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 第207部分阅读

戮之后的愉悦、屠杀之后的兴奋——

他想起惨死的儿子,他手中的长枪虽然简陋,但他每天都用心去打磨,他紧握长枪的双手虽然已经老朽,但他每天都努力去训练,等了多长时间,自己每天伴随噩梦入睡,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杀”仓促修建的、简单的防线并不能成为阻挡蒙古骑兵的绊脚石,虽是散漫但依然英勇的蒙古骑兵,他们冒着箭雨、他们跃过土墙、他们举起屠刀、他们杀戮,伴随血肉。

然而,他们面对的却是一群同样不怕死亡的人,他们身简单的盔甲、简陋的武器、甚至穿着平常的衣服、拿着生锈的菜刀,但他们却用他们的不屈、用他们的死亡拖住了蒙古骑兵整整一个时辰。

忽必烈没有着急、忙哥刺虽喜欢杀戮,但他却着急了,一个时辰过后,血把这道简单的防线染成了红色,有宋军、也有蒙古骑兵。

“王爷,我军伤亡三千二百人,宋军全军覆没。”副将不敢抬头看忙哥刺,他知道忙哥刺的脸色已经变了颜色。

简单的防线、简陋的武器、无限的杀戮……

“宋军,一共多少人?”忙哥刺说得有些艰难,他甚至不敢相信三千多英勇的蒙古骑兵,竟然死在这里,死在这简单的防线、简陋的武器、甚至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义军手中,至此他已经确定这不是宋军,而是铺天盖地的义军中的一伙。

“三千、三千一百人还多……”副将几乎难以开口,三千一百人还多,只是一个漂亮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一支三千一百二十人的义军,拖住了十五万精锐的蒙古骑兵一个时辰,并杀死杀伤了三千二百精锐的蒙古骑兵。

“好、很好。”忙哥刺却是没有生气,他突然无奈的笑了笑,副将有些害怕,悄悄的退后,忙哥刺对着血流成河,缓缓的闭了眼睛。

“三儿,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却是大元朝的皇帝、蒙古帝国的大汗来到身边,他虽已年老,但了马之后依然还是一员骑兵,他没有汉人皇帝的懦弱。

“这是血的教训,蒙古骑兵虽还勇敢,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留在京城……”忽必烈突然压低声音,几乎以忙哥刺听不见的语气说道:“留在京城,断然是没有任何希望,唯有孤注一掷,回去蒙古人的圣地,回到哈拉和林,让蒙古人的血性重新回归,或许,这才是我们的希望。”

“嗯,父皇说得对。”忙哥刺点点头,抬头仰望,刚才还是烈日顶头,此刻却是乌云密布,忙哥刺心中一抖。

“见过父亲大人、见过皇。”一个着急的声音突然响起,忙哥刺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大儿子阿难答,阿难答从小好武,臂力过人,这次随军出征被忽必烈命为后军断后,而自己却是先锋开路,两父子当此重任,可以看得出忽必烈此时心底已经不相信外人。

“大儿,何事?”见阿难答有些迟疑,忙哥刺连忙替忽必烈问话。

“父亲大人、皇,”阿难答久经沙场,也算是一个谨慎之人,此时见父亲提醒,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大都、大都已落入宋军之手。”

见忙哥刺、忽必烈两人惊讶的表情,特别是忽必烈,若非忙哥刺及时搀扶,甚至有可能晕倒过去,阿难答语气多了一份愤怒,甚至比他当初听到大都沦陷时更加愤怒,声音也微微提高:“也先不花、是也先不花,举城而降……”

第二百四十二章一路向北42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路向北(43)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路向北43

塘朗山,山势不高,但山峰险峻,丛林密布,又是通往哈拉和林的必经之路,文漳自然把这里当做长城防线的最后防线、同时也是长城防线的大本营。

此时,大本营除了文漳外,尚有均州军最重要的参谋吴澄亲自率领的十八人参谋团、老将牛富在大军围困大都后也率领吕武等数名小将到达,又有朱老三、杨振虎等人,虽说不人才济济,但有吴澄这个总参谋坐镇,又有牛富、吕武等熟悉布阵之人,塘朗山防线时日虽短,但也算得铜墙铁壁了。

“好快的动作,连破三道防线?”文漳眉头紧皱,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方圆三百里的人员调动都会通过参谋一一显示出来:“一、二、三……”

“不用算了,一共死了一万七千二百六十五人。”吴澄双眼发红,可以看到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平日自诩风度翩翩、大宋第一才子的他,胡子拉杂、脸膛发黑、头发杂乱无章、身的衣服皱成一团,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沐浴,在严寒的冬日,竟然有一股别样的味道,对于大局,除了张贵外就数他最熟悉了,甚至有些事情张贵也没来得及他熟悉:“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一万七千二百六十五人,都死了。”

吴澄固有的文人气质,他说这句话时充满了诗意的伤感,三年前、甚至两年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至于惨淡面对死亡,他还没有做到,远远做不到。将士百战死,他们能够死在战场,原本是他们的幸运,然而,他们很多人根本就不是将士,不是宋军,他们只是义军、只是百姓,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生的时候默默无闻,死的时候也无声无息,他们倒在这片土地,是否会想到他们是为那遥远的国家、甚至他们一辈子也只是听说名字的国家尽力,遥远得不可及:“他们死了,是否会名留青史。”

“他们一定会的。”文漳肯定说道:“三年前,嗯,那时候刚在襄樊和蒙古人打了一仗,樊城破了,可是蒙古人损失也不小。”

“那时候张大人刚与杜大人相识不久,均州军损失虽大,但从那时候就开始在北方布局,这事或许张大人也跟你说过,”文漳看着吴澄,知道张贵事多与他商量,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时候均州军实在太困难,张大人甚至有一年时间没有领过一分钱饷银,所有的钱、多余的钱都给了杜大人,要不然三年时间,北方布局怎能成这样气势?”

“啊?”吴澄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文漳,却看到文漳面无表情、这一个月来行军打仗疲倦不堪,脸皮像铁板一样,想有半点表情也欠奉,但他眼睛却是充满了闪烁,像是不敢看着吴澄,悄悄的转过身去。

“其实,张大人就一直没有领过饷银,初时他所有的饷银都给了军中困难的将士,后来石炭、烈酒等有了大量的收入,却是给了官府。”

“听说、听说此战之后,大人将会请辞、解甲归田?”吴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也只是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不过,元军的伤亡也不小,据不完全统计,元军伤亡也有一万多人,也就是说,一名义军可能要杀死一名精锐的蒙古骑兵。”

“用人命去填,本非吾意,”文漳是正儿八经的文人世家,突然文绉绉说道,但很快就露出了他在军中混了三年的本色:“老子心痛啊。”

“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死,这三年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了人一样的生活,振虎,你是知道的,”文漳突然看着一脸悲伤的杨振虎,厉声问道:“你是知道的,这些人,很多都是你一手收拢起来,很多人都是冲着你的面子而来,他们原本不应该去死。”

“不错,我们是给了他们一点好处,是给了他们一些希望,但这些好处难道就可以买下他们的性命吗?这些希望值得他们用命去拼吗?”。

“诏令之下,他们却无怨离开刚过安稳日子的家,或许还有妻儿、双亲、朋,刚开垦的土地,刚修建的家园,他们无怨无悔,甚至、甚至他们都不清楚他们死去的意义,但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用单薄的身躯、生锈的武器、破烂的盔甲去挡住了蒙古人的冲锋。”

“三天、三天时间,蒙古人行军不到一百公里,这三天里,我们完善了第四道、第五道防线,并且巩固了大本营,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从各地赶来的义军,第四道防线的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二千二百人,第五道防线更是达到一万五千人,至于大本营。”

吴澄沉吟片刻,却是来到沙盘前,指着塘朗山及附近的地形,道:“塘朗山防线,人数更是达到了两万人,当然这也包含了陈将军你的骑兵。不仅如此,张大人取大都后,定然会派出援兵,说不定援兵已经在路,若是按照张大人的意思,说不定会给元军来一个十面埋伏,定然要教元军全军覆没。”

“这、可能吗?”。文漳吸了一口气,如今大局虽已完全倾向宋军,但文漳却没想过全歼元军,他的对手是忽必烈、万王之王、中原的霸主、草原的霸者,百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蒙古骑兵的霸主,如今虽然仓促北逃,但挣扎的狮子更加让人害怕。

“张大人没想到战局发展会如此顺利。”吴澄笑了笑,道:“如今却是完全可能,三天以来,元军十去其一,再者仓促离开大都,士气断然会低迷。”

“三天,元军行军不过百里,处处遇阻、处处受挫,即使忽必烈有天大的本领,也将会有心无力,只要我们守住长城防线,不让忽必烈出草原,忽必烈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少天了。”

“在下离开大都时,张大人曾经写下:大都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张大人定然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你认为他还会让忽必烈活着回到草原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一路向北43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路向北(44)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路向北44

唐全揉了揉脑门,看着身边疲倦不堪、盔甲破烂的宋军将士;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眼神、脸色苍白的面容;无论是老兵或新兵,或许能够活下来的都是老兵,此时他们早已不抱任何生存下来的希望,他们每个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拖住元军的步伐。

每个人,仔细的拭擦他们手中的武器,锋利而坚固的长刀已经破损,乌黑的长枪透出暗红,就连身的盔甲,也染了一层擦不掉的腥味,他们用手中的布条费力的摩擦,仿佛要把长刀的最小一个缝隙的灰尘也清理干净。

“还有多少人。”唐全沙哑的声音像破了的风轮般模糊不清,他左臂被蒙古人的长弓射了一个穿洞,如今是动惮不得,但唐全却不在乎,用一条白布把手臂缠在身,如今手臂已经发白,日后就算是能够活下来,这手臂估计也就白费了。

“唐将军,先处理一下手。”李沧是均州学院培养出来,对医护常识有一定认识,其实军中也有随队军医,但可惜昨天战斗中被元军射杀,元军也狠了心,这两天来基本没有停止进攻,就完全是用人命去填,伤亡最多的时候几乎都能把江水堵住,唐全身为指挥,给他的时间只能够随便包扎一下。

“有什么好处理,解开了更加麻烦。”唐全摇了摇头,左臂已经完全使不出力气,作战时反而会成为累赘:“李将军,你说一下你们的人数。”

“九百三十七人。”李冰是正统军人出身,向来盔甲严整,平日不苟言笑,说话也是严谨得很,然而看着这些他一手收拢起来,他的兄弟、朋甚至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他再也摆不出谨慎,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流出来:“九千三百二十人,都是好兄弟。”

“头,还没把我算。”身旁的郑大世,躺在地一声不吭,他右腿被蒙古人的强弓射中,甚至有可能射坏了骨头,他身也有两处伤口,而且颇为严重,要不是他跟6云练武半年,估计早已赴黄泉,但纵使他身骨子还算不错,此时也只能躺在地哼哼,看样子也耐不住折腾。

“不要说话。”李沧压住郑大世,他在李冰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非常喜欢这个直爽的汉子,又加郑大世对均州军向来没有任何的偏见,所以颇得李沧的尊重:“你一动伤口就裂了,伤口裂了又麻烦了。”

“头,你、你别把我丢下。”也不知道郑大世哪里来了力气,突然大叫了一声:“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

“那当然,我们同生共死。”李冰挪了一下身体,他被流箭擦伤了腿,幸好伤势不严重,要是拼命的时候也算可以行动,竟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我们相处了多少年来了。”

“头,我不记得了。”郑大世苦皱着脸,他本来就是丢三落四的人,再加伤势太重,整个大脑都是混混沌沌,别说记长久的事情,就算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记不起来。

“十六年九个月零八天。”李冰眼中充满了感激,握住郑大世的手,一字一顿说道:“若不是你把我从济南救出来,冰早就死了,要不是你这些年陪着我,就算是我身边只有一个人时你也不放弃,冰也早就死了。”

“少主……”郑大世鼻子一酸,眼泪哇啦啦的流下,他是李璮的亲兵,看着李冰从小长大,视之如子,眼看自己的儿子将要赴死,他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去死,至少不是现在。”李冰说到这里,右手突然微微动了一下,只听见“啪”的一声,郑大世却是晕倒过去。

“何必这样”唐全叹了一口气,道:“这样,郑大世也一样会内疚一辈子,这样活着跟死去还有什么区别?”

“至少他能够活得时间更长,我们李家欠他太多,能保住他一条性命,也算是我李冰最后的遗愿了。”李冰扭过头没有再看一眼,在数百米之外,那是一道简易的防线,那里被血渲染,那里被死亡淹没。

“其实,事至如今,你们没有必要再随我一起赴死。”唐全站起来,他身边同样是疲倦不堪的将士站起来,一万多人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准确来说是七百三十二人,他们或是相互搀扶,或是用手中的长枪支撑欲倒的身体,他们身盔甲破损,他们的伤口还往外渗血,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你们,都可以选择留下,你们做到了任何人也做不到的事,你们完成了任何人也完成不了的任务。”唐全缓缓转过身,左臂还有感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缓缓流逝,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环视看了一圈,仿佛要把每个人的摸样都刻入脑海之中:“你们已完成了任务,你们是我大宋的英雄,你们注定了名留青史,你们都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责怪你们任何一个人、而且你们任何都不会因为这次离开而玷污你们的战绩。”

“将军,事至如今,还说什么呢?兄弟们都死了,我们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去。”一名老兵,用剩下的一只手,高举乌黑的长枪大声嘶喊:“不如死去。”

“不如死去……”

“杀”阿刺罕变得烦躁起来,他向来自诩稳重,但往日的稳重早已在过去的数天里变得烦躁起来,此时他嘴唇干裂,喉咙嘶哑,甚至连头脑也变得混沌不清,这数天来的急躁、烦躁让他反应迟钝了不少。

“杀,无数的汉军抬着简易的木排冲进了寒冷的江水,他们被挡在南岸已经数天,汉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三万人,然而这寒冷的江水将这一切化为乌有,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就算是死去的兄弟,也因为收拢不及时而随江水飘过。”

“兄弟们,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挺住了。”老兵咬紧牙齿,身体如柱子一般,不是非常坚实的肩膀抗住了木排,一条木排大概一丈长,需要百名士卒才能坑住,再加冲锋的蒙古骑兵和寒冷的江水,不少人都挺不了一刻钟便晕倒过去,然后飘走……

生命凋零。

然而,现实比想象更加残忍,还不到半刻钟,老兵却已是双脚颤抖,他费力的睁开嘴巴,却是大声喊道:“兄弟们,挺住啊。”

仿佛奋力嘶喊,能够给老兵带来无限的荣耀和希望,然而迎接老兵的依然是无尽的冰冷的江水、还有肩膀的木牌越来越重,老兵心生怯意,他知道宋军的弩箭很快就会如蝗虫一般把他们射杀。

“再坚持一会?丞相说了过江后每个人都有十两银子的奖励。”老兵双脚用力的踩着江底,江底的泥泞让他感到恶心,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宋军的弓箭一旦出现,他很快就会潜水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自己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养活家人而已,并不是真的愿意把性命随江水漂流,他有这个能力,他的水性在军中数一数二。

在老兵双脚几乎麻木之时,宋军的弩箭终于稀稀拉拉出来,虽然看到了宋军的弓箭,但老兵却是不能下定决心了,那十两银子可以让他们一家人过一年的温饱日子,虽听说十两银子只是宋军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的饷银,但他究竟是怀疑,再加宋军的弓箭仿佛只是对准木排之的蒙古兵:“莫非……”

只有一个原因,对岸的宋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能力对水手的汉军进行压制,他们断然是抱了必死的信心,只是把弓箭对准木排的蒙古兵。

肩膀突然一个重压,一个蒙古兵直愣愣的向他倒过来,老兵一愣,突然脚底故作一滑,竟然瞬间消失在江中。

老兵的消失并没有给大军带来多少影响,越来越多的元军越过木排,向着对岸杀过去,身后不远的阿刺罕,终于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突然,一个慌张的副将冲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全身湿透的蒙古兵,蒙古兵见到阿刺罕,“噗通”的一声跪下去,哭泣道:“也先不花举城而降,大都落入宋军手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路向北44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路向北(45)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路向北45

“嘭”的一声,巨大的云梯顶端的鹰爪狠狠的抓住破烂的城墙如发出了信号一般,呐喊声、杀戮声、轰鸣声如往常一样响起,新的一天、埋葬生命的一天重新开始。&&

“杀”巨大的呐喊声伴随号角声响彻了整个战场,高大强悍的蒙古老兵,一把撕开胸前破烂的盔甲,手中的巨斧在朝霞中闪闪发光,将近十天有余,蒙古老兵不仅没有葬身战场,反而立下了赫赫功劳,英勇的玉速帖木儿已经向他郑重宣告:只要攻下西安,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要的并不多,由于他的勇敢,他已经用他的功劳换来了无数的羊群和包衣,让他的族人过了神仙一样的生活,如果这世真有神仙的话,只是他这些年南征北战,眼界也高了很多,如今他只想要一样东西:西安城内最漂亮的女人。

是的,汉人的女子,温柔似水的汉人女子,他羡慕她们如水一般的容颜,他垂悬欲滴她们柳枝一般的腰,面对她们,他觉得自己将会拥有无尽的征服感。

“杀”强劲有力的步伐迅速奔跑,他的速度很快,现在正是他一生中最顶峰的时候,他甚至能够追赶奔跑的战马;他奔跑的步伐很奇妙,时快时慢,时进时退,有时候还会在人群中穿梭、甚至绕圈子,就算是最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他的追杀;他的胆子很大,他曾经一个人冲进狼群拼杀,他甚至敢在死人堆里熟睡。

每次离死亡都很近,宋军强劲有力的弩箭擦过他身边,甚至引来了宋军的神射手,然而每次他都能够从死神的手中逃脱而不受任何一丝伤害,他就是一小撮蒙古人眼中的神,他经历了无数的战争,但他却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滋润。

“杀”巨大的呐喊声,振奋身边每个同袍,巨斧迎着朝霞,向着那一堵破烂的城墙冲过去,高大的云梯成了指引他们前进的目标,冲去、登城墙,他们陌生或熟悉的动作,这十天里能够一再生存下来的并不多,尸体堆积如山以至于玉速帖木儿不得不一天进行两次焚烧,焚烧尸体的气息掩盖了整个战场。

“杀”蒙古老兵轻轻一跃,一支巨大的弩箭落在他身侧,纵使他胆大和勇敢,但也被这巨大的弩箭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宋军的神射手,无数的英勇的蒙古兵就是死在这弓箭之中,他知道神射手的厉害,但却咬了一下牙根,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也给身边的同袍于勇气,他昂天长啸,如草原孤独的狼群。

神射手并没有给视死如归的蒙古兵带来太多的障碍,他们都清楚宋军的神射手并不多,而且基本都是百发百中射中要害,也就是说死亡的几率却是不高,而且死得更加轻松,有好几次,他们看到还没有彻底断气的兄弟被留在战场呼喊,那平素奋不畏死的蒙古将士,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吭一声,然而看到自己被无情的放弃,他们留下来委屈的泪水。

大火烧掉了一切,甚至还没有死透彻的兄弟,当然玉速帖木儿不会承认这些,这只是老兵无意中看到,大火之中,竟然还有无数的双手在无情的挥舞、无数声音在无情的嘶喊,对于蒙古兵来说,死在宋军的神射手之下,绝对是一件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之事。

“杀”蒙古老兵以全所未有的敏捷,越过了一道又一道障碍,他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呻吟声如深夜的狼嚎一样缠住他,然而他心无旁骛,眼中只有紧紧抓住城墙的云梯,那是数以千计的兄弟用性命换来的结果。

长生天肯定会保佑自己,要不然为何自己经历了无数的大小战争,自己依然能活着、能冲锋、能杀戮,这已经比无数的人都要好。

生如陌花。

自己的一切,都是从屠刀中取得,那么杀戮便成了自己唯一的选择,不知曾几何时,杀戮已经占据了他的生活,他需要活着、他需要冲锋、他需要杀戮……

“杀啊”抓住云梯的瞬间,蒙古老兵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冲锋他总算再次活下来了,他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感激长生天。

然而,抓住云梯只不过是活下来的前提,他的头颅还是挂在腰带之,至少目前看来还是这样,宋军的弓箭、如飞蝗一样落在每个人的身,他头坚硬的盔甲虽可以让他多一份活下去的保障,但身破旧的盔甲,却没有保护他的理由。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把破旧的盔甲撕得更破,是为了让冰冷的分冷却他的害怕吗?是的,他以为他再也没有害怕,然而杀的人越多,他越是觉得害怕,他害怕自己也如他们一般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舍不得家里无尽的财富和他梦想的汉人女子。

“杀啊。”蒙古老兵觉得自己的喊声弱了一分,他强劲有力的左手借力往一窜,脚下用力一瞪,竟然连三极,身后的蒙古兵不由叫好,然而宋军的弩箭很快就让他们闭嘴。

至于礌石和滚木,西安原来就不是大元朝的重要城防,这些天玉速帖木儿根本不把蒙古人的性命当人命,只是在攻城的第二天,西安城内所有的城防武器都消耗一空,要不然蒙古兵哪会如此容易架起了云梯。

“杀啊。”蒙古老兵的配合非常娴熟,他是沙场杀戮的好手、他登过无数的城池,就算是几天前,他依然登了西安的城墙,看到了城内的荒凉,他不觉得自己这次进攻有什么问题,当然除了白花花的功劳。

“杀啊。”西安的城墙并不高,转眼间蒙古老兵已了半空,他左手有力、双脚灵活,虽有几支弩箭瞄准了他,但坚固的头盔、右手的巨斧为了挡住了一切,反而让他爬得更快。

快了、快了……那是胜利的希望吗?自己什么也不要,如果可以,请把西安城内最美的女子赏赐给我,温柔如水。

带着无限的希望,蒙古老兵双脚用力一瞪,左手用力一拉,整个身体如飞鹰般向城墙扑过去,带着自傲在空中翱翔的瞬间,一支锋利耀眼的铁枪突然如灵蛇一般刺向他的胸口,伴随他多年的护心镜,早在刚才撕开盔甲的瞬间掉落。

生如陌花,生命凋零,只余下无尽的惋惜。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路向北45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路向北(46)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路向北46

残阳似血,落魄的夕阳似乎想极力挽留它在人世界的生命,然而巨大的力量还是一步一步的把它扯向深渊,无尽的杀戮、就如舔血的魔鬼,诱惑忽必烈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纵使忽必烈意志如钢铁、纵使蒙古骑兵精锐如铁枪、纵使他们熟习天时,但胜利的天平还是一步一步向宋军无限度的倾斜,也先不花举城而降,大都完整的落入宋军手中,昔日自以为豪的坚固已经成为他后退的拦路虎,忽必烈已经完全失去了后路。

万幸的是大都沦陷的消息被控制得早,要不然大军早就哇变了,要知道立国数年,军中将士多在大都安家,仰慕大都的威严、繁荣,很多将士开始把家人、族人都迁往大都,满以为能够过得天堂一般的生活,没想到这几年大元朝的经济并不景气,阿合马中饱私囊只会加税,却是不懂得杀鸡取卵的道理,税越是加收入也少,以至于去年下半年以来饷银都没拿一分。

大家都是半死不活将就活着,至少大都没有草原的严寒和孤寂,至少大都没有草原的荒凉和贫瘠,只要有一面结实的能够抵御寒风的城墙给他们安全、至少有一堵能够挡住私隐的围墙带给他们快乐。

然而,大都转眼间、城头变换大王旗,这要是让他们知道,大军能不哗变吗?

欲向前。

然而前方却更像一个无比巨大的深渊、一个精致设计的陷阱,无论多少人都会被埋没,忽必烈此刻才感到微微惧意,十五万大军,五天之内,伤亡已经超过了二万人,而这还不是忽必烈感到惧意的理由,因为宋军的伤亡人数更多,五天之内五道防线,宋军伤亡至少在四万人以,甚至将近五万人。

然而,元军伤的是根本,是十五万精锐大军的根本,忽必烈的最后依仗。然而宋军呢?义军万、甚至接近五万人全都是义军,简陋的盔甲、甚至就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一眼就看出了是义军,正是这些身体单薄的、甚至面黄肌瘦的义军、借助简单的防线,拖住了自己五天时间,杀死了将近三万精锐的蒙古骑兵,若是以前,别说五万义军、就算是五万精锐的宋军,也是万万敌不过三万骑兵。

是蒙古骑兵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勇猛吗?不、忽必烈不会相信,勇敢的冲锋、不畏死亡的杀戮,蒙古人永远都是世最精锐的、最勇敢的骑兵;那肯定就是宋军了,战场之,那举着简单的长枪、生锈的菜刀的义军,他们同样无谓死亡、同样无惧生存,他们就算是被弓箭射中、被铁枪刺中而依然向着元军扑过来,为的就是拖住元兵、或是抱住他们功归于尽……

“父皇,”忙哥刺喘了一口气,今天的战斗越发辛苦了,昨天第四道防线他就觉得有点不妥,今天他越发可以肯定,明天的防线、他们面对的肯定是宋军,而且是严防谨守的宋军,因为明天若没有宋军的防线,他们一天之内可以越过长城,出了长城之后就是他们蒙古人的天下,他不会认为宋军就会如此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如今看来宋军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是让他们出大都送死,忙哥刺轻轻摆了摆头,看着明显苍老的忽必烈,忽必烈或许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老得这么快:“父皇身体可好?”

疲倦加风寒,是的、风寒,忽必烈年纪毕竟大了,安居大都的时间也足够长,虽他坚信自己无碍、虽他坚信自己能够打败一切敌人,但面对挫折、面对宋军的顽强的无力感让他沮丧,忽必烈摇了摇头,道:“祭司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今日好好休息便可。”

“父皇?”忙哥刺低声叫了一声,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忽必烈高大但已经有些驼背的背影缓缓的走向大营,父亲老了,纵使他嘴里不承认,但毕竟是了年纪的人,而自己却还要再三劳烦于他。

他虽是大元朝至高无声的皇帝,但他毕竟也是自己的老父亲。

“父王,”忙哥刺惊醒,只看到阿难答一脸疲倦,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见忙哥刺回过神,阿难答靠近忙哥刺身边,低声说道:“父王,大事不妙,据斥候所探,宋军、宋军似乎欲将我大军包围起来?”

“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外围的斥候伤亡越来越多,今天几乎有一半的斥候有去无回,无论哪个方向,孩儿认为、孩儿认为宋军已经完全控制大都,而且在这几天时间里调兵遣将欲将我大军包围,还请父王迅速作出决定。”

正如自己敬仰父亲忽必烈,阿难答对自己也是无限的信任和崇敬,他相信自己就如自己相信父亲忽必烈一样,阿难答虽说得艰难,但忙哥刺却没有太多的吃惊,这些天与宋军交手,虽说不对宋军有太深的了解,但也先不花举城而降,宋军不费分毫兵力,然而自己连续五天面对的仅是宋军的义军,那么宋军数十万精锐大军又在哪里呢?

宋军想一口把自己吃掉,胃口怕是有点大了?骑兵讲究的就是机动,宋军凭借步卒又怎么能够困住自己?除非……

忙哥刺想到这里,顾不得压低声音,连忙问道:“大儿,你加派斥候,一定要把宋军的布局弄清楚,不惜一切代价。”

阿难答有些疑惑的看着父亲,挠了挠头问道:“父王,明天攻打的不是宋军最后一道防线吗?只要越过了长城,塞外就是我们蒙古人的天下了?”

“谁知道呢?世难保会发生很多出于意料之外的事情,幸好你三弟一直留在草原,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一家也算有一个寄托。”

阿难答见忙哥刺意志有些低沉,连忙告辞而去,他身为后军统帅,知道的事情恰好要比别人要多一些,别看忙哥刺对前景感到不妙,他阿难答更是觉得艰难,十五万大军用了五天时间行军百里,而身后虽还没有宋军的大军,但越来越多的斥候失踪,不正是说明了宋军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是策略正在形成和发展。

明天是最后一道防线,宋军会让元军离开吗?答案肯定是否定,那么,决战应该就在明天打响、甚至今晚……

“快、快,派出所有斥候,三十里之内的每一片草地都要搜索清楚……”

阿难答知道,宋军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路向北46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路向北(47)

第二百四十六章一路向北47

朱平阳颇为怨念的看着苏玉琦,突然笑骂道:“好你一个苏玉琦,咱们神射手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

苏玉琦放开手中的铁枪,看着铁枪正好刺中蒙古老兵的心窝,估计死得不能再死了,这冤死的老兵要是知道自己被弓箭手用铁枪杀死,说什么也死不瞑目?苏玉琦尴尬的拿起弓箭,喃喃说道:“这老小子运气实在太好了,昨天我就看到他了,连续三次竟然没能够取他性命,甚至、甚至失手三次。”

失手三次,对于一名久经训练的神射手来说,可谓是耻辱中的耻辱。

“今天本以为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竟然又让他躲过了,这次若再让这老小子活下来,咱们神射手的名气可就给我们败坏透顶了。”

“别扯到我们身,”胡戈屏住气,终于射出手中的长箭,却是再也不看一眼,因为他可以感觉到箭羽离开弓箭的每一道痕迹,连忙和他划清界限,:“你小子硬是说要对付那老小子,我们可不敢插手。”

“看来你们还挺悠闲的啊?”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他们,带有一分紧张、六分严肃、但却有三分兴奋:“你们可得抓紧一些,蒙古人这次可不是吃素来了。”

“将军,”朱平阳等人应了一句,但却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们虽是表面轻松,但也是借助聊天谈笑而放松自己,此时早已经各自寻找好目标,朱平阳眯着眼,有点尴尬说道:“将军,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均州军丢脸。”

“这老小子、这老小子也实在是命大,我们错失了好几次机会,如今也算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了仇,大伙刚放松片刻。”

“别以为我不是均州军,就不懂你们,”张世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没必要紧张,笑道:“你们啊,可要比其他将士更加紧张,肩膀的担子也更加重,放松一下也是应该嘛。”

“再说,你们若是太紧张了,定然会影响箭术的发挥,你看老子不也是偷偷出来放松一下。”

“将军,这该死的蒙古兵,究竟是要打到什么时候?”陈老汉跟他们混的时间长了,胆子也大了,他倒是一个纯粹的老汉,看着双方的将士无限的死去,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忍,忍不住问道:“老汉虽不懂数,但这些天下来元军伤亡至少也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大宋权将 倒序 正序

《大宋权将》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