要不是王师,我们会拥有这一切吗?还有娃娃他、那次要不是有他们帮忙,或许娃娃也死了。”
“每当想起这一切我心里就觉得害怕啊如今的日子过得虽然不错,但我胡步峰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胡步峰要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妹子你也不会跟我过日子,是吗?”
“我胡步峰虽干不成大事,但绝不会让你们母子两人再过上以前的生活,外面的胡军大哥说了,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咱们就可以搬出山外,就可以回到咱们的家。”
“家?”女主人有点迷惑说道:“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这里是我们的家,因为家里有你,有娃娃,”胡步峰却很快有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道:“但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因为这里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没有长眠我的祖先。”
“中原那肥沃的土地、那熟悉的味道、那让人迷茫的流水、那充满希望的蓝天,才是我的故乡。”
“他爹,你、你一定要小心,你一定要回来,奴家和娃娃你就不用担心。”女主人虽已是热泪满眶,但却看着胡步峰,恨不得把他的模样狠狠的刻入脑海中。
“傻妹子,你就替哥哥放一百个心。”胡步峰拍了拍胸口,大声说道:“哥哥这命长得很呢?就算是阎罗王也不敢收,爹爹临走前不是说过吗?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不允许你这样说。”女主人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如珠般的掉了下来:“哥哥,你一定要回来、你答应奴家,你一定要回来。”
“妹子,”胡步峰却是扶正女主人,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坚定说道:“你要答应哥哥,若是哥哥不幸,你一定要找个好人嫁了,不过你要答应哥哥,那人、那人一定要对你、对娃娃都好。”
“你放心,哥哥要有不测,均州军每个月会有五两银子的安抚金,足够你跟娃娃过得更好、你们一定会过得更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一路向北(39)
第二百三十九章一路向北(39)
“快,再快点。”胡军满面灰土,平日明亮光洁的盔甲如今像是在泥土里挖出来一般,他是均州学院的第一批学生,也是奎祀军培训出来的第三批学生,平日的言行举止再谨慎不过了。当初杨振龙、杨振虎两兄弟北上,几乎将奎祀军的人员抽调一空,要不然北方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形势。
胡军到了隆兴路后,和几名同僚从无到有,渐渐的发展了一千多名乡兵,甚至就连义军也说不上,说是乡兵其实也只是平日胡军小恩小惠收拢起来的民壮,若是单打独斗定然是打不过元军,但胜在人多,要知道仅是隆兴路一个州就有上千人,若是把大都附近所有人员都加上来,可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这或许也是张贵决意攻打大都的原因吧。
“快、再快点。”胡军嗓子沙哑,干裂的嘴唇被冬日的寒风刮破,往日就算是碰一下也是疼痛,但如今却是管不了这么多,他双手裸露在寒风中,早已破开了几道疤痕,这里距离长城不到十里之地,这是长城防线的第二道防线的甲段,他率领龙兴路怀化州一千三百二十人在没有命令下达之前,就算是死也要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
如今,元大都以北,依托长城已经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防线,在这一道防线之内,平地被挖成坑洼不平的烂地,沟壑、土墙、陷阱、藏兵洞密密麻麻的改变了整个地形,若不是亲眼所见,胡军简直不敢相信人的力量竟然会如此之大。
“沟壑再挖深一点、土墙再垒高一点,”胡军继续打气,平日的他也算是谨慎寡言,但如今却恨不得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一一相授,他恨自己平日对这些民壮太过于纵容,不过他们也要生存,甚至连肚子也填不饱,又何来时间和精力参加什么训练呢?胡军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大声喊道:“张将军说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相信老子,鞑子不也是只有两只手而不是六只手,脖子上不也是顶了一个头而不是三个头,所以鞑子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以前你们不敢跟他们作对,那是因为你们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你们抬头看一下,看一下这无边无际的防线,还有成千上万的兄弟,都是和你们一样为求自己的生存而敢于拼命的兄弟。”
“有人问,我们会不会死,”胡军努力嘶喊,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力量都喊出来:“是的,我们会死、我们有可能都会死,但害怕吗?”
“是的,我们会害怕,我胡军同样也会害怕,我们都是人,我们有妻儿、有父母、有朋友,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胡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但,鞑子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吗?会让我们的妻儿、父母过上好日子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甚至剥夺我们做人的权力,他们把我们汉人当人看了吗?你们都是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以前,我们不敢说不,但现在不一样,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将要和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拼命的是谁,那我告诉你们,我们要打的就是鞑子的狗皇帝,在此之前,宋军将会攻下大都,鞑子的狗皇帝将会狼狈而逃,我胡军发誓,就算是死,鞑子也只能趟过老子的尸体。”
“就算是死,鞑子也只能趟过老子的尸体。”胡步峰挥动手中的工兵铲,他心里默默念着:“就算是死,也要让婆娘和娃娃过上好日子。”
“快,再快点。”不到一个月时间,文漳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样,今日的他胡子拉杂、双眼爆红、血丝都快要溢出来,脑门双鬓高高鼓起,看得出疲倦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只是他身上盔甲明亮、手中长枪闪闪发光,再加上一匹白色骏马,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
“文将军,歇口气、歇口气,人能跑,但是马跑不了啊。”朱老三赶紧喊了一声,他另有任务提前两天出发,如今却是被文漳赶了上来,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堵住了文漳。
文漳皱了皱眉头,张贵的命令来得非常急,而且非常严肃,命令一定要在今天申时赶到,他率领万骑从太原出发,经过太原路、真定路、保定路,如今眼看预定的地点就在不远,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文漳犹疑,朱老三再三劝说,道:“文将军,老朱知道你心急,但如今也快到了地方,再跑下去只会伤了兄弟、伤了马?还不如先行修整片刻。”
“朱大哥说得不错,一路奔跑战马和将士们也是疲倦了。”文漳点了点头,于是吩咐将士们休息不提。
朱老三见文漳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连忙把文漳拉到身边,一脸祈求说道:“文将军,看在都是均州军的份上,你拉兄弟一把吧。”
文漳大吃一惊,看到朱老三的表情,疑惑问道:“朱大哥,你如今的身份,莫非还有人背后里害你不成?”
朱老三连忙拉低文漳,略微尴尬说道:“文将军,你可不能大声嚷嚷,军中谁敢欺负我?只是、只是……”
“你看,我朱老三怎么说也是一个英雄吧?至少也算是好汉,眼看你们都去和元军拼命了,我老朱还要在这里收拢义军,这事、这事能不能交给别人?”
“我老朱其他东西也不带,就把他十几门火炮带上,喳喳,那些火炮的威力还真不错,要是军中配上几百门火炮,这一下子轰过去,元军来再多也不是对手啊。”
文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还几百门呢?据他所知,铸造一门火炮就需要上百万钱,要不是张贵实在太能赚钱了,均州军早就穷得只有裤裆了,几百门火炮,别说是均州军,就算是朝廷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那可不行,这些火炮都是张大人的宝贝疙瘩,蒙古兵拼了命要逃亡,恐怕、恐怕就是我也挡不住,若是让对方得了这些宝贝,并且仿造出来,咱们的罪过可不小。”
“再说,北方的情况就你最熟悉了,这些都是来自各地的英雄好汉、都是各地的忠义之士,不是你谁也管不住他的性子啊。”
“文将军,话可不能这样说,”朱老三微微失望,但还是不放弃哪怕任何一丝希望:“这里有杨振虎兄弟已经足够,你的文书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老朱在这里也是多余。”
“如今的情况,张大人十面埋伏,依我看忽必烈若是出了大都,十有是跑不掉的了,文将军你允许我老朱同行,一炮至少也能伤十个八个元兵吧?就算是能够杀上几百个元兵,兄弟们的伤亡不是会少一些?”
“火炮没了可以再造,但兄弟们的伤亡,却是再多钱也换不回来啊。再说,火药不是有自毁装置吗?万一、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朱老三就算是死,也要和火炮死在一起。”
“这个?”文漳倒是有些心动,一路北上,朱老三的火炮给他的助力之大,简直不比他身后的万骑差,若真有朱老三的火炮随同,就算是扰乱对方的大阵,也绝对是奇功一件。
朱老三见文漳不吭声,知道他已经心动,连忙说道:“还是按照以前的打法,老朱找一处高地,远远的对着元军放炮,若是不小心炸死了忽必烈,这场战争不是马上可以结束了?”。。
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o)
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o)
忽必烈别过头,朝霞万丈,但雄伟的大都渐渐远去,这里耗尽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耗尽了他最近十年的精力,在这里他走向了权力的最高端,享受以前从来没有的权力和,高高在上的龙椅,让他可以蔑视众生,然而至此才发现,自己一直活在所谓的文臣武将、开国功臣给自己编织的一个梦境里,将相凋零、经济崩溃、百姓不从,这就是朝堂上下异口同声所说的疆域无边伟大国度吗?
如今,仓皇而逃,梦境破灭,想起百年前汉人被赶出中原时的狼狈,忽必烈心中凄然: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就是汉人亡国的愁思?这就是把大好国度拱手相让的风度?但这断然不是纵横世上蒙古人的风度,蒙古人注定了要把世上所有的土地都变成牧场,蒙古人注定了要把世上所有的百姓都变成奴隶,反抗则死。忽必烈的眼神很快就变得越发坚定起来,这里是他的国度,他不允许他人沾染,他想到了种种的结果,就是没想到汉人会把他逼出大都。
如今,他拱手让出大都,但并不代表他如那个叫做陈叔宝的汉人皇帝一样,他离开只是暂时,他一定会打回来,就如当初在哈拉和林,面对数十万精锐的蒙古骑兵,他何曾灰心?自己注定了征战一生,自己注定了是世上的万王之王。
他从来就没有把汉人当成对手,就算是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曾命令范文虎筹备攻打扶桑的事宜,三十万兵力、数千艘战舰;就在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想着北方的海都,他坚定的认为,只有同样受过长生天祝福的海都,他率领的蒙古骑兵才是他的终极对手;即使是今日,他依然固执的认为,是来势汹汹的海都把他逼出大都。
至于汉人的文臣武将,他以前还没有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时或许对汉人有所依仗,但如今朝堂之内何曾看到汉人的身影,如今想起,心中却多了一分戚戚,张弘范、董文忠、史天泽这无疑都是汉人中一等一的英雄儿郎,然而近日他们却是何在?然而,为何他们偏生汉人?
忽必烈环视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凄凉,想当初麾下文臣武将何等之多,如今竟然凋落至此,难道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汉人多j猾,若是容忍汉人留在朝廷,自己百年之后,大元朝的朝廷还是蒙古人的朝廷吗?自己熟读史书,试问汉人的朝廷,不都是败在汉人的内斗之中吗?汉人又何曾把国家放在眼里,投机取巧、屈膝投降比任何人都要快,而且还要给自己找无数的道义,说自己是顺应天时。
大元朝的朝廷,注定了要永垂不朽、万世长存,忽必烈有这个信心。
“父皇,”安西王忙哥刺压低声音道:“父皇,兵贵神速,京城之事已拖拉数天,若是汉军合拢对我军更加不利。”
安西王忙哥刺原来在石天麟大军当监军,海都突破额尔浑河,大军乱成一团,他率领数千亲卫竟然直接返回大都,若是一般人犯下这种大错,不死估计也是脱了一层皮,忽必烈治军森严,忙哥刺也是忐忑不安。
然而也当他命不该绝,竟然刚好碰到宋军攻打大都,他倒不是愚蠢之人,连忙向忽必烈请忠,说自己得知京城大局糜烂而率领援军拼死突破防线回来救援,忽必烈虽明知道他睁开眼睛说瞎话,但如今麾下部将凋零,而忙哥刺也算半个猛将,也曾经率领大军镇压兀刺孩土番火石颜等叛军,伯颜南下之时忙哥刺更是被任命为节制两川行枢密院,最重要是自己的儿子,忠诚方面绝不会有问题,于是也将就把事情掩盖。
忽必烈虽下令不允许文臣、亲人同行,然而众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留在大都是凶多吉少,能有空隙钻的赶紧钻,没有空隙也拼命想找缝隙去钻。
“大侄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教你的武艺?”平日自诩为朝廷忠臣的御史大夫对他的侄儿堆起笑脸,讨好说道:“当年老叔可是一手一脚把你教出来,不念老叔的一番苦心,也想一下老叔的一份苦力吧?少字”
“哼,御史大人,侄儿只是记得当初你拿着撵面棒追着侄儿抽吧?少字若不是侄儿身骨子还算硬朗,那时候恐怕就死了。”一个年轻的将领轻蔑说道。
“大侄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御史大夫老脸一红,向来只有他教训别人,就算是丞相也先不花也不敢对他无礼,不过想着自己的小命就在他手中,连忙拉下脸说道:“好侄儿,那时老叔是恨铁不成钢啊,可怜你父亲死得早,这些年若不是老叔一手把你拉大,你也没有今日的风光。”
“你看老叔就一个人,你弟他们老叔也不带,汉人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叔今日拉下脸保住这条性命,不也是和为了咱们一族的兴旺。”
年轻的小将差点想吐,不过还是板着脸说道:“哼,多亏了老叔当年的收容,可是当年老叔可把侄儿当人看待了?那些年侄儿甚至连家里的包衣也比不上,老叔当年就是这样收容侄儿的吗?”。
纵使御史大夫脸皮高达一丈,但此时也是脸红耳赤,不过他终究是厚颜无敌之辈,连忙拉住所谓的大侄儿的手,诚恳说道:“大侄儿,都怪老叔当年不好,如今大侄儿有了出息,老叔也非常荣幸,只不过、只不过侄儿这些年过得日子不也是有点配不上身份了?”
“你老叔这些年还是存了些宝物和钱财,大侄儿只要不计往日恩仇救老叔一命,老叔愿意把家中的财物分大侄儿一半。”
“哼,你们这些御史大夫不是向来自诩清廉吗?大人何来宝物和银子了。”年轻的将领仿佛要把仇恨计算到底,说话是带有硬刺。
“大侄儿,老叔若能逃过这一关,定然一力推大侄儿为族长,日后荣华富贵断然是少不了,大侄儿这些年来拼死拼活,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效忠大汗吗?这么多年了,真有谁是一心一意是效忠大汗的主……”
这样的情景到处可见,刚开始还是隐蔽进行,到后来干脆是光明正大出价,十五万大军出征,说起来也不算困难,但此次出征不同往日,这京城能守到何时、这大军是否真的顺利,谁也不敢保证,别看忽必烈说得豪气,但心中也没底,于是要带的东西越来越多。
时间又是这样拖了三天,三天后忽必烈才彻底醒悟过来,幸好这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宋军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放任京城乱成一团也没有进攻的意图,想到这一点忽必烈也暗中幸运,等忽必烈反应过来,命令也先不花把朝廷上下文臣武将都软禁起来,忽必烈亲自点名随军之将,没有点到名字的都被留在京城。
忙哥刺虽是忽必烈的儿子,但毕竟也是上个战场,也算是师出有名,但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沉默不语装作鹌鹑的降将范文虎,竟然也在随军之列。
“伟大的汗、众王之王、尊敬的皇上,微臣不服,”阿合马是反对忽必烈亲征的领头羊,只是他名声不小,平时也得罪不少人,找了几天竟然没有人敢私自带他离开京城,此时仿佛是抓到了救命草,直着脖子大声道:“微臣不服,为何低微的汉人可以随军,老奴阿合马这些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进忠尽孝,难道就连一个低微的降将也比不上吗?”。
“闭嘴,朕说过谁要是再议论此事,朕就要砍他的头,莫非你当朕说的话是白说了吗?”。忽必烈怒目盯着阿合马,一字一顿说道:“要不是念着你是朕多年的老臣,朕断然不会放过你。”
“范将军是多年的老将,又是能够上马下马的将军,他从朕亲征有什么不妥,反倒你阿合马,别以为朕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上蹿下跳纠集文臣武将反对朕亲征,又欲冒充亲兵出城。”忽必烈看着阿合马,借着环视看了一圈,冷冷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莫非如今朕就真的管不了你们了吗?”。
“阿合马,你身为平章政事,不思为朕筹集军备、粮草,反而为了一己私利而乱我军心,你说一下,朕能容你性命吗?”。
“嗡”的一声,阿合马的大脑瞬间停止,差点不能运转,如今宋军虽已围城,但忽必烈多年的积威仍在,自己上蹿下跳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若不醒目一点,甚至活不到城破的那一天,他倒也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听忽必烈话里还有一丝缝隙,“噗通”一声跪下去,哭泣道:“尊敬的主人、万能的皇上请饶命啊。微臣也是一时糊涂而胡作非为,恳请皇上念在微臣这些年来为大元清理户口、推行专卖制度、发行交钞,为大元朝财政竭尽全力饶了微臣一命。”
“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朕正是因为你这些年来也算能够尽忠职守,才容忍你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还有在座的诸位臣子,朕立国以来,尔等皆以国之栋梁而自视,可曾问心无愧?朕看到积年的份上放过你们,不代表朕不生气,从今以后若有不同心者,别怪朕不客气了。”
忽必烈扭过头,再也不看身后的大都,举目远望,朝霞随风起舞,哪里会不会是他另一个舞台。
三十里外,张贵已经三天没有合眼睡觉,这三天里他大脑迅速运转,就算是铁人也会疲倦不堪,然而张贵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
拿起旁边的毛巾用力的擦了一把脸,然后往嘴里放了一个糖果,这世上没有烟土、没有巧克力,唯有糖果的清凉可以让他振奋精神,都更多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好消息让他振奋不已,但他却更加谨慎,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生死的搏杀,这一场战争,将会决定亚洲百年后的版图,甚至影响整个世界。
“隆兴路义军四千六百二十人到指定位置;上都路义军三千六百二十人到达指定位置;宣德府义军五千六百三十人到达指定位置;西京路义军五千一百二十人到达指定位置;代州、蔚州、保德州……”
越来越多的消息汇集在一起,大营内三十五名参谋几分脚不沾地,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智者、都是大宋杰出的文人,三十五人虽然不少,但此时竟然像是不够用,每个人都像张贵一样双眼红得吓人,大营中间的立体地图插满了旗帜。
“保德州、保德州是三千二百一,还是三千二百三……”一个中年的参谋费力叫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嘴唇干裂,而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喝一口水,他为人稳重,知道任何一个小错误都会影响整个战场,所以他甚至会追究到每个人、每一件武器。
“三千二百一,三千二百一。”年轻的参谋吓了一跳,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中年参谋的严厉和谨慎,但斤斤计较至此,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眼里看来,一两个人总不能、也不至于影响大局,这是大决战。
“一个人就会决定胜局。”张贵脸带微笑,走到他们身边,他仿佛看到了年轻小参谋的不服气,笑了笑,道:“我要是说战争并不是一个人的事,你肯定会点头,但我要说战争只是一个人的事,你肯定不服气。”
看着小参谋欲想争辩,张贵做了一个手势,笑了笑,道:“再渺小的一个人,或许他就是最终决定胜负的那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的意义。”
“就像你,或许你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参谋,但正是你的一个数字、一句话机会影响我的决定,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虽不能把每个人都考虑进去,但我相信我会尽量让每个人都活下来。”
“大人、大人,忽必烈这厮、忽必烈这厮……”吴澄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一字一顿说道:“忽必烈这厮,真的、真的……”
“亲征。”张贵脸色不起任何一点波澜,微笑的看着吴澄,道:“我不是一早就给你说过了,忽必烈一定会亲征。”
“他这个人就是冒险起家,肯定不会留在京城,再说留在京城他也没有任何希望,不如干脆出征,孤注一掷,只要前往哈拉和林、你是知道的,哈拉和林的地位甚至比大都更加重要,忽必烈的打算肯定不是和我军决战,他要前往哈拉和林,打败海都和哈拉和林的守军会师,然后前往草原,当然也有可能是反攻大都,但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要是死守京城,只要熬到阿刺罕大军回师、或是哈拉和林的援兵、甚至西安的援兵,老子都拿他没有办法,你是知道,我身边只有四万不到的骑兵,若是忽必烈硬下心要和老子拼命,老子恐怕也拿他没有办法。”
“别看海都来势汹汹,他身边其实也没多少兵力,你要知道哈拉和林有数十万蒙古大军,海都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后方,海都也不可能全都相信杜大人和梁曾,若是哈拉和林被逼得急了,海都甚至会退兵。”
“不过,忽必烈如今亲征,事情倒是好办很多了。”
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o)
第二百四十章一路向北(4o,到网址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路向北(41)
第二百四十一章一路向北41
目睹大军离开京城,也先不花双脚一软,却是倒在了城墙,身边赫然就是言“西进宋军来势汹汹,末将不敢离开半步,誓死守住宋军西进之路,为报皇之恩”的四万户总管、也先不花举贤不避亲的儿子撒里满,率五万骑兵西迎宋军以保京城安危。-
“父亲大人,”撒里满连忙扶住老父亲,看着朝霞远去,沉吟良久才低声道:“父亲既然同意了这个决定,那就、那就再也没有退路,这世、这世或许再也没有大元朝、甚至再也没有蒙古……”
也先不花像是老了十年,他向来注意自己的容貌、言行举止,但如今却是虚脱了一般,须发凌乱,衣服揉皱几乎破烂,保存得很好的容貌突然失了颜色,他挣扎脱开撒里满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双手,踉跄的走到城墙的边沿,扶着围墙透过垛口看去,那苍老的背影已经远去,那十五万威武的百战不殆的英勇骑兵、不,那百战不殆的骑兵如美人迟暮,阵型不再严谨、将军不再威严、军纪不再严整。
这样的国家,究竟还有希望吗?自傲、自尊、自恋,昔日的辉煌怎么可以当成今日的骄傲、昔日的战绩怎么可以当成今日的胜利?沉迷过去、忽视将来、朝堂之的文臣武将都安于现状,即使是忽必烈严于律己,然而不也是松懈了很多?
伯颜大军南下,百万大军不问生死,一味信任伯颜,其实不也是为自己的懒惰而寻找借口,是的,大汗已年过六旬,然而北有海都的盟军,人口虽少但地域广阔、将士好战、勇不可挡,犹如一匹凶狠的狼;南有大宋,虽地域不广、将士战力不强,但国富民安、人口众多,宛如一头侧卧而睡的猛虎。狼虽容易对付,但熟睡的猛虎一旦醒来,不是要比一匹狼更加危险吗?可怜的是,大汗一直认为那退缩南方的汉人不是一头猛虎,而是一群羊羔,任人宰割的羊羔子。
“父亲大人,请尽快下决定。”撒里满话里竟然有一分急躁,仿佛还有一份不满,他拉了拉也先不花,仿佛要把他苍白的背影从梦中惊醒,但最后却忍住,压低声音道:“父亲大人,下决定。”
“城内的情况怎样?”也先不花却没有回头,撒里满是他的大儿子没错,但撒里满的母亲却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小妾。
而他这个小妾,却是汉人,那一年他随大汗南征,他身先士卒攻下高大的城墙、他的身被汉人射中了十三支弓箭,他流的血比他喝的羊奶还要多,他身的盔甲没有一处是好,忽必烈把城内最美的女子赏赐给他。
撒里满虽有些着急,但还是耐下心来,也先不花也算一个奇男子,不因为撒里满的母亲是汉人而冷落他,反而悉心教导、甚至不让外人知道他的母亲是汉人,他身流的有一半是汉人的血,在这个视汉人性命而败絮的国度,也先不花的所作所为决然是一个另类。
他能有今日,也多得也先不花的栽培、还有掩护,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个汉人,他自己也是快懂事后才和母亲相认,为的就是怕他自小心中产生自卑,而在外人面前,他始终都是撒里满的长子,蒙古人最纯正的传统。
“文臣武将,都已经软禁起来,城内的大户人家、豪右及官府都已经被孩儿监禁或接管,只要父亲大人一声令下,大都……”
“没有、没有多造孽?”也先不花迟疑片刻,问道:“你真的、真的下了决定。要知道,这也是你的国家。”
“父亲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撒里满皱了皱眉头,用力的揉了揉脑门,道:“父亲大人,你是知道的,大元朝、大元朝究竟是没有了希望,朝堂之内还有谁真是想着为大元朝尽忠尽孝?”
“玉速帖木儿逗留中原不返,是的,或许他是一个忠臣,或许他被誉为伯颜第二,但若是伯颜,断然是不顾一切回师大都,然而他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为了自己所谓的尊严、为了自己的名誉,竟然置国家之安危而不顾。”
“阿刺罕,国之丞相,大元朝数十年的老将,竟然被区区汉人挡在途中,数十万大军,半个月竟然行军不到百里,若是阿术之勇,宋军又如何能挡住大军的前进。”
“父亲大人,朝堂之,你认为谁还真是大元朝的忠臣?阿合马这些年来贪墨了多少财物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所谓的开国功臣、那些所谓的贵族,他们私底下做得不都是出卖国家的伙计,他们活的时候谁真是为了国家。”
“所以,他们该死。”
“撒里满,你、你……”也先不花一愣,转过头看着撒里满,却看到他满眼杀气,因为愤怒而双眼发红,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别忘了,你也是蒙古人。”
“是的,我是蒙古人,但很快我就不再是蒙古人了。”撒里满说完这句话,仿佛体内的精力瞬间被抽调一空:“父亲大人,孩儿累了,张贵张大人已经答应了孩儿,让孩儿和母亲大人隐居在江陵。”
“你不知道江陵,那是世最美好的地方,你还记得郭守敬郭大人吗?孩儿瞒着父亲去过江陵,真见到了郭大人,如今他在江陵,过的就是神仙般悠闲的日子。”
“母亲大人这些年想回家,你知道,母亲大人的家就在江陵,孩儿不孝、孩儿恐怕、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孝敬你老人家。”
“罢了,罢了。”也先不花摆了摆手,却是转过头闭眼睛,道:“爹爹既然走了这条路,却是没想过再回头,你和玉儿南下,会不会把为父也带?你知道为父跟郭大人也有几分交情,他当初在大都,为父可是照应不少。”
“父亲大人,你、你真的愿意南下。”撒里满不敢相信的看着也先不花,拥有最正统的蒙古人,竟然愿意抛弃身份跟他到一个全所未有的陌生的地方,而也先不花定然是下定了决心,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爹爹这些年,看汉人的籍、也想了很多,要不然爹爹能够同意你的做法?爹爹老了,只想看到你们好、只想看到你们过好日子,朝堂的事情,爹爹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应付,或许,爹爹一个人自私了。”
“去,爹爹注定了是要成为蒙古人的罪人、注定了要被蒙古人唾骂,凡命令,就说是爹爹所下……”
第二百四十一章一路向北41
第二百四十二章一路向北(42)
第二百四十二章一路向北42
“杀”日中,冬日的阳光在寒冬显得格外清爽,忙哥刺原本阴暗的心情也爽朗了不少,城在后,大都在后,父皇率领十五万精锐骑兵、大元朝最后的希望、大蒙古帝国最后的希望仓促离开,虽他老人家一颗雄心滚滚,总是认为击败海都,会师哈拉和林之后便可迅速收复大都,甚至还固执的期盼也先不花的三万城防部队可以把宋军挡在城外,然而他忙哥刺却是和宋军交过手,虽只是一个短暂的半天,或许说半天也没有,然而宋军计谋百出、而且凶狠、勇猛并不在蒙古骑兵之下。&&
对于收复大都这个希望,他知道这个希望是多么的渺小,宋军能够在三天修建一座城堡、一个月建起一座坚城,一个月后,大都还是这个大都吗?他很清楚,他也很留恋王子这个身份,很留恋大都的所谓的繁荣,大元朝建立之后,他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他算是过了几年从来没有活过的日子,然而,这个日子将会随着远抛在背后的大都一去不复还。
草原,还是自己的家园吗?自己还能适应草原吗?
忽必烈亲征的第一仗来得非常突然,那一道简陋的宋军防线,显露出宋军的仓促,那一道窄小的防线却是卡在大军中间,大部队行军,若是随意更改行程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于是,忙哥刺便打响了和宋军的第一仗,那是一道简易的防线,一望无垠的平地,只有中间一道简单的土墙,土墙后一道简陋的沟壑,这些年和宋军的交手渐多,宋军的一些手段和武备,元军也摸得一清二楚。
忙哥刺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虽时间紧迫,但他依然派出先头部队,数十名将士数百匹战马开路,他虽不在大都,但对宋军埋在地下的土罐子也清楚得很,然而当数十名将士小心翼翼的越过所谓的红线,迎接他们的是宋军无数的弩箭,至于传说中的土罐子,连踪影也没有。
数十名蒙古骑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几乎伤亡殆尽,忙哥刺大怒,他虽然是谨慎之人,但也不会看到自己像是被戏弄了一番,于是大军涌去。
“杀”忙哥刺就如千万蒙古人一样,好杀、冲动、舔血,杀戮仿佛已经刻入蒙古人骨髓里头,再说蒙古人怀着一股怒气仓皇离开大都,放弃了他们的亲人、他们的朋,跟随他们伟大的、高贵的万王之王离开大都,他们要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宋军之。
“杀”愤怒的战马跃过低矮的城墙,锋利的马刀划破还带着恐惧、带着惊慌、带着依依不舍但却坚定的眼神,喉咙处破开了一道细微的痕迹,然后血喷涌而出,迎着阳光漫天飞翔。
杀戮的蒙古兵,得意洋洋的看着热血飞翔,他喜欢这种感觉,他渴望这种热血的感觉,他看到血就如看到了希望,那飞翔的希望。
突然,一根长枪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眼前,等他想躲开之时,长枪穿喉而过,他眼前是一双胆怯但却坚定的眼神,这时他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宋军,身穿的竟然只是普通的盔甲,甚至在不远处,竟然还有宋军只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若他们也算得是宋军的话。
他却是知道,宋军向来盔甲坚硬,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去追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所想到的是,为什么那双懦弱的眼神,竟然会变得如此坚定。
“杀”双手颤抖的老胡,身简单的盔甲不足以挡住他发抖的身体,死亡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陌生词,他也曾经无限度的接近死亡,他以为从此以后不再害怕死亡,不再害怕杀戮,当他看着血肉飞溅时,他胆怯了,他退缩了。
然而当他看到那张同样扭曲的笑那是杀戮之后的
免费小说下载shubao2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