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第19部分阅读

门带上,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羽清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闽乔不能再弹钢琴了,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啊,自己不是恨她讨厌她吗?以后她永远都不能超越自己了,这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可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反倒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的沉重和郁闷呢。昨天下午她站在琴房门外的时候看见的屋檐上的那只老花猫一直在眼前晃动,用它那发着绿光的锃亮的眼球盯着自己看,盯得羽清心里发慌,汗毛都竖起来了。此刻直感到一阵阵的发冷,不自觉地打着寒战。羽清忍不住一把扯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可是老花猫的眼睛不但还在眼前,而且更大更亮了。她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了,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昨天下午去了梁家,后悔自己走向了琴房的门,后悔自己用它掩住了闽乔的手,她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她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的。

她又想到了楚天,他也一定知道了吧,玲玲和他们那么要好,她会不告诉他们去?那日一起逛庙会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对闽乔说了那么几句不太入耳的话,楚天的反应就那么强烈,如今要是听信了玲玲的话,相信自己是故意毁了闽乔的手,那他一定会恨死自己了吧。他会怎么样呢,可能以后都不想再和自己见面说话也不想再有任何联系和瓜葛了吧,那么大约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更别说还有机会一起出游,聚会,玩闹了。就算他们不计较,可是自己以后还怎么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去面对他们,她想她是做不到的,她真的是没有办法面对他们那些人了,当然还有教授和师母,梁家的门从今以后恐怕再也不能踏入一步。还有音乐学院,教授不是在音乐学院教书的吗,如果真的考上了,是不是也要每天都要面对他?想到这里,羽清的心情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再回过头去想想自己这样不遗余力的打压闽乔,到底为了什么?是想在钢琴上永远超越她?可是超越了她又怎么样?自己是爱钢琴没有错,从小到大她没有发现任何其他比钢琴更能吸引她的东西,更能让她珍视的事物。可是当楚天出现以后,局面就完全不同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认,那个人,那个在鬼见愁的山坡上紧紧地抱过自己的人,那个把盛着女儿红的酒壶霸在手里不让自己喝醉的人,那个在庙会上不小心用他的下颌碰到自己额头的时候给了自己那么美好的微笑的人,那个把自己气哭以后又伙同赵元一起哄自己开心请大家去东来顺儿吃涮羊肉的人,这个人在自己的心里的位置已然超越了钢琴。可是现在她自己却把通往他的道路给堵死了,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愚蠢的人吗,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怎么样就做了那种事情?

想着想着,羽清的心痛得绞在了一起,好像痉挛了一样。

李静先是去了卫生间,重新洗了洗脸,洗去了早上刚刚画好的妆,也洗去了脸上的每一点泪痕。洗完脸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仔细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和林恒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过脾气。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懂得克制自己情绪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也才能在外交工作中大展拳脚。虽然知道林恒说同意离婚不过是气话,她知道林恒是不会和自己离婚的,自己当然也不愿意离婚。可林恒的反应却让李静明白了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触及了林恒可以忍受的底线。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下了决心要做一回主,不听他的好像行不通,可是如果完全按照他说的做,自己也根本无法接受。别的她也不是特别担心,因为只要羽清自己咬死了不承认,他又能奈何。只是有一点,她断不能让林恒亲自去登门谢罪。如果他去了,即便羽清自己没有承认,人家对方说什么,他说不定就会照单全收了。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这一方来,那样的话,以后羽清可就被动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自己要把赔礼道歉的事情揽过来,绝不能让林恒踏进梁家一步,这样自己也就有了权宜的空间。

想明白了这一点,接下来要做到就是获得一个和丈夫谈判的机会,可是刚刚痛吵了一架,再怎么谈呢。出于本性中和羽清一样的清高和傲慢,她不可能主动向丈夫低头认错,这根本不是她李静的风格。李静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正在发愁,听见有人敲自己的房门。李静以为是林恒,说了一句:“门没锁,进来吧。”

推开房门进来的人不是林恒,却是羽明。

“你来干什么,我和你爸爸吵翻了,要离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算白养了你这个儿子,辛辛苦苦的换来的就是这个,和外人一起来算计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李静生气地对羽明说道。

“妈,您冤枉我了,我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我也希望您和羽清都好好的,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只是咱们不能把高兴和开心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哦,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啊,那你还跟着别人一起诬陷你的妹妹?”

“我只是实事求是。”

“你是当事人吗,还是目击者?你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了。什么实事求是,根本就是道听途说。”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和您争论了,我也争不过您。只求您饶了爸爸吧,别再为难他了。他也挺不容易的?”羽明说道这里只觉得辛酸,也确实有些后悔昨晚对爸爸说了那样的一番话。这样做的结果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爸爸妈妈的关系陷入史无前例紧张的状况,这实在不是他想要见到的。

“是我不饶他还是他不饶我?他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

“妈,争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们是夫妻,爸爸和您谁容易谁不容易谁饶了谁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您不是真的想跟爸爸离婚吧。”

“离就离,我难道怕他。”

“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如果真的离婚了,没有谁会是赢家会是胜利者。两败俱伤的事情又何苦非要去做?”

“是你爸爸让你来的?!”

“不是,你们吵架的声音那么大,我在自己的房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已经答应要离婚了,我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您先提出来的,爸爸也是在说气话而已。”

“不离婚也可以,除非你爸爸答应别再逼迫羽清。我自然会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他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跟我一起去。这件事他就不要再插手了。如果他不答应,那我就没办法了。还有这些话我是不会对他说的,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那我去吧,把您的意思跟爸爸说说。不过,您以后也不要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话了,真的离了婚,爸爸未必是损失最大的一方。”羽明说完了又看了看母亲,略站了站才转身走掉了。

羽明走了以后,李静一直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地等着听儿子的消息,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羽明回来了。说父亲答应了不再管这件事了,不过李静必须带着羽明和羽清一起去人家家里赔礼道歉。李静就说羽清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一起去,就自己和羽明去。至此战争总是告一段落了。事情往往也只能这样,夫妻吵架,总要有一方做出让步这个婚姻也才能继续下去。李静过分要强的个性决定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行事风格,那么最终做出让步的就必须是也只能是林恒了。

大雅之堂(93)

整个上午,梁渠和李云霜都忙着拜访一些熟人和朋友,想让闽乔从周一开始就转入普通中学插班复习。虽然离高考也还不过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是转入普通中学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对闵乔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事情基本安排妥当以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李云霜到家就去忙活着准备午饭了,而梁渠则意外地接到了林恒打来的一个电话。问梁渠现在有没有空,如果有空想约他在外头碰个面,说说孩子们的事。梁渠想碰个面也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双发都免不了有话要说。当面说清楚总比背后怀疑猜忌要好。于是两个人约好了在北海公园附近的一家茶社见面。就这样梁渠饭也没吃就又匆忙地出了门。

两个成熟男人的见面从一开始就弥漫着理性和智慧的氛围,虽然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梁渠这两天心情一直很沉痛,而林恒也过得很不轻松,但是当他们见了面,像普通朋友一样握手寒暄之后,两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相当的沉静平和。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处理事情时举重若轻的状态。女人们通常做不到这样,如果此刻,在这间茶社里面对面坐着的是李静和李云霜,那大概会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情境吧。

“孩子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歉意。羽清这孩子是被惯坏了。是我们做家长的没有尽到责任。”林恒先说道。

“是羽清自己说的吗?”

“不是,是羽明听一个叫玲玲的孩子说的。羽明又告诉了我。闽乔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以后不能再弹钢琴了,我想一定伤的很严重。”

“有三根手指骨折了,因为一根正好在关节的地方,即使愈合了,只能一直弯着。”梁渠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林恒。手握着茶杯,却没有喝茶,而是用手指来回地摩挲着景泰蓝茶杯上精致细腻的蓝色花纹。

“听说闽乔的钢琴弹的很好。”

“是很好,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夸她。这些年我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可是像闽乔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实在是极难得的。当初我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时候,实在不是一般的震惊。自打知道闽乔不能再弹钢琴了以后,闽乔的心情,我的心情,她妈妈和爷爷的心情相信您能够想象得到。”

“我完全能够体会,也感到非常的歉疚,这一切都是羽清造成的。我知道她是故意把闽乔弄伤的,虽然她自己到现在还不承认。本来我也是不敢相信,可是今天早上我问她的时候,她的表现让我不得不相信了。羽清的性格很像她的母亲,清高孤傲,我若真的冤枉了她她断不会表现得那么的心虚和胆怯。所以我才相信她是故意的没错,不管她自己承认不承认我都相信。我不想袒护自己的女儿。我们应该为此负完全的责任。当然,我也知道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弥补不了您全家和孩子的损失,更无法挽回这一切对孩子造成的伤害。但是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来做一些事情,任何对闽乔有帮助的事情,无论在经济上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只要孩子需要,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林恒说到这里把放在手边的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名片递给梁渠,“这里有我的一张名片,麻烦您带给闽乔,让她留着,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任何时候有任何需要她都可以来找我。她现在受了伤,心情也不好,等过一阵子她好些了,我可以再约她见个面,把这些话再跟她说一遍。这是我给这孩子的承诺。”

梁渠接过名片来看了看便放在了茶杯的边上,接着刚才林恒的那番话说道:“其实我们真的没想要追究谁的责任,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羽清这孩子的确需要有人好好开导一下。我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从她7岁起我就在教她学琴,她的性格实在有些冷淡孤傲,而且过分地要强。这话放在从前我也只放在心里,我也有我的顾虑,她一直对自己的钢琴不如闽乔弹得好这件事无法释怀,这我是知道的。如果闽乔不是我的女儿,或者有些话我也早就对羽清讲了。虽说我不是她的家长,但是也还是她的师长。所谓师者,理当传道授业解惑,可是羽清本来生性就敏感,而闽乔和我又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头,我就尤其不好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轻了,她领会不到,说重了又怕她多心想到别处去了。所以要说责任,我也有。早就看到了问题,却没有着手解决,直到看着它严重到无法收拾。”

“关于您的为人我早有耳闻,今天见了面听你说这些话我算是切实体会到了,真不愧是个谦谦君子,堂堂丈夫。相比之下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这里哪有有您的什么责任,都是我们没有调教好的缘故。不瞒您说,本来我是想带着全家去府上登门谢罪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您跑出来跟我见面。只是我刚刚跟李静吵了一架,吵得很凶。她护着孩子,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整个早上家里都吵翻了天,她说她要带着羽明去府上道歉,不让我去,不然的话就要跟我离婚。我倒是不怕她,但是我想我若去了,有她在里面横挡竖拦,也实在没有办法好好说几句话。本来是想道歉,我却不想把战场从我自己的家里搬到您的府上去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先单独约您出来见个面的好。”林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刚抽出一支来想要点上,一抬头看见了前面挂了一个醒目的禁止吸烟的牌子,只好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看了看梁渠,接着说道“这些年心烦的时候全靠这个了,都习惯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抽过,那个时候倒没有什么心烦的事就是因为好奇。和云霜结婚以后她逼着我戒了!”梁渠说道。

“我听说您和云霜女士非常的和谐恩爱,我也是听羽明说的,真是羡慕您们。我和李静就完全不同了,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两路人,想不到一块儿更说不到一块儿,多少年了,我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今是想累了也想够了。李静的性格我了解,您却未必知道。就说这件事吧,本来羽清自己说是无意当中掩到了闽乔的手,她也没怎么。可是现在听说是羽清有意这么干的,她便吵着闹着非要去登门道歉不可了。我知道我拦不住她,所以早上吵完架我也应了她让她去了,但是我也知道她打着赔罪招牌可决不是想诚心道歉去的,她是想千方百计为羽清开脱推卸责任罢了,我也不指望她能说几句象样的话。我不放心,才让羽明跟着她一起去,不过就算这样,也难保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来。本来我是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惜的是发生了这种事我想遮也遮不住。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她若说了什么,就当耳边风吧,别往心里放就是了。我和羽明心里都明白,相信李静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一味地护短而已。至于羽清,我想我需要时间慢慢和她谈,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要她改变,相信也不会是早晚之间这么简单的。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说服教育,希望有一天她能亲口承认错误,当面跟闽乔赔罪。”

“您还是想办法劝劝您夫人吧,让她别来了,咱们见了面就可以了。我们也不需要她去道歉,真的不需要。闽乔现在需要静下心来迎接高考,能不想这件事情最好,她若去了,我怕会影响孩子的情绪。”

“能拦住的话我一定会拦,可是她那个脾气您是不知道,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就算别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还是会去做。”

“她打算什么时候来?”

“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吧。”

“……”梁渠听了没再说话。

“今天我约您出来一来是想谈谈我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我和李静是不同的,希望您能了解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代表我的立场。二来是想代表全家郑重地向您道歉,三来也是想表达一下我的诚意,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式或者行动更有效。这里有个八万块钱的存折,我刚改成了闽乔的名字,密码都写在上面了。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我搁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干脆拿出来作为日后给闽乔上学的资助,进不了音乐学院,也总可以进其他的大学继续深造的。如果她想去国外留学,我也可以帮她联系,绝对没有问题。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庸俗,我也知道,您和云霜女士根本不会在乎这点钱,但是发生这种事请您务必让我尽一点心意和力量,否则的话我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除了口头上的道歉我能够想到的表达诚意的办法暂时也只有这个,所以这钱请务必收下,还有给闽乔的口信也请务必转告她。”

“有您今天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就够了,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这钱我们是不能收的。闽乔是我的女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将来我和云霜都会付起百分之百的责任。虽然不能再弹钢琴是一种遗憾,但是我也相信人生不是只有一种精彩的方式,出色的孩子不论做什么都一样会出色,我相信她。过去的事情,不幸也好灾难也好就让它永远过去吧,我们也不想把怨恨放在心里。请相信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信,我怎么会不信。只是不为孩子做点什么我心难安。”

“放心吧,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让她去找您的,您说的这些话我也会转告给她。”

“这钱您还是替闽乔收下吧。”

“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无论如何不能收,您还是拿回去吧。”

“您要是不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林恒无奈地说道。

“这样吧,钱您先收着,将来若真的需要我让闽乔去问你要就是了。”

“那也只好这样了!”林恒长叹了一口气,“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更深的缘分。”林恒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儿子羽明,想到了当自己问他是不是喜欢闽乔的时候他没有否认。这让他很有一种想见见闽乔的渴望,“我还没见过闽乔那孩子呢,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她。”

“有缘的话就一定能够见面的。”梁渠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先告辞了。”

“没有别的事了,真的谢谢你能来。”林恒也站起身来再次向梁渠伸出手去。

“我本就该来,关于孩子们的事,家长之间进行多少对话都不嫌多。”梁渠接过林恒伸出的手握了握,“那再见吧,我走了。”

目送着梁渠走出了茶社的门,林恒转回头一眼看见自己刚才给梁渠的名片还放在桌上,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有意没拿,林恒取回名片心情很是失落,兀自发了一阵子呆,又喝了一壶茶,才起身结账走了。

大雅之堂(94)

章老爷子要值夜班,所以李云霜早早地就把晚饭做好了。吃过晚饭后,章老伯上班去了。因为知道李静可能会来,李云霜就催着女儿回她房间复习功课。李云霜是不想让闽乔见李静,可是没想到的是李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闽乔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来了,李静一只脚刚刚迈进月亮门,一眼就看到了闽乔。而闽乔也看见了李静和羽明。李静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羽明紧跟在李静的身后,手里提满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

“哟,这不是闽乔吗?怎么受了伤也不歇着,还这样到处乱跑呢?”

“刚吃过晚饭,要回房复习功课。”闽乔见到李静忍不住愣了一下,听见她这么问就随便应了一句。

“啊,我听羽明说你因为不能弹钢琴了伤心的不得了,就赶紧跑了来,不管怎么说是我们羽清惹得祸。现在看见你我就放心了,我就说么,一定是羽明太夸张了。你毕竟和羽清不一样,她是从小被娇惯坏了,可是你一向都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孩子,从小吃了那么的苦,我想这件事情也一定压不倒你的。你看看被我说着了不是?”李静说到这里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羽明,“你看看,闽乔这不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

“我是挺好的,不需要任何人为我担心。”短短的几天的时间,闽乔俨然长大了好几岁。面对咄咄逼人的李静,应对自如,并没有自乱阵脚。

“有什么话请进来说吧,”李云霜闻声从房门里出来,看了看正站在院子里和闽乔说话的李静和羽明,“闽乔,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复习功课吧。”

“是云霜啊,我是特意来看望闽乔的,梁教授也在家吗?”

“在!”

“那正好!”李静说着拉住闽乔的手,“闽乔啊,复习功课也不急在这一刻半刻,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有几话是一定要当着你的面说的。走吧,和阿姨一起进去吧。耽误不了多少时候的。”李静一边说一边拉着闽乔进了房门。

梁渠和李云霜已经知道了李静会来,也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去面对她。可是当李静真的来了,并听见她稳稳当当慢条斯理地说出的那些话的时候一向宽厚的梁渠都忍无可忍了,更不用说李云霜了。

“这经历过事情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看看闽乔就像个大人似的。我们羽清还真是没法比,她要是也能像闽乔这么成熟这么坚强勇敢,我也不用这么为她操心了。她呀,一听说闽乔不能再弹琴了都哭成了泪人儿了,说都是她不好,不小心弄伤了闽乔的手,这会儿愧疚的什么似的。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说是对不住闽乔呢。”李静才刚一落座,就用不急不缓的口气说道。

“她坚强又怎么样,再怎么坚强也还是个孩子,受了伤会流血会疼,痛苦也不会就比谁少一丝半分。”李云霜生气地说道。

“妈,您不是来道歉的吗,说那些不相干的做什么?”羽明也听着母亲这话头不对,忍不住提醒李静。

“是要道歉没错,可是有些话还是要当着闽乔的面讲清楚的好。闽乔,你和羽清认识也有好些年了,虽说不像亲姐妹感情那么好,可是也总比其它的人要亲近。你不要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胡说,说什么我们羽清是故意弄伤你的,这怎么可能呢。羽清性格是孤僻傲慢些,但是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走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的丫头又怎么会去伤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不管怎么说羽清都有错,误伤也是伤,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该我们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但是请原谅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莫须有的罪名谁也别想冠在我们羽清的头上。有人竟然胡说什么我们羽清嫉妒你的琴弹得好,如何如何。我听过你弹琴,弹得是不错,可是还没有到能让我们羽清嫉妒的程度。如今你不能弹琴了,有人却这样诬陷羽清,知道的是不知耻的小人搬弄是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是嫉妒我们羽清才这么说的。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别人却未必知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钢琴反正是不能再弹了,又何苦让别人这样误会自己也误会羽清呢。所以我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哪说哪了,那些个造谣中伤人的话还是不要往外传的好。”

“我不知道您今天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没想过要去追究谁的责任,天大的不幸也不过想要自己担着。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伤了人的人还要摆出一副浑身是理,光鲜得很的样子。这样咄咄逼人的上门来,到底还想要我们怎样?是不是要让我们闽乔用她受伤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写一个布告,说她的手不是羽清弄伤的,您才能满意?闽乔倒是可以写,您回去问问羽清她能不能安心受着?”李云霜真是气急了。

“这话可是言重了。我们哪敢要求闽乔做那样的事,我们也没说不是羽清伤了闽乔,这不登门道歉来了。只是道歉是一回事,事实的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羽清犯的错误我们不想抵赖,可是没有做的事情也不能照单全收。有些事情还是澄清一下的好,也请你们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闽乔是你们领养的女儿,你们还这样疼她。羽清是我亲生的,别人那样诬蔑她我又怎么可能不伤心不动气呢。”

“妈,如果您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道歉的,恕我不能奉陪。”听了母亲的这番话,羽明此刻已经羞愧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他真后悔答应跟着母亲一起来,他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十足的笨蛋和傻瓜。闽乔看得没有错,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妹妹这样的家庭让自己怎么还有资格还有脸面还有胆量去向闽乔提出那样的要求,自己哪一点能配得起她?想到这里他觉得没有办法再继续呆在这里,没有办法继续面对闽乔和梁渠夫妇,羽明胀红着脸冲着梁渠和李云霜说了一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说完转身就走。

“羽明,等一下,等我说完这几句话请你带着你的母亲一起离开这里。”梁渠也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教了羽清十年的钢琴,我也无数次想象过她的未来,作为她的老师我一心希望她能健康成长,无论是在琴艺上还是人格上,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和她的师生缘分会以一个这样的局面结束。关于我的女儿和羽清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想到此该告一段落了,你们想怎么说怎么做都随便你们,只是我不希望你们以后再来打搅闽乔的生活,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至于是非对错,不是能够争论出结果的,就都留给时间去印证好了。听说您很忙,我们也很忙,所以还是不要这样浪费时间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那也只好这样了,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你们海涵。我也是心急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该要表达的意思也总算说清楚了,这样我也就安心了,也该走了。另外我说话算话,闽乔的伤我们会负责到底的,治疗休养有多少花费到时候把票据都给我好了,我会全部承担的。羽明,咱们回去吧。”李静说着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梁渠说着转身把刚才羽明提进来的大包小包的礼品都拿过来递给羽明,“羽明啊,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放在这里也没人会动的。”

羽明接过礼品看也没看一眼闽乔便头也不回地快步逃出了梁家。羽明知道他和闽乔的缘分就此终结了,他想他永远没有脸面再踏入梁家一步了,除了这样灰溜溜地逃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李静走了以后,李云霜很担心闽乔,怕她听了那些话会再难过再伤心,所以赶紧拉过闽乔来,“闽乔啊,千万不要难过,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蛮不讲理!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不想闽乔的反应出奇的平静。本来她对昨天一口回绝了羽明的事还怀有一丝丝的歉疚,现在却是真正感到安心了。更因为上午楚天刚刚和自己讲了那样一些话,她想总是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从今以后大家也不过各自走自己的路各安自己的命的罢了。听见妈妈安慰自己,闽乔用轻松的口气说道,“爸,妈!我没事,放心吧。这样挺好,这样大家都省心了。我要去复习功课了,你们也不要再想那些话,除了生气什么好处都没有。没有好处的事还要去做那不成了傻瓜啦!”

闽乔的这话反而把李云霜逗笑了,也彻底放心了,虽然她不知道女儿说的这样大家都省心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闽乔是真的做到放下这一切了。是的,没错,闽乔的确是放下了,放下的不仅是钢琴还有羽明。而羽明呢,在万般无奈和尴尬的境遇里逃离了梁家逃离了闽乔。两个人都以为今晚这一别就是永别,从此不会再见面了,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又一个五年半之后会再度重逢。

千禧年的深秋,北京,故宫。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早晨,故宫迎来了这一天的第一批游客,由于时间尚早,偌大的宫殿之内游人寥寥,除了几个散客只有一个国外的旅游团,此刻旅游团的外国游客们正围在导游的周围认真地聆听着导游做关于紫金城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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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95)

国际旅行社美大部经理办公室,经理吴亮正在为找不到导游带一个去云南的团发愁。急得一个劲儿地用笔敲着桌子,徐秘书进来送文件,看见他那样忍不住问了一句:“吴经理,有事儿?”

“刚接到一个去云南的团,周一出发,可是到处都找不着合适的导游。现在本来就是缺人手的时候,所有的部门我都问遍了。我本来打电话是想找他们借人吧,好嘛,没等我开口呢,他们先开口了。”

“够善解人意的哈,那不正好嘛,还愁什么呀!”

“我能不愁吗,他们开口不是借给我人,是跟我借人。看见没,两小时了,我哪都没去,就坐在这儿打电话了,连日本部我都问了,他们那儿倒是有两闲人,可惜呀都是说日语的。我倒是想让他们带,可就怕那帮大鼻子不干,到时候再窝到云南回不来了,那我们损失可大了。唉!”吴亮长叹口气,“也不知道新招的导游什么时候才能上岗,人力资源部那帮白痴成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呢,活活能把人急死。”

“找梁闽乔啊,她带过云南的团的,您忘了?”

“带是带过,可是她已经连着带了好几个团了,下周不是该她休息吗,我查过好几次排班表了。”

“她是连着带了好几个团,可都是她主动要连着带的。听说她急着用钱,好像说是一个朋友的爸爸得了胃癌住院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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