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契约新娘》
作者:莲花席
第一章
钟含快速地将她的老爷车驶进车位,停在一辆豪华宾士和保时捷之间。这辆“高贵”的保时捷是她老板买了不到一个月的新车——一部足以令全世界男人嫉妒的最新流线型跑车。
钟含摇着头,轻手轻脚地开店老爷车那几快掉下来的车门,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她非常悲愤地检查着车身,视线落在车门上的凹陷,以及保时捷右侧一道明显的刮痕上。
“我的天,它的修理费就不知道是我这部爱车的几倍。”她瞪着保时捷上丑陋的证据,以非常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陈越风真是太不爱惜车子了。”
在这部车之前,陈越风开的是同样的拉风的积架,却也只开了两年的时间。就在两个礼拜前,她亲自替他办理过户,把那辆价值不菲的积架送给了他迷人的情妇。
“这么棒的车子到了他手上,简直是暴珍天物。”钟含边想边钻到后座拿她的公事包及一大堆资料,尔后,她再小心翼翼地把这濒临掉落的车门“搬回原位”。这个车门如今是它四个伙伴中唯一完整无缺,可以顺利开启、关闭的。
可是就在昨天下班时,她发现了这个遗憾的事实。
虽然她很懊恼车子又多了一处伤痕,但是和这部保时捷上的缺陷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唉,最近她真的是倒楣透了,尤其是昨天的会议……天啊!现在想起这件事,她仍然心有余悸,直打哆嗦。
昨天下午两点,陈越风召开了一个重要的董事会议,她竟把董事长的资料拿错了。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过失,而且她也马上补救了,陈越风竟因自己恶劣的情绪,拿这件事来借题发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颜面尽失。更糟的是,她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一反惯有的冷漠态度,气得在远流集团所有的重要人物面前跳起来捶桌子。虽然当时她很快地恢复理智,但仍然从那堆自大的男人眼中看到了挪揄。而陈越风的眼神更是她从未见过的狂暴,她很惊讶陈越风没有当场要她滚蛋。虽然她扮演他的出气筒已经五年多了,但她认为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发脾气的,因为陈家对钟家有天大的恩惠……
十多年前,和远流集团财势相当的钟氏纺织主脑钟龙肆——也就是钟含的父亲——和陈越风的祖父陈逸心是台湾工商业界的两大名人,两人在生意上并无往来,但私交甚笃,可说是忘年之交。
而陈逸心自从妻子死后,便无心于工作,于是他在五十五岁时毅然退休,隐居英国,将远流集团交给只爱艺术的独生子陈世青。
当时钟含正在英国的女子学苑留学,课余时总会去探望陈逸心,因而与孤独的陈逸心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钟氏纺织随着钟龙肆的猝死而倒闭,造成当时台湾工商业的大波动,远流也无可避免地受到波及,迫使陈逸心从英国回台湾坐镇。
当时的钟氏纺织已无法挽救,并且波及许多无辜的中小企业。远流收购了钟氏大部分的子公司,并利用各种策略,说服国外投资人购下其他的分支,才使钟龙肆不致成为一代罪人。短短两个月前,远流耗损了大半的资产,而陈逸心整整待在台湾三年,整顿家族企业的财政。虽然如此,当年十八岁的钟含还是无可避免地继承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陈逸心当然不会让挚友的独生女承担这个足以致命的打击。但钟含知道陈逸心为钟家付出的实在太多,已远远超出远流的能力范围,所以她婉拒了陈逸心再做更多的牺牲。
但陈逸心坚持由他作担保,向华氏银行贷款还债。
幸亏华氏的总裁是钟含好友华暄的父亲,他爽快地批准了钟含的申请,让钟含不至于被债务人逼疯。
自此,钟含脱离了娇生惯养的千金生活,开始接受陈逸心的训练。由于她领悟力强,又精通英语、法语、日语,在短短三年间,便成为陈逸心最得力的左右手。后来陈逸心回英国,陈世青更是将公事交给她全权处理。又过了两年,陈世青将整个企业交给显然有商业头脑的儿子陈越风,带着他第二任妻子至维也纳定居。
陈越风是陈逸心唯一的孙子,他继承了曾祖父及祖父的睿智、胆识,二十二岁时,已经取得牛津管理学博士学位。他在美国的子公司待了五年后才回台湾接掌大权。在这五年间,他将远流带入多元化发展的新纪元,跨足于纺织业、电脑业,以及投资房地产,如今分公司遍布欧洲、美洲及东南亚地区,也将远流拱上世界前二十大企业集团之列。
钟、陈两家的关系,陈越风一点也不知情,因为他自小就在美国接受教育。也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敢处处找她的碴。而钟含也是唯一能够和他共事一年以上的助理。但他们两人的关系仅限于上司与部属,甚至可以用“仇人”来形容。在他的训练下,钟含早练就钢铁般的耐心。而她最自豪的是,陈越风这位世界名人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现年三十二岁的陈越风,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他不仅多金,面貌更如潘安再世,只要是女人,都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钟含即使再不能忍受他的跋扈、专横,也必须承认,他的确是个值得女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男人。
所幸他下礼拜就要和日本船王的掌上名珠静桂香结婚了,两大财团的联姻正好符合中国门当户对的古老观念。
世界上所有未婚的女人中,恐怕只有钟含会这么高兴。单就远流而言,姿色出众的女孩比比皆是,因此总裁订婚的消息,对她们的冲击非常大。尤其是艳丽的苏莉莎,她一向以总裁夫人自居。其他的女职员虽不若莉莎美艳,和总裁也没什么瓜葛,却也都不可救药地迷恋着陈越风,偷偷地在心中存有幻梦。
因此,她们最羡慕的就是钟含。平常她们想见见英俊的总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钟含的办公室与总裁仅隔一道门。而且,她的工作使她几乎与总裁形影不离。钟含知道这件事后,只觉得好笑。她们哪里知道她的苦处?
记得五年前,陈越风刚上任,钟含有急事找他,莽撞地打断他和一位金发美女的好事,她为此差点被革职。自此,凡是总裁接见美女时,就算有再重要的公事,她一定等三十分钟后才敢去敲门。
不过,最近三个月来,可以看得出他因未婚妻已经收敛许多。
钟含踏进电梯,在镜中看见自己一成不变的发髻、老气的大眼镜、一套修女似的套装包里着平板的身材。
她并不在乎打扮得如此倒尽男人胃口,她对陈越风的吸引力,早在十年前就已消失,而他的形象更在她与他共事这么多年后,被毁灭殆尽。
踏进办公室后,她立刻忙得一塌胡涂。一个上午过去了,钟含不敢置信地看着总裁办公室的门。现在已经一点四十五分了,陈越风竟然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办公室内也没传来任何怒吼声,真是太稀奇了。他该不是没来吧?
她十分好奇地走近紧临的门,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一打开门,立刻传来陈越风一阵吼叫:“是谁?”其实他如果头脑清醒的话,不必思考也知道,除了钟含外,这栋大楼内没有第二个女人敢这么大胆。
“是我,钟含。”
“当然是你!”他大悦地大吼。“你他妈的最好有天大的事向我报告!”
要不是被他魔鬼般的阴沉骇住,她会马上扭头离开。但她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他的领带丢在办公桌的正中央,衬衫几乎敞到腰际;虽然他今天没有刮胡子,但仍英姿不减。
她经过仔细的观察及思考,才敢确信他眸中所流露的是痛苦与悲伤。顷刻间,她有一股将他拥进怀中的冲动。
但是她什么也没做。“你还好吧?”只有假装冷漠,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的遣词用字真让人感到舒服。陈越风如干斤重的头颓丧地向后仰。
“我没事!”他紧闭双眼,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疲惫。
没事才怪!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重大事件,否则他的双眼不会赤裸裸地流露出情绪。但这不关她的事,所以她准备退出他的办公室。
“钟含,等一等!”陈越风突然唤道,恢复了惯有的嘲讽语气。
“有什么事吗?”钟含隐隐的感到不安,但她仍诚恳地问。
“我要你嫁给我。”
虽然这是她一生中最荒唐的时刻,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知道他不在是开玩笑,也不是幻觉。
“理由。”她只想知道他突然决定这么做的原因。
“我只要答案。”他扬起一道浓眉,一副若是她不肯,大可马上走人的姿态。钟含知道他不会告诉她原因,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他的耐性已被磨光,忍不住暴躁地低吼。
她只觉自己的心如被分割成碎片般狂乱纷飞。对于他的求婚,她有太多太多的理由拒绝,但她实在不忍心弃他于不顾。
钟含生气地回道:“但是总裁,你大可不必一副……”
他的眼神像锐利的刀锋,声调硬如钢铁地打断她。
“我只要答案,‘要’或是‘不要’。”
他实在是一个自大的小丑!她想一口回绝,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的回答:“ok,我愿意。”
“你可以出去了。”他挥挥手,不屑地打发她。
钟含气愤地转身而去,气陈越风的霸道,更气自己的软弱。他可知她简单的一句答应,其中承载了多少感情的包袱?而他的反应竟像是在打发一条他不喜欢的狗!
看着钟含离开他的办公室,陈越风满意地露出微笑。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向她求婚,就是看中了她的顺服。
※※※
一阵不雅的笑声从卧房传来。
钟含在过了一个心不在焉的下午之后,一下班便直接驱车到好友华暄家里。今天是华暄的女儿开频六岁的生日。
她一进门就把陈越风向自己求婚的事告诉华暄,谁知她不但不信,还笑得如此夸张。幸好她丈夫刘致麟带着一群小朋友玩得正凶,所以没注意到华暄及钟含的消失。
“暄,拜托你别笑得这么难听。”其实华暄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只是钟含非常不满意好友的反应。
“含,你真是幽默,”华暄的笑声未止。“也够无聊的,竟然开这种玩笑。”她拭着眼角的泪水。
钟含生气地嘟着嘴,“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相信。”华暄失笑地摇头,“他最近比天王巨星还红,报纸天天都有静桂香和陈越风的新闻。先是他们的爱情传奇,然后是婚姻序曲,现在又是静桂香昂贵的香奈尔婚妙……说实在的,他们真是相配的一对。陈越风这下可好了,娶得美娇娘,又有个有钱的岳父,可说是如虎添翼,往后他向日本发展就方便多了。”连华暄这个超级美女都赞赏静桂香的美貌,不难了解静桂香为何能绑住陈越风这个兼具天使与魔鬼气质的风流种子了。
“他怎么可能娶你呢?”华暄接着又说。看见钟含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忙又补充道:“他怎么配得上你?你比静桂香优越好几倍。但是你现在沦为他的员工,让他踩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展现锋芒,而且你每天都穿这种可怕的衣服。”华暄毫不客气地批评她的穿着。
钟含真后悔没有先回家换件衣服。
华暄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要以为回家换衣服会好些!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要教训你,你的衣柜里没有一件像要样的衣服,真是丢脸。我见过陈越风看你的眼神,头抬得比天高,好像你替静桂香擦鞋都不够格、唉!幸好我的致麟完全不像陈越风。”说到最后,她还是不忘赞美一下自己的老公。
钟含不苛同地回道:“那是你的魅力够大,足以把牛津的两头狼迷得团团转。想当年他们的臭名可是传遍了整个牛津校园,而他们双双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果你当初选择了陈越风,想必他现在也是乖乖的待在家里。毕竟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像你这么出色的女人了。”
“少讽刺我了。”华暄美丽的脸庞绽放出迷人的笑颜。“当年在英国,我还是你身边的影子呢!你才是男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牛津大学男性师生的梦中情人。”
“嗯哼!”钟含嗤之以鼻,“那又是谁同时赢得牛津两位高材生的青睐呢?谁又是我们女子学苑的枝花?暄,过分的谦虚就会变成虚假。”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是死会了。倒是你,别故意遮掩自己的风采,青春易逝,你有几个十年让你磋跎?”
“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华暄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跟我说你父亲遗留你的巨额负债。凭你的本事,恐怕已经还去泰半了。哼,讲到这个我更生气了,”她愈说愈激动。“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父亲或致麟的帮助?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钟含张口无语。
华暄顿了顿,又心疼地开口:“还有,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暗恋陈越风?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帮助你。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别提那件事了,多尴尬。而且我对他的好感,早就在和他共事的期间消失殆尽,我现在讨厌死他了。”
钟含疲倦在往床上一躺。“而且,我若真要捕捉他,还需要你的帮忙吗?”
“这倒也是实话,你的魅力的确不容易忽视。不过……”
见她犹豫的模样,钟含拼命告诉自己好奇心不要太过旺盛。但看见华暄那无辜的双眼,她无法不掉进她的陷阱。“有什么话你说吧!”
“是这样的……”华暄又停住了。
钟含有些不悦,“要是真那么难以启齿,你还是别告诉我好了。”
“那怎么可以?”华暄撒娇道:“是笑云啦!”
“他怎么了?”钟含淡淡地问。
“你怎么这么冷淡?难道你不关心他?”
“他有什么好关心的?他不是很好吗?还连续两年获得西德律师的最高荣誉奖,现在是德国炙手可热的首席律师,名利双收。”
“那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离婚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含,你别赌气了,你明知道人家无法忘记你。”
“那又如何?”
“你一定要这么无情吗?”华暄对她的态度颇不以为然。
龙笑云是国内知名律师龙首的儿子。小时候,他们三家就是邻居,所以龙笑云、华喧、钟含三人自小就建立了良好的友谊。直到龙笑云准备到西德留学的前夕,他才对钟含透露自己的爱意。华暄知道他们通信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她们到英国留学,钟含遇见陈越风。但真正令钟含恨笑云的原因是,钟家破产时,笑云突然娶了西德**官的女儿。
但不论如何,笑云一直是爱着钟含的。况且,华暄也想不出来还有哪个男人配得上钟含了。
“笑云很爱你。”
“在现实的生活里,我实在无法相信爱情的存在。”
“前几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打算回国定居。”华暄盯着她,却失望地发现钟含的反应比她想像的冷淡。
“是吗?那很好呀!”
“如果他重新追求你,甚至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华暄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会。”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你还恨他吗?含,公平点,当时大家都还小,他被伯父的过世吓着了,你不能因为责怪他……”
“暄,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要怀疑你还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含,答应我,笑云回来后,给他一次机会。”华暄知道钟含对她可说是有求必应。
钟含不高兴地努努嘴,“你明知道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都无法拒绝你的要求。”
华暄装傻地笑着,“是吗?那你是答应了?”
“我无法答应你什么。但我们三人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我也忘不了我们共同拥有的童年。”
“只要你别对他恶言相向就好了。你要知道,我们三人之中,就属你的脾气最坏,每次发脾气都吓死人了。”
钟含大笑。“暄,你太抬举我了,现在我已经被磨成全天下最温顺的小猫了。”
“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娶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我根本就不想结婚,求求你放弃替我作媒的念头吧!”
“我知道,你哪一次不是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说起这件事,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谢谢你这位社交圈第一夫人的抬举。”钟含露出得意的笑容。
“含,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你。”华暄感伤地叹气。
“你总能在逆境中生存,而且你看起来真的好极了!精明干练、神采飞扬,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强人。”
“你不知道外界把我批评得体无完肤吗?你不如说我无情、冷血,我还比较习惯些。”
“你看你,又贬低自己了!”华暄把她拉到落地镜前,“你仔细看看,”她把钟含的上衣脱下,露出羡煞天下所有女人的身材。“你的肌肤白净如雪,细致光滑,有哪一个男人能抗拒这种诱惑?还有,你这魔鬼般的身材,”她掐掐钟含的纤腰及丰臀,“足以让我这当代红星嫉妒死。哪像我。生过两个小孩后,身材都变了。”
“对呀!你变得比以前更丰满,我相信所有男人都会喜欢你的变化的,你的美足以令男人疯狂。否则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从不需要化妆、不需要甜言蜜语,就可以让老公天天乖乖地回家吃晚饭?”
“含,你的眼光一向是最高的。”华喧正经八百地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认为致麟有没有变丑或变老?”
“我认为你的问题问得极白痴。”钟含失笑道,“他帅呆了!你不知道你和他站在一起,羡煞多少旷男怨女?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没有呀!我也觉得他看起来好极了,可是我开始怀疑他的魅力。我们结婚八年了,我从没听过有人倒追他。”华暄颇感无奈地耸耸肩,“倒是我,单独在外头吃一顿饭,就有好几个男人来搭讪呢!”
钟含受不了地拍了下额头。“我的天!暄,你真是自负得可以!”
“谢谢,彼此彼此。”华暄露出她最具魅力的笑容。
“我们该下楼了,差不多要切蛋糕了。”
钟含羡慕地看着脸上漾满甜蜜笑容的华暄。
若非亲眼瞧见,没有会相信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
两人来到楼下,屋里有二十多个小朋友,三个大人被这些精力充沛的小萝卡头整惨了。
到了九点钟,钟含羡慕地看着一对对父母来刘家大宅接他们可爱的孩子回家。不一会儿,开频、逸颜也很自动自发地上床睡觉。
“我也该走了。”钟含说道。
“留下来喝杯咖啡吧!”致麟欲挽留好友。
“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钟含婉拒。
华暄的声音从厨房传出。“致麟,送她回家吧!”
每一次钟含拜含刘家,致麟一定亲自送她回去,但今晚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华暄从厨房冲出来,毫不客气地说:“你那部老爷车?!含,这里是山区,等一下你的车半路抛猫怎么办?”
“喧,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的车刚维修过。”
还花了她不少钱,钟含在心里附加道。
“是吗?真不晓得你那部车子怎么通过检验的?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好了。”
“不必。”钟合打着哈欠。
“这样吧,”致麟提议,“你拿着我的行动电话,若半路有什么问题,千万别下车,打电话通知我。”
“ok!谢谢你。”她真挚地道谢。
华暄夫妇俩送她到大门口。“含,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被那些小鬼折腾得半死。”
“遵命。”钟合开玩笑地对他们行举手礼,然后钻进车内,将车驶离。
迎着沁凉的山风,她的心情渐渐沉淀下来,现实的问题立刻浮上心头。
陈越风为什么突然向她求婚?她相信静桂香是唯一能够影响陈越风的女人。而且他们两人的恋爱可谓惊天动地,她从没见过陈越风面对一个女人如此专情。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陈越风舍弃了这段感情?
她也知道,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期待这场创世纪的婚礼,若在此时取消,陈越风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她之所以答应帮陈越风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报答陈逸心的恩惠。至于她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决定暂时不去想它……
第二章
第二章
陈越风从地上拾起缎质睡袍,随意地披在身上,丝毫不眷恋刚才与他共赴云雨的女人。他径自步向阳台,注意视着台北灯火辉煌的夜景,指关节因不自觉地紧握而泛白。
“去他的!”他愤恨地咒骂出一连串的脏话。
恍然间,他想起自己已有许久没有口出秽语。自从认识温柔甜美的静桂香,她总是用香甜的小嘴堵住他呼之欲出的三字经。想到此,他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陈越风急急地深吸一口气,平抚自己隐隐作痛的心。
但他的思绪仍无法控制地飘到静桂香的身上。
他常故意说一些不入流的脏话,以便享受她饱满丰润的唇。但他也不忍心惹娇小的香子伤心、难过,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打掉任何一张惹她不快的脸。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仿佛正触摸着她娇美的脸庞,好像她就在眼前。他是那么渴望成为她的丈夫,以保护她脆弱的心灵及诱人的身躯。自从她回日本后,他无时无刻不期待婚礼的到来,幻想每一个能拥她在怀中的夜晚,可是,这一个月的等待,却成了永久的折磨!
现在,她只是一个背叛他的女人!而他的心却可怜地紧紧抽痛着。想着她、爱着她,使他心如刀割,更令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竟然还是爱着那背弃他的女人!
只要婚礼能如期举行,他已经不在乎和哪一个女人结婚了。到了这种地步,只有跟他工作多年的钟含有办法说服外界相信他换新娘的动机。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钟含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女人。他只需要一年的时间让众人忘记这件事,然后他会跟她离婚,到时他不会亏待她。
想着想着,越风突然恨起钟含来了,都是她使他落得只能选择她的地步,而她竟也答应他的求婚,可见她居心叵测!光是想到她那平板的身躯、不知如何取悦男人的态度、千篇一律的修女服,他的心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提不起劲。可以想见,他将无可避免地面对她低俗的品味。
结婚前,他会请他的表妹珍娜重新塑造钟含。他并不在乎得花多少钱来改造她,只怕烂泥熬不上墙,无法将她变得顺眼一些。
在公司,除了公事外,他不曾看她第二眼。事实上,他还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她完全没有女人的特质,加上她的孤傲、冷漠,更使男人却步。光从她身处于一个数千人的公司,位居引人侧目的职位,却从未传出绯闻这一点来看,他就不禁为她感到悲哀。
夜景依然美丽,但陈越风宽阔的胸膛却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对静桂香的愤怒,他成功地转移到钟含身上。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不是吗?既然钟含愿意接受这桩婚事,就必须连带承受他对香子的怒气。
陈越风转身回到房间,金发美人裸裎的诱人身躯挑逗着他。他不假思索地投向温床,享受这个女人的一切。此刻,只有埋首于女人丰满的胸脯,痛快地发泄自己的欲望,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获得满足之后,他迅速地起身穿上衬衫及长裤,丢了一叠千元大钞在。她赤裸的娇躯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公寓。
深夜两点半,陈越风开着保时捷投入夜色中,用行动电话在按着他未婚妻的电话号码。
“喂?”
电话那头愤怒的嗓门使他皱眉。
“钟含,我是陈越风。”
“当然是你。什么事?”钟含生气地吼道。
“我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到你那儿了。”
“随便你。”她怒气冲冲地回答,话筒那端随即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可恶的自大狂!”钟含生气地甩上电话筒。
三分钟后,陈越风已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客厅里,对她发号施令。
钟含不动声色地坐在他对面,直到听到他要去美国的消息。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眼,“你要去美国?”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
陈越风对于她的无礼有些不悦。“钟小姐,你有何高见?”
“我一个人在台湾怎么向成堆的记者解释?”
“这点我是不会担心的。你向来有把死人说成活人的本事,绝对可以把他们骗得团团转。”他怡然自得地接下去:“这样吧!为了使你我都放心,你可以先说说看,你要如何向记者解释我们的情况?”
“还能有其他的原因吗?”她不屑地指出,“只有让记者相信,我早在五年前就暗恋远流伟大的总裁,必要时,还可以捏造我们早就有‘特殊关系’。虽然你曾和静桂香订婚,但在最后一刻终于觉悟到最爱的是我。总裁,这样的说词,你可满意?”陈越风得意的嘴脸,使钟含忍不住泼他冷水。“不过,我要提醒你,美国的记者更难缠,你在结婚之前离开台湾,只会制造更多的新闻。”
陈越风不得不承认,她说得真他妈的对极了,但他口头上仍不肯认输,“但是那些记者还是可以控制的。更何况,媒体的任何质问都好过家人同情的眼光。只要我们一结婚,他们也就会识趣地不再多管闲事。”
“什么?你家族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钟含惨白着脸。“包括你祖父、父母、越苓?”
“如果你指的是新婚换人这件事,他们当然晓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吗?”他指指桌上摊开的晚报。
“但那上面并没有提到静桂香的毁婚。你不会凑巧地曾经告诉过他们这个理由吧?”钟含已经知道静桂香背叛他的事了。
“我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成为我的妻子,半不表示就有权利干涉我的事。”他厉声喝道。
“我是个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吧!”她觉得好累,不想再跟他争下去了。
“你只是有一个能够逼死人的舌头。”他轻声地警告,“在我们的婚姻里,我是 不能忍受这一点的,请你要牢记。千万不要因为和我结婚而得意忘形。”
“那你就适应它呀!自大驴。”钟含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陈越风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钟含看见他皱起的眉头,立刻把话题岔开。这个时候,她不想与他对峙。“你半夜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些吧?”她特别强调“半夜”两个字。“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吧!总裁。”
“别叫我总裁。我们五日后就是合法的夫妻,你必须叫我越风。来,叫叫看。”他突然有了逗她的兴致。
她咬牙切齿、不自然地出声:“越风,您有什么吩咐?”
“还好你的牙生得整齐,不会漏风。”
“你……”钟含横眉瞪眼。“谢谢,我姑且当它是赞美。”
“至少你还有点幽默感。”越风有点伤感的说,“你的朋友怎么称呼你?”
“含。”她僵硬地开口。
“ok,含,你说对了。或许你早就猜到我是为了这个而来。”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是的,我已猜到。这是你的作风。有没有笔?”她故作镇定地接过来。
他递给她一支镶着碎钻的钢笔。她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越风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一度,他还真担心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纠缠不清、无理取闹。
她把离婚协议书递还他,但他拒绝接受。“看仔细一点,免得日后节外生枝、”
她讥笑出声,“哦!当然,我忘了你是比较怕吃亏的一方”“谁吃亏、准占便宜,等你看了以后再说吧!”
钟含不置可否地浏览了一下协议书的内容。
一亿台币的赡养费!真是高价收购她的缄默!说实话,陈越风是个很慷慨的男人,只是有一点……
“你没有提到孩子的问题。”钟含决定问清楚。
越风愣了一下,一时无法了解她的意思。“什么孩子?”
钟含不知道他是真胡涂还是假装不知。“请你实际一点,如果以后我们有小孩,我希望得到监护权。”
他讽刺的大笑出声,“我就是因为太实际才没想到这一点。你想,我有可能会饥不择食……”他不住打量着她宽大衬衫及牛仔裤下的身材,毫不掩藏眼中的鄙视。“我怀疑我能容忍自己和你——”
“够了。”钟含冷冷地打断他的侮辱。“如果你不希望再一次被毁婚,或是婚礼上新娘失踪,我会劝你马上加上这条。”
陈越风的口气立刻转变成致命的森冷,就像面对他的敌人一样恐怖。“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会让你甭想在商场上立足。”
“我怀疑你有本事。由于您多年来的栽培,我也堪称炙手可热。”
“别欺骗自己了。在我的羽翼之下,你的确是,但你也是最清楚我势力有多大的人。”
他话里的威齐令她全身掠过一阵冷颤。他所言并不夸大,如果她真的背叛他,她的下半辈子准吃不完兜着走,就连陈逸心都救不了她。
她莫可无奈的放低了姿态。“抱歉,你应该了解我不会。”
“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清楚。如果你是在道歉,应该大声点。”
“对不起!”她依旧维持原来的音量,而且面无表情。“你能得到的只有这样。”她也不肯妥协。
越风的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惭愧。他从未对女人如此无礼,但钟含总是让他忘了她其实是个女人。她倔强的姿态、挑衅的语气,使他很自然地想与她大打出手。
若她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那还好打发,甚至黑社会老大他也能应付自如,但是钟含什么也不是,却每每引起他内心的不安与狂暴。
他露出一个苦笑,“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抱歉。”
“算了,”她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对我的尊重。”
越风的心震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这句话。
“既然你都说我们不可能有小孩了,为什么不敢在协议上加上这一款?”
钟含敢发誓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妥协,却又马上消失。她知道机会不再。
越风沉稳地开了口,“钟含,你是我遇过最聪明的女人,我不会上你的当。或许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优良的血统,你或许你计划利用孩子从我身上榨取更多的好处。谁知道呢?”他自负地笑笑,“更可况,只要是我的小孩,我都不会让他流落街头。我明天会找张律师加上这一款——陈越风和钟含如有婚生子嗣,陈越风将拥有监护权,钟含则拥有探视权。你觉得如何?”
“算了,别加了。就如你说的,我是庸人自扰。但我希望你记得,如果我有了小孩,我宁愿坠胎,也不愿他有像你这样无情的父亲。”
陈越风被她这番恶毒的话气死了。他咬牙切齿地吼:“你敢!”
“女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她故意刺激他。“我不敢吗?你大可再加上禁止我去堕胎这一条呀!”她愤怒地抓起一个椅垫扔向他。“滚吧!我希望在婚礼前都不要看见你!”
陈越风自出生以来初次遭到这般“礼遇”,怒火立刻窜升,但一股莫名的力量使他忍了下来。
他深沉地说:“如果我们都对这一点有歧见,那我们只能保证,不能有任何的小孩,你同意吗?”
“我举双手赞成。婚后你可以上任何女人的床,但绝不会是我的。”
“恐怕我失去理智、眼睛瞎了,才有可能搞上你。”
他毫不留情的说完,转身就走。
“出门前记得帮我把门反锁。”她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径自走回房间。
钟含躺在床上,气得根本睡不着。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无情,但以前都只限于公事,私底下,她和他说不上三句话。该死的,她到底答应了什么?
她相信静桂香和陈越风之间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也是基于这一点,她才会一口答应帮他。她希望两、三个月后他们便能复合,届时,她也能功成身退。
带着这个美好的想法,她微笑地再次入睡。
※※※
第二天一早,钟含从公司所有未婚女性所流露的难看脸色,以及男士们的惊讶眼神,不难猜到所有的人都已知道这件婚事。
她整天尽量不出办公室,免得让众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仍免不了听见一些闲言闲语。
陈越风倒好,远远地躲到美国。上午她忙着处理越风交代的事情,下午,她又依照他的指示,召开临时记者会,说明这场“新娘换人”闹剧的始末。
好不容易挨到记者会结束,她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实在太佩服自己的说服力了,所有的记者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但她终于不负总裁所托。她相信刚才那番说词,必须同时能使陈越风的家人相信这些报导。陈家的人个个有头有脸,她稍有不慎,就会伤及陈家的名声,而这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
星期四早晨,钟含顺应陈越风的要求,办理职务的交接工作。她开始感到害怕。
如果他们离婚,她的工作呢?她并不想因此离开远流,因为她知悉太多远流的机密,如果离开,她将没有选择地背叛远流。
关于这一点,她必须找时间和陈越风好好研究。
大卫是接替她职位的人选,他准时出现在钟含的办公室。
“你好,大卫。”钟含心里虽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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