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右的个嘿嘿笑说道:“老马,不知怎地,平日杀人不眨眼,而且在此我也连宰了九个了,今日这个我却有点难以下手的不忍起来。”
居左的个怔冷笑说道:“老邢,我看你是想立地成佛了,可是佛门广大,却不要咱们祁连二煞这种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若不忍让我为。”
说着,就要放下独臂棒定的那只小盆。
居右的那名灰衣老人突然桀桀阵怪笑说道:“老马,你真以为我不忍下手么你何时听说过祁啸天动那心中点不忍的还是好好端着盆子接这最后个紫河车吧”
居左个心知受了戏弄,冷哼声,目中凶光闪,方待发作。
居右的个突然说道:“老马,你没有听错,那小狗果然投崖死了么”
“那个还骗你不成。”
“令人好恨”居右的个目中凶苦闪,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
居左的个怔问道:“你恨什么”
居右的个冷哼声,目中凶芒连间地说道:“咱们隐居此地,就是为得报这断臂之仇,不想那小狗却未等咱们
居左的个笑说道:“老邢,不是我长人志气,灭已威风,纵然是这种歹毒无伦的功力练成,对付那小狗是否有效尚难预卜,如今小狗,咱们就可不必担心这些了,正可利用这种功力在武林大大斗他番,也好显显咱们祁连二煞的威”
突然个冰冷话声说道:“好教二位失望,柳含烟未死,二位大功也成不了啦”
二灰衣老者闻声大震,倏转身形齐齐暴喝:“什么人”
“啊;柳”
五丈外,负手仁立位面色冷漠星目杀机欲喷的白衣书生。
人目此人,二人心神狂震,脸色倏变,居右的那名灰衣老人,目中凶光闪,语不发,微场独臂,解腕尖刀已自脱手飞出,疾若闪电般地向白衣书生眉心射去。
柳含烟冷冷笑:“废铜灿铁也在少爷面前买弄。”
右掌倏出,曲指遥挥,“叮”地声,柄百练精钢顿化碎铁段段,四射激扬,嗤嗤连声地没人周围树干中。
也不知柳含烟是有意或是怎地,段碎铁疾逾流星般撞向居左那名灰衣老人独臂中捧定的那只小盆,连躲的心合都未来得及转,“叭”地声,小盆碎成片片,污血四溅洒得他满身俱是,团血污也是“叭达”堕地。
两名众衣老人脸色方又变。
柳含烟便自神情木然地冷冷说道:“二位别来无恙,汴梁客栈饶两不死,地幽帮招魂二关放两逃生,不想两等却逃至此地做此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天网网灰灰,疏而不漏,两等还不兴少爷立即自绝,难道还等少爷动手不成”
祁连二煞邢啸天阵桀桀怒笑说道:“小狗不必得意买狂,算你命大,老夫兄弟正愁报仇无着,不想鬼使神差,你竟自动送上门来,恨只恨当初未在招魂二关揭露你这小狗的假面具,老夫兄弟虽然自走霉运,神功功亏贯,但是仍能将你诛毙掌下,只是这二罪并,老夫要让你慢慢地消受小狗,你拿命来吧”
独臂抢,身形飞朴而上。
“且慢”柳含烟朗喝声,儒袖微挥,震退邢啸天,冷冷地又说道,“反正你二人迟早都是死,忙什么少爷问你,你们那些地幽帮余孽都在何处,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快说。”
祁啸天吃柳含烟轻描淡写地袖佛退,惊怒交集,双目凶光闪,尚未说话。
旁血污满身的马翼飞双目凶光暴射地突然狞笑说道:
“小狗,问得好,地幽帮帮灭人存,随时均与老夫兄弟样地恨不得啖你之肉,寝你之皮,留命在此地也是样,老邢上。”
二人递眼色,各自厉吼声,恶狠狠地扑上。
柳含烟晒然笑,冷冷说道:“尔等齐上倒免得少爷多费手脚,尔等不说无妨,司马唯我那批东西迟早难逃少爷
掌下。”
身形纹风不动,容得二煞近身,右掌倏出圈挥,疾点二煞四日。
二煞各自声冷哼,身形顿,转,避过来招,两只独臂抓点,夹着刺耳寒气,分取柳含烟左右肩并,声势凌厉,招式毒辣,直欲上来便置柳含烟于死地。
柳含烟心念真经,不耐久战,人目二煞这种惨绝人寰伤天害理,已经造成九尸十八命的残酷手法,心中更是将二煞恨之人骨,决心不让二煞逃出手去,招落空,怒火向上冲,二煞招式已自两方向自己左右肩井袭到。
容得二煞招式离自己双肩不到寸,冷喝声,沉肩挫腰,双掌齐出,闪电般向二煞双腕截去。
“克嚓两声轻响,二煞齐齐暴起声凄厉修嗥,两只带血手掌齐飞堕草丛中。
二煞更是时心胆俱裂,强忍刺骨奇痛,拖着血淋淋的只断臂,转身飞进。
柳含烟哪还容得二人走脱,剑眉挑处,声冷笑,双掌曲指遥弹,两缕强劲无伦的指风,分袭二煞“命门”要岤。
二煞此时已成丧家之犬,万丈雄心俱消,只顾逃命,哪顾其他,等到两缕指风近身,再欲躲闪,为时已晚,各自背后如中千钧重击,惨呼声,狂喷口鲜血,身形滚出数尺,倒地毙命。
前后不过两招,这两名生性残酷,杀人无算的祁连二煞,便自报仇练功不成地齐齐授首。
按说,祁连二煞成名多年,功力不致如此不济,方自两招便告毙命,但是二煞在先天上已吃了各缺臂的大亏,以为强仇真的已死,心理上又无丝毫准备,再方面又是震慑于柳含烟身奇绝功力,尚未动手,便自色厉内荏,否则,要落败起码也在五招以上。
柳含烟击毙二煞后,至此方猛忆及树上那位被捆绑着的中年妇人,半晌已未出声。
星目瞥处,那名中年妇人已自瞪目张口,动不动,显似已被适才场前所未见的武林中人动手相搏,惊骇得昏厥过去。
柳含烟暗暗叹,举步走过,打算先将之救醒再做道理。
哪知走至近前,方始发觉那名中年妇人四肢冰凉气绝多时。
心中震,不由大讶,再细看,赫然发现那名中年妇人是吃人点中“死岤”致命。
略思忖,犹以为是祁连二煞在自己现身之际利用刹那时间下的毒手。
心中不由又对二煞恨上层,盛怒之余,剑眉挑处,扬掌就要向二煞尸身劈下。
但倏地那只举至半途,蓄劲未发的手掌,却又无力地垂下。
狠狠地盯了二煞尸身眼,目光再扫二孕妇尸身,地上团血污,摇头叹,飘身而去。
柳含烟身形如电,方自破林而出,林中两株巨树干后,突然转出黄黑二狼,望着那位遭人点中死岤致命的中年妇人眼,各自脸上突然浮起丝残酷笑容,身形齐齐闪,蹑后穿林追向前去。
二狼方自穿林而出便已窥见柳含烟雪白身影,在百丈外飘然疾驰。
各自惊忖声:“好快的身法。”
路隐隐藏藏地暗中追去。
柳含烟心急师仇,悬念真经,路之上更是绝不停留,披星戴月,关山飞渡,不到两日功夫已抵鲁境临海蓬莱。
然而,他却直未曾发觉自己身后正远远缀着四邪门下黄黑二狼。
这日已是黄昏时分,柳含烟心急如焚,晚间海风强劲,浪涛汹涌,蓬莱临海渔户商船,却无人敢在此时冒着风浪出海。
柳含烟代仁侠,做不出那种以硬手法迫人的事情,万般无奈下,只得怀着股焦虑心情,就附近觅得家客栈,打算暂住宿,翌日早再行雇船出海。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柳含烟心中有事,辗转反侧至后半夜方始浑然睡去。
翌日早醒来,人耳阵阵哗哗之声,急忙起床推窗看,双剑眉顿蹙,不由暗道声:“苦也”
原来不知何时开始竟然降着倾盆大雨。
叹苦之余,不由暗忖道:“自己时运怎地如此不济似这般鬼天气,谁愿出海看来自己又得耐着性子苦等天啦
倏地心中动,丝希望倏又升起,唤进店伙,借了把雨伞,信步向海滨走去。
蓬莱濒海产鱼,又是鲁境往来商贾的重埠,尽管此时大降大雨,水流成渠,然而满街商贾仍是熙往攘来,忙于奔命。
柳含烟打着把雨伞,深蹙双眉,抱着万之希望,径向海边走去。
在他身后十丈外却暗中缀着全身紧紧裹在袍之中,头戴宽边草帽,将帽沿拉得低得几乎遮住整张脸的黄黑二狼。
柳含烟甫抵海边,便径向下碇在岸边的列渔船走去。
打渔人之习惯早起,十余艘渔船之上,早已有人在那儿补网作业啦
柳含烟方自行近艘渔船,位年逾花甲的老渔人自船舱内探首而出。
人目又是昨夜欲雇船出海的那位不知死活的白衣书生,怔笑道:“怎么相公莫非今早要出海么”
柳含烟闻言怔,随即恍悟自己昨夜曾在此处吃了闭门羹,不由赧然笑,点头说道:“老丈猜得不错,小生正欲出海,老丈可愿意帮个忙叩老渔人摇头说道:“对不起,老汉纵然有心帮你个忙,但是天下着这么大的雨,海中风浪必大,老汉珍惜这条老命,还想多吃几天大饽饽,今天连出海打鱼都不出了,这个忙老汉帮不上,你还是另找别家吧”
说着就要缩头进舱。
柳含烟又碰了个钉子,心中尽管又急又气,但此时却不能发作,见老渔人欲回身进舱,忙跨进步,赔笑说道:
“老丈且慢”
老渔人闻声回身,颇为不耐地眯着双老眼,静待下文。
柳含烟强笑声,说道:“老丈若是肯帮个忙,小生愿意出加倍船资,如何”
老渔人言不发地凝注柳含烟片刻,方始微笑说道:
“相公,老汉看你不是本地之人,仙乡何处叩柳含烟怔,不解地笑道。“老丈说的不差,小生世居江南。”
老渔人微点头又道:“这就难怪啦,相公大概从未见过骇人的海浪。”
顿,颇为不解地又道:“相公,老汉斗胆动问,你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急事儿,要这般不顾生死地忙着出海”
柳含烟素性淳厚,不善谎言,但是事到如今他却不能直言无忌,脑中闪电忖,暗暗叹:“事到如今,不得已只好扯次谎啦”
面上却是极不自然地蹙眉说道:“实不相瞒,家母身罹奇疾,非得种奇草不能救治,小生闻人传说黄海之中有无名孤岛,岛上独产此种药草,故而小生急欲在舟出海以期早日寻得药草救治家母。”
老渔人闻言轻“哦”声,神情肃然,连连点头地说道:“原来是为令堂的病症,这就难怪啦,相公为了母病而忘了自身安危,这种孝心,实在令老汉佩服”
柳含烟陡感俊面热,不由暗道声:“惭愧”
老渔人话锋徽顿,略沉吟,庄容接道:“相公难道你非此刻出海不可么”
柳含烟闻言心知有望,不由暗暗喜,忙道:“老丈说得不错,小生正是要即刻出海,昨夜已耽误了宿,再迟恐怕”
至此倏然住口,心中倏感阵羞愧。
这么来,老渔人可会错意啦
无限同情地深注柳含烟眼,略沉吟,毅然说道:
“好罢,救人命胜造六级浮屠,老汉看在相公这份孝心上,权且做次好事,帮你次忙”
此言出,柳含烟心中狂喜之余,更是羞愧已极。
俊面通红,窘迫异常地轻呼声:“老丈”
老渔人根本未注意到柳含烟神情有异,老眼翻,庄容接道:“不过相公你可不要以为老汉是为了你这加倍船钱,若不是看在你相公孝心难得,你就是给我座金山,老汉也不愿冒此奇险呢”
柳含烟尚未说话,老渔人注柳含烟又遭:“既是相公急着出海,咱们就别耽搁啦,有行李么,快去取来上船罢”
柳含烟闻言忙道:“小生孑然身,别无长物,现在就可上船。”
老渔人道:“那么快请上船吧外面雨大。”
柳含烟心中喜,顿忘所以,道谢声,飘身上船。
老渔人睹状怔,说道:“老汉还看不出相公这读书人还有这么好身手呢”
柳含烟怔,随即恍悟,赧然笑道:“老丈过奖啦;小生哪里称得上什么好身手,只不过从小嗜武,练过几年庄稼把式罢啦”
老渔人面收缆,面说道:“不是老汉爱多话,相公读书人最好别沾这个武宇,这东西硬是沾不得,沾上了就甩不掉,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惹得麻烦上身,相公坐好了,老汉就要开船啦”
柳含烟面依言矮身钻进船舱坐下,面连声说道:
“老丈教训得极是,教训得极是,小生经此当头棒喝,今后定当专心攻书,不谈武事。”
老渔人微微笑,将船撑离岸边,心中却不由暗忖道:
“这年轻人确是难得,不但模样儿长得俊,令人喜爱,孝心可嘉,而且又是这般地虚怀若谷,不骄不狂,先前我还以为是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呢唉如果不是家道中衰,自己倒可好好地为玫丫头攀攀这门亲事呢”
老渔人操舟技术奇佳,只是这么撑,小船已自滑数丈地离开岸边,渐渐地隐人片水雾中不见。
黄黑二狼只有空自焦急地位立岸边,柳含烟适才番话儿,他俩自是悉数入耳。
当然,他二人知道柳含烟是片胡言,也知道柳含烟此时突然坚欲出海,必然有着绝大的事故,但是他俩却不知他到底上哪儿去,去做什么
虽然他二人有拦阻之心,但却有自知之明无拦阻之力,纵然有师门新练神功在身,但毕竟没有把握,赢了还好,败了打草惊蛇反为不美,而且说不定会赔上两条性命。
二狼仁立岸边片刻,黑面狼突然冷哼声,大步向左近艘渔船走去。
黄面狼见状怔,把将他拉回,诧声说道:“老四,你要做什么”
黑面狼道:“三师兄,咱若是在此将人追丢,大师兄到来,咱们如何交待小弟欲雇条船追下去。”
黄面狼冷笑说道:“你知道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
“小弟虽然不知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但却知道此事绝不寻常。”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你以为凭咱们二人,又无后援,纵然能追上他,须知此事,能奈何他么”
黑面狼方张口,黄面狼冷冷笑,又道:“咱们虽然身负师门新练神功,但却直未曾试过,有无把握尚未可知,个不好,徒自打草惊蛇不说,要是平白无故地在海上赔上两条命,死得人不知不觉,那才冤枉呢”
黑面狼顿时气馁,微蹙眉说道:“那么依三师兄之见呢”
黄面狼冷冷笑说道:“依我之见,咱们不妨在此静等大师兄他们到来,与大师兄商议之后再做道理,同时,只要咱们守在这儿寸步不离,那老家伙是本地人,他必然会回来此地,而且柳小子也必然会搭原船回来,到那时咱们再见机行事,不是好得多么”
黑面狼道:“若是那只小船行至半海翻了船,小狗与老家伙同时葬身鱼腹,咱们不但空等,而且不也平白地遗失本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真经么”
“啦广黑面狼话声甫落,疏不及防地即被黄面狼掌打得个踉跄,方自怔。
黄面狼已自桀桀任笑说道:“老四,你这两天敢是被鬼蒙住了心窍么怎地如此槽懂
那小狗要是葬身鱼腹,咱们岂不了却桩心事,除心腹大患师父师伯也从此不必提心吊胆地寝食难安啦而且小狗身上那本真经我虽以为是真,到底是否真的尚属未可卜知”
话犹未完,黑面狼便自窘迫地抬手连道:“好啦,好啦,三师兄,人已走啦,咱们别净站在这儿喝风淋雨了,大早至今尚未吃饭呢走罢”
黄面狼岂有不知他此时已是极为窘迫之理,微微笑,未再说什么,向茫茫大海中投下最后瞥,转身而去。
现在再容笔者掉过笔头叙述下柳含烟此去安危吉凶。
果如老渔人所言,小船出海不到百丈,便为海上汹涌浪涛打得颠簸起伏,惊险万状。
所幸老渔人操舟技术精湛,使得这叶扁舟,在这茫茫大海,惊涛骇浪中,得能化险为夷,缓缓前进。
饶是如此,老渔人已白脸色死白,甚至大汗直流,衣衫为之尽湿矣
尽管这位盖代奇才柳含烟是如何地武学旷世,胆识超人,叶扁舟航行在这浪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中,在他来说,到底尚属平生首次,目睹排山骇浪,小舟伏腾,身形时起时落,也不禁心中暗紧,玉面泛起片微微惊骇神色。
这种情形落在老渔人眼中,诧异之余,不由暗忖道:
“这小相公的是透着古怪,颗胆儿竟比终日谋生海上的自己还大,难得,难得”
海上风浪既大,听话自然吃力,故而二人航行至今仍是两口紧闭,不发言。
所幸这种情形为时不长,日落时分便自风平浪静,大雨渐歇。
至此,老渔人方始暗吁口大气,腾出只手,拭去满头冷汗,抬头,方待说话,老眼瞥处,不由怔,暗暗笑道:“这位小相公不愧读书雅人,凶险方过,他便自跑到船头,悠闲地负手欣赏起海景来啦”
果不其然,柳含烟不知何时走至舱外,立身船头,负手眺望海天相接处,低声吟哦,正自沉醉于轮红日,万道霞光,轻鸥数点,海天色的奇景中。
只听他低吟的是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千古绝句,但却独具匠心,面对即景地改了几个字儿。
“落霞与轻鸥齐飞,碧水共长天色。丹青妙手若无此神来之笔,泰山日出为之逊色不少,柳含烟叹为观止矣”
老渔人每日见惯了这如画奇景,对柳含烟认为叹为观止的醉人景色竟然视若无睹,唯对柳含烟匠心独具,将那千古绝句中所改的几个字儿,却正自不住点头暗赞不已。
俟至“柳含烟”三字人耳,他却突然神情震地脱口失声呼道:“什么相公你的大名是柳含烟”
柳含烟闻声怔回头,淡淡笑,点头说道:“不错
小生正是柳含烟。”
老渔人惊喜欲绝地说道:“哎呀少侠你何不早说,你要是早些说出大名,昨夜就是风浪再大,夜色再深,老汉纵是赔上条老命也要送少快出海。”
话声微顿,神情激动异常地又自颤声说道:“想不到老汉这把年纪竟能幸逢如此高人,这条破船竟有幸为这位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盖世奇男效劳,实感毕生荣宠,死而无憾,哎呀,老汉我简直高兴得要发狂啦”
微微顿,满面悔恨,无限歉然地又自话道:“老汉老眼昏花,有眼无珠,昨夜今早诸多失礼之处,尚望少侠大量恕罪”
柳含烟闻言心知自己破除“地幽帮”之举已不胫而走,心中除暗叹江湖传事神速之外,表面上只是淡淡笑,说道:“老丈过奖啦,柳含烟介寒儒,何敢当高人二字,所谓侠肝义胆诸多谬奖,更使小生汗颜已极,老丈此次慨允相助出海,小生衷心更是无限感激。”
老渔人喜极笑说道:“少侠毋用太谦虚,少快为天下苍生,悲天们人,舍己忘身破除地幽帮,惊天动地之壮举,早已脍炙人口,妇孺皆知,武林中各大门派更是对少侠敬若神明,老汉虽然介老渔,但生平最为敬佩少侠这种顶天立地的奇男好汉,前些日子,老汉还曾经指天大骂造物弄人呢,咦少侠”至此,脸讶异,倏然住口。
柳含烟心情黯,勉强笑,说道:“柳含烟无德无能,想不到竟蒙老丈如此关爱,造物委实弄人,柳含烟身罪孽深重,不想却遭人救起,仍自苟活”
老渔人闻言忙道:“少侠何出此言,似少使这般武林救星,岂能就此殒落,更何况少侠还有重大使命在身,噢,对了,少快这令堂病重”
话犹未完,柳含烟便陡感玉面热,赧然笑,忙道:“实不相瞒,先前番话儿乃是小生急欲出海万般无奈
之下,方始出此下策。其实小生此次急着出海是为了有关师门大仇的桩事儿小生至今犹感愧疚难安呢”
老渔夫暗暗笑,庄容说道:“少快不必过于自责,这种隐秘事儿本来就不可对人言及,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更何况少快与老汉素不相识。”
尽管如此,柳含烟仍是难以消除心中愧疚歉然,表面上仍是赧然笑,默然不语。
老渔人自然也知道这种隐秘不能动问,问了徒自令人左右为难,但另外却时找不出适当话儿,只得闭口不言,专心掌舵。
第 十 章
旭日东升,透云晨曦为茫茫大海,无壤碧波,平添千万点鳞鳞金光。
这是柳含烟乘船出海的第三大拂晓。
两日来,柳含烟虽然间或盘坐舱内,运功调息,依然精神焕发,英挺俊拔,毫无丝倦意。
但是老渔人却是连两日夜掌舵,不眠不休,连眼都未敢合下。
老渔人花甲年纪,尽管谋生海上,终日与惊涛骇浪搏斗,身筋骨较常人壮健得多,但个血肉之躯,并非铁钢,到底精力有限,眼看身形已是摇摇欲堕,神情疲惫已极。
但为着这位自己敬佩已极的盖世奇男,他却仍然苦自支撑。
柳含烟早先已经数次要他躺下歇息,自己试着掌舵,但均为老渔人以不谙水性,不善操舟为由加以婉拒。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天性淳厚,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位年逾半百的善良老渔人为自己疲累如此。
霍地站起身形,说道:“老丈,你还是进舱歇息去吧,容小生为你老代劳。”
老渔人吃力地抬起头,勉强笑,有气无力道:“少侠,恕老汉斗胆说句失礼的话儿,论武学相公委实称得上旷古绝今,技比天人,若论操舟,少侠恐难及老汉万,少快且莫轻视这叶扁舟在老汉手中操纵自如,若是到了相公之手,恐怕这只小船即刻不听指挥,咱们置身茫茫大海,不比行船江河,少侠请看,除了咱们这只小船外,四望海天相接,还能看到什么个不慎弄翻了船,老汉年届人士,能为少侠效劳,虽死无憾,但是少侠年纪轻轻,前途远大无可限量,加以又有重务在身,却是绝不可轻率冒险。”
番话儿说得柳含烟深蹙剑眉,默然不语。
老渔人微微笑,又道:“老汉虽然终日打鱼,但那俱在近海操作,离岸里,路程便即茫然,少侠可知咱们还有多少路程”
柳含烟此刻心中除了对他无限感激之外,并还有着无限歉疚,闻言忙赔笑说道:“小生两日观察咱们方向不差,如果小生估计不错,咱们今日以内便可抵达无名孤岛。”
老渔人精神振,笑说道:“那是再好不过,少侠放心,老汉自忖最少还能支持两天,既然今日之内可达无名孤岛,那便绝无问题。”
柳含烟星目中射出无限感激,万般歉疚神色,注老渔人说道:“为小生私人师门恩怨,竟劳累老丈如此,小生心中委实”
老渔人笑,肃容说道:“少侠何出此言,此乃老汉心甘情愿之事,何言劳累再说能为少侠效劳,毕生荣宠,老汉足慰平生,少侠既称师门恩怨,将必诛绝者也必十恶不赦之辈,既是十恶不赦之辈,少侠除报师仇以外,无异为武林除害,为人群造福,泽及天下,无人不披,老汉感恩图报犹恐未及,纵有劳累,又算得了什么”
番话儿说得柳含烟两眶英雄泪险些夺眶而出,暗忖声:“想不到小小处蓬莱竟会有着这么位古道热肠侠义可风的人物,夫子所谓:十步以内必有芳草,十室之中必有忠信。委实半点不差,此间事了,我定要好好结交结交”
强捺心中激动,肃然说道:“老丈的这种胸怀委实令柳含烟感佩得无以复加,今后当永铭心中,终生不忘。”
老渔人怫然不悦地道:“少侠若再如此说,老汉斗胆可要生气啦”
顿,喟然叹又道:“其实少侠这句话儿太令老汉汗颜,老汉这点心意只不过略表敬慕寸心罢了,怎及得少侠悲天悯人,伟大胸怀之万啊。”
柳含烟淡淡笑,尚未开口。
老渔人精神振,揉老眼,指着柳含烟背后,突然欢悦道:“少侠快看,远方云霞下那团隐约黑影,不知可就是那座无名孤岛”
柳含烟闻言怔,倏然转身,星目注处,远方片淡乌云霞之下,果然隐约地可看到团岛影,色呈深绿,而非老
渔人所说“黑影”。
转回身形笑说道:“老丈眼力之佳,委实令人佩服,不过,那团绿影正是隐于云霞的岛屿角,是否就是那无名孤岛,小生目前尚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若以航行时间与方向来说,应该不致有错才对。”
老渔人闻言精神大振地哈哈笑,掠臂说道:“有此发现,不管是否那无名孤岛,是块陆地却绝不会错,老汉如今不知为何,两日来疲累扫而空,倒觉精神充沛已极,恍似刹那间年轻了二十岁般,少快且请坐稳,老汉这就要加速前进啦”
其实他这句话儿说得多余,普通个二流角色站立船头,也能将身形牢牢钉在船头,何况是这位技绝无人的盖代奇才。
老渔人话声落,双臂把橹,猛地阵晃摇,小船前进之势顿疾,在这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茫茫碧绿海面,竟然溅起雪白浪花,飞快滑进。
柳含烟此时心情更为开朗,连日烦闷扫而光,负手船头,仰首声龙吟长啸,衣袂飘风,星目凝注远方云霞下的那团绿影,任小舟在大海中飞滑前进。
日方偏西,绿影已近在目前,此时看来较先前那团绿影相差何止亿万
座庞大绿岛矗立目前,岛上崇山峻岭,其势插天,其色碧绿,尤其居中峰,更是笔直上干云表,云封雾锁,其上又不知高出云表几许。
岸边是片平铺沙滩之上,横放数只残破木船,再向内,是片古木参天,野草长有人高的谷地。
谷口,由两块巨大峭壁如削的围成,青苔满布,滑不留手。
目睹斯情,柳含烟置身离岸边约有百丈外的渔舟上,遥指那座云封雾锁的插天峻峰,欢声说道:“老丈,点不差,此岛正是那座无名孤岛,那座高峰便是此岛中最高的座山峰,名唤雾岭。”
老渔人轻“哦”声说道:“少侠对此岛倒是颇为熟悉,少侠以前来过此处么”
柳含烟失笑道:“在下若是来过,也不致至今方能断言此处即是无名孤岛了,只不过听人说过罢啦”
老渔人正自暗责糊涂间,眼瞥见沙滩上那几只残破木船,任了怔,讶然说道:“怎么这岛上竟住的有人么”
柳含烟微微笑,点头说道:“不错,三年前确实有人在此居住,然而如今却都已迁往内地去啦”
老渔人闻言怔说道:“少侠怎知此处有人居住,而且是三年前迁住内地”
柳含烟笑说道:“在下适才所以知道那座高峰名唤雾岭,便是那些人告诉在下的。”
老渔人状似恍悟地轻“哦”声,摇头说道:“这般人也傻得可以,放着这么座媲美蓬莱仙境的世外桃源不住,
干什么好好地迁进那人心险恶,世风日下,处处勾心斗角的内地做甚,若是老汉我,宁愿老死此处,落个埋骨青山,傍依山林,也不愿迁进那到处乌烟瘴气的内地。”
柳含烟闻言星目霎,失笑道:“老丈说得不错,此处委实可以媲美蓬莱仙境,世外桃源,那些人世居此地,流恋故土,自然不是无故轻离”
老渔人自然听得出这弦外之音,怔了怔,诧声说道:
“少侠之意,莫非他们是被迫离开此地”
柳含烟微颔首说道:“不错,他们确是被迫离此。”
话声顿,易目注,脸讶然,张口欲吐的老渔人,淡淡笑,又道:“只因此岛被人幽禁了个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他们的生命财产受了威胁,方始不得不忍痛离开故土。”
老渔人人耳此言,想是被这句“武学高深莫测的怪人”给吓呆了,怔了半晌,方始突然问道:“少侠,那怪人武学比之少侠如何”
柳含烟料不到他会突然有此问,怔之后淡淡笑,扬眉说道:“足可惊世骇俗,柳含烟望尘莫及。”
“哎呀”老渔人声惊呼,惊骇欲绝地说道:“少侠,你莫非故意吓老汉的吧,就老汉所知,举世之中少侠功力已鲜有敌手,怎会有这等事情,如果此事果真,少使那还冒险登上此岛做什么”
柳含烟笑说道:“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道,更无止境,柳含烟这些微末技能,又算得了什么沧海之粟,渺小已极”
微微顿,笑又说道:“多谢老丈关怀,柳含烟虽然明知功力不敌,但却有势在必来之理由”
话犹未完,猛觉船转,原来直驶孤岛的只小船,竟然改为头后尾前地倒滑回去柳含烟怔,不由急道:“老支,你这是”
老渔人面色木然地轩眉说道:“请原谅老汉斗胆,找要摇回去了。”
微微顿,沉声又道:“既是此岛危险,说什么老汉也不能让少侠贸然登上,少侠若有个好歹,老汉身级孽可就大啦”
说完,径自拼命摇橹,生似恨不得早些离开这座孤岛。
原本在二人谈话间已离岸边沙滩不到三十丈的小船,吃老渔人阵拼命摇橹,瞬又滑出五六丈去。
柳含烟时感激,惊急,啼笑之情俱来,心知这老渔人生性固执,自己说破了嘴也是无用,对着这么位善良老渔人又不能用强,正自手足无措间,脑中灵光闪,倏有所得,扬眉笑说道:“老丈慢走,在下要上岸啦”
话声落,儒袖微挥,个身形突然拔起,老渔人方自声惊呼,柳含烟便自飘然若仙,掠数十丈地落在沙滩上负手含笑仁立。
老渔人声惊呼过后,想是被这前所未见的绝世身法吓呆了,双手忘了摇橹,瞪目张口地半晌说不出话儿来。
尽管这位善良老渔人明知柳含烟身负绝世功力,但对个平凡之人来说,他毕竟不知柳含烟身功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在他眼里所见过的充其量不过二流角色的把式,纵或看过所谓飞檐走壁,几曾看过这般掠即是数十丈
半晌,他方自定下神来,揉揉老眼,凝注岸上衣袂飘扬,含笑仁立的柳含烟,喃喃说道:“乖乖,这位柳少侠怕不已快成了陆地神仙啦”
突然顿足叹,悔恨万端地又道:“早知如此,我就是赔了这条老命也不会送他来此,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等于断送了这么位万人敬仰的奇人,这身罪孽叫我如何受得了啊2唉真是,真是”
说完,万般无奈地狠狠盯了柳含烟眼,又把小船掉过来,缓缓地摇向岸边。
甫抵沙滩不到丈之处,小船便自搁浅,无法再进。
老渔人犹存万分之的希望,方自神情焦虑地张口声:“少侠
柳含烟已自笑说道:“事出无奈,还望老丈谅有,老丈船上可还有干粮”
老渔人不明所以,怔说道:“老汉船上吃的东西尽多,足可维持十天八天,怎么少侠可是要”
柳含烟微摇头,说道:“在下这就放心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老文若是不急着回去,就请在船上候我三天,但此岛猛兽甚多,老丈却不可轻易离船,在下三天若是不至,即请老丈驾船自回,不必再行空等,老丈多保重,告辞”
随手挥,掷落船上颗卵大明珠,掠而去。
及至老渔人声:“少侠多小心”尚未来得及呼出,柳含烟雪白身形便已隐人那片古森林中不见。
老渔人呆立半晌,方始声长叹,缓缓收回目光,入目船舱中颗卵大明珠,不由又是阵激动,抬起头来,凝注柳含烟身形逝去的那片古森林,声音颤抖地喃喃说道:“苍天有眼,好人长寿,保佑柳少侠安然归来”
蓬莱,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倾盆大雨中,突然驰来二十余匹高头健马。
乘坐马上的眼便可看出是清色的武林人物。
为首的是五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居中是五位清丽脱俗的绝色少女,殿后的是十二名天蓝劲装,神情英武的中年大汉,个个俱是风尘满面,神情焦虑。
这支庞大而奇异的队伍,在路人纷纷闪烁的讶异目光中,溅起路尘灰,如阵风般疾掠而过,风驰电掣的向海边驰去。
甫抵海边,居中位像貌清奇的葛衣老者便自飘身下马向左近艘渔船急步走去,与位正自仁立船头修补渔网的壮年渔民低声交谈数语。
那名壮年渔民向着海中指手划脚方说两句,葛衣老者已自急步走回,向着位美髯拂胸,慈眉善目灰衣的老人蹙眉
说道:“仲孙大侠,咱们路急赶,仍是晚来步,柳少侠顿饭之前,方始雇了艘渔船出海啦”
灰衣老人闻言神情震,双灰眉蹙得更深,目光深注为水雾弥漫,难以及远的茫茫大海,默然无语。
突然位彩衣绝色少女策马冲至灰衣老者身边,深蹙娥眉地忧声说道:“爹,大雨如注,海上风浪必大,烟弟只雇了艘小船出海,怕不太以危险啦”
灰衣老者闻言,略思忖,目光注彩衣姑娘,强笑说道:“成儿不必忧虑,你烟弟盖代奇才,福命两大,此地渔民又是终年与海浪搏斗,擅长操舟,素谙水性,你烟弟此去纵或有惊,也绝不致有险。”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不由焦虑异常地暗忖道:“这孩子也真是,海上如此大风浪,他却偏偏要择此时出海。”
彩衣姑娘尚未开口,位面如重枣,神情威猛的锦袍老人已自说道:“老哥哥,事不宜迟,依小弟愚见,不如咱也立即在船出海。”
灰衣老人闻言点头叹说道:“老弟高见正合我心,但是咱们人数众多,加以此时又是海涛甚大,恐怕时难以雇得船只。”
地上那位葛衣老者突然说道:“关于这点,仲孙大侠可以不必操心,三年以前老朽亲率族人在此处登岸之时,曾经于此附近遗有五艘双桅帆船,只要咱们决定欲即刻出海,老朽就能即刻有船。”
诸人闻言神情方自喜,灰衣老人已自轩眉急道:“这就再好不过,有劳庄主跑上趟,咱们即刻出海。”
葛衣老人闻言略颔首,随即转过身形,探怀取出物,放在嘴边吹出长三短尖锐奇异哨声。
诸人睹状方自怔。
蓦地水雾茫茫的大海中,透过重雾划空传来两声奇异鸟鸣。
葛衣老者长吁口大气,转回身形,微微笑说道:
“还好他们未曾远离,诸位稍待,他们即刻就到。”
话声方落,艘双桅巨大帆船已自重雾中缓缓出现,船上倏地暴起阵欢呼,紧接着十余渔人装束的壮汉狂挥双臂地出现船头。
葛衣老者闻声转身,也自挥手致意。
灰衣老者目睹斯情,无限赞佩地说道:“庄主这项高明安排,委实令人”
葛衣老者倏然转身笑道:“这哪里谈得上高明安排,仲孙大侠且匆过份谬奖,这只不过是老朽等有心重返故土项安置罢啦”
灰衣老者微微笑,尚未答话。
突然有人冷冷说道:“我道是谁个敢在此熙来攘往的街道上策马狂奔扑来,竟是武林中几位罕见的高人。”“
诸人闻声怔,齐齐向发声处望去。
两名身披油质氅袍,头戴宽边草帽之人面向此处,并肩立于五丈以外。
灰衣老者尚未说话,二人中居左个已自冷冷说道:
“仲孙大侠数年不见,英风依然,可喜可贺”
灰衣老者闻言又是怔,双目深注对方眼,诧声说道:“恕仲孙玉眼拙,不知二位是哪路高人”
居左那人嘿嘿笑,说道:“自然,自然,仲孙大侠代高人,自然认不得区区兄弟无名小卒,不过在下兄弟对仲孙大侠却是熟悉已极。”
至此不用再说,这班人即是追赶柳含烟而来的仲孙玉齐振天狄仁杰请入。
仲孙玉闻言轻“哦”地声,说道:“如此说来,仲孙玉倒是失礼啦不知二位呼唤仲孙玉有何教言”
居左那人冷冷笑说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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