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下小猪的耳朵,好似村中妇女抱着自己娃般样子,欢喜个不够。
管同和韩放那个得意,在猪圈旁站着,欣赏着,端详着,吃饭时间到了,人来吃饭,管同和韩放先领了份伙食,高粱窝窝炒柿子椒,下倒到猪圈里,俩小猪也不含糊,凑向食槽边伸进嘴,呼呼吃开了。
天两天,星期,两星期,小猪长的很快,几乎长到十四五斤了,个大了,吃的就多了,俩三个窝头,两碗菜不够它们吃了,知青见天天人猪同食,猪吃口,人就得少吃口,伙房的粮食又不多,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有人提意见,发牢马蚤了。
管同和韩放心想,这倒也是,看老乡喂猪,只喂很少粮食,大部分喂的都是猪草,猪草哪去寻,要有人去打猪草,红薯秧,灰子白叶呀,这些都可以,可是知青没人去干这活,韩放想到个懒办法,放野猪,村里有几户不是也放野猪吗,把猪往院外赶,它到村里地里随便吃去,傍晚,把它轰回来,喂顿食,天天如此,时间久,它惦记晚上那顿食,不找它,它自己便会回家。
管同和韩放便把俩小猪放了野猪,头两天还好,第三天他们见猪天黑了还没回来,便满村找,满地里找,找了俩钟头,也没找到,管同叹着:“丢了”
韩放坐到地上也说:“丢了,早知丢了,还不如昨天杀了呢,能吃锅肉”
“说那扯淡话有甚用,明天早再找吧”管同和韩放正叹着气,忽听个社员说,下午去上李村,看到上李村猪圈里关着两个小白猪,是巴格夏
“真的”二人喜出往望外,忙赶到上李村,看到上李村大队猪圈里果然关着自己的两个小巴格夏,便上前,伸手到猪圈里去抓。
“你们干什么”个正提着猪食的妇女惊慌问道。
“我们的猪,我们拿走”管同理直气壮。
第四十二章 猪的事情2
“你们的猪为甚跑我们猪圈里”那女人反问
“谁知道”韩放不理那妇女,跳进猪圈,去抓自己的巴格夏。
“有人偷猪了有人偷猪了”那女人突然大声喊起来。
这时,立即从猪圈的各个方向,跑来了六七个大汉,不由分说,分别扭住管同和韩放的胳膊,将二人从猪圈中提了出来,推搡着把二人弄到猪圈边的上李村大队部。
“你们为甚偷猪”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问。
“我们的猪,怎么说是偷”
“你们的猪,你们的猪哪来的”那人又问。
“农场买的。”韩放答。这时,刚才扭送他们来这里的个人,对着那黑脸汉子低声嘀咕几句。
那黑脸汉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吭,吭。”清了下喉咙,大声说:“就算是你们的猪,你们的猪连着两三天到我村斗子地里糟蹋,糟蹋了十来亩地,看在你们是知青的份上,就不罚你们款了,猪就没救了,你们回吧”说着,向二人身边的几个壮汉挥了下手,示意让开路,几个壮汉果然向两边敞开,让开了通向门口的路。
韩放见放了自己,正要迈步出屋,管同不甘心,问道:“我们的猪在我们村地里放着,怎么吃你们地里的庄稼了”
“两村的地不是条线分割的,两边,你们向北凸十亩,东边我们向南伸块,你猪吃食的那块地刚好是我村的。你想想,你的猪吃你村庄稼,你村看田的为甚两三天不管,为甚啊,因为不是他的地呀”
管同听到这些话,好像明白了,理上好像站不住了,回村吧,可是花钱买的俩小猪,又喂了半个来月,让人家说没收就没收了,太窝囊了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管同和韩放终于等来了目标。直七八十斤重的黑猪正在块玉米地里找食吃,管同看清了,那猪食从上李村方向来的,肯定是上李村的了。
他们迅速从饭盒里拿出白酒泡好的玉米面窝窝,放到地上,然后把饭盒平放地上,把饭盒里剩下的个玉米面窝窝上倒上酒,“咚咚咚”瓶山西白干都倒进饭盒,两人迅速悄悄地退到七八米外的地方蹲下,仗着茂密玉米的枝叶隐藏起来。
那猪仔空气中嗅了嗅,竟然笔直地朝他们放玉米窝窝和饭盒的地方奔来。猪用鼻子闻了下玉米窝窝,张开嘴,下咬起,三下两下,便咽进肚里,好似意犹未尽,又嗅了几下饭盒,张嘴又把饭盒里的玉米窝窝咽下,好似意犹未尽,叼起饭盒,仰起头,把饭盒里的酒也饮下了,吧唧几下嘴,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怎么没醉啊”韩放悄声说。
“等会儿,别着急。”管同悄声道。
猪大概走了百十米,歪头,晃了两下,侧身倒在玉米地里,呼呼睡着了。“快上,快上”管同招手,韩放立即从身旁拿起个大麻袋,兜头套住猪头,向后抻,把猪整个套进,猪哼哼两声,扭动几下,不动了,他们将猪装进麻袋,捆个七八道,用个扁担穿起,悄悄回了村。
左小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不知为何,许久也没睡着。
白天,在棉花地里拔草,半蹲着,累得腰酸腿疼,吃晚饭了时,村里知青去公社拿信,有她封,顺手带回,交给了她。
这是父亲给她和她妹妹的信,父亲说,现在他已经从关他的放扫把的屋子里放出来了,又回到学校里的家,但家里三居室,两居室已被造反派占据,作了战斗指挥部,他只能住剩下的间,虽然不被关放扫把的屋里,和造反派住同屋檐,等同于也被监视。
而且,自己还要每天替造反派打扫屋子,当个不花钱的清洁工,好在,多少比以前自由了,母亲的信息还不太清楚,让左小菊和妹妹好好在农村运动,写信也不要发牢马蚤,信怕被同屋的造反派看到,抢了了,又起祸端。
左小菊的脑海浮现了母亲的样子,浮现了父亲的形象,她的泪,在被窝里暗暗流着,她不敢抽涕,怕睡在身边的妹妹听到。
这样的处境哪时才能改变呢,她正在似睡不睡之间,突然听到轻轻拍窗声。
“谁”
“我。”
“你”
“管同”
“什么事”
“叫上她们,到伙房开会去。”
“什么会”
“到那儿就知道了。”
左小菊连忙叫醒妹妹左小莲和董秀芬,慌忙穿上衣服走向伙房。
“出了什么事了”左小莲问姐姐。
“不知道。”左小菊答。还没到伙房,股煮肉香味钻进她们鼻子里,农村夜里的空气十分纯净,几乎没有味道,香味在这飘散,便显得十分真切了,好熟悉,好诱人的香味,几天都没足足的闻上回,怎么在这夜里闻到呢
左小菊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下,但随后,便毫不迟疑地走进知青伙房。
“来来来,吃啊”管同拿着把铁瓢,铁瓢里盛着半瓢煮熟的大块的猪肉,而大铁锅里,正滚着满满锅猪肉,蒸汽腾起,香味四溢。
左小菊看到伙房的地上,湿漉漉的,在角,堆着堆猪毛,猪毛上,猪毛边,到处是黑红色的血。左小菊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是怎么回事啊“她好像问别人又似自语。
坐在灶前拉风箱的韩放说:“我们的猪让上李村抓去了,我们要,他们不给,说糟蹋他们地了,没收了。咱哥们能吃那亏啊,想了个看,把上李村上咱们地里的猪抓了头,当晚就杀了,煮了,吃了,瞧他丫的怎办
“值”管同赞道:“咱那两小猪加起来也就三十斤,咱逮他个八十斤的猪,瞧瞧谁占便宜。”
他边说着,边招呼大家吃肉,可是,大家好像愣在那里样,他举着瓢呆了半了,竟没有个去吃。
“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怕这猪肉有毒啊来,哥们先吃”说着,管同用双指夹起瓢里块猪肉,放到嘴里,大口吃起来,“香啊,真个香啊”他边吃,边还故吧唧嘴。
“这猪肉不能吃”孙茂说.
“为甚”韩放问。
“这猪不知道是谁的,你给偷来,咱们吃了,等于销赃了,我看,等明天事情弄明白再吃。”
“是,咱们还是慎重点。”葛存天附和说。管同和韩放本来就对这俩知青和村里干部靠得近的心里不高兴,觉得他们太给知青丢份了。
这时,见他二人说这话,又想自己和韩放冒险出力,偷猪,杀猪,煮猪,忙活天,把煮熟猪肉放你们眼前,竟还推三阻四,便怒道:“你爱吃不吃,老子还不巴结你吃,你丫的别吃猪肉,吃李目的蛋”骂得孙茂和葛存天瞠目结舌,孙茂跳起要和他辩论,葛存天忙拉住他,附耳嘀咕了几句,便走出伙房。
“吃啊,不吃的都滚蛋”管同怒吼起来,男女知青目目相视,不作声。
“姐,咱走吧”左小莲悄悄扯了下左小菊的袖子说。
左小菊站住不动,随后,她拿起自己放在厨房的碗,走到锅前说:“猪肉,多香啊,来,给我盛点。”
管同愣了下,但随即面露笑容:“大姐,给你”半瓢肉到近左小菊的碗里。
“姐,你怎么带头吃肉了。”回到住处,左小菊问道。
“肉好吃啊,怎么不吃啊”左小菊笑着说。
“你吃,大伙都吃了。”左小莲又说。
“他们馋呗。”其实,左小菊是不想吃这偷来的猪肉的,她预感到这件事的后果肯定不会好的,她心里也埋怨管同和韩放这两个莽撞的家伙,在这生人生地里,偷老乡的猪,等于剜人家肉,谁会向着你知青呢,你的猪被别家大队抓走了,你管他要啊。
你可以上公社,上县里去打官司,但你不能偷别人的,偷猪,可是犯法的,二位不知要受什么处分呢,那自己为什么带头吃猪肉呢为了减少二人的罪过,如果大伙不吃猪肉,他两人必定会定为盗窃,如果大家都吃了,那如果有罪大家就是共犯,块担吧,罪也就会轻点。
还有层,在她的心里,她举得自己和管同韩放他们这几个干部子弟,是条线上的,平时虽然没什么来往,话也不多,可是父辈都是抗过打过老蒋的,父辈现时虽然被关押,还没解放,还在受审查,但终归是共产大院里的人,他们父辈挽着胳膊干革命,子辈难道不能互相关照下吗左小菊把可能出现的后果想了遍后,才躺下睡了。
果然不出左小菊所料,第二天上午,公社公安特派员带着个民兵,荷枪实弹,把正在地里劳动的管同和韩放抓走了。下李村的知青炸了窝,也不干活了,齐聚伙房,议论纷纷。
第四十三章 鲫鱼
左小菊知道后,忙从地里赶回,她来到伙房,看到大家正在央求葛存天和孙茂:“你们二位去找大队,让革委会主任李目和书籍李建文去公社,求求公社,放了他们吧”“要不你们带我们去公社,大家起找公社书籍,说明情况,求他们放了管同和韩放”
葛存天皱着眉说:“我去找了李目和李建文了,他们说盗窃时村里最不能容忍的事,何况又不是公社抓的,是公社公安特派员抓的,也就是公安局派出所抓的,他俩犯了法,咱们说也没用先关几天再”
“他们去公社了吗”
“没去公社。”李目怕为这事丢他先进革委会主任的脸,李建文说怕没这么大面了。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被送到县里监狱”
“谁管的了谁啊”孙茂直望着窗外这时,不阴不阳地蹦出句。
左小菊来到公社。她虽然对公社院子并不陌生,常来公社收发室取信,但仅此而已,公社前后两排办公室,除了去收发室取信和广播室看了次贾月洁后,其余屋子都没进去过。今天,她走进院子,要找公社公安特派员,她依次看了门上的牌牌,并没有公安或保卫的字样,她又向后排走现在后排紧东边的角上间屋,上面的牌牌标着公安办公室的字样。
她敲了敲门,门开了,个五十岁上下,有些呲牙,穿着身蓝警察服的人问:“甚事”
“我是下李村的,我来看看我村的俩知青。”
“你是甚人”那人问。
“我找公安特派员。”
“我是。”那位答。
左小菊看屋里并没有管同和韩放,便问:“他们在哪呢”
“你是甚人啊”那位特派员又问。
“我是下李村知青代表。”
“叫甚”
“叫左小菊。”
“噢。”那人应了声,让左小菊在床前坐下。
“他们哪时放回去呀
“放,放甚我刚才往县里公安局电话没打通,打通了,县里来车就押走,放,放毬个甚”
左小菊听了这话后背不禁发凉,忙站起说:“大叔,您先别给县里打电话,他俩就是生气啊,上李村抓了我们村知青的俩个猪,他们去要,不给,他们气不过,才抓了上李村个猪,吃了,而且是知青大伙吃的”
“哦,有这事,上李村咋报的说是他俩偷猪,别的甚也没说。”
“那您把他俩放了吧,我们的猪不要了,行吗”
“别说,档事,是档事。”
左小菊见说不转,只得说:“他们俩人的父亲都是革命干部。”
“哦,多大干部,省级,军级”
“倒没那么大。”
“没那么大,那也就普通干部了。”
“可他们父辈都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
“我也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特派员站了起来,在地上走了两步,摸摸腰,掏出块旧怀表看了看时间。
他在等什么呢莫非再准备给县里挂电话猛然间,特派员的坏票反射了下窗外射进的阳光,个亮点,射向左小菊的脸上,左小菊眨了下眼,心头灵光动,忙凑到那位公安特派员跟前,捲开袖头露出腕上的手表说:“您的表几点了,看我的表准吗”
特派员眼光闪,看到左小菊腕上的表竟然许久没离开。良久才说:“你那是块好表啊,英格的”
“大英格的。”
“值多少钱啊”
“现在也得值两百块吧。”左小菊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嗯,嗯。”特派员边合上自己破旧的怀表边应声说。
“大叔,您看能不能我们交点罚款,把他们领回。”
“这我倒没考虑。”特派员的眼光又次扫向左小菊垂下手腕上带着的手表。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就把我这表交给您,您把它换点钱,交给上李村丢猪的,作为赔偿好吧”
“嘿,这倒是个法子。”公安特派员拍了拍自己脑袋说:“行,这事我作主,我带你去看他们。”说着,他走出屋,开了隔壁的扇门,左小菊看到,管同和韩放被五花大绑捆成堆,蹲坐在屋角。
管同和韩放被放出来后,心里好大个扫兴。管同想本来花钱买俩猪崽,养大了准备给村里知青吃吧,没养几天让上李村嫌放野猪捉住没收了,想个辙捉上李村隔猪,连夜宰杀炖煮熟,又被人家像捉猪捆猪那样把自己和韩放捉猪捆了,还差点送县里按偷盗关起,要不是左小菊把那块英格表给了公安特派员,二人保不准真被送县公安局,按偷盗罪被判个二年,说起来,真晦气,干狗屁活,住狗屁屋,吃狗屁饭,还受狗屁气,反正干活也没钱,不干活也没钱,老子傻啊,小脑萎缩啦,干活有蛋用,甭干了。
第二天起管同和韩放便化虫为蛹,缩屋里不下地了,管他队长叫,知青喊,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理他,二人在屋里,不是蒙头大睡,便是对敲扑克,天只去知青伙房吃顿饭,顺便再捎回两个窝窝,便再不出屋门了。
知青们说他们被人家逮了,捆了,精神受打击了,可能得了抑郁症,老乡说:“他们怕羞了,让人捆了逮了,面子遮不住,不出门,不出工,是遮羞呢,过段时间,便会好的,大小伙子不可能长年不出屋。
老乡这话还真猜对了,管同和韩放在屋里憋了十来天,不干活,胳膊腿不累了,吃的少胃和肠液不累,但他们脑子可不轻松,烦啊,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副纸牌玩的都搓的开始掉皮了,闲话淡话也扯的十遍八遍,没什么味道了,四只眼顶着屋顶和墙皮,墙皮和屋顶斑驳的水印能看出仙女和孔雀,凤凰的形状来,那个烦啊。
终于,韩放忍不住了,说:“咱们出去遛遛吧,不干活,玩玩也行。”
“去哪玩啊”管同问。
“听说北边四五里地远有个坡上水库,四五十目的大,现在天热的很,咱游泳”
“行”二人拍即合,随即便出了屋。
二人到水库边,偌大的水库,空无人,只是在东边,台抽水机正隆隆响着,根碗上口粗的黑管从水库里抽着水,管子的头经过抽水机伸进水库,另头从抽水机伸出的管子架在水渠上面,喷涌出粗大晶亮的水柱,哗哗地流进渠里,然后再流向远处。
这抽水机地没人看啊,真怪,他们看了下,果真没人。
“没人就好,咱们来个天泳。”管同说。
“天泳是什么”韩放不解。
“天泳就是远古时代那时候的人怎么游泳咱就怎么游。”
“远古时代怎么游,我又不是猴人,我不知道。”韩放喃喃地说。
“就是裸泳。”管同见说不明白,干脆来了个痛快说法。
“嗨,不就是光游泳吗这有什么啊,还天啊,裸啊,裤衩往下扯,万事大吉了,还拽什么”
二人笑着脱个精赤,下到水里。
在屋里是那个烦,满胸满肚子都装着烦闷之气,下到水里赤身子涮,那个爽,满胸满肚子烦闷之气下没了,管同在水里放了几个屁,冲得水面起了几个泡,可能那就是烦闷之气,个屁给崩走了。
说是水库,其实就是大点的水洼子,管同,在水库中间直着身子量了量,水没没顶,刚到下巴,也就是水深只有米五左右,水库在他们刚下水时时清亮的水,可是水库底是泥底,他们来回游了几趟后,靠边边的地方,有些地方便被他们趟混了,他们游兴大起,足足游了个来小时,管同觉得有些累,便到岸边坐下,看韩放游泳。
这时,他发现水面有个个水波纹,波纹中央还有个个小黑洞,他敏感地觉得那是条条印缺氧而浮在水面的鱼,噢,是翻坑了。
他知道,水库和水洼,凡是有鱼的地方,每年夏天,最热的几天里,水库和水洼总有两天极度缺氧,水里的鱼便会浮头水面,大口吸气,这便俗称翻坑,这时的鱼毫无力气,用手去抓都能抓到。
他兴奋了,跳到水里,用手抓鱼,果然浮在水面的鱼见他去抓,只轻微摇头摆尾躲下,但像醉了酒样,行动迟缓,呆滞笨重,管同抓住条,抛向岸上,又抓住条,抛向岸上会儿便抓了七八条,虽然半尺大小,都是鲫鱼,但也让他高兴的不得了了。
韩放在水里,见管同抓鱼,自己便也学管同在水中抓条,抛条干起来了。
这时,岸边不远处有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娃子挥鞭赶着群羊过来。管同立即跳上岸,向那放羊的半大娃子问:“这水库的鱼市人养的吗”
“不是。”
“那可以捞吗”
“你愿意捞就捞呗。”那个放羊娃指着岸边还在蹦的鱼说:“你们就吃个这”
“是啊,好吃啊”
“那不扎嘴啊。”
“煮熟就不扎了。”
“你们这些大学生本事大呢。”
第四十四章 偷西瓜
管同和他说话间,见他背着个割草的筐,筐里有半筐割下的青草,便对他说:“借筐使使吧”说着,倒下青草,拿着筐下了河,照着水中鱼浮头的地方筐捞下,出水面,便见筐里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扔到岸上,又筐捞下,又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不大工夫,岸上已经乱蹦着不少鱼鳞银光的鱼了
他们折下岸边的柳条,从鱼腮穿进,从鱼嘴穿出,条条的串,穿串,会便穿了十几串,他们捡起外衣,各自包好串起的鱼,扛在肩上,兴冲冲地回村了。
知青伙房里,左小菊和几个女知青下工后,正在伙房帮做饭大娘块做饭。
管同和韩放放进屋把鱼往地上放说:“今天又开斋了,帮助收拾吧。”边说边弯腰解开包鱼的衣服。
“呦,这么多鱼啊哪逮的啊”
“坡上水库。”
“坡上水库在哪儿啊”
“北边四五里地。”
“别又跟上李村打交道,到时候又倒霉。”
管同知道几个女知青是关心自己,忙说:“我们问了,这鱼不是上李村养的,是野生的。”
左小菊坐在小凳上择菜,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当听到这鱼不是上李村养的,是野生的这句话后,便笑着说:“你俩逮鱼累了打点水洗洗脸,这鱼我们来收拾。”说着,几个女知青刮鱼鳞的刮鱼鳞,开膛的开膛,洗鱼的洗鱼,个个忙碌开了。
痛痛快快吃顿鱼,知青们个个喜的眉开眼笑,韩放和管同这些天脸上的阴云也扫而光,露出了笑容。
傍晚,抹残阳落在西边,几道长长线状红色的云,将火红的残阳遮挡起来,从缝隙间透出条条耀眼的光。
受到大家的称赞,谁能不高兴呢管同和韩放意犹未尽,决定晚上趁着天还没黑,再去水库趟,再捞些鱼回来。
这回他们带了个筐,还拿了个能装百斤粮食的口袋,兴冲冲到了水库边,看,傻了,水面如镜波澜不惊,静影沉碧,水鸟轻掠,哪能看得见鱼的,连个鱼毛也看不到了,这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至。但既来之,则安之,逮不着鱼,也游个泳吧,二人脱下衣裤,便游开了天泳。
他们在水面由南游到北,由东到西,天渐渐黑下来,无意间,在水库的西面,管同发现岸上紧趴地面有几个圆球状的物体,是西瓜吧,他悄悄游到西岸,距岸边两米远的地方有个圆状物体,他便匍匐前进到跟前,看清了就是个西瓜,怎么摘这瓜不出声响呢,他便轻轻用左手按住瓜蒂前的瓜秧,按到土里,右手轻轻拧动西瓜,转了两圈后,转了两圈后便悄声无息地离了秧,他把瓜放到水里,挂飘着,露出小半个圆,他便在水中轻轻游泳,用手轻轻推着瓜,把瓜从水库西边直推到南边,到岸后,他用拳砸开瓜,口尝,真甜好沙,是个刚熟透的西瓜,他便招呼韩放来吃。
二人吃完,韩放说:“咱再弄俩瓜带回”这时天已全黑,二人悄悄游到西岸,各自摘了个瓜,管同将自己摘的瓜放进袋里,回头看韩放,隐约看到韩放在啃他自己摘的那个瓜。
管同忙将他拉住说:“回去再吃,没人跟你抢”顺手将韩放啃了几口的瓜放进袋里,问:“味道怎么样”
“味道不怎么样,不太甜可能有点生。”管同说。
二人回到住处,从口袋中拿出瓜,管同乐了,原来他发现,自己摘的那个瓜,是个西瓜,而被管同咬了几口的瓜,是个已泛黄色有些圆的南瓜。
第三天中午,管同和韩放又去水库游泳。赤日炎炎,烈日高照,连刮起来的小风也是热的,通向水库的小路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不停地鸣叫。
“真热啊”韩放道。
“热,游泳才痛快呢”管同说。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边有人喊:“救命,救命啊”随即,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他们奔来。他们看到个全身的男人,边挥舞着双手狂奔,边大声呼叫“救命”,而他身上还湿漉漉地往下淌水。
管同忙拦住他:“你喊救命,有人抢你了”管同看他赤身,以为他让人抢了,连裤头都抢了,抢完后,把他们扔进水库,他是从水库跑出来的。
“不是,不是”那人慌乱把挥舞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人让水淹死了”
“在哪”管同问。
“在水库里”管同他们没迟疑便同那人起下到水库里。水库不深,按那人指的地方,三人摸来摸去,毫无踪影。“怪了”那人说道,“他就在这地方游来着,我转身,没多大功夫,就看不到他了。”
管同有些奇怪,这时,韩放凑到管同身边,附着管同耳朵说:“这孙子,就是那天捆咱们那堆里边的个,救不救他们”管同心中惊,仔细端详那人,虽然这人脱的赤条条的,可是浓眉,络腮胡子,耳朵下面道疤,捆自己时,自己确实看清了,有他。当时就数他手麻利,那个麻绳勒的紧啊,要不是自己捆时绷住劲,捆后还不知勒的多疼呢管同心里出现了丝幸灾乐祸的感觉,想不捞水中那人的,但又想,那是条人命啊,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想到此,便对韩放说:“先救人吧”说着个猛子扎下水去。
水有些浑,在水中睁开眼,他只能看到昏黄的水和两米外的影像,他次扎下,又次浮起。突然,他看到水下不远处,有个圆形的东西,他忙游过见好像个人在蜷缩着,他忙游上前,不自觉地,只手,对面地那人的腋下,那人突然伸出另手抓管同的头,管同浑身激灵,忙用左手向那人脸上推去,管同又开了,头皮被拽的生疼,管同浮上水面喘了气,忙又扎下水去,借着昏暗的光,发现那人已在水中又移动了米多远,管同绕到那人背后,用手搂住那人脖子,将那人提出水面。
韩放和那个赤身的人忙过来,人拉住只手,将那个被淹的水拖上岸。
这水不深,咋能淹了人呢管同屏住气,在水中把身子笔直垂下去,脖子,脑袋,全没了,还没到底,又沉下米多,才踩到水底的泥,这怎么这么深呢,管同浮出水面看,原来这里离抽水机不远,为了抽水,这里水下有道深槽,水浅时,水也能流到这里,那被淹的人可是不太会游泳,在水里站着嬉水,走到这深槽里了,不会游,下便被淹了。
别想了救人吧。管同向岸上游去。
那人已被韩放和那赤身的人拖到岸上,韩放正在用双手压他的前胸,那人笔直地躺在岸边的草上,管同看,老妈呦,这人好长,粗胳膊粗腿,少说也有米八,管同心想,如果当时在水下让这家伙抱住,肯定挣不脱,小命肯定也得玩完,想到这儿,身上不禁出了冷汗。
那人全身土黄,嘴唇发青,没有点声息。管同看到那人半张的嘴里有泥,便用手指去掏。掏掏出块好大的泥,管同说:“咱们把这人倒提起来,控控水也能活”三人便用力将这人倒提起来,这人太高,提着脚,脖子还窝在地上,没办法,只能抱住他的膝盖,将这人提起后,管同给这人肚子几拳,那人哇的下吐了好些人,韩放正抱着那人的条腿的膝盖,突然发现那人垂下的头上的两只眼睛动了,吓得韩放大叫:“妈呦”便抛下抱住的那个人的腿,韩放抛下条腿,那个赤身的人自然抱不住另条腿,便也抛下了,“咣”的声,那人便躺在地上。但随后,管同听到声:“哎哟,把我脖子快窝断了”的叫声。
“谁说的谁说的”三人互相问,相互打量。
“我说的”那个被淹的人张开嘴,呲着口挺好看的白牙说。
何水花回到自己的院子。
何水花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哭声还不小,有女人哭好像还有孩子哭,这哭声好像还在自己住的院里。
她忙起床,推开屋门,看院里围了好多人,而在人群中间有两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两个人,个老汉个女娃。
何水花看到这,股凉气从脚底下窜到脖子梗,她再仔细看,门板上躺着的老汉是房东李丁三,他身边另块门板上躺着的是李丁三的闺女,李兰花。李丁三四十来水,李兰花才十二三啊,他们躺在门板上脸色土黄,双唇也褪去血色,也是黄土色了,两人眼睛都半睁着,动不动地凝视着苍穹。而跪在他们二人身边的是个四十多岁上下,蓬头垢面嚎啕大哭的女人和个七八岁也在啼哭的男娃。
第四十五章 赔偿
“怎么了,怎么了”何水花低声自语,眼睛里不自觉地涌出了几股泪水。
她听围观的老乡低语:“这老早去定襄,过农场为甚就让电线给电了呢”“兰花也傻啊,他爸电了,她不知找个棍棍把电线拨开,却拉她爸了,那不也连着电了。”“说甚呢,我和他以前相跟着也去过定襄,在小河头那块地上,也有两根线耸拉下来,我们这时都用手扶过,低吗,举高了才能过,那是两根电话线电不了人的,电不了人,你看,下电死俩,可怜啊,可怜啊,父女二人去定襄赶集,爸用手撩电线电了,娃见她爸哆嗦还硬去拉他爸,瞧,这不都电了。”
何水花听明白了,原来早上父女二人去定襄赶集,这里斜插走小路,去定襄只有二十里,去忻县,却要四十里,村里人般赶集都去定襄县城,路过忻定农场,有两根垂下的电话线横在小路上,不高不矮,高低到人胸口,父女二人过时,父亲因为以前路过时,用手举高过电话线,甚事没有,这次他又去抓电话线,却被电话线粘住了,甩也甩不开,浑身打起颤来,闺女贱父亲让电线电了,便去扯父亲的手,想把父亲从电线上扯下来,不料,电流通过父亲身体,传导到女儿身上,女儿也被电了,过半小时有人路过时,把他们救下,父亲都已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电话线电人呢电话线是110伏啊,按说,电不死人的,他们以前都用手抓过啊,也没甚事,为甚这次就电死人了呢何水花正在不解时,村革命委员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来到现场,村革委主任李目进院便高声道:“日毬了怪了,原来昨夜的场大风,把西边十来里地外的王家庄的根电话挂断了,刚好搭在那里通过的电话线上,那根断了的电线是220的,加上电话线110,能不电人吗丁三的运气不好啊,为甚偏偏要走那儿呢。”
村支书李建文走到啼哭着的李丁三老婆跟前,哽咽着说:“嫂子,三哥已经走了,娃可怜的也走了,家里也没个主事人了,村里帮你料理后事吧”李三丁婆姨听了这话,忙拉扯过来男娃,跪下“咚咚咚”给李建文和李目嗑了三个响头。
在大队部里,何水花问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电死人得有人赔偿吧,这孤儿寡母的没劳力怎么办啊”
李建文说:“大队已经找农场了,农场说电话线不是他们的,是地区电话局的,得找电话局。”
“那找电话局啊”何水花说。
“电话局说电话线电不死人啊,电死人是王家庄耸拉下来的电线,应该找王家庄。”
“那找王家庄啊”
“用电话和王家庄联系了,王家庄说他们的电线在王家庄村里,如果电着人,只能在王家庄电着人,怎么跑十多里地外电人呢,何况,电线又不是自己村人扯断的,是风刮断的,电话线是裸线,如果包着橡胶皮,即使电线落到电话线上,也电不着人,责任怎么能让王家庄负呢”
“怎么,电死人都没责任了”
“人家都那么说啊。”村革委会主任李目摊开手,作出无可奈何状。
“怎么没责任,人在你农场电死的,你就是出事地点,见到人没马上抢救,就有见死不救之错,电话局没随时检查电话线,如果随时把耸拉的电话线栓高,也不会出人命,电话局负有检查设施不到位致死人命,难逃其咎,王家庄电线不结实,风刮就断了,怎么就你那刮断,别的地方没刮断,电线不牢固,伤人害命,怎能没错。”何水花把理由道来,说的村里两位领导连连点头,不时应声:“对,对,就应该让他们负责。”
可是两天过去了,村里找了公社,找了农场,找了电话局,找了王家庄,只有农场出了百元钱,作为赔偿,电话局和王家庄都说没责任,不出钱。
李丁三和李兰花,都已被装进村里帮助做的棺材里,架在院中,院里拉上灯泡,白天黑夜亮着,天热,棺材都发臭了,群群苍蝇在棺材上绕来绕出嗡嗡声,李丁三婆姨不得不往棺材上撒敌敌畏,院里便弥漫着死人的臭味和敌敌畏呛人的味道。
何水花本不想在院里住了,不愿闻那呛人的味和看那人凄惨的景,可是看到李丁三的婆姨整天的哭泣,几岁的娃哭的红肿的眼,怕自己搬走,李丁三婆姨万想不开,真出个事,那不是雪上加霜呢,便咬牙,没搬出去。可是,人装进棺材为什么不葬呢李丁三婆姨说:“人入了土,要钱就没想了,只得先要了钱,人才能入土。”
可是搁院子里也不是事啊,何水花又去找大队部,村革委会主任刚好在,他说:“为这事,他和党支部书记把腿都快跑断了,可是电话局和王家庄就是不承认有错,更是不给钱。没办法。”
“那咱们找县上,瞧县上怎么说”何水花说。
“我们也找了县上,县上说协商解决。”
“那解决啊”
“说是说,不就是拖时间吗人臭了,你不得不葬。”
“咱把棺材拉到县委门口,看他解决不”
“你敢”
“敢”何水花坚定地说。
何水花和李丁三的俩哥哥,赶着两辆牛车,拉着两口棺材,棺材里装着俩死人,趁着夜色,把棺材拉到县委大院门口。
天蒙蒙亮,县城里的人起来遛早了,看到县委大院门口停着两辆牛车,车上装着两口棺材,股臭味和敌敌畏熏人的气味在棺材边弥漫,人们不禁围了过来。
七点多钟,两牛车前已经层层围了有二三百人,人们不时议论,指指画画,何水花和李丁三的俩哥哥言不发,立在那里,连拉车的两个打盹的牛,除打几个响鼻外,也没声吼叫。
“谁,谁,在这干什么呢”辆破旧的美国小吉普开了过来。
两辆牛车依然不动。小吉普停下了,从车里下来个穿没领章帽徽绿军装的中年人,“你,你们干什么的,为甚把棺材停在这儿”那人边指着棺材,边忙用手绢捂住嘴大声说。
“我们找县里领导解决问题。”何水花见这人来头不小,估计也是县里领导,便说道。
“我就是县革委会主任,有甚事,你说。”那人便说,边退后了几步。
“我们村里人让农场离的电线电死了,现在没钱安葬,只能拉这儿”何水花坚定地说。
“你是下李村的,前两天我听说过这事,不是农场给了百块吗”
“百块就成了,家里还剩孤儿寡母,今后生活都要钱啊农场给了钱,电话局为甚不给,王家庄为甚不给”何水花走近那位领导大声说。
“他们也有责任”
“责任大着呢,人命关天”何水花边说,便掏出写好的篇要求赔偿的信递了过去。
“呵,还有”那人诧异地说。
他接过那封信,掏出,抖开看了看,沉吟下说:“你们先回去,我和他们商量下,给你们个回话。”
“不用,我们就在br >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