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官途》 第21部分阅读

生,书记在吧?”

铁向前接了电话,“老李。”

“书记,长武的事情,我请求回避。”

铁向前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李长生来不来就将他一军,堂堂的副书记,领导班子成员,就算案涉自己亲属,也要按程序走,通报一下吧?这样背地里做事,什么意思?

“老李,事情还在没搞清楚,是我让他们暂时不要跟你通报的。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咱们几个先碰个头,让鲁大伟说说情况?”

李长生声音没什么波动,“不用了,按程序,我应该回避。”

说完不等铁向前回话,叭地直接挂掉电话。

李长武干了这么多年的局长,哪会犯低级错误,他承认收购了部分木材,而且拿出了收购合同。

至于木材哪儿来的,他管不着,也没那权力和心思管。

李长生正是想到这点,所以他才跟铁向前表达一种姿态,按程序走!

医院里那四个人被打成重伤,也不能长时间询问,而且这几个人明显是苦力类。最清楚情况的,已经被打死了。

从昨天开始仝县公安局联合林业公安,已经对这个事情展开全面侦查。

李长武这里,查来查去,扯不上关系,他现在负责企业经营,收购木材的手续完全合法。

重伤者中有人说是跟李长武联系的,这点他不否认,可他不承认指使别人去铁树砍木材。

如果非要这么说,拿出证据来!

仝县十几个乡镇,难道只有铁树有木材?

鲁大伟很郁闷,李长武这里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目前看起来,他就算有嫌疑,但也不会被扣上什么罪名。

二十几个盗伐者,除了医院躺着的四个,其他人找了一整天,影子都没见到。

而且这个案件,走刑侦的话,只能是铁树那帮老乡的事,毕竟发生了命案。

至于盗伐者,属于林业公安那边的业务,砍树触犯刑法么?

但偏偏被省市两级领导撞上,而且是路上,这么多家新闻媒体,相当于狠狠扇了仝县班子的耳光。

即便后边再怎么顺利,污点已经形成。

所以鲁大伟压力很大,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这次事件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铁树乡党委书记白永树那儿,跟料想的一样,指望隐瞒过当天的仪式再行上报。

虽然事件的影响极坏,处理不当,但是顶多免去他的职务,还能怎么着?

看来要跟书记县长好好商量一下,目前只有把白永树当成突破口。

鲁大伟作为常委成员,清楚现在的干部格局,胡骄提了三名铁树人,白永树却始终留在铁树。

现任的长或者人事局长都是排名在白永树之后的,且不说这两个管人管钱部门的重要职能,单是按照铁树领导班子排名,桂兰、白永树、陈福来、陈寿来,白永树肯定对胡骄有意见。

几个副书记紧急碰头。

听完鲁大伟的汇报和分析,胡骄也发现这事不寻常。

正如李长武的狡辩,仝县这么多乡镇,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铁树?

哪里盗伐都一样,而且紧邻县城的两个乡,从交通方面看,更便宜,更省钱。

见几个副书记不吭声,鲁大伟提议,“县长,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攻一下白永树那儿?另外,请求市里协助,追查木材去向。”

胡骄点点头,他也想呆会儿把陈寿来和陈福来叫到一起,想想办法,如果白永树咬死不松口,有什么办法?

以胡骄对白永树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胡骄私底下跟铁向前说起田富民当时在车上说的话,铁向前认为李长生这种老狐狸才会使出这般手段。

而且白永树是李长生一手提拔起来的,包括这次担任铁树书记,也是李长生在书记会上红了脸争来的。

当时胡骄觉得有些理亏,除了桂兰,他已经提了两人,再要阻着白永树,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

散会后,陈福来和陈寿来已经等在办公室。

听完胡骄对事件的描述,陈福来笑了,“县长,老白这个人呐,能力有,就一点!有点官迷。”

胡骄盯着他,“你是说……”

陈寿来依然惜字如金,“可以入手。”

胡骄还是习惯性地敲打桌面,迅速做出决定,“先打后拉,免去他的书记职务,福来再去跟他谈谈。”

晚上,铁向前再次请几个副书记讨论关于免去白永树铁树乡党委书记职业的会议。

李长生出人意料地来了。

涉及李长武的事情,他回避,可是涉及乡党委书记的任免,他可以名正言顺出席,而且这人还是他点名提拔的。

“我不同意免去白永树同志的职务,就算处置不当,但要看他的出发点嘛。”

李长生等胡骄说完,马上出言反对。

马正品现在跟胡骄穿一条裤子,“正是他一个处置不当,造成了命案!一死四重伤,而且还阻拦省市领导的车,当众喊冤!这是什么性质?他一个处置不当,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我们仝县在上级领导眼中成什么?如果他当晚就向县委政府汇报,采取有效措施,至于发生后边这些事吗?所以,我认为这不是处置不当,而是严重失职,甚至可以考虑过失犯罪。白永树完全不适合担任书记职务。”

李长生面无表情,“现在还没定性吧?马副县长没必要急着上纲上线。所谓的过失,不过是没把人看严,而且看人的事,是派出所的民警。真正的犯罪分子逃跑杀人,怎么能把责任算到白永树头上?”

郑顺利以前是组织部长,归李长生领导,铁向前目光看过来,他只得开口,“是不是再等等?毕竟现在情况还没有弄清楚,盗伐者为什么选择铁树?是受人指使还是他们自己的行为?如果受人指使,先把主使者找到吧。”

马正品翻翻眼皮,“白永树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刚刚李副书记认为只是处置不当,咱们都要实事求是,从事件结果来看,那些农民逃跑后,第二天白永树还是没报告,而且反倒把无关紧要的农民家属抓起来,造成事件进一步恶化,彻底激化了矛盾!然后农民打死打伤人,他依然没报告,造成了拦路喊冤一幕。请问,这是不是严重失职?”

马正品操着浓重的民族腔调,说得正气凛然。

铁向前见李长生不反驳,但也没有赞成,只得开口,“嗯,老马说得对,实事求是,白永树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李,还是先免掉白永树的职务吧?”

李长生满脸无奈地点点头,“那铁树方面的工作,还是暂时让他主持吧,将功补过嘛,自己的屁股自己擦,等这次事件完全结束后,再讨论下一步的安排?”

胡骄不得不佩服李长生的算计,老家伙!之前的话全是烟幕弹,真正的手段在这儿等着。

这话一出口,铁向前就不好回绝了。

幸好胡骄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正好,“咳,白永树继续主持工作,怕是不太合适。我不是不相信同志,人嘛,都有私心杂念。不然他也不会接二连三出错。我建议暂时把白永树同志调整到人大。至于主持工作,刘师群不是赶回来了吗?由他主持。”

李长生满脸无奈,苦笑着说,“随便你们,反正我是最后一次参与讨论。”

不等众人表现什么,李长生苦笑着掏出申请,“我向党委提出请求,由于身体原因,辞去党内职务。”

铁向前一把按住他的手,“老李,你这是干嘛?工作上有什么分歧,那是正常的。”

李长生苦笑,指指自己的脑袋,“前几天检查,高血压,估计这里还有血栓,经常头晕,麻烦铁书记转交市委。唉,人老了,不注意的话,指不定哪天两眼一翻,呵呵。”

胡骄跟铁向前飞快对视而过,谁也没料到李长生拿出这招。

现在连胡骄也不好再提白永树的事情,人家革命工作几十年,落得一身重病,到头来,还要勒着脖子不放?

铁向前果断结束会议,把申请还给李长生,让他慎重考虑。

等人走完后,铁向前的表情看起来相当沉重,胡骄没走,全县干部都晓得书记县长是一条心。

“铁叔,看来你之前的担忧,真的发生了。”

铁向前摇摇头,“好算计啊,今天这出,李长生演得太过了。欲盖弥彰!”

“接下来怎么办?白永树那儿不好处理了。”

铁向前冷笑,“让老周查李长武,看他保得住几个,我还不信李长武屁股上没沾屎!顺便重新整合农业集团,为下一步收拾药材公司打基础。”

胡骄点点头,“再派人查李长生的儿子,周书记提过,他们家在省城公司的规模有点大。还有,这个事情拖不得。”

铁向前有些苦恼,李长生玩这手,算是打乱了之前与胡骄商量的计划,可以大胆猜测,白永树肯定是接到李长生的暗示。

“胡骄,你亲自出面跟白永树谈。”

胡骄点点头,不知为何,今天李长生的表现太不正常。按说在县委二号书记位置上这么多年,李长生用得着如此?

在工作上,哪怕是乡镇一级,只要有行动,那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谁也不做无用功。

那么李长生的目标是什么?

胡骄离开铁向前办公室,招呼陈廷永陪他前去大酒店,白永树刚到那里。

胡骄心想,如果我是李长生,面临两年退休的局面,什么代价才值得提前两年告退?

保白永树?

否决。

保李长武?

按现在调查情况看,对李长武构不成任何威胁,最多免去农业集团老总职务。

不对,不对……

胡骄明显感到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直到白永树进来,胡骄才挥走忧虑。

“永树。坐,吃过饭了吧?”

白永树脸色平静,“吃过了。胡县长这么晚过来,是宣布组织上对我的处理决定吗?”

胡骄摇摇头,“永树,工作上的事情有得有失,我今晚是以私人名义来找你聊聊。”

白永树垂下头,有些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骄摸出香烟,递一支给他,顺带点火,对陈廷永说,“你先出去吧,我跟白书记叙叙旧。”

陈廷永出门,轻轻关上房门。

“老白,咱们共事过,虽然时间不长,可我不相信。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性,或光明正大,或隐晦难言。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想问问,你信不信任我?”

白永树听着胡骄的话,眼神中透出一股复杂的意味,胡骄被他看得极不自在。

虽然在县长位置上呆了半年多,之前是常务副县长主持工作,也相当于县长角色。

可是胡骄为人谦和,从来不摆架子,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跟人红过脸,更甭提辱骂、吼人。

可他毕竟是县长,在什么位置决定了什么样的待遇,除非为人太差,或者笨得无药可救。

只要他一天是县长,下边的人心理上总会畏惧。

白永树的眼神中,偏偏没有畏惧。

胡骄说不上来是什么内容,眼睛是每个人的心灵窗口。胡骄听从父亲的建议,跟下属谈话,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样有两层意义。

一是平等的尊重,古话说,若要人敬己,先要己敬人,尊重别人的同时,获取别人的尊重;

其次是专注,让人感觉受到重视,更利于自身开展工作。

白永树的眼神包含痛苦、失落,还有嘲弄!

是的,那种嘲弄很明显,胡骄很不安,白永树没有说话,却比什么语言都有力量。

如果说以前胡骄肯定没有勇气跟人对视,没有那种气势和勇气。

但如今的胡骄,在内心深始终隐藏着一丝阴狠。

他歪歪头,左边的嘴角往上轻轻一勾,脸上的神情瞬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怎么说呢?

前一分钟还是谦谦学者,下一分钟却变成流氓无赖。

这就是白永树的感觉。

所以,他突然有些紧张,胡骄跟他对视,不屑于他眼神中的嘲弄,脸上挂着无赖的笑意。

“怎么?你不会今天才认得我吧?”胡骄的调侃,透出轻蔑与自负。

“我不管你跟李长生暗地下搞什么阴谋!我在仝县一天,你就老实一天。听好,我只说一句,真把我惹毛了,把你家祖坟换个位置。”

白永树震惊于胡骄的态度。

在这个圈子里,通常的潜规则是,祸不及家人。

明争暗斗,头破血流,利益交换,要怎么玩都可以。但仅限于圈内,真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也不会把家人拖得惨,顶多是利用一下,隔山打牛而已。

挖人祖坟这种缺德事提都别提,而胡骄却当着白永树的面说了,这让白永树极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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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oo9-11-o3

胡骄紧紧盯着白永树,“三分钟!全说了,我保你在副处的待遇上退休。”

白永树嘴角明显在抽搐,狠狠抽口烟,之前避开的视线,有些凶狠地看向胡骄,“晚了!”

声音特别大,胡骄被吓了一跳,惊异地看着对方。

白永树的哆嗦迅速扩,夹烟的手明显不受控制,冲胡骄咆哮,“你提陈福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谈?你提陈寿来的时候,怎么不找我?”

胡骄明显预感到要出大事了!

但他还是拼命压制内心的激动,表面上同样平静冷漠,“你不是一把手吗?你没提起来吗?”

白永树扔掉烟头,狠狠地跺上一脚,用力蹉动,“可我不想呆在铁树,在那里,度日如年!我曾经想过,辞掉那个破官,离开那个鬼地方!可我不甘心!”

胡骄不想跟他瞎扯,“你说晚了,是指这个?既然有这种情绪,你当初为什么不找我谈?”

白永树仰起脖子,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胡骄,你不该回仝县的。我要是你的话,打死也不回来。”

不等胡骄说话,他自顾着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走吧。”

胡骄心里翻起惊天巨浪,他从白永树的表现中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

可人都存着侥幸心理。

“告诉我!”

白永树笑笑,有些惨淡,“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算我们同事一场……不!算我回报你当初那条烟的情意。”

胡骄看着白永树,从来没发现眼前的人如此陌生,这是白永树吗?是在铁树那个略显憨厚老实的党委书记?

每个人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这反差太大,大得让胡骄难以置信,他不怀疑白永树表达的异常,这种异常预示着风暴。

屋里安静下来,白永树静静地坐着发呆,不再看胡骄,仿佛眼前已经没有这个人。

当他打开门,还没走到楼梯口,一种皮革落地的闷声响起,然后整个世界安静了几秒钟。

紧接着,一阵尖叫声响起……

“有人跳楼啦!”

不知是谁嘶声吼叫,声音中透出惊惧和慌乱。

胡骄转身冲向白永树的房间,甚至来不及扭门锁,直接撞开房门。

房间空空荡荡,夜风拂起窗帘,轻轻波动,缓缓回落……

胡骄靠在门框上,无力地对冲过来的人说,“快,医院……”

他的本意是让人把白永树送去抢救,可在此时,还没来得及转送到看守所的陈老汉四人,被枪杀在公安局的零时拘留室里。

不是杀害,是枪杀。

仝县县委书记办公室,结束班子成员的通报后,已经半夜两点,刚刚跟田富民汇报完毕,放下电话,铁向前满脸铁青,胡骄则一脸灰败。

直到现在,没有半分线索。

距白永树跳楼,公安局枪杀案,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

铁向前恨不得生撕了鲁大伟,狗屁公安局长,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田富民简直是震怒,原本一个小小的砍树伤人事件,如今演变成了枪杀案?

铁向前苦笑不已,他也不想啊!

谁能料到原本一件小小的冲突案件,急转直下,陡然间发生一连串的刑事案件,让两人手忙脚乱,茫然失措。

胡骄相信白永树死前说的每一句话,但他猜不透其中的隐情。

用得着跳楼吗?

有必要杀人来口吗?

还动枪!

胡骄苦笑,没想到昨天还轻松的局面,如今已是生死相见。

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穷凶极恶?

铁向前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喃喃自语,“凶残!狠毒!疯狂!”

此时公安局内早就乱成一团,常务副局长陈伟已经焦头烂额,局长不在,仝县自解放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枪杀案。

县委铁书记已经打了不下十个电话,市刑侦大队已经完成现场初步勘查,四名死者均死于自制猎枪。

凶手两个人,在逃。

幸好陈伟在案发后迅速作出反应,已经封锁了县城的几条主要交通要道,同时跟相邻的市县发出协同抓捕的请求。

所以初步断定,案犯还在仝县内。

马正品受铁向前和胡骄委托,已经连夜赶到铁树乡,防止引发**。

不敢想象,到了明天,如果消息传到铁树,那里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特别是几位老红军,不尽快拿出合理的解释,怕要闹出大事来。

胡骄没把白永树自杀前说的话透露给铁向前。

说了有用吗?

反正当时在场人只会认为,是他逼死了白永树。刚刚谈完话,还没下楼,白永树就跳楼了。

所以他没亲自向田富民汇报,只有等待事情尽快查清,不然明天全面展开调查,胡骄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鲁大伟。

白永树在去医院的途中已经死亡。

胡骄声音有些沙哑,“鲁大伟会不会出事?”

铁向前掐着眉头,“现在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骄骄,我们太乐观了……不对!胜利,胜利!”

铁胜利急忙推门而进,铁向前急声问,“刚刚通报会,你有没有通知李副书记?”

“通知了!可他家里没人接电话。”

胡骄也反应过来,急声叫,“快去找人!要糟!”李长生家里怎么会没人?他儿子这两天一直在家。

铁向前按住胡骄,再次询问铁胜利,“桂部长呢?”

“打电话到家里,也没人接。”

铁向前看着胡骄,两人的眼神中布满了恐惧!桂兰的丈夫这段时间正好探亲。

市刑侦队长张继华接过仝县枪击案的指挥权后,已经发出一连串指令进行布控,以他带来的人马为主,仝县公安局刑侦队配合,全面展开搜查。

接到铁向前的电话后,张继华分配人手,分成三组迅速赴向三位县领导家中。

当他们撞开李长生的家门时,眼前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肢解、碎尸。

李长生夫妇加他们在省城经商的儿子,一家三口,全变成了人肉屠场中零敲碎剐的一份子。

鲁大伟一直没回家,秘书和司机就在他家楼下急得转圈,桂兰家中同样空无一人。

铁向前苦笑,把电话机推给胡骄,“换你了……”

胡骄拨完号码后,表情平淡,声音平稳,但腔调显得异常悲愤,“田书记,我是胡骄。刚刚查实,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鲁大伟失踪,组织部长桂兰也下落不明。李长生书记遇害。”

田富民可能被胡骄的平静影响,“又死了几个?”

“李长生书记的老伴和儿子,三口人,肢解。”

电话里沉默了整整半分钟,“有什么线索?”

“市局张队长已经查实,鲁大伟和桂兰的丈夫李长学是战友,鲁大伟先转业,李长学在部队考取军校后得以提干。张队长向李长学所在部队进行了联系,部队方面反馈说李长学请了两个月的探亲假,是三月十号离开部队的。至今未归。”

田富民叹口气,“跟武警联系,要尽快找到鲁大伟等人。市局已经成立专案组,你和铁向前要全力防止事太扩大,把影响控制到最小的范围内……不能再出人命!”

一直到早上六点过,据一名干部举报,说是昨晚十一点过看到鲁大伟驾车离开仝县,好像是前往铁树。

专案组长由市局局长刘兴通担任,在仝县公安局的临时办公室里,正在与专案组成员分析案情。

听到鲁大伟驾车朝铁树方向开走的消息,张继华狠狠地擂了一下桌面,“刘局,之前被打死在铁树的盗伐者,是李长学的侄儿!”

刘兴通急了,“马上出发!通知铁树派出所,把参与打斗的其余十人人保护起来。”

两个小时后,在将军墓园里,公安武警找到了桂兰以及两具尸体,鲁大伟和李长学。

同时在铁树白永树家中,李长生的孙子,白永树的儿子,以及他的老婆,被民警发现。

桂兰受到了极度惊吓,不管问什么都毫无反应,回到县城,专案组几人一合计,决定再吓吓。

把李长生一家三口被肢解的照片往她面前一丢,“李长生一家三口被肢解。你看看……”

桂兰不等张继华说话,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事情要从李长学回来后说起,就在几天前,桂兰身体不舒服,李长学陪她去医院检查,因为月经拖了好长时间没来,桂兰一直忙于工作,没太当回事,以为是作息没规律造成的。

去了医院直接挂妇产科。

刚好接待两口子的医生是李长学的高中女同学,在给桂兰检查完后,连声恭喜,桂兰怀孕了。

回家后,李长学直接拿刀逼问桂兰,孩子是谁的?

要知道两人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有怀上,李长学在部队医院里检查过,是他的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就算人工授孕,他也没种子可用,只用选种子库中的存货。

所以李长学一直心怀愧疚,桂兰这么漂亮能干的一个女人,却不能享受当妈妈的滋味,他能过意得去?

再加上长年呆在部队,枯燥的训练,简单的军营生活,时间一长,李长学难免产生想法。

也就是心理问题。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没有生育能力,估计不会出毛病,但作为一名堂堂大男人,还是前途远大的正营级军官,再加上妻子算得上县花,能不出问题吗?

所以自那以后,他对桂兰和大哥家的儿子格外亲。指望老了,等侄子结婚后,过继一个孙子过来养老。

李长学一直不敢跟桂兰坦白他的种子不行,桂兰也没放在心上,一来不太喜欢小孩子,二来长期分居,生孩子也要看条件和缘分的。

不是说想要就要。

桂兰确实出轨了,孩子是谁的?

鲁大伟的!

可她以为李长学没有生育问题,所以咬死不认帐。两人当晚一场大闹。

李长学再怎么痛苦,他也没想过要伤害桂兰,但心里的激愤总得发泄啊。

查,一定要找出j夫!

结果这一查,好了,李长生这位堂哥浮出水面,有事没事都要把桂兰叫去谈工作。

结合桂兰升官的速度,李长学顿时气个半死。

心想,好啊,当初你介绍我和桂兰相爱结婚,原来是打着找背家的主意?亏我还当你是亲大哥!

而恰在这个时候,李长生已经意识到他将失去县委常委里的发言权,胡骄顺利当选县长,给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想临退之前,再推桂兰一把,把郑顺利搞下去,为桂兰清道。

所以指示李长武找人盗伐树木,在竣工典礼和启动仪式上刺激铁树人闹事、拆台。

然后煽动一些企业改组后被清退的人员上访,两边齐动,把目标指向郑顺利。

铁向前和胡骄,他没办法动。

只有郑顺利,以前紧随他的小跟班,如今已经明显背叛。

这样一来,桂兰接位,李长生再主动退让,让桂兰成为仝县名正言顺的三号人物。

可谋事在天,成事在人。

偏偏盗伐者尝到了甜头,舍不得几棵藏在林里的大木头,结果被人发现。

偏偏被打死的,又是李长学的侄子。而李长学的侄子在前一天,还在桂兰家吃饭,说起过这事。

所以李长学晓得,所谓盗伐的幕后主使就是李长生。

李长学没后代,李长学的哥哥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

桂兰怀孕,侄子被人打死,等于李长学家这一房姓李的,绝后了。

之后便发生了拦路喊冤一幕。

李长学气不过,你白永树明明已经控制了人,为什么要放走?如果不放人,侄子便不会被打死。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

刚好李长生的儿子带着孩子回家看望父母。

李长学直接绑了李长生的孙子,跑到铁树,拿下白永树的老婆孩子。

本来他打算在铁树替侄子报完仇,替桂兰实现点念头。很奇怪的是,他始终不恨桂兰,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造成桂兰出轨。

可他没想到当天四名参与打人的主要人员已经移送到县公安局。

要报仇只能回县城想办法。

临走前,他跟白永树摊牌,要么你死,要么你老婆孩子死。

要进县公安局,鲁大伟这名关系最好的战友成了最佳人选,而且李长学这些天来心里苦闷不堪,正好找人倾吐。

结果鲁大伟一听桂兰怀孕,和李长学自认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实后,当场差点吓个半死。

得知李长学已经开始行动,他脑筋一转,马上生出主意,借刀杀人!

假装被李长学却持,给他提供猎枪,掩护李长学杀掉铁树四个农民,再把李长生干掉,最后伺机击毙李长学。

不但没事,还能立功,还能与桂兰继续保持关系。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李长学已经疯了,杀了李长生不说,连他老婆儿子都不放过,最后逃跑前还要带上桂兰去铁树杀掉李长生的孙子。

他更没料到桂兰的勇气。

桂兰被李长学带上车后,一路沉默,她以为李长学已经清楚她跟鲁大伟的关系。

所以,一直没注意鲁大伟在开车时给她递的眼色。

结果车到将军墓,桂兰要求停车。

三人下车,桂兰开始跟李长学摊牌,鲁大伟见势不妙,提前动手,结果,他当这两年官,身手哪赶得上天天在部队里打滚的李长学?

李长学打死鲁大伟后,终于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李长生,可大错已经犯下。

而且他杀了那么多人,已经走上绝路。

李长学当着桂兰的面,饮弹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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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oo9-11-o4

仝县枪杀案,在48小时内告破。

谈不上振奋人心,市县两级领导班子心情无比沉重。

这次案件包含绑架、胁迫、枪击、肢解。

主要案犯,和相关案犯都已经相继死去,活着的人,比如桂兰,成了真正的红颜祸水。

谁也没料到她的出轨闹出了11条人命!其中包括三名党政干部,县委副书,县政法委书,乡党委书记。

这才是货真价实,触目惊心的血淋淋的教训,简直是深刻到了极点。在一系列案件中,只要有人能主动沟通,或者不要心怀太多杂念,原本可以避免的惨事,却在连环巧合中发生了。

铁树乡的桂英把桂兰接走。

县委常委会陡然间空出三个位置,桂兰已经请求辞去职务,保留工作。

县委讨论后,同意了她的请求,工作转调到铁树乡计划生育办公室,享受副科级待遇。

必定她只是生活作风问题,与案件本身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五一劳动节之前,市委同意了仝县县委的人事请示,当然在正式报告之前,田富民早就作好了安排。

原市公安局刑侦队长张继华任仝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这是本次枪击案的最大功臣。

原市委办副主任,田富民的秘书姜开贵任仝县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

陈寿来任组织部长,原李长生秘书游林任组织部副部长、兼劳动人事局长。

同时县委工作重新进行分工,姜开贵接李长生的位置,协助铁向前分管县委日常工作,以及分管党建、组织人事工作。

郑顺利调整分管全县经济工作。

以上的人事调整,是在县委第二次全体会议上一致通过的。此次调整与县政府没有太大关系。

可惜没到两个月时间,在七月一号之前,铁向前还是为之前的事件承担了领导责任,毕竟县委班子里,三名常委出事,他这个班长还能稳坐不动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铁向前调任市人大副秘书长。

接任县委书记的却是姜开贵,胡骄无奈,他这位县长,也要分担点责任。

而且三月才当选县长,不到半年再当书记?

同志哥,有进步是好事,但进步太快,并不算好事。

胡骄觉得对不起铁向前,可这事情怨谁呢?两人联手,干得风生水起,却在中途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运气啊运气。

铁向前拍拍胡骄,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还好,田富民没有给胡骄穿小鞋,提前派了姜开贵下来熟悉工作,跟胡骄搭挡。

如果换个人的话,单单分管人事财政这两样工作,肯定要扯皮一阵子,说不得还要使使阴招。

姜开贵好说话,跟胡骄关系更好。

反正财政这块,胡骄已经牢牢抓在手里,组织部长又是他的老部下,姜开贵不会擅自乱动。

而且早在来仝县上任前,姜开贵已经表明心迹,胡骄不担心姜开贵,只是这么短时间,仝县领导班子走马换灯似的,你来我往,显得极不稳定。

胡骄跟姜开贵商议后,决定暂时不搞大动作,维持稳定有序的日常工作为主。

七月中旬,李鹃鹃从省委办公厅调到省妇联工作,在下设的一个科室,担任工会的女工书记,副科级待遇,属于闲职,上不上班无所谓,一年到头,基本上无所事事。

李鹃鹃怀孕六个月,家里有两个妈妈保驾护航,基本上没受什么苦头,只是胡骄工作忙,从结婚后,小两口难得在一起。

胡骄也不可能为她请假,没这个说法。

所以李爱菊提议,她在南湖呆得有点闷,不如陪鹃鹃去仝县住一阵,反正有小菊跟着,生活方面没有问题。

当然,是主要的是,她的伤情康复得不错,偶尔会出现短暂的失忆现象,其他方面都很顺利。

这种失忆让李爱菊有点恼火,前一分钟她想好要做的事情,只要被人打岔,马上忘了,再怎么也想不起来。

胡建国没反对,从红江去仝县更近便些,周末了照样可以陪同妻子,还有儿子儿媳承欢尽孝。

随着李鹃鹃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胡骄也确实不放心,尽管有母亲跟鹃鹃妈照顾,他还是想陪在妻子身边,要亲眼看着儿子在娘胎里成长,然后出生。

最好能分化鹃鹃独自怀孕的寂寞和孤单。

小两口相比较起来,鹃鹃年长些,反而不如胡骄坚强,两人相处时,经常变幻角色,哥哥妹妹,姐姐弟弟,不断转换。

不巧,李鹃自从怀孕后,对胡骄的依赖越发明显,天天痴缠关打电话,每次电话都要撒娇耍赖让胡骄回去陪她。

所以李爱菊刚一提起,李鹃已经双手赞成,急不可耐地跟胡骄汇报,小样别提有多得意。

等李爱菊好心提醒她,应该给胡骄一个意外的惊喜时,儿媳妇的懊恼让她心情大好!

唯独和邦慧不同意,而且意见大了去。她已经习惯了跟李爱菊和女儿在一起。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要是一走,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打发时间?

幸好,和苗当爸爸了!

还是个儿子,和老爷子高兴得没边,直接命令和邦慧回家帮忙照顾侄孙孙。

这才使得和邦慧无暇分身,最后只好以满月为名,延迟女儿前往仝县的脚步。

还没满月,和老爷子成天翻着康熙字典,给重孙子取名,整整半个月,才决定取名,和诏南。

小名南南。

而且,向来不过问李鹃跟胡骄的和老爷子,可能由于取名上瘾,连带李鹃鹃肚里还没出世的孩子,一并取名,胡云北。

小名北北。

儿女都用这个名字,弄得李鹃哭笑不得,亏她跟胡骄表功一般,取了好多具有深远意义的名字。

比如胡小说,胡满多,胡涂从……

没想到和老爷子搞军阀独裁。

不过,小名北北,也勉能接受,跟英文的宝贝谐音嘛。

等和苗办满月酒时,胡骄亲自前来祝贺,顺带把母亲和妻子接到仝县。

和苗的上唇蓄了小胡子,看上去成熟稳重多了。

他在省内的各种生意项目,早在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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