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合法夫妻,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合法夫妻……”6遥呢喃着,这字眼为什么那么刺耳呢,刺耳到他真想上前堵住那吐出这四个字的诱人双唇,狠狠蹂躏。
可是,他得忍。
领了证又如何,红色的不照样可以变成绿色。十月三日……他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让它成真。
第七十一章 剧组出事
七月上旬的闷热天气里,苏聆月第二次来到s市。这次停留的时间仍旧不长,只短短一个星期,要回去的前一晚,苏言跑去她房间与她聊了会。
“妈,你就干脆长留在s市嘛,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
苏聆月笑笑:“我习惯了有清远气息的地方,说实话,在这里我老是睡不安稳。这个城市于我来说总是陌生的,我的根早已扎在了z市。”
既然她这样说了,苏言也不再强留,反正现在交通方便,想见面不过一念之间的事。她望了望窗边,厚重窗帘的遮盖下什么也望不见,她便收回视线,迟疑了一会后慎重开口:“妈,有一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
“什么?”
“我出事之前,许天明来找过我。”
听到那个名字,苏聆月的身子明显一颤,“许天明?!他……他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来找你麻烦了?”
“他现在不过一只过街老鼠,才危害不到我呢。”苏言嗤之以鼻,随即略显担忧,“我是怕他会去烦你,所以如果他找上你的话,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话落,苏聆月垂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嫁给许天明,是她这辈子干过最后悔莫及的事情,当时被他装出的忠厚蒙蔽,婚后变态的内心暴露,她被伤得体无完肤,更连累了言言。那段岁月里,她简直生不如死,要不是还有言言,她怎么可能支撑得下去。
再抬头时,她的眼里满是感伤,言语间尽显哀恸:“言言,是我对不起你。”
“妈,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妈妈,是拼尽全力护我周全的母亲。”苏言严肃驳回,要不是她的以死相逼,自己早就被许天明那混蛋糟践了。“我们不要再提那段阴暗的时光了好不好,它没资格缠着我们一辈子。”
“嗯……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两人互道‘晚安’,苏言便回房睡觉。熟睡间她做了个梦,梦见苏聆月坐的那班动车失事,吓得她冷汗直流,惊醒后意识到幸好只是个梦,心里却平静不下。
翌日醒来,她坚持要送苏聆月去车站,正好自己还在休假期,然后缠着她改签了下一班。苏聆月问为什么,她就把那个梦告诉给她听,宁可信其有吧,反正又不赶时间。
下午四点五十分,苏言在唐逸的办公室里收到苏聆月安全抵达z市的短消息,她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尖锐的铃声突兀响起,一下下落在她刚刚安定的心上,竟又不觉提了起来。苏言望了一眼那桌上的手机,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
“喂。”懒得看来电显示,唐逸腾出右手终止了那仿若催命般响个不停的铃音。
“唐总,不好了,剧组出事了。”
听筒里传出的是黄国华的声音,剧组进场后有什么问题都是与他沟通的。听他这样说,唐逸的视线一下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凛着双目,沉声问到:“怎么回事?!”
“拍戏的时候楼梯垮了,一个女演员从上面掉下来摔死了,你赶紧过来吧。”
将电脑里的数据存档,等不及关电脑,唐逸抓起钥匙立刻起身。“言言,我去趟镇,你先回家吧。”
苏言忙说:“我和你一起去。”虽然不知道电话里的内容,但他的脸色如此沉重,又是关于镇的,她怎么还有心思回去,当下就跟着他起身。
两人急匆匆赶往镇,苏言本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看他注意力全集中在方向盘上开得飞快,她也就不去打扰他了。他知道的大概也不详细,还是一会去现场了解吧。
汽车驶到工程地的门口,已有警车停在了那里,入口处用警戒线拦起,路过的行人纷纷探过头去,好奇地想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逸下车,拉着苏言向看守在线内的警卫人员说明身份后,就被放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已不复最后竣工那次见到时的模样,每栋古建上都由剧组挂上了牌匾,或某某布行,或某某酒楼,或某某当铺,等等。街上放置着许多个摊贩的推车,上面摆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当下见不到的。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告示,用正楷毛笔写着,有棱有角。穿行在这里,还真有种置身古代的感觉。
路过一个庭院,余光透过月洞门,苏言无意中看到了一口棺材,上面还绑着一朵大白花,前面大大的‘奠’字对准了外头,看上去有些诡异。
这应该是剧组的道具吧,苏言正想着,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声音:“唐总,你们可来了。”
黄国华正想出来看看唐逸有没有到,他已经被剧组的人烦得头都大了,这下总算用不着他出面敷衍了。他领着两人去往出事的地点,就在依着中央湖景的那栋双层建筑里。
演员都已经遣散了,留在这里的只有警方、剧组几位负责人,以及帝唐的一些管理人员。
走到门口就听见嘈杂的议论声,进入里面以后,苏言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得瞠目结舌,同时感到一阵反胃。
这一栋古建应该是被用作酒楼的,里面摆满了桌椅,有几桌还摆着酒菜。柜台上方挂着用木片制成的招牌菜单,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而就在柜台左侧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子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看得出已经死亡,她的身下是一摊尚未风干的血迹,头侧着,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的样子。
粉黛略施之下,苏言认出了那张脸庞,赫然是姚晴——竟会是她!
她的周围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木板,本该在上方的楼梯已然空空如也。看来是楼梯突然断裂,她从上面摔了下来,可就算从最高点坠下也应该不至于丧命啊。
苏言的疑惑很快从旁人那得到了解答,原来姚晴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对准了储备在楼梯下的一对蜡扦,其中一只直接刺穿腹部至肝脏破裂,剧组的同事还没来得及对她进行任何急救,她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的死亡令正在拍摄的剧组一下炸开了锅,有几个胆小的女演员忍不住尖叫起来。负责人好不容易安抚好她们,然后直接打给了11o,让他们协助办理此事。警方也是刚到不久,忙着做笔录,顺便对现场拍照取证。
唐逸出现的那刻,剧组里一位负责人就立刻上前质问:“唐总,这件事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帝唐作为业界声名显赫的大公司,会做出这种豆腐渣工程。我们才进场几天呐,就出了这样的事。木板已经抽样拿去检测了,结果肯定是不合格的。”
“你放心,是帝唐的责任,我们就不会推脱。”唐逸揉了揉眉心,面上镇定着,内心却烦躁不已。帝唐接手这么多年工程以来,第一次闹出人命,如果是个普通人,他还能用钞票应付过去,但据说这女的是个一线演员,估计不用多久就会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了,这事儿可能会比较麻烦。
警方记录完以后,姚晴的尸体被转移到干净的地方,她腹上的蜡扦早已拔出,那一片殷红触目惊心。她的家属正从老家赶过来,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唐逸从木板堆前起身,有些断裂,有些完好,他扔下手中断掉的半截,问黄国华:“这批货是谁签字买进的?”
黄国华面不改色,认真答道:“是张洪波张经理。”
第七十二章 帝唐受创
《帝唐滥用劣质木材,致使一线女星姚晴坠楼身亡》——只一个晚上,这条新闻就作为头版头条出现在娱乐报和财经报上。
会议室里,唐逸将报纸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篓,明明已经封锁了消息,为什么还有媒体捕捉到了这条信息?依这图文并茂的程度来看,定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消息。
娱乐报和财经报上的两张图片是一样的,都是姚晴倒在血泊里的近景。现场及时被封锁,能拍到这张照片的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以外,不可能还有其他。
他知道纸终是包不住火,却没想到这火窜起得如此迅猛,在他还没想到应对之策时,就已经燃烧了过来,他甚至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唐逸逡巡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庞,将刚刚送来的检测报告与一份合约扔到张洪波面前,厉声道:“自己看看检测报告,这样的材料你也敢签,你是为你自己省钱还是为帝唐省钱呐?”
张洪波战战兢兢地接过两份资料,楼梯摔死人之事他初听之时觉得很奇怪,他是有签过一份楼梯踏步的木材合约,但他去看过那批货,无论材质还是面料,绝对都是上乘之选,不可能出现断裂一说。
而依这份检测报告来看,将这样的木料用作踏步,绝对违反了建筑章程。他再打开合约,一下就懵了,不对,这不是他所签的那份,虽然日期好像差不多,但公司和型号都不是印象里的那个。镇的项目他签的合约并不多,尤其是后来周俊涛来了之后,虽没有留底但都记在心里,他可以肯定,这一份绝非自己所签。
他把这些话解释给唐逸听。
“这不是你的字迹吗?后面不是有你的印章吗?”
“可我签的真不是这一份。”张洪波显得很是委屈,他辩驳着:“唐总,我在帝唐八年有余,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再说签这样一份合约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明知道剧组要进场拍摄,还用这些便宜的不合格货铺设楼梯,我不是自找麻烦吗。这批货能省下来多少钱,最多几万块吧,我犯得着为了这么些小钱令帝唐蒙耻,令自己身陷囹圄?”
这些唐逸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如果你不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连我都保不了你,你好好想想吧。就先这样,散会!”
姚晴的家属已经到了镇,他得过去帮着处理后事,顺便商量赔偿等问题。
刚出门,唐逸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底下站着乌压压一群记者,公司的保安全部出动,尽力拦截着那些举着话筒情绪亢奋的男女们。
“唐总出来了。”一个眼尖的记着首先发现了唐逸,在他的呼喊下,记者群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冲破保安的防线蜂拥而上,势不可挡。
唐逸措不及防,一下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总,姚晴的死亡被曝光,请问你准备怎么处理此事?”
“帝唐是不是经济危机了,连合格的木材都买不起?昧着良心以次充好,请问你们有没有想过会闹出人命?”
“这件事会不会对你和苏言小姐的婚事产生什么影响?”
“唐总……”
一时间,无数个话筒齐齐对向唐逸。
“不好意思,唐总现在有事,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秘书郑颖带着保安前来救驾,趁双方又纠缠在一起,赶紧跟着唐逸脱身离开。
高楼的落地窗前,林天成看着底下的热闹场面,嘴角不自觉扬起。他回身坐进沙发里,心情极好地对一旁的黄国华说:“照片是你发出去的吧。”
“不是我啊,当时那么多人盯着我,我哪敢拍,我以为是林总你另外安排的人呢。”
听闻,林天成有些出乎意料:“不是你,那还会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黄国华翘着二郎腿说到,本来他还怕唐逸会把这件事情压下,让那些媒体不得而知,现在有人爆料,自然是在无意中帮了他们。
镇上,姚晴的父母见到女儿惨烈的尸体,伤心欲绝,姚母更是好几次哭晕了过去。他们中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似锦年华,事业又如日中天,却从此香消玉殒。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如何承受这一打击。
唐逸进屋,向两位老人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姚母立刻愤恨地扑上前去,一面捶打他的胸膛一面哭喊:“你这个不要脸的j商,还我晴儿来……把晴儿还给我啊……”
“伯母,你先不要激动。”郑颖见状立刻上前拉开她,耐心劝说着:“你女儿的死我们也很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出了,我们承认是公司管理不善,唐总就是过来解决此事的。要多少赔偿,只要合理,公司都是可以承担的。”
“赔偿?”姚母冷笑一声,泪水仍旧从她哭肿的眼眶里不断滑落:“谁要你们的钱,我只要我的晴儿!”
“那我们走司法程序吧。”唐逸知道他们家不缺钱,多少赔偿都抵不过他们心痛的万分之一,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让姚晴起死回生。看他们的情绪根本无法沟通,还不如直接交给法院处理。
次日,法院开庭受理此事,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张洪波窝藏私心使用不合格材料致使他人死亡,念其无心,判三年有期徒刑;帝唐公司管理失当,未及时发现这一隐患,赔偿姚家近三百万元人民币——这是一个年轻演员余年里最基本的价值。
散庭后,法官追上了唐逸,一脸抱歉:“唐总,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这件事引起的关注太大,我实在无法……”
“我明白。”唐逸颔首打断他,随后与他告别,驱车返回公司。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了,他得将这整件事情好好梳理一番。
帝唐的门口,聚集着成百上千的群众,臭鸡蛋、烂菜叶扔得满地都是,嘴里还不停地骂着帝唐和唐逸。这些人都是姚晴的粉丝,男男女女混成一团,气焰嚣张,满腔怒火为他们的偶像愤愤不平。
保安已经控制不住这样的局面,紧闭了大门防止他们进行更大的破坏。公司里的员工也被外面的声音吵得无法专心工作,有些干脆站到窗口看热闹去了。
唐逸的车一出现,众人忙将矛头指向那边,臭鸡蛋、烂菜叶纷纷砸向他的汽车,沆瀣一气地围堵在它的面前。挡风玻璃被扔得污秽不堪,司机犹豫着举步不前,视线被遮挡,生怕开过去会撞到什么人。
众人见车有停下来的趋势,洪水猛兽般冲了过去。
“大胆开过去!”唐逸在后座冷冷出声。
司机一听狠下心加大了油门,赌命一般往前开去。霎那间,人群一下四散开来,就像受到惊吓拼命逃窜的禽兽一样,场面混乱无比。
先是记者再是粉丝,这闹腾何时是个头啊。唐逸靠着座椅,烦躁地挤了挤额角。
当然,这件事产生的影响远远不止如此。
滥用主材之举让帝唐的信誉空前受损,许多准备与其签订合同的公司都转移了目标,即使在建的工程,也有一些甲方以毁誉之辞终止了与他们的协议,令其立刻撤走,包括那个被萧氏分去几杯羹的大型商业广场,已经全部转手给了萧氏。帝唐就像一只落入平阳被犬欺的老虎,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创,却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帝唐的股市更是一落千丈。萧氏趁胜追击,大有赶超之势,许多本该是帝唐的工程统统转其名下,一时间成为s市最炙手可热的建筑承包公司。
这是帝唐的一个劫难,关系到它在业界的龙头老大之名,跨过去自然好,若跨不过去,就会被萧氏取而代之了。
依目前的形势看,那样的一天,似乎并不遥远了。
第七十三章 愈见复杂
姚晴的尸体已被送去火化,镇工程的现场也已归于阒静。
剧本临时修改,剧组撤了出去赶往下一个片场,他们将不在这个地点取景,只留了道具组的几个人清理残局。
苏言赶到出事的那栋楼时,只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戴眼镜的小伙子在打扫。他没有发现苏言的到来,自顾将那对罪魁祸首——蜡扦收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奇怪,我明明记得不是放在这个位置的。”
“你说什么?”
眼镜小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望向门口,豁然道:“我认识你,姚晴姐出事那天你也来的。”那天那么多人从他眼皮底下掠过,至于为什么还会记得,大抵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吧。
“我是帝唐公司的,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详细点告诉我?”苏言快步走到他跟前,姚晴的死她总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想来这里寻找些蛛丝马迹。
“是这样的,”眼镜小伙一边回忆一边很认真地解释:“这栋楼内的道具都是我负责的,而这对蜡扦拿出来后发现暂时用不到,我就想反正要用的就不收起来了,我清楚记得我是把它放在了楼梯角,就是那个最靠近底部的位置,按理说与姚晴姐坠落的位置完全不合。但它怎么会跑那儿去呢,像是等着有人从到上面摔下来一样,哦!”他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大,显然觉得自己这脱口而出的想法有些骇人。
听了他的话后,苏言若有所思,尚存希望地问着:“你有没有印象是谁动过了这对蜡扦?”
“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它被转移了地方。”剧组的人进进出出,大概也不会有人留意到吧。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的同事们,兴许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可以的。”眼镜小伙立即答道,他很乐意帮她的忙。
苏言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随后又仔细看了看原本楼梯的位置,“那些木材呢,都处理到哪去了?”
“我知道,你跟我来。”
她被带到最西面的一个仓库里,那原来是他们的项目部,现在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推门进去,苏言便看到了摆放在最外面的那堆废材。她蹲下身去将这些木料一块块检查过去,起初是在第五块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全部看遍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挑出其中的两块,苏言带着离开镇直接送往检测中心。待报告出来的时候,她立刻去到公司找唐逸。
彼时唐逸正站在窗边回想着去探监时张洪波所说的话。
——唐总,你要相信我,那份合约真不是我签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的印章一直都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别人不可能拿到。
——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和客户约了在酒店签约,那天喝了挺多酒,签完回公司的路上我接到个电话,一个很奇怪的电话。是个陌生人,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他知道我所在的位置,说自己就在我附近让我去取,还说不过去的话肯定会后悔之类的。我就半信半疑让助理停了车自己一个人下去,可走到他说的地方时压根没见着人影,再打回去时已经不通了。我想来想去就只有那会可能出现问题,难不成是我助理?
外面传来敲门声,唐逸应了一声,看到进来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言言,怎么是你?”
“怎么了?”苏言一边关门一边不解地反问:“你在等谁吗?”
唐逸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叩响,到嘴边的话立即变成:“应该是他了。”
这次进来的正是张洪波的助理田维,他看了一眼苏言,随后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出口的话语倒是波澜不惊:“唐总,您找我?”
“你跟在张经理身边有一年了吧,就工作方面,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田维没想到首先被问到的会是这个,他略微思考了下,实话实说:“专业素养高,办事效率快,责任心强,管理上也是好得没话说。”
听了他的回答后,唐逸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那你觉得他会去签那样一份合同吗?”
“这……”田维顿感不妙,他突然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似乎有一张网正在向自己收拢过来,只待将他一网成擒。“……应该不可能吧。”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假设这份合同真的是别人代签又想方设法盖到了他的印章,那么这印章是什么时候被盖去的呢?”唐逸顿了顿看看对方的脸色,随即接着道:“上午我去看他时问了他关于这事的几个问题,他说印章虽然带出去过好几次,但不可能会出事,因为一直都带在身边的。可能他自己喝多了也不记得什么细节,所以我才叫你过来,毕竟你一直跟在他身边。你想想看,他在外面签约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使得出现印章离开他身边的情况?”
原来只是这样,田维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被怀疑了才会叫来问话的呢。他故作思考了一下,随后坚定答道:“没有,张经理做事向来很细心,不会允许自己出什么纰漏的。”那天要不是客户灌了他那么些酒,他大概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车上。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他足够信任自己。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吗?”
听闻,他便又故作思索了一番,最后仍是摇着头答:“没有。”
“哦。”唐逸显得有些失望,要演戏,那么大家就一起演吧,“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田维前脚刚走,唐逸后脚就拨出了秘书的内线,待电话接通后,他很严肃地吩咐到:“郑颖,你找人帮我留意田维的动向,有什么发现立刻告诉我。”
“田维有问题吗?”看他忙完了,苏言才上前问他。
“那个笔迹我不知道是谁的,但印章估计是他搞的鬼。”唐逸解释给她听,随后看了看她进门后就放在茶几上的两块木板问:“你呢,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苏言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很是认真地说:“逸,楼梯断裂一事可能不仅仅是豆腐渣工程这么简单,我后来又去了趟现场,发现这批木材其实有两种规格,我拿去检测过了,你看,”她探身将面前的木板分别拿在两只手中,“这个是先前就检测出不合格的,如果都以这种木材来铺的话,单人行走不出三个月就会断裂……而这一种正好在合格边缘,如果都以这种来铺的话,多人踩踏五年以内是不会出现问题的。这两种表面看上去无论色泽还是材质几乎没什么两样,所以大家并没有发现,以为只用了第一种。其实不然,而且你知道这两种规格在这个楼梯上所用的比例吗?”
唐逸摇了摇头,只听她继续说到,“我统计过了,是一比二十。剧组的人说姚晴是从最上面那块平台上摔下来的,那里的几块一定就是那个一了。还有,道具组的一个小伙说那对蜡扦被人挪过了位置,才会对准了摔落的平台。所以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谋杀?听到这个词时唐逸眯起了双眼,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但这事的出发点本身却并不高明,似乎又破绽百出,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突然想起父亲唐继尧把帝唐交给他时所说的话,当时他说:儿子,你要记得,在生意场上混,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唐逸靠进沙发里,索性闭上了眼睛。他在想,究竟是张洪波在说谎还是田维在说谎?又或者,两人的话皆不可信。
第七十四章 有些眉目
帝唐的门口还是会有姚晴的粉丝前来闹事,只不过情绪已经一天比一天消沉,人数也越来越少。许多工程被迫停止,公司的员工一下清闲了许多,而股市依旧一蹶不振。
找到当时的那批木工时,竟谁也不记得是哪几个人负责的出事那栋楼的楼梯铺设。唐逸不知道他们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隐瞒,但他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后觉得应该是前者。
苏言那边也没有接到眼镜小伙的来电,看来是没有问出什么来了,线索似乎就这么断了。
被召去问话后的第三天,田维就被黄国华约去了某个酒吧。两人坐在散台前,点了一瓶jie1s。
“你没露出什么马脚吧?”听对方说被唐逸找去谈话以后,黄国华如是紧张问到。
“没,唐总压根不知道那事,他只是找我问问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细节,我当然说没有。”
“不知道?怎么可能?张洪波没跟他讲吗?”
田维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一边拿起酒瓶倒满一边说到:“没有,他记不起来了,唐总是这么跟我说的。”
话落,黄国华顿觉不妙,他厉声而出:“你个蠢货,张洪波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会不记得那天的事吗,你以为他喝了点酒就真失忆了,唐总那是在试探你呢。”
“什么?那……那怎么办?”他一下慌了神。
“以后你不要单独跟我见面了,更不要跟林总见面,你我说不定都已经暴露了。”
两人出了酒吧各自离去,待他们消失在夜色中之后,隐在暗处的汽车也便开始驱离。
黄国华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林天成,这件事还是告知他一声比较好。他们已经孤注一掷,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都不可以让它发生。林总说了,只要再一个月,过了一个月,唐逸就是查清楚了真相都无力回天,所以这一个月无论如何都必须安稳度过。
他跟着林总,相信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可是听了林总的主意放下电话的时候,他仍是有些迟疑,但迟疑归迟疑,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就算前面万劫不复,他都必须勇敢闯下去。
林天成在电话里告诉他的是:让许天明永远消失。
这一个晚上,想到许天明的不仅仅只有他们。远在z市的苏聆月,平时不怎么看新闻和报纸,所以帝唐的丑闻虽然轰动了全国她都不为所知。
这样的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会她正好牌局散场。自从6清远走后,两个孩子又不在身边,她也就靠打麻将消遣消遣时光了。
有一个牌友跟她顺路,就带她一程。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听你说过你的女儿在帝唐工作,好像还和帝唐的老总相爱了是吧?”牌友突然想到这事,就顺口提起,她话锋一转:“这一回帝唐可真是摔得惨了。”
“什么摔得惨了?”
“楼梯坠死人一事啊,你不知道吗?”
“什么?怎么会?”苏聆月一脸震惊。
牌友看了看车后座,见那份报纸还在,就对边上的人说:“喏,后面的报纸你自己拿来看,整个版面都在讲这事呢。”
苏聆月折身取过报纸,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帝唐’两个大字,其后是一张一个女子惨死的照片。她从标题看起,一字一字地读下去。
“那个张什么波的口口声声说合同不是他签的,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也对,就算真有人可以将他的签名以假乱真,这印章也不是这么轻易能拿到的吧,而且谁都知道帝唐人员的印章没人敢私刻造不了假。依我看,他肯定是不敢承认才这么说的。”
“这份报纸能让我拿回去看看么?”苏聆月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刚才光顾着听她说也没看进去多少,于是开口征求她的同意。
牌友无所谓道:“当然可以,那是几天前的报纸了,本来就要拿去扔了的。”
回到家后时间已经不早,苏聆月第一时间就亮起了灯,不急着洗澡睡觉,而是拿出老花镜仔细看报纸去了。
将里面描述的事情好好梳理了一番之后,她看了看时间,正好十点一刻,这个时候言言应该还没睡下,她赶紧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起的时候苏言正在吹头发,电吹风的声响盖过耳边所有的声音,是以她没有听见铃声。等她吹完头发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回卧室时才发现了那条未接来电。
她一看是苏聆月五分钟之前打进来的,于是立刻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第一时间就被接通,对方的声音有些迫切地传了过来。苏言听着有些纳闷,“妈,你还没睡么?”
“没呢。”苏聆月含混地回答了一声,直奔主题:“言言,我刚才看了报纸,你们公司是不是闹出了人命啊?”
“嗯,是个一线女星,影响还挺坏的。”
苏言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事才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并且以为她只是纯粹询问一下这件事的缘由,不成想在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就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她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话:“你说,许天明会模仿别人的字迹,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是啊,你别看他恶行累累一无是处,其实他年轻的时候能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无论用什么笔、写出的是什么字体。”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现在一回想,她所见过的寥寥几次的他的文字,确实很有大家风范,草而不乱,狂而不羁。
“他练过很多名人的字帖,早年还有卖字画的专门找他临摹,靠赝品字画得到的分成收入虽然并不可观但却是所有的经济来源。他为此潜心研究了各类名人的字迹,甚至开始模仿身边每一个人的,只要是看见的字,他都要坐下来练上几笔,直至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迹,到最后只需一眼就可落笔。那是我嫁给他之前的事了,后来他迷上了赌博,烂赌成性,积蓄挥霍一空负债不堪。一天的收入远远不及一场输赢,他索性扔下了笔,整天混迹于赌场。”
苏言还在咀嚼着她说的话,就听苏聆月接着说到:“你之前不是跟我讲他来找过你吗,他消失了那么多年突然出现,接着就发生了疑似代笔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这不是偶然。”
“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就去找他问问。”
“你要小心点,别一个人去,叫上唐逸一起。”
“好。”苏言应承着,抬眼望了望时钟,催促道:“妈,挺晚了,你快去睡吧。”
两人各自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挂断了电话,苏言回到卧室的时候唐逸正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养眼极了。
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唐逸从淋浴房出来的时候浑身一凉,很是舒爽,然而接触到苏言的目光时,一下又燥热了起来。他挑眉,眼神间氤氲了暧昧的雾气,他说:“言言,你是想我抱你么?”
苏言笑意不减继续盯着他瞧,待他走到面前后,殷勤地从他手上接过干净的毛巾,踮起脚尖往他头上胡乱擦拭了一番,同时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你是已经做了或者即将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每次她笑得如此谄媚的时候,通常接下来的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没有没有。”就是没告知他一些事而已,谈不上对不起。擦得差不多了,苏言将毛巾放了起来,随后蹦上床,双膝着席,坐在自己的小腿上,面朝着他:“你目前是相信张洪波,认为由别人代笔的对不对?”
唐逸点了点头,从郑颖汇报的情况来看,的确田维更为可疑。印象里,他跟黄国华似乎很不对盘,却勾肩搭背相约在酒吧见面,不太正常。
“我可能知道代笔的人是谁。”在对方发出一个上扬了尾音的‘哦?’后,苏言垂眸,那个名字从嘴里吐出,不带一丝感情,“……许天明。”
听闻,唐逸眉头微微蹙起,犹疑道:“许天明?这名字有点耳熟。”
“嗯……我应该跟你提过,他是我妈以前的丈夫。”
第七十五章 陷入危境
靠在床头,苏言将苏聆月在电话里说的都告诉给了唐逸听,隔了一会儿后继续说到:“其实我没有告诉你,许天明之前来找过我。”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唐逸一听立刻板起了脸,他已经想起来那人是谁,苏言早前叙述那段往事的时候确实提起过,虽然言语不多,细节也没有详述,但她的恨意是那么明显,明显到他都跟着咬牙切齿。
那样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如今再出现不知藏了怎样的祸心。她没有跟他说起过这事,那么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了,而他决不允许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别生气嘛,”苏言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绷着的脸颊,随后往他怀里蹭了蹭:“我以为我可以再也不用跟他有纠葛,所以就没说,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此刻她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肉乎乎的爪子直挠得他心痒痒。唐逸侧了侧身,将她的手捉在自己掌心,神情早已柔和了下来,“那他找你究竟什么事?”
“问我要钱,还拿我妈来威胁我。他怎样针对我都没关系,但不能伤害到我妈一分一毫。那混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不可能拿我妈当赌注,只好答应。”
她小时候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一段她不愿提及的痛苦经历,那么他便不去追根究底,惹她再度伤心。“以后他再来找你要告诉我知道吗,我不想你一个人独自面对。”
“嗯。”苏言扬起唇角乖巧点头,“那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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