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殊途都同归》 第21部分阅读

继续说到:“我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那时我没当回事,今天看见了那位叔叔,还有之前听说的张洪波,我就突然想起来了。”

苏言了然地点头,原来黄国华果然有嫌疑,那么他口中的林总又是谁?帝唐里面姓林的又居于总经理级别位置的,如果没算错的话有三个,究竟是哪一个呢?

“小莫,那个林总你有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嗯……高高的,壮壮的……啊!他的脸上有一颗大痣,不过我忘了是哪边脸了。”

竟然是他!苏言眯着眼暗忖道。那么明显的信息说了出来,她不可能再不知道那人是谁。

第七十九章 季母被捕

唐逸接到郑颖的电话后就驱车赶往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苏言当时因花盆砸下而流产的那里。

熟悉的牌照映入眼帘,郑颖立刻迎上了前去。

白天里,她本是奉了唐总之命去警署了解事情的进展,想知道那五个因许天明一事被关押的人有没有承认一些什么。结果很是失望,出门的时候却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太,那身影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当时跟着唐总处理苏言流产的事时,跟这老太打过许多交道。她的精神看上去比上一次憔悴了许多,走路的步伐都不太稳健了。

老太太显然没有发现她,她的面上带着些担忧之色,径直朝里面走去。出于好奇,她便躲在一边没有离去。

后来一询问,才知那老太是来探视季忠贤的。她一想,这季忠贤不就是许天明那个案子的主要犯人么。

于是她就打电话给唐逸汇报了一声。

唐逸下得车来,自从苏言在这儿出事后,他对这个路段非常排斥,平时开车都会有意避过。见着郑颖后,他立即问:“有没有调查清楚他跟季忠贤是什么关系?”

“查清楚了,是母子。”郑颖恭敬作答,“可是唐总,你要亲自上去吗?”

他的目的她想她能揣测到,既然他儿子那里问不出什么,就从她这个做母亲的这儿探探口风。可是两人之前见过,那老太对唐逸肯定心存芥蒂,为什么不找个不熟悉的人过来呢?

唐逸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走进楼道,直往三楼而去,顺便问着紧跟其后的人:“还查到了些什么没有?”

“她不和儿子生活在一起,一个人住在这里,暂时只查到这些。”

两人停在了一扇防盗门前,郑颖上前去按门铃,好一会儿都没人应答,她又高声对着门里喊:“有人在吗?”如此喊了几遍都没有回应,她便转身对唐逸说:“唐总,看来她不在家。”

“那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出了楼道口,正要去取车时,唐逸就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老太被另一个老妇人绊住的身形,而面朝这边的,正是他要找的人。

“别动。”看到身旁的人想要过去,唐逸连忙拉住了她,并让她一起退后躲在转角处,“你看她的反应。”

那一边,季母正买了菜回来,碰上抱着几个月大的孙子出来溜达的邻居赵婶。赵婶热情地给她看她的小孙子是多么漂亮多么可爱,却没想到对方避她如蛇蝎一般地躲了开去,看都不敢看那小婴儿一眼。

赵婶不大高兴地收回她的小孙子,季母立刻绕过她往自己的楼道内走去。

“她好像不太喜欢小孩子啊。”郑颖看着前方的情景总结到,看到那抱着小孩的妇人侧过脸来时,她指着那儿惊喜道:“咦,我认识她。”

唐逸正想着如何接近那位妇人,听得旁人的话后,他出声支使:“你去问问清楚刚才是什么情况。”

郑颖立刻追了过去,在妇人身后大声喊着:“赵婶~”

赵婶听闻惊疑回头,见到来人她很是开怀:“呦,这不是小颖吗?”她们之前在一个小区里住过,那会儿吃完晚饭下楼散步的时候总能遇见彼此。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郑颖就进入主题:“我刚刚看见从你身边过去的一位老太,看上去像是在躲你的样子,怎么回事啊?”

“哦,你说季嫂啊。我一时忘记她现在害怕见到小婴儿了,把我宝贝孙子往她面前凑,她不躲才怪呢。”

“小宝贝这么可爱,为什么会害怕啊?”

“本来也是极其喜欢的,自从害得一个孕妇流产后,她就害怕婴儿了。”赵婶压低了声音解释到:“最夸张的是有一次我回家时看见她蜷在楼梯角落里浑身发抖,我就上去问她怎么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郑颖摇头,只听她继续说到:“她说:哭声,好恐怖,索命来了。我听得糊涂极了,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时候从我家的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婴儿啼哭,她吓得立刻抱住了头,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原来她是被我这孙子的哭声吓到了,她动都不敢动,还是我进门让儿媳妇把孙子哄睡着了她才离去的。”

与赵婶告别,回到唐逸身边后,郑颖将听到的原话一五一十告诉给他听。

“索命……”唐逸的脸色阴沉,思量了一会后说到:“先不去找她了,派人盯紧她,有什么怪异的行为立刻告诉我。”

回到家里,苏言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他回来,一见到他就立刻跳了下来。

“我跟你说哦,”苏言拉着他重新坐回沙发里,将苏亦莫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到:“这背后操纵全局的人,应该就是林天成。”

话落,唐逸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顿饭不就是镇项目的竣工宴吗?苏亦莫在那儿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不多久言言就出事流产,他记得当时那花盆是向着苏亦莫砸去的。再联系今天见到的季母的反应,他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所谓的不小心其实是有意蓄谋?

这样一想,他的双拳不自觉握起,关节泛白,发出咯咯的声响。他不希望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可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会让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的。

再去到季母所居住的地方已是三天之后,这次等在那儿的人并不是郑颖,而是上次追踪许天明的小孟。

“唐总,她买了香烛、纸符、元宝、锡箔等许多冥间的东西,鬼鬼祟祟回自己屋里去了,我们要跟上去吗?”

“不,还得等一个人,先去对面的咖啡厅坐着吧,顺便给她点时间部署。”

唐逸口中的‘她’指的便是季母,郑颖曾经说过她是一个人住在这边,她那儿子几乎不怎么会来看她,但如果他的猜想正确,那么苏言出事之前季忠贤势必会来见他的母亲。

他把最新得到的消息都告诉给好友卢警官听,想要查清真相还必须得警方出面。然而打探了几个左邻右舍都说不知道,直到问到了那个赵婶。

“季忠贤啊,来过来过,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就住在季嫂楼上,那天路过她家门口时听到了吵闹声,一听原来是他那儿子回来了。她儿子的脾气一向暴戾,每次过来都要这样闹上一回,我们呐都习以为常了……哪天?就是掉落个花盆害得一个孕妇流产的那天。”

在听说了这番话后,唐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卢警官带人在咖啡厅找到了两人,分别打了个招呼后,他对唐逸说:“唐总,其实这事完全可以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的,你用不着亲自上阵。”

关系到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唐逸并没有说出这个原因,他只是透过宽敞明亮的玻璃橱窗望出去,指着三楼的阳台那说:“那窗帘是半个小时之前拉上的,你们猜她在里面做什么?”

“不用猜,冲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就上去吧。”

几个人一起离开咖啡厅往对面的三楼而去,到达门口,卢警官正想着是否要破门而入时,就发现门上竟然还插着钥匙,一定是季母大意忘记拔了。

一番商量过后,卢警官站在最前面,扭动钥匙打开了门锁。只见屋内一片黑暗,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似火骄阳,只有门扉完全开启时透进的几缕亮光,也听不见丁点声响,死一般的沉寂。

“奇怪,她人呢?”小孟望了望四周,企图找到季母的身影。

“应该是在某个房间里,我们分头找。”

除了一间紧闭的房间外,其他地方都找遍了,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几人都聚集在了这扇主卧室的门扉前,卢警官上前敲门,无人回应,转动门把的时候却发现这门其实并没有锁住。

这是一间朝南的卧室,同样被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光线,但并不是漆黑一片。许多支蜡烛点燃了竖在地上围成一个椭圆形,跳动着幽森的红光,照亮了这并不是很大的空间。

一眼望去,房里的摆设只有一样是正常的,那就是床,除此之外,都是些古古怪怪的玩意。

而最古怪的应属床对面的那个案桌,上面供着几盘熟食,最前边摆着一个香炉,三柱清香正冒着袅袅的烟雾,已燃了小半截。案前是一个旧时用坏了的类似锅子这样的容器,看得出里面刚烧过了元宝,一层灰烬,还有些尚未烧尽的锡纸片,边缘带着一圈红色火星,往内收缩,最终也便成灰。

“这些蜡烛好奇怪,这里面根本没风,为什么这几根会倒了呢?还有季忠贤的母亲呢,怎么不在这?”

卢警官正疑惑间,旁边的唐逸就指了个方向让他看去,随着他的手指,他就望见靠近窗台的垂地窗帘正在瑟瑟发抖。窗帘本身自然不会抖,显然里面藏了个人。

协警上前挑开窗帘,有阳光照进来,更让缩成一团颤抖如糠筛的老妇无所遁形,想来她在听到他们声音的时候就藏进了这里。

季母被拉了起来,窗帘晃动间唐逸看见她刚躲过的地方竟还躺着一个布偶娃娃,他走过去拾起,发现那娃娃的手臂上沾了点烛油。难怪那几根蜡烛会倒,这布娃娃先前应该是被放在烛阵中央的,老妇慌乱中拿走它,大概是那时沾上了烛油,也不小心碰倒了那些蜡烛。

布娃娃身形怪异,却是一张笑着的婴儿面庞,而它的肚子上面,贴了一张胡勾乱画的黄符。唐逸把它递给了卢警官,让他处理。

此时此刻,卢警官已经完全支持唐逸的想法,他走到季母面前,念台词一般地说到:“季吴氏,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桩故意伤人案件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第八十章 主动坦承

“你为什么在家里摆那些诡异的玩意?”

“那花盆是不是你故意推下去的?”

“你为什么会害怕小婴儿,是不是觉得良心不安了?”

“你是不是受人指使了?”

……

无数张嘴巴在眼前张合着,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一般向她吐着鲜红的信子,似乎下一瞬,她就会被卷入那暗无天日的蛇腹中去。

“啊,不要问了,不要再问了!”季吴氏猛地睁开眼睛,望着自己的处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被带到警局之前昏迷了过去,刚才那些不过梦一场。

但是,眼前突然出现了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员,于是她明白,那个梦就要变成现实了。

小小的空间里,季吴氏感到有些窒息,前方的两双眼睛就像鹰眸一样犀利,她明白更有许多人通过监控掌握着这里的一举一动。这一天终究会来,她一直都知道。

“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说出来了就不用再受良心的折磨,再也不用经历那些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再不用害怕活泼可爱的小生命。这样的日子她早已无法忍受,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而他那儿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执迷不悟,以前无力管束只能任由他去,现在她不能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躲得了这次,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警官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准备开始记录。奋笔疾书间,听得她缓缓道来。

“那日,忠贤突然来找我……”

那是临近四五点的黄昏,季吴氏正在家中打扫房间。门铃被敲响,她放下拖把,开门一看竟是儿子过来了。

季忠贤是来送生活费的,他那母亲没有工作也就没有经济来源,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供养。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母亲,他不可能眼睁睁看她饿死。

“省着点用,我走了。”

看到他转身,季吴氏连忙拉住他的手,企盼到:“既然来了,陪我吃了晚饭再走吧。”

“没时间。”

猜到了他会这样回答,只是仍旧希冀着而已。他们有多久没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了,久得她都忘了那是何年何月,曾经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景象也像是幻觉一般。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酸,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忠贤,你别再跟那群地痞小流氓混在一块了,找点正经事做做不是很好吗……”

“你啰不啰嗦,每次一来你就念叨这句话,你是不是要逼我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啊。”

“我是为你好啊……算了,你走吧。”他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季吴氏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她真的害怕再说下去他就再也不来了。眼见着太阳都快下山了,她便径自走去阳台收衣服。

季忠贤本欲离去,回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老母亲佝偻着身子吃力地探出手去够晾在外面的衣服。他一时不忍,犹豫了片刻后终是走上了前去:“你让开,我来吧。”

收起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向下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正欢乐地蹦跳过来。他定睛一看,果然是他一直想要动手的小男孩。

那晚林总打电话委托他此事后,他就跟踪过那个小男孩,只是他被一个人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现如今遇上这样绝佳的境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望了望阳台上摆着的盆栽,他突然就有了主意,这么大个花盆砸在头顶不死也得脑残了吧,只是不能留下证据啊。

“你在找什么?”季吴氏看着他在屋里着急寻找的样子,忍不住问他,随后就见他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副塑胶手套,直往自己手上套去。“你要干什么啊?”

季忠贤懒得搭理她,很快又跑回阳台上,向下望了望情形,估摸着那小男孩大约两分钟后就会走到他的正下方。他的手按在花盆边缘,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季吴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要把花盆推下去吗?怎么可以!她立即奔过去扯他的手臂,“你这是干嘛?这花盆掉下去是会砸死人的。”

“我就是要砸人,你给我让开。”

“忠贤,你疯啦,你快放手!”

“我叫你让开听见没有!”近了近了,只需再几秒他就必须松手,可是这老太婆什么时候那么大的力气,竟是死命要把花盆从他手里夺过去。

他一边注意着下面的形势,一边同他母亲较着劲,他不敢太用力,万一没拿稳砸早了那不是白费力气么。终于,最后一个判断落定,他突然松开手,身体也闪了开去。

而季吴氏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放手,她的身子尚处于前倾的姿势,手掌只抓住花盆的一点边缘,拉扯的力道来不及收回,花盆失衡,从她手中滑落,带一点抛物状向地面砸去。

画面就此定格。

几乎同时,季忠贤就探头望了下去,目光追随上坠落的花盆,同时瞟向毫无所觉的小男孩。照这速度,铁定落在他头顶无疑,然而千钧一刻之际,他看见了一个女人冲过去把他推开的一幕。他泄气地捶了下墙,心中直骂着那个碍事的女人。

转回头,看见老母一脸惊吓住的表情,他冷冷扔下一句话就走了。他说:“是你扔的啊,与我无关。”

季吴氏站在原地,心想还好那孩子被大人推开了,大人只是摔倒应该没什么事。不一会却听见楼下传来了慌乱的叫喊声,后来才知道原来摔倒的是个孕妇。

“下面的呼救声越来越大,我依稀听见流产什么的,救护车来了,警车好像也来了。我害怕极了,等他们寻找到花盆掉落的地点也就是我家的时候,我想着不能把儿子供出来,所以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骗了大家,那根本就不是无意的。”

警官听完她的叙述后问到:“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现在又决定坦白了呢?”

“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梦里尽是还未发育完全的婴儿,淌着血,发出凄厉恐怖的啼哭,我不敢睡觉,也不敢再靠近那些小生命,我觉得他们都在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况且,我不想再看着我儿子迷途深陷,他本是一个善良纯洁的孩子,他还有救的,我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下去。其实我一直在等,等着你们来抓我,那么我会坦承一切,以求心灵的宁静,如果你们不来,那我只能将这个真相带入坟墓,毕竟我也不希望忠贤有牢狱之灾。”

“那昨天那阵仗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布娃娃。”旁边的警官把那贴着符文的娃娃推到了她的跟前。

季吴氏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去,她不敢看它,即使是个玩具她也感到害怕,若不是迫不得已,她决不会去买它回来。“对于那个流产的孩子,我一直觉得很愧疚,忠贤说得没错,那花盆是从我手中飞出去的,是我剥夺了他生的权利。我有偷偷请阴阳师算过,大师算出昨日就是那孩子还魂的日子,所以我就想帮他超渡,以求来世能平安降临人间。”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刚才指证你儿子时所说的话吗?”

“有。”季吴氏又陷入了回忆之中,很是纠结地说出了以下的话。

“当时忠贤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听收音机,就是那种老式的放入磁带的,你们年轻人可能已经不懂了。忠贤嫌吵就去关了,可是他没有发现,他按下的并不是停止键而是录音键——当然那时我也没注意到,我是后来事情平息后回到家中才发现收音机其实并没有关掉,而磁带已经卡在了最后,我一听,整整后半卷清晰地记录了我们当时的对话,或者说争吵。”

“是吗?”两名警官均是喜出望外,正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一点不假,“那卷磁带现在在哪?”

“在我家中的柜子里,我可以拿给你们。”季吴氏很是心痛,她出卖的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啊。“可是警官,我们忠贤会被判怎样的刑罚呢?我已经坦白了一切,可不可以从轻发落?他是个好孩子,他还可以改过自新的。”

“这个很难说,你也应该知道,他的身上还背着一条故意杀人的嫌疑,我们警方正在调查,一经证实,即使未遂,他也逃不了被拘禁的命运,再加上你刚说的这个……”

眼见着对面的老妇又要晕过去的样子,另一名警官立刻补充到:“这主要得看他的态度,如果好的话,考虑到他有你这个老母亲需要照顾,法院会轻判的。如果他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更是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所以你最好去劝劝他别和警方作对,你不是说他本性纯良么,这样的人应该是能听得进劝告的吧。”

“好,我去跟他说,他会积极配合你们,一定会的。”

审讯到此结束,卢警官从监控画面里看完了整个过程后,立刻将电话打给了唐逸,他应是等了很久了。

第八十一章 终肯自首

窗外蝉鸣阵阵,屋里寂静无声。

苏言坐在床上,弯曲了双膝,抱着小腿,头枕在膝盖上,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而她的身影看起来更是落寞而悲凉。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却没想到竟是有人居心不良。他们针对的是小莫吧,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忍心下这样的毒手。

“林天成……”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一切应该都是他的阴谋了,从楼梯坠人到花盆砸落再到刺杀许天明,伤害了那么多人,连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一想到那个孩子,苏言的眼泪就忍不住滑落,那是她这辈子永远的伤痛了。

唐逸一进卧室,就看到她因抽噎而颤动的肩膀,他立刻心疼地上去将她抱进怀里,一只手顺抚着她垂落下来的长发,宽慰道:“言言,你放心,我会让林天成付出代价的,如果他真是背后主谋的话。”

听闻,苏言渐渐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水,很严肃地说到:“许天明还是不肯松口,我都快怀疑从始至终都是我们猜错了。”

“现在情况不同了,明天再去和他沟通一下,兴许他就会改口了。”

“你是说……”苏言没有再说下去,但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唐逸见她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便任由她退离了自己的怀抱。他伸了个懒腰,舒服地躺倒在床上,叹了口气说:“季忠贤那儿可能也不会那么顺利啊。”

长夜漫漫,而黎明终会到来,光明也终会驱散黑暗。

再次来到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让苏言都产生了厌烦心理,尤其将要面对的还是她毕生最为厌恶的人物。

推开门,却见病床上空空如也,不会出院了吧?不对,印象里他的出院日期是后天,况且他的东西还在,应该是护工陪下去散步了吧。

想要掩上门去问问护士知不知道他的去向,由于心不在焉,关门的时候右脚没注意撤退,穿着高跟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生生被迅疾关上的门夹在了门板底下,她痛得想喊都喊不出声音来。脚趾不会被压扁了吧,她蹲下身去查看,还好,除了痛点以外没什么大碍。

刚要起身,眼角的余光里瞥见门板下沿沾着一样白乎乎的东西,要是不蹲下身还真不会发现它。苏言凑上前伸手捡了过来,发现是一张被撕破的纸片,只有一截手指般大小,上面有字,残缺不全,能清晰辨认出的是‘的嘴’两字。

怎么会有这纸片呢?又是被谁撕裂的?苏言认真想了想,随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记得医生说过许天明转醒之时有人去看过他,那人的身份弄虚作假必定没安好心,之后许天明被审问时一口咬定只是追债不存在故意杀人,一定是那人给了警告。而如今看到的这张并不完整的纸条,大概就是那人趁乱塞给许天明的。

如果要毁灭这张纸条不留下什么证据,大可以扔进马桶冲入臭水沟。但是许天明没有,他把它撕裂了,是不是可以猜想其实他有为自己留了条后路的,他其实还保存着那张字条,只是无意中漏了这一片?

那又为什么要撕裂呢?整张保留不是更好?似乎又有些矛盾之处,苏言甩了甩头,不想那么多了,找到许天明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

“苏小姐,你是来找许天明么?”

迎面走来了一位护士,她便是专门负责照料许天明的,见过苏言几次,也记得她的名字。见她从病房内退了出来,于是出声问她,倒是把专注思考的苏言吓了一跳。

“是啊,你知道他在哪吗?”

“他说是出去透透气,应该就在楼下。”

“好,我下去找他,谢谢你啊。”苏言很喜欢这个护士,每次来她都会跟自己打招呼,是个很可爱的女生。与之道了再见后,她便匆忙离去。

找到许天明几乎就在下楼后的第一时间,因为对方正朝着电梯走来,后面跟着那个神采奕奕的五旬护工。

“呦,言言,你又来看我啦?”自是知道她的目的,许天明仍旧耍着嘴皮子。

“我有话跟你谈,你是要在外面说呢还是回病房再说?”

许天明略微思索了下,转头对一旁的护工说到:“你先上去吧,一会我自己上去就行。”随后与苏言一起走到了住院部后面的休养区。

那是一片广阔的草坪,漫地的青草吸收了晨露后显得生机勃勃,在朝阳与清风中互相微笑致意。有好些个区域种植了花卉树木,品种繁多,只是这个季节里见不到繁花似锦,只有满眼的绿意盎然。

直到一片无人的海棠树下,两人才止住了脚步。

许天明不想跟她兜圈子,这么些天以来他也有点被她烦怕了。站定后,他及其语重心长地说:“你找我多少次都是没用的,事实就是如此,我总不可能按你的想法编造一个出来吧。”

“你认识林天成吗?”

苏言毫不理会他的申明,直接丢出了这么一句,而他的反应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先是几乎不露痕迹地微微一怔,很快就装起一脸无谓的表情说:“林天成?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认识了。”

“不应该啊,不是他找到你让你模仿张洪波的字迹的么?”

“我说过,不要把你的猜测强加在事实基础上,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事实是怎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一再强调事实,但是有一个事实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苏言自信地挑了挑眉,将花盆砸落事件与季吴氏的交待都跟他说了一遍。看他的神色有些动摇的样子,她立即趁热打铁:“季忠贤——就是那个捅你刀子的人,早晚会承认那件事是受林天成指使,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的。林天成终将自身难保,你还要这么费心保他吗?他敢派人杀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就没有考虑过你从医院里出去离开了警方的保护后还能不能安全活着吗?你以为林天成暂时不杀你就代表往后都不会动你吗?你以为你如此袒护他他就会对你感激不尽吗?许天明,你也是混过社会的人啊,你不会还这么单纯地去相信一个企图杀你灭口的人吧?”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要……”

“闭嘴!你给我认真听完!”有时候真佩服他,一个谎言都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坚守阵地。豪气万千的思路一下被打断,苏言又想了想,方才找回了头绪:“你现在的唯一活路,只有把林天成的罪行公布于众,让他无翻身之地。其实,你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不是吗,你还保留着那张纸条吧?”

“什么纸条?”

“就是你刚醒来之时那个突然闯进你病房的男子塞给你的呀。”

“你怎么知……”话一出口,许天明顿觉失言,立刻闭上了嘴巴,但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这招试探还挺管用的嘛,苏言满意地勾起唇角,“你果然还藏着,可是你没有发现少了一片吗?……别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以告诉你,它现在在我身上。”

是的,那张纸条是被他撕裂的,他当时虽决定了站在林天成那一边,心里却还是堵得慌,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怎么可能帮着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再望向那张纸条,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越看越不爽,于是将它狠狠撕碎扔在了垃圾桶。可转念一想,也许哪天情势转变就会供出林天成,那么这张纸条便是证据,于是他又费力挪过身捡起了那些碎纸片。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他赶紧将它们藏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遗漏了一张,等他找到机会来重新拼起这张纸条的时候才发现缺了一块。后来行动方便找遍了病房都没有找到,竟是何时到了她的手上?

许天明定定地望了面前的人儿许久,最终直点着头道:“苏言,你和小时候真的是不能比了,那时的你只会躲在苏聆月的身后……。”

“行了!你有空回忆过去还是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决定坦白了,我就把那一片还给你。”

苏言离去之前还是回身补充了一句话:“你劝你还是主动坦诚的好,别等警方查清楚了一切,那时候你就是被动的,你要是想多坐几年牢的话就尽管不配合,你想想清楚吧。”

回到病房后,许天明确实好好权衡了一番,于是,当警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首先就说了四个字:“我要自首。”

卢警官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当然也欣慰于此,不过对于他要自首的内容,他还是有些不确定,于是问道:“你想坦白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追债,他们是要杀我灭口。还有,”许天明顿了顿,豁出去一般地说:“张洪波的签名是我代笔的,但——我是受人指使的。”

第八十二章 落入法网

对于这样冷峻的审讯室,许天明还是有些熟悉的,以往躲债产生纠纷时进过这样的房间好几次。只是这一次更为严重,他明白当他说出一切后,等待着他的便是牢狱之灾。

但其实,有什么地方能比监狱更为安全呢,不愁吃穿,也不会受到追杀,在这非常时期,也许监狱才是他最好的栖息之地吧。

“那日林天成突然找到我,塞给我一张名片……再后来他就拿给我一份合约,让我照着另一份上的姓名签署。”许天明将与林天成有关的细节一一叙述出来,并且强调到:“是他威胁我一定要我签,否则的话就会要我性命,我害怕他的势力只能妥协。警官,其实我也不想的,他威逼加利诱,我不得不照他的意思办。”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刑期短点的好。

“你说那份合约上张洪波的签名是你签的,那现在就模仿一个给我们看看,证明你确实有以假乱真的能力。”警官说着把张洪波的真迹推到他面前,并递给他纸和笔。

由于已经模仿过一次,许天明这次下笔更是快而准,收起最后一笔,他把完成的纸张转了个方向推到对面的人眼前,收回手等着他们的判定。

“天呐,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如果我事先没看过真迹的话,这会儿肯定分不出真假。”

两位警官皆是惊叹于这样的相像,不,这不是相像,这根本就该是出自一人之手。其实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并不难,难的是抓住其神韵,能将神形把握得如此如出一辙的——在他们的认知里——对面那许天明确是第一人。

“你说的话我们会调查核实的,在这之前,我们有权扣留你。”

许天明坦白一切的消息立刻传遍了警署,警官们都为此感到振奋,事情越来越顺利,只等季忠贤招供,他们就可以收网了。

在这之前,季吴氏就费尽口舌劝了季忠贤很久,希望他与警方合作,只是效益甚微。

那会刚知道他的老母亲将自己抖了出来,并交出了那卷所谓有他犯罪时对话的磁带,季忠贤真是恨不得做了她。她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竟还有脸来见他,要不是有警察在,他估计真会控制不住上去就揍。

但是被强按着听她说完了一长串的话以后,他能深切体会到母亲那颗为他好的心。可他早已踏上了不归路,岂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从选择堕落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故意杀人的罪名他可以担下,不就是坐牢么,刑满释放了照样是条好汉。林天成的势力他还是不敢得罪的,他还想在这条道上继续混下去呢。

然而,许天明的认罪顿时让他乱了阵脚,也许他自己都未发觉,他的意念已开始动摇。

一整个晚上,季忠贤都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走,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叫‘弃暗投明’,一个叫‘绝不悔改’,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上风。觉得很累很累了,他也就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八年前。那时父亲还没有死,自己也还很真很善良,他们一家三口过着虽不阔绰但很温馨的日子。

父亲曾经问他:“假如有一天我走了,你能把你妈妈照顾好吗?”

“走,你要去哪儿?”那会儿季忠贤并没有意识到父亲的病情,以为他是要抛弃他们母子。直到无力回天之时,他站在父亲的病床跟前,流着眼泪要他放心,他会照顾好母亲,会给她祥和安乐的生活。

父亲走的那个夜晚,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许多。望着那个憔悴的身姿,他发誓以后都会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画面突然变幻,季忠贤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混沌无边的红色之中,他四周望了望,没有任何景象,也不见任何踪影。而远在天边似乎又近在眼前的红色竟像流动的血液一般,艳丽而张扬。他想往前走去,却发觉自己根本迈不开步子,这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忠贤,你还有脸来见我吗?你这个畜生,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现在又是怎么照顾你妈/的?”

“爸,是你吗?”那是父亲的声音没错,季忠贤转动身子企图找到对方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他焦急地喊到:“爸,你在哪啊?”

“你不要叫我爸,你与恶人为伍,做尽强盗之事,我们季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随着这一声振聋发聩的呵斥,季忠贤顿觉脚下失了支点,他的身子瞬间落空,被那无尽的红色漩涡席卷,开始坠落。

双腿猛地一抽,他霍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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