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 9 部分阅读

“你上窑顶干什么去了”王大力问。

“烤鸡蛋去了。”许加添说。王大力知道砖窑已经生火烧窑两天了,窑顶是热的了,许加添点子不少,拿了人家有财的鸡蛋还放到窑顶烤,真缺德。

王大力他们整完砖坯,看窑的小屋门打开了,从屋里走出两个人,现出来的是那个女人,后出来的是有财,那女人挎着已经沉重了许多的篮子,用另只手推有财,有财却硬凑上前,把叠钱放到女人挎着的篮子里,女人小声说:“我有,我们有,别放了,留着自己花吧”

“你拿上拿上,留着给娃盖房用。”两人推托了几次女人终于把篮上的钱揣进兜里,回了两次头,便消失在窑北面的小路上。

“嘿真卿卿我我啊”许加添说。

“别说了,看他掏鸡蛋。”果然,那女人走后,有财便弯下腰从鸡窝里取鸡窝,取了个又个,但他左手握着四个鸡蛋,右手又向鸡窝中伸,空手出来,又伸进去又空手出来,他望望手中的蛋,又往王大力和许加添他们干活的窑场望望,随后,苦笑下,摇摇头,便进了屋。

许加添隔三差五地掏看窑工有财的鸡蛋,初时还是那个女人来时拿两个,后来,见烤的鸡蛋好吃,便在那女人不来时,偶尔也去掏个鸡蛋放窑土里烧着吃吃。王大力说他两次,许加添不听,王大力也就不管了,各扫门前雪,闯祸自己背,在这插队的地方,谁管谁啊。

这天中午,那个女人又来了,恰这时,母鸡又咯咯哒,咯咯哒叫了,许加添等了片刻,见屋门没开,便又起身,溜到窗下,去鸡窝掏鸡蛋。

他正要把手伸进鸡窝时,只听屋里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别掏别掏,鸡啄手,别掏,鸡啄手”声音不大,许加添却听的清清楚楚,莫非屋里人发现自己要偷鸡蛋,吓唬自己的,他便停住即将伸进鸡窝的手,待片刻,他屏神静气,贴耳细听,屋里又没声了。

他暗自笑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做贼心虚,自己心虚所产生的幻觉,他本想撤回,但又想,贼不走空,既然来了,摸个鸡蛋解解馋再他把手伸向鸡窝,他不是第次摸鸡蛋,已是轻车熟路,下把手伸了进去。

但是,他的手指好像触到件冰凉的细枝样的东西,以前手伸进窝里,鸡窝里的柴草都是温的,怎么这东西时冰凉的呢他心里正在纳闷,突然听到“啪”的声,那个冰凉的东西活了,好像咬了自己的手指,随即,痛感传遍了几根手指,他忙把手缩回鸡窝外,手上竟然夹着个老鼠夹子。

“这是谁这么缺德,谁安的老鼠夹子”许加添边把老鼠夹子搬开,把夹住的手指伸出来,边大声说。

第三十四章 砖窑5

门开了,有财探出个头,面无表情地问:“甚事”

“我手让老鼠夹子夹了”

“噢,夹了,在哪夹的呀”

“在,在。”许加添有些发窘,吭哧半天,咬牙说:“在鸡窝里。”

“在鸡窝里”

“对,在鸡窝里。”

“我这两天老丢蛋,我以为是黄鼠狼那鳖孙子偷的,可是我又拿不准,我就放了个夹子号的。夹子夹不死它,把鳖孙子吓跑就行了,没想,倒把你夹上了。你伸手去我鸡窝干甚”

“干甚逮黄鼠狼。”许加添忙说。

“你看见鸡窝里钻进黄鼠狼了”

“看见了。”

“噢,我得表扬你,是不”说着,有财便把头缩进门里,随后,门便光上了。

许加添的手指被耗子夹子夹了,疼了七八天,这七八天手疼的扣的坯少了,眼睛却没闲着,原来,他也像看窑工有财样,色迷心窍,他不敢问有财那样,明目张胆的照人家,而经常是假借大小便,选择窑边的玉米地里,找片玉米长的密的地方,扒开玉米叶,透出个缝,偷偷看那些背窑妇女。

次秘密,两次秘密,三次便被背窑的大个妇女马兰看见了,笑着指那片玉米地说:“那有个小叫驴,跪那正瞭呢,大家注意点。”

和她起背窑的妇女马水花说:“小叫驴那么嫩,行吗”

背窑的妇女哈哈大笑,徐风霞和赵卫红开始不知道,也不明白她们说什么,后来,看到许加添从那片玉米地里出来明白了,不知怎么,徐风霞的脸倒臊的通红,赵卫红愤愤地说:“这个他妈的许加添,真他妈不要脸,净给知青丢人”

其实许加添躲玉米地里窥视妇女,并不是窥视马兰她们那些当地背窑的中年妇女,那些黑身的妇女,他早就看过了,那些妇女来他水窑里洗脸,洗头的也不止两次了,更何况村里街上妇女,凡奶娃的,哪个不是上身,让娃叨着,手要抱不抱的,娃像悠秋千似的,满巷子串呢。

他要看的,是那两个女知青,他要看徐风霞和赵卫红,瞧瞧这两个女知青背窑背累了,汗出多了,是不是也像村里背窑妇女那样,为了畅快,泄露天光呢

许加添看了许多次,都没看到这两个背窑的女知青泄露天光,不禁心里有些遗憾,但他心头却直缠绕着件事,也就是种冲动,他想找个女朋友,找谁呢,他思来想去,觉得徐风霞不错,脸白皮嫩,个子高挑,走路有小幅度轻轻摆动,和古时妇女窈窕走动样,越想越觉得徐风霞是自己的梦中情人,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王大力说了。

王大力说:“徐风霞比你大两三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许加添甜蜜地说。

“咱们都在砖窑干活,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谁叫我是懒兔呢。”许加添更加甜蜜地说。

“搞成了还行,搞不成怎么相处啊”

“那有个甚,顶多两人中有人不在砖窑干了。”

许加添还说道做到,当天晚上,便来到王大力他们住处,找王大力要了信纸和笔,咨询了李宝成情书的写法,便俯首疾书,写起情书来了。

李宝成开始只当许加添说的玩笑话,但听许加添指天为誓,垛地为盟地表白了半天,便也由不信变为信了,李宝成也没写过情书,但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便胡编了套情书的写法,胡乱指导了下。

许加添在北京市重点中学的学生,文革前写过革中又没少写大字报,按说,写篇情书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怪哉,他竟然只会写个开头两句,便不再有下边的句了,真是,情书情书,有情才能书写,无情写什么啊,只能写些瞎话,可是瞎话,这时在他也是瞎编的了。

王大力给他两篇信纸,估计写两篇,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许加添灯光愁思,下笔凝滞,个字似乎都粘着胶水,怎么也从笔头流不出来,好不容易写了三两行,读读,念念,想想,不是觉得词语搭配不当,就是死表达不清,纸是白纸,笔是钢笔,字落纸上,涂不得,改下,又觉得难看怕徐风霞小看自己,思量下,便把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瞎编的两三句情话,肉做团,“啪”的声,扔到地上。

看着许加添怎么也写不出情书,两张纸说话间便被揉成团抛在地上,王大力和李宝成也没有办法,只得把叠信纸都给了他,又见他迟迟写不出情书,二人困了,眼皮打架,便不再陪他,展开被褥睡觉了。

大约三四点钟,王大力泡尿憋的醒了,见屋角的灯还亮着,许加添坐在灯下,还拿着笔在迟疑,而地上小团小团的纸扔了不少,不禁叫道:“我说老兄呦,你把我几年写信的信纸都用了,你写没写出情书啊”

“没写成啊。”许加添头也不回。

“怎么就那么难写啊”

“不好写,怎么写都觉得不合适。”

“干脆这样吧,我说句,你写句吧。”王大力为了省信纸,也为了让许加添早点睡觉,出了这个主意。

“行,你”

于是王大力说道:“亲爱的徐风霞,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我天天想你,时时想你,分分想你,妙妙想你,我想让你作我的女朋友,可以吗,爱你的许加添。六九年六月二十日。”

“嘿真是绝了”许加添写完后,立刻站起来,如释重负,高兴地说:“嘿,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写,这么写多简洁明了,直达中心。行,谢谢你呀,明天我上有财那买斤鸡蛋,请你吃。”

徐风霞感觉许加添这两天的眼光不对头。那瞅自己的眼光,不是般的掠而过,而是要停留在你脸上,久久不去,呆呆的,粘在你脸上样。

虽然都是北京来的插队青年,虽然都在砖窑干活,可人家毕竟是大姑娘,大姑娘的全身都是贞洁的哪能让个大小伙子这样瞅啊。

徐风霞尽力躲着许加添,在不得不见面时也是望天瞅地,横瞄左右,不和许加添的目光相碰,她觉得许加添这个坏小子,可能对自己动了坏心。

越躲越躲不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风霞终于在背完窑,下了窑坡回村的路上,被许加添截住了。

那天,赵卫红因为肚子疼,早点回村了。徐风霞下工前还瞭了眼许加添扣坯的场子,见场子上只有王大力和另外两个扣坯工,并没有许加添,心里便宽慰不少,她对许加添这些日子眼光上的纠缠,已有些胆怯,说不清为什么,对这个没有好感,也并无恶感的许加添,她觉得就像赶不走的苍蝇,轰走了,又来,整天嗡嗡的惹人心烦。

“嗨,你站住”徐风霞被从小路边玉米地里钻出的许加添叫住了。徐风霞知道要有什么事发生,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不说话。

“我,我我给你封信,你,你要仔细阅读,读后,给我回话。“许加添像结巴样,吭哧了老半天,才蹦出这么几句。

徐风霞接过信,折了下装进裤兜里,这时,后面背窑的妇女也走近,问:“加添,你也在这儿”

“嗯。”许加添慌忙答。

“甚事”马兰瞅瞅许加添,又瞅瞅徐风霞。

“没事。”徐风霞像无事样,迈着轻盈的步子和背窑妇女们道,走向村中。

“你给她信了吗”

“给了,她要了,要了”

“嗨有戏。”王大力看着蹦跳跑到窑场子上的许加添说。许加添简直太高兴乐,那感觉真像是天上掉个林妹妹。

“你说,她收了我的信,肯定能成吧”

“未必,收你信,是碍于面子,怕后面走来的人知道,要想知道结果,等明天上工时,你走上前她给没给回信。”

“对,对。”许加添拍着大腿说。

“嗨,光顾着高兴了,买鸡蛋请客吧”

“好”许加添痛快地来到看窑屋里,花了四角钱,向有财买了十颗鸡蛋,放到窑顶烤去了,然后又走进窑洞,向烧窑的师傅讨要白酒。这烧窑师傅本不大喝酒,大队给他准备的大塑料桶酒,只喝了两斤,所以痛快地给他倒了大碗。

酒拌烤鸡蛋,伴着凉风,伴着夕阳,伴着对爱的梦想,许加添和王大力在砖窑扣坯场子上喝了起来。你口我口,待把碗酒喝完,许加添已经醉得走不了路了,王大力只得搀扶他回村。

第二天早上,背窑的妇女刚刚来到窑场,许加添便走上前去,靠近徐风霞,两眼盯住徐风霞,好像讨要回信,徐风霞装没看见他,和赵卫红闲聊待背后的坯码好后,紧双肩的绳子,背起就走。

许加添心里好歌憋屈,心想,我给你信,你又接了,为甚不给我答复呢噢,瞧我这笨样,当着这许多人,她能给我答复吗我等她背窑歇息时再找她,最好在她独处时,估计那时会给我回信的。

第三十五章 炸鱼

许加添便转身扣自己的砖坯。可是心像猫爪抓样,些许也安静不下来,扣的砖坯歪七扭八,惹的窑头直向他白眼:“扣坯就扣坯,想毬个甚,你扣这坯能干甚,能给你小子垒圈啊”

许加添经窑头这喊,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自己些许时扣过的坯,也确实不像样,缺角扭身的,不禁叹道:心不能二用呀,心无旁骛啊

但他仍不能静下心来,不时望望背窑的妇女们,不时望望东南边的太阳,可是今天又偏偏有那么几片云,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地将太阳遮住,只能在云旁微微地看到些金色的光亮,这就给看太阳猜时间的人出了难题,八点半呢,还是九点,九点半呢,还是十点,时间测不准,也就判断不出背窑妇女们歇工的时间了。

左盼右盼,终于盼到背窑妇女们歇工了,许加添见徐风霞和赵卫红单独在起,离其他背窑妇女有十来米远,便走上前,说:“歇了”

“歇了。”赵卫红答。

“累吗”许加添没话找话。

“累,能他妈不累吗瞧,把他妈老娘肩膀都勒出梗子了”赵卫红边说,边掀开衣领边的肩头。

许加添看到,在赵卫红白色的肩膀上,有道暗红色的凸起的棱印,于是惊讶道:“压的这么厉害,让我摸摸。”

“摸你娘的毬吧。”赵卫红忙把衣领合上,瞅了许加添眼道:“你过来找我俩,没憋好屁吧”

“什么话,我只是想和你们聊聊天。”

“和我们聊天,有这好心情”赵卫红挪揄道。许加添喝赵卫红人句地搭讪,徐风霞在旁边句不吭,扬眉俏目,面向远方,眼半闭不张的,好像进入无我的境界。

光这么和赵卫红贫嘴也不行啊,得想个办法把她支开,于是说:“噢,我倒忘了,王大力找你呢。”

“找我”赵卫红指指自己。

“对。”

“真的”

“你问他去。”赵卫红听完话,便向王大力的扣坯场子走去。

待人走远以后,许加添赶紧问道:“你看了信了”

“看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赵卫红走后,许加添更迫不及待地询问徐风霞,可是徐风霞回答他的却是不软不硬的钉子。

被噎了两句后,许加添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他理了理头绪,便道:“我这个人确实有些缺点,不十分上进,长的又不太帅,可是我出身没问题,亲戚都和黑五类不沾边,我心眼好,有力气,又真心喜欢你,你就答应吧”

徐风霞用眼角扫了他眼,懒懒地说:“现在插队,我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呢。”

“你哪时考虑,我等你”许加添话音很坚定。

“你等我”徐风霞笑了。

这时赵卫红气汹汹地回来了,指着许加添说:“你哥龟儿子,骗姐姐呀,等着我收拾你”说着就去拧许加添的耳朵。

许加添忙低头躲过,边跑边说:“我又不是你老汉,骗你作甚”

下工之后,几个人在屋里商量。“她不给我回信怎么办她也不答应恋爱怎么办”许加添边说,边搓着手,在屋里转圈。

“没事,天天找她,日久天长,铁杵磨成针,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真心待她,估计三年五载后,她可能会答应的。”李宝成乐着说。

“三年五载,时间太长了。”

“三年五载时间就长,人家还有求婚辈子的。”李宝成又说。

“我不是嫌时间长,我是害怕夜长梦多,三年五载,谁能保证她不和别人搞上,谁又能保证这三年五载之间她飞了”

“往哪飞啊”王大力不解。

“调回北京,或调到外地。”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三个人都在屋里转起圈来,许久,王大力拍脑门说:“投其所好,瞧她却什么,咱给她什么。”

“咱这个穷插队的,能给她什么啊”许加添撇了撇嘴。

王大力道:“饥不择食,寒不挑衣。”

“对。”李宝成道:“咱们知青伙房进来伙食太差,都快填补饱肚子了,你买点鸡蛋,煮熟了给她送去,如果她接受了,就有点意思了。”

“对对,”王大力补充说:“我看那公喜鹊追母喜鹊,公喜鹊还叨个虫给母喜鹊呢。”

“真这样”

“哄你是你爷爷”王大力发誓说。

许加添果然买了斤鸡蛋煮熟送到了徐风霞的住处。徐风霞住的屋在老乡院里的紧里头,老乡正在扫院子,见许加添端着个碗,碗里有鸡蛋,便笑着说:“风霞和卫红在屋里,进”

许加添敲门进了屋,见徐风霞和赵卫红正坐在炕上闲扯,便换挨徐风霞坐下,把碗递过去说:“我买了斤鸡蛋,煮熟了刚要吃,猛然想起上午赵卫红说背窑太累,把肩膀都勒出棱棱了,心中好大不忍,心想人吃是独食,大伙吃才能表现出友爱。”

赵卫红伸手正要接递过的碗,许加添却把举起的碗拐弯,当当正正递到徐风霞胸前的双手上,徐风霞便不自觉地接住了。赵卫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说道:“男知青给女知青送煮熟的鸡蛋,这可是开天辟地头回,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小子没安什么好心吧”

“我能有什么坏心啊”许加添见徐风霞接了鸡蛋,信誓旦旦地说。

“你是不是拍婆子拍到我们屋了”这句话闹得许加添发了窘,不知是回答是还是不是。

如果回答是,那么切都挑明了,怕徐风霞脸嫩,挂不住,口回绝,那就猫逮猪空欢喜场,如果回答不是,那就是自欺欺人,以后也难找理由再来这屋了。

“是不是啊”赵卫红推了许加添把。

许加添咬牙,终于说出“是”字来。

“我们俩你想拍谁”许加添假装看看赵卫红,又看看徐风霞,又看看赵卫红,又看看徐风霞,装出付犹豫不定的样子没有说话。

“你他妈到底想拍谁啊”赵卫红声音大了。

“我想拍你,也想拍她。”许加添先指赵卫红然后又指徐风霞。

“嗬,锅烩啊你小子野心够大的,是不是想拍徐风霞”赵卫红从徐风霞手中碗里拿起两个鸡蛋,在炕沿上磕磕,剥开个鸡蛋,几口便咽下了,又剥开个鸡蛋,几口吃下,便伸手又拿了两个鸡蛋,又到炕沿去嗑。

十个鸡蛋,眨眼变成六个,许加添感到心疼,忙拿起个鸡蛋炕沿上磕开,递到徐风霞手中说:“吃,不然都让赵卫红吃了。”

赵卫红见状,忙说:“我猜你就是想和徐风霞拍拖吗,这几天,瞧你那眼神就不对,只不过拿几个鸡蛋就想赚个媳妇,太便宜了,怎么也得鸡鸭鱼肉啊,是不”赵卫红边说,边又往嘴里填了口鸡蛋。

许加添琢磨好几天了,哪去弄鸡鸭鱼肉啊,河西边农场水渠里,只有小鱼小虾,村边的滹沱河,也不见有大鱼,去哪弄呢他正为这事发愁,天下午,在看窑有财的小屋里,他发现有财箱子里有几捧炸药和三五个雷管以及几圈圈导火索。

他不禁把这事和推土的赵亮说了,赵亮说:“他有那东西,是炸冻土用的,我知道村西北十里地有个上庄水库,那个水库养好多鱼,咱们把炸药弄到手,去炸鱼怎么样”

二人拍即合,请有财喝了顿酒,把有财喝的醉倒了,俩人从褥子底下找出钥匙,开了箱子取出四捧炸药和两个雷管,两截导火索,带上两个空白酒瓶子,便奔水库而出。

时间不长,便到了水库,可是怎么炸呢,许加添不会,赵亮以前和别人炸过鱼,但装雷管,往瓶里装炸药都是别人操作,这次自己亲自操作,不免有些肝颤。

他们俩小心翼翼地把导火索头外边缠绕的线剥下点,使导火索刚好能插到雷管里,然后把炸药剥开,顺着瓶口,把剥开的炸药沫塞进瓶里,然后把带导火索的雷管塞进瓶里,插在瓶里的火药中,然后把瓶口封好,点着后,便扔进水库。

瓶子被人到水中后,由于里面炸药只有小半瓶,又没填填充物,瓶子竟然飘在水面,导火索往外喷着火星,等了好会儿,炸药才炸,声音不大,效力也不大,只崩出个两米高的水柱,待水柱落下后,二人齐上前看,水面上有些小鱼小虾,条六七寸的条鲤鱼和个翻着肚皮的癞蛤蟆。

“真扫兴。”赵亮说。

“没事,接着来。”许加添士气仍很旺盛。

第二炮是许加添装的,他把炸药和雷管导火索装瓶里后,又往里面填满了石子和黄土,并且压的紧紧的,点着后扔到水中。

这次瓶子沉了,导火索也短,瓶子在水中很快就炸了,水柱沉下后,会,水面便飘起十来条尺把长的鱼,高兴的赵亮下跳进水捞飘起的鱼。

第三十六章 巡逻

待赵亮捞了几条鱼扔上岸后,感觉到许加添并没有下水,他奇怪地往岸上寻觅,发现许加添蹲在地上,双手捂脸,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滴滴到嫩绿的草上。

“怎么了”赵亮见状,忙跑到岸上,用手扒开许加添捂着的双手,许加添的额头,双眼鼻上都是血。赵亮的心下哆嗦起来,妈呀,别不是崩鱼没崩几条,把眼睛崩瞎了,他忙用手摸许加添的双眼,感觉闭着的双眼仍是鼓的,这时,他的心才略微有了点底,忙问:“崩哪了,崩哪了”

“脑门子。”许加添指向自己的额头。

赵亮用手擦去许加添额头上的血,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个指甲大的血窟窿,血泊泊地从这个窟窿往外流。

“透了没有”赵亮问。

“什么透了”

“问你把脑袋骨崩透了没有”

“我哪知道”

“我拿手指伸进去瞧能不能捅到脑浆”

“别别”许加添忙说:“看看有没有白的留出来,不就知道了。”

赵亮观察了下,流出的确实都是血,没有白的脑浆,这时才放下心,便道:“用什么给你扎上啊”两人的衣服全是泥,怎么办啊赵亮想了下,只得脱下三角裤衩,在水中涮了涮,给赵亮把头扎上。

徐风霞又是夜没睡着觉,当她们听说许加添在水库炸鱼时把头炸破了,差点把命丢掉时,她的心里真成了五味杂陈,什么味都有了。她知道许加添炸鱼时因为自己,也知道赵卫红那句想赚个媳妇,怎么也得鸡鸭鱼肉那句话把许加添激向了水库。

不管怎么说,他的伤时因为自己而起,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啊,既没有向他卖弄风情,又没向他示爱,他是单相思啊,可是单相思,终是因自己而起,倒霉就倒霉在都在个砖窑干活,插队都在个县,又都在个村,莫非是命里注定。

她的心里很矛盾,说喜欢许加添吧,总觉得许加添办事不太踏实,言过其实,而行为又没什么儒家风度,净说些不荤不素的话,让人别扭。

说不喜欢把,他又追求自己,像块橡皮膏似的,粘住你,甩也甩不开,如果和他好,比和当地老乡总强些吧,终究两人都是北京来的都是重点中学毕业的,双方父母又都在北京,他父母又没什么政治问题,和他处朋友也没什么亏吃。

可是,他和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差距太远了,自己理想中的男人最低也得大学毕业啊,他只有初中,怎么办呀,他又为自己炸鱼,把自己的命炸得差点没了,有哪个男人能为自己舍命呢

自己在这黄土高原,也没见谁想自己求过爱啊,不找他,找谁呢

徐风霞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才混混沌沌闭上眼。第二天,她决定望下许加添,她是单独去的,她推开门,见许加添躺在炕上,头上包着纱布,她的心有些凄凉,可是许加添见是她,下蹦起,突然抱住她,亲吻她时,她心底的防线刹时摧毁,暗道:认命吧,就是他了。

葛存天起来,他先李全旺又在屋里抄写那个英汉词典。来村里个多月后,葛存天便发现,李全旺不知从哪搞了本英汉词典,每天抄两个单词,背两句英语,几乎是风吹不动雷打不动,他不知道学英语还有什么用,都插队了,大学又不招生,和英国美国,中国又没和它们建交,学习恐怕是消磨时间。

待吃过早饭后,葛存天便和李全旺来到了他们那块稻田,董秀芬穿着双高筒雨鞋,早已在稻田边了,这是他们三个人块干的实验田,看着秧苗点点长大,葛存天心里有种成就感,就像自己养的个孩子,看着他天天长大,会爬了,会走了,会说话了,会叫爸爸了样。

他们三人下到水田里,开始拔草。其实草,他们每天都拔,化肥也拖了两遍了,苗已经长了尺多高,葱黄嫩绿,煞是喜人。可是今天,葛存天看着稻田里的稻子,心里产生种失落感,因为昨天饷午,他抽空去了趟河东面,河东面好大片是忻定农场和倒地,人家那片稻地,长的密密麻麻,黑绿黑绿的。

他试着用手在稻子尖上往下按,不使劲按都按不下,人怕人比人,货怕货比货,在家看自己的孩子,哪都好,抱出去和人家孩子比,就嫌自己孩子丑了,没看人家稻田,自己对自己的稻田很满意,看了人家稻田,自己又对自己的稻田很生气了。

他问了下农场稻田的工人,像农场这样长势的稻子亩能打多少斤,那个农场工人说,也就六七百斤。葛存天想了下,那么好的稻子才打六七百斤,自己种的稻子也就是人家收成的半,亩也就三四百斤。

他又问那位工人:“我们地里的稻子为什么长不壮”

那个工人说:“农场以前也试了几年种稻子,因为盐碱,都长不好,后来打了自流井,水不断流进流出,盐碱被冲走,稻子才长好的。”

葛存天知道村里打不起自流井,稻子天天长大,地理的杂交高粱还亩地百斤,玉米也六七百斤,那都是不费事的庄稼,自己三人费了这么大事,要是亩地只收三四百斤稻子,那不是丢人吗

他无精打采地和李全旺及董秀芬在水田里忙活了阵,他想把昨天去忻定农场看人家稻子的事说出来,可是又怕说出来打击他们继续管理稻田的决心,他心想,过阵子再也许自己栽的稻子是北京拿来的优良品种,叶少株稀,但产量不定低,抽穗时抽的又长,又大,粒又多呢。希望还是有的。

葛存天正在试验田的稻子发愁时,村革委会主任李目把他和孙茂叫到大队部。

李目坐在办公桌前,大口地吸了口烟后说:“我找你们俩人来,是因为看你俩这阵来村里干的不赖,干活舍得出力,阶级斗争觉悟高,你们俩和村里的通讯员李艮虎,块在村里,田里巡逻,因为大田里的豌豆熟了,防止人在大田里偷豌豆。另外,在村里也巡逻巡逻,防止阶级敌人破坏。”

“以前村里是民兵连长带着另个人巡逻,怎么现在换我们了”孙茂问。

“民兵连长带着几个人到县里修公路去了,所以就让你们巡逻,你们不愿意”

“愿意,愿意”葛存天忙说。

“稻田里的事怎么办”

“有他们俩就够了,你就巡逻吧。”李目说。

漆黑的夜,在大田里巡逻,要不是有个手电能射出长长的光,走在人多高的玉米地,高粱地里,风吹庄稼,发出沙沙声,再加远处狼声,狗声,猫头鹰再唱几句,真是有些慎人。

葛存天,孙茂和李艮虎头天夜里在大田里巡逻,天快亮了,回村里转上圈,便回大队部,李艮虎打开门,三人便在大队部桌上椅上靠着睡了。

第二天巡逻,李艮虎非让孙茂整夜都在村里巡逻,他和葛存天到田里转,二人见他说的很坚决,他有事村里老通讯员了,便随了他,孙茂人在村里转,葛存天和李艮虎到大田巡逻去了。

葛存天和李艮虎人拿着把手电照着,在田里走了没多久,葛存天便听到远处有沙沙声,着沙沙声和风吹庄稼的沙沙声不同,显然是人在庄稼中行走的声音,便低声说:“前边有人,快关手电,悄悄地前进。”

二人关了手电,刚走几步,李艮虎突然说:“你在这等我,我抓住贼后,叫你,你再过来,不叫你,你千万别走。”

“为甚”葛存天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近四十岁,身高只有米二,体重才五六十斤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心想:你抓贼,贼不抓你才怪呢。可是又想:人家是村里的通讯员,又是大队的红人,得罪他干甚,他是本地人,知道的事肯定比自己多,他叫自己等,自己就等吧。

李艮虎扭着矮小的身子钻进庄稼地里了,过了会儿,葛存天听到个女人“呀”的声,接着又听到李艮虎尖细的声音说:“你们偷豌豆,跟我走”阵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起,瞪了片刻,葛存天以为李艮虎把抓到的女贼带到身边了,可是又等了会儿,反倒觉得脚步声越走越远,后来竟听不到了。

“这小子去哪了迷路了吧”葛存天想立即去找李艮虎,可是想起李艮虎告他,叫他再过来,不叫别过去,又想,听到女人声,贼可能是个女的,他个子虽小,吓唬个女的还是能行,再等等吧。

这等,等了个来小时,庄稼地里再不无人的声息了。葛存天有些害怕,便在田里打亮手电来回的找,找到天亮,也没找到。

第三十七章 巡逻2

葛存天脑门子不禁出了冷汗。{这可咋田把看田的丢了,丢了个正常人还好说,偏偏丢个三寸豆皮丁,个矮的武大郎,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后来实在找不到,便匆匆回大队部,向革委会主任李目报告。

恰好李目刚来大队部,见葛存天慌的额头冒冷汗,嘴角出白沫,便道:“急甚,急甚,狗日的小子也不是丢了次两次了,每次看田,他总要支开别人自己转,逮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摸摸,捧个力大的不知把他捆上扔到哪个沟里呢”

听了这话,葛存天眼前亮,突然想起,自己找了半夜,光在庄稼地里找,为甚没去沟里找呢说着便叫上孙茂,重回大田里,专找大小沟坎。说也巧的很,在昨晚出事地二三百米远的条人深的干涸水沟里,葛存天远远看见个肉白色的圆球。

走近看,原来是个人的,裤腰从脚底半褪下,反向扣住这人的脑袋和双手,再用几根踩扁的高粱杆捆住,使那人跪在地上,头挨地,斜对着老天。葛存天看这人身材不大,忙上去替他解开,那人立起身,提上裤子,看,果然是小个子李艮虎,便笑道:“你逮小偷,怎没见小偷,反倒见你在这晾”

“甚毬晾”李艮虎又小又皱的脸涨的通红,“我逮你狗日的,是个大婆姨,不是咱村的,是上李村的弄了筐豌豆,我让她去大队部,她却把我诓到这沟里,我干不过她,被她看了瓜。

“以前被看过瓜吗”

“以前,没没”李艮虎不好意思地说。

李艮虎看田反被别人看了瓜。大队部研究了下,怕李艮虎看田再被看瓜,便不让他看田了,看田的便只剩葛存天和孙茂。

葛存天,孙茂白天没事,睡觉,聊天,到知青伙房转,到大队部溜达,好个自在。晚上,两人便人拿个电筒,个再拿个搭钩,就是杀猪坊带长把勾结的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田寻地去了,天,天未擦黑,二人便利窑坡上巡视。

这是个小高坡,站在这里,可是看见村里二三里地的庄稼,也可以看到收工的人从这里坡下的小路经过,背筐,提袋的,览无余,谁拿什么,从地里往村里拿甚,都望的清清楚楚,更有点,坡下半里地外,是片瓜田。

此时,香瓜正熟,虽然看香瓜有个老汉,可那老汉已经六七十岁了,又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寡之人,则,他眼神不好,小伙大姑娘偷香瓜,他望的见,吆喝声:“干甚的,别偷瓜”

小伙大姑娘便不偷瓜了,跑掉了,但碰到调皮娃娃,人小鬼大,摘下瓜蹲在地上吃了,他便望不到,所以,昨天还拿草圈圈套住第二天便熟了准备摘的瓜,第二天去,瓜没了,只留个半节瓜瓣,断口处往外滴着晶莹的泪。

大队觉得瓜老丢也不是个办法,种点瓜大队还准备卖掉换点活钱,于是,便嘱咐葛存天和孙茂,晚上巡逻时,注意点瓜地,别让人把瓜偷了,在远处,下工的人经过那里,望下,过瓜地的人别弯腰,便是好人,凡偷瓜的人,都要弯腰摘的。

葛存天和孙茂便从砖窑坡坡上眺望,从大田经过瓜地也有条小路,好多社员收工回村也经过那里。天未黑之前,二人眺望,注意经过瓜田里经过的人是否弯腰。

路过瓜田的社员都很自觉,几乎大家都注意了点,就是瓜田不弯腰的规矩,所以路过瓜田,不但不弯腰,反而脚步加快,几下便出了瓜田。但是,二人也注意到,知青管同和李斌,经过瓜田时,两人总有人弯下腰,然后迅速便出了瓜田。

他们这个动作看瓜的老汉看见过,曾大声吆喝他们,并追赶,他们年轻步快,很快便跑出瓜田,闹得看田老汉人没逮着,倒闹了个在瓜田用力跺脚声和大声咳嗽。

是知青偷青瓜,怎么办葛存天和孙茂发了愁,告不告大队呢,告大队呢,怕管同和李斌受大队处分,不告吧,又丧失了自己保卫的职责,思前想后,他们便找二人谈话,告诉他们,他们偷瓜的事已让我们和看瓜的老汉知道,希望他们别再偷瓜了,让逮住,不光受到大队处罚,也给知青丢脸。

管同和李斌笑着看着他俩副正经的样子说:“谁说我们偷瓜了,诬蔑我们可不行,抓抓双,抓贼抓脏,说我们偷瓜,拿出证据来。”句话把葛存天和孙茂难住了,他们没抓到现行,哪找证据啊。

证据没拿到,往后几天,在窑坡坡上看瓜田,管用和李斌经过时,便不见他们弯腰了,但过了两天,葛存天发现,管同和李斌经过瓜田时,二人不时紧跟着进入瓜田,而是差个十来步,并且是个瓜田,个地方略微停顿下,然后前行,另个人便也在同地方停顿下,然后前行。

开始,二人这个动作,葛存天和孙茂并没注意,但孙茂有个从北京带来的部队望远镜,拿望远镜看,原来管同和李斌玩了个把戏,管同在前,手提着锹,瞅见道边哪个瓜被掏上草圈了,知道是个熟瓜,便停顿下,把那个瓜秧剁断,然后前行。

后边的李斌,走到那个瓜前,用平锹的锹尖斜着瓜里,倒提着瓜走出瓜田,这样,二人在瓜田里并未弯腰,停顿的时间也不长,怪不得看瓜的老汉几天都没发现,只是叫喊,咋瓜又丢了,因为地上只有个空草圈圈。

没办法,葛存天和孙茂只得藏在瓜地旁的玉米稞里,待管同和李斌走出瓜地时逮个正着。二人准备将此事报告大队,管同和李斌倒先翻脸:“你们装什么孙子,吃瓜又没吃你的”说完,把瓜扔,扬长而去。

葛存天和孙茂四目相视,瞠目结舌,商量道:这次看知青面子,再放他们次,下次逮着,毫不留情,定要报大队,作为看田的,哪能个贼也抓不到呢

贼终于让他们抓到了,那是个黑黑的夜里。葛存天和孙茂从大田巡逻回来,大概有两三点钟了,他们准备先在村庄里转圈,再回大队部歇息。

村里路熟地平的,二人便没打手电,在黑路上默默走着。走到个拐弯的港口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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