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第21部分阅读

从哪一个方面讲都无可挑剔,于是李静便下定了决心促成儿子和徐晓晓的婚事。

徐晓晓有了李静的鼎力支持,也就有了理由一次又一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林羽明的面前,并时时处处以羽明女友的身分自居。尽管羽明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不会和她谈恋爱的态度和决心,可是徐晓晓却像没听见一样依然故我的坚持着她的单恋。每次羽明说她,她就会把李静搬出来,说是自己是被林伯母亲口认定了准儿媳,羽明不承认也不行。这样翻来覆去地纠缠让羽明感到实在很累,时间长了,羽明也懒得再去跟人家解释,总之随便徐晓晓怎么说吧。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心跟死了没有什么不同,男女之间该有的激|情他统统没有,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徐晓晓,就更没有兴趣行恋爱之实了。他想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长时间忍受这种有名无实的恋爱生活,过一阵子她失去了耐心烦了自然会走。可是羽明却低估了徐晓晓的决心和毅力,她不但始终如一地坚持着对羽明的高涨的恋爱热情,而且对羽明一直以来的疏远和冷淡也表现出了最大限度的体谅和包容,并不真正计较。这样一来,羽明反而没了脾气和主张,再怎么样徐晓晓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总不能一脚把她踢开。而且因为有孟奇作为中间人在里头,羽明又不好太驳对方的面子,因此偶尔他也会去赴徐晓晓的约会,不过这种所谓的约会和普通朋友的会面也没有什么不同。他和徐晓晓也因此而陷入了一种不明不暗,不清不楚的关系里。在这种晦暗的看不到什么光明和希望的感情生活中,他也只有这样,稀里糊涂地混日子罢了。

羽明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却让孟奇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徐征对自己宝贝女儿的婚姻大事那是要多重视有重视,曾经跟孟奇提了很多次要见见羽明,说如果觉得称心就早点儿把这件事订下来,双方家长也好见面。那自己也就可以了了平生最大的一件心事了。孟奇一口应承下来,可是却怎么都没想到,羽明就是不答应见这个面。不但孟奇无奈,就连一向神通广大的李静也束手无策了。更加上林恒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又是顺其自然,说什么孩子大了,婚姻大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他这么一说不要紧,羽明可就越发胆大妄为了,越发地不把徐晓晓放在心上了。孟奇实在想不通,林恒对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放纵,这要是换了自己,远皓要像羽明这么不听话,放着条件这么好的姑娘不娶,他早就拿出家长的威风来了,到时候也不怕他不依。可是羽明又不是他的儿子,不听他指挥他也只能干瞪眼。

徐征知道羽明不愿意跟自己见面后大为恼火,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孤傲得紧,自己天仙似的女儿,身后有一个加强团的人在追求着,可他呢却全然不把她放在心上,更没有把自己这个未来的岳父大人放在眼里。这实在是让他感到难以接受。可是不管徐征的心里对羽明有多少不满,只要晓晓在他跟前一撒娇一央求,他便没了脾气。这人总有软肋不是,凭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性格中总有那么一个薄弱的环节,是最容易被人轻而易举地击破的,而徐晓晓就是徐征的软肋。什么原则气节脸面地位尊严在唯一的宝贝疙瘩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在徐征的字典里没有什么比女儿的意愿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羽明既然是女儿一心一意喜欢的人,那么关于他的无礼与傲慢自己也就只好睁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只是他们两个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忍不住又找孟奇去商议,问他怎样才能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订下来。孟奇就说给他们一点时间,所谓日久生情,他们在一起接触时间长了,不怕羽明不动心。徐征便说这种事情托上几年对男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不成再找别的对象也不难,可是女孩儿家可是拖不起,过几年年龄大了,若不成就不好办了。那样的话晓晓可就要哑巴吃黄连了,他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的发生,所以拜托孟奇请他在两个孩子的事情上一定要多费心才行。孟奇便一口答应下来,允诺说他们的婚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真的实践起来,孟奇才发现实在是困难重重。这些年来他在远皓身上花费的心思都没有这几年在羽明身上花费得多。为了让羽明能够对徐晓晓产生好感,进而心生爱慕,孟奇是煞费了苦心。可是尽管他使劲了浑身的解数,事情依然毫无进展,这转眼也有三四年了,两个人的关系起初怎样现在还怎样,孟奇眼见着自己的差事要办砸了,便有些懊悔当初不该大包大揽,现在不但预期的目标没有实现,而且很有可能会陪了夫人又折兵。这个结果是孟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可是不接受又怎么样呢,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因为被这件事情困扰着,孟奇最近的心情十分的烦躁。

这天下了班回到家赵怡宁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可是当他坐在饭桌前看着面前的饭菜却一口都不想吃。今儿白天他刚刚得到的十分可靠的消息,他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的那个位置马上要出缺了。据说那个人就要被调到上海去了,大概也就是两三个月之内就会有变动,这绝对是一个机会。可是晓晓和羽明的事儿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如今自己怎么好意思去跟徐征开这个口呢。可是不开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令无数人垂涎的肥缺被别人占了,又实在是不甘心。若是厚着脸皮去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人家凭什么就要帮你这个忙呢?送礼吧?徐家是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也根本不缺他的这点东西。可是除了送礼孟奇也真的是想不出其他的更好的主意来了。

“你说羽明这个榆木疙瘩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人家徐晓晓哪一点儿配不上他。论长相,论家庭,论教育,论性格,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你说羽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当着赵怡宁的面,孟奇忍不住发起了牢马蚤。

“年轻人的想法,谁吃得准呀。别想了,快吃饭吧。”赵怡宁见孟奇也不动筷子,就随口劝道。

“我哪里吃得下?”

“就为了他们俩那档子事?你就别操那个心了,感情的事没法勉强的。别人看着般配没用,那得他们自己有感觉才行。强扭的瓜不甜,硬是把他们捏到一块儿,将来也长久不了。”

“将来能不能长久那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现在人家徐征就是要定了羽明做姑爷,我关心的是这个。”

“徐征想要人家做姑爷人家就得给他做姑爷?这种事情不是有权有势就行的。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可为了这件事儿你也忙活了三四年了,要是能有结果早就有结果了,也不至于拖到今天。羽明再怎么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要是对徐晓晓有那种感觉也早就有了,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叫到此为止,说得倒轻松。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它直接影响着我的仕途,你知道不知道?”

“你的仕途再怎么受影响,也不能勉强人家孩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啊。老孟,你现在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就算再动一动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的。如今咱们都这一把子年纪了,这辈子还求什么呢?咱们现在虽说比上不足,可也比下有余。远皓又在国外留学,将来也是很有前途的,咱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如今也该活得轻松自在些了,何苦还要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羽明和晓晓的事我看你就别再操心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至于调任的事儿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妇人之见,亏你还出国做过访问学者,怎么眼光反而比家庭妇女还要短浅?我的仕途直接关系到我儿子的前途,他能在国外呆一辈子吗,迟早那是要回来的。回来以后怎么办?找一所学校当个钢琴老师,哄着一帮孩子过家家?我总要在退休之前把儿子安排妥当,就凭我现在手中这点儿权利,怎么能安排得好。可是如果调任成功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咱么家的门槛儿都会被人给踏破的,得有多少人看咱们的脸色呀。到那个时候还愁远皓的将来安排不好,只有把远皓的将来也安顿好了,这样咱们老了也才会有个依靠。如果将来他落魄得连他自己都养活不了,你还指望着他顾得上咱们?”

“看你说的,咱们远皓哪就至于落魄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了?我就不信,留学回来怎么还不能挣口饭吃?”

“你以为只有吃不上饭才算得上落魄,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博士生和大学教授都自杀了?如果他们活的不落魄,他们会自杀?你以为他们真的是连口饭都吃不上了才自杀的?”

“那你说怎么办?”赵怡宁再一次被丈夫给说服了,因为她觉得他说的话的确是有一些道理,而且很有一些道理。

“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还得接着撮合。据说雍和宫许愿特别灵,尤其是姻缘方面的。得想办法让他们一起去趟雍和宫,去许个愿。管他灵不灵的,现在权把死马当活马医吧,要不还能怎么办。再怎么说一起去雍和宫也多一次在一起的机会不是。去别的地方也轻易约不着他。”

“去雍和宫就约得到他?”

“约得到,还有十几天就是林恒的生日了,这还是上次去他们家的时候李静无意当中说起的。到时候我就让晓晓说约羽明一起去雍和宫给他爸爸祈福,他没办法拒绝,一定会去的。他只要去了,让晓晓一个人暗暗许愿就行了。”

“你怎么也迷信起来了。”

“不是什么迷信,就是找个借口让他们见面罢了,顺便求求神拜拜佛,要是雍和宫里的神灵肯帮这个忙,那我就彻底省心了,若是他们不肯帮忙,也只能听天由命。反正除了这个对他们俩我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另外改天我还得找机会和李静好好谈谈,看来得给她施加点儿压力了,要不她老觉得人家晓晓够着他们家儿子,明明很愿意,反倒摆起谱儿来了。我要让她觉得人家也不是只有他们家羽明这么一个选择。如果她不抓紧,晓晓很可能就会花落别人家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加紧做羽明的工作,不给她一点儿压力她就只会耍嘴。她要是动了真格的,我就不信会一点儿办法没有?好了,不说这个了,想起来这心里就犯堵,还是吃饭吧”孟奇一边说一边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吃饭了。

大雅之堂(99)

自从新酒吧开张以来,楚天和赵元是忙得团团转,本来,有玲玲在的话会好很多。玲玲不论是在吧台内调酒还是在吧台外招呼客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丫头别百~万\小!说读得不怎么样,大学也没考上,可是干起这些个来在行着呢,上手快,做事麻利,待人更是周到热情,就连楚天和赵元都不及她。这几年玲玲早就成了酒吧里的擎天一柱,可是这一阵子因为老爸生病住院,她整个人也几乎被拖垮了,为了照顾病人,玲玲母女俩个就在肿瘤医院的旁边租了一间房子,吃住都在那里,店里也根本没有时间来了。这也罢了,楚天和赵元还要经常去医院,送汤送饭送钱来回来去的跑,就更忙不过来了。想添人手吧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没有办法,赵元和楚天商量了一下,只好决定由楚天照看酒吧,好在两个酒吧相隔也只不过几条街,骑摩托车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到了。而医院那边的事儿就全都由赵元顶着了,每次赵元从肿瘤医院回来,就会立即回店里帮楚天的忙。总而言之,玲玲爸爸这一病,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全都乱了套。而楚天的爱情计划也因此颇受了一些影响。

到今儿闽乔才走了四天,楚天感觉好像是走了四年了,每一分钟都变得漫长难挨。坐坐不稳,站又站不住,不管干什么都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是丢了东就是落了西,干什么都觉得别扭。

赵元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说是本来要在那儿顶一个晚上的,可是玲玲非让他回来,说楚天这里也要人帮忙,她还能坚持,赵元拗不过她也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给楚天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人在总店,自己便直奔新开张的分店了。不过没忙多一会儿,就到关门的时间了。关门以后,赵元又急忙从分店赶回总店,去取今天的流水,第二天一大早就要给玲玲送钱去,医院又在催着交住院费了。

赵元进门以后看见楚天一个人正坐在吧台后面喝啤酒呢,于是赶紧凑了过去。

“哥,给我也来一瓶,累死我了。”赵元一边说一边在吧台外面的一张高脚椅上坐下来,一脸的疲惫。楚天从冷柜里拿了一瓶啤酒递给他,“看你这么累,喝完了就早点睡吧!”

“累是真他妈地累,可是现在还真是睡不着。不知道咋回事,这心里就是闷得慌,哥,要不咱们聊聊天得了。”

“行啊,反正我也睡不着,心里也闷得慌。”

整个店子里此刻就只有楚天和赵元两个人了,虽然都累了一天了,可是两个人却谁也不想睡觉,每个人拿了一瓶酒一个坐在吧台里一个坐在吧台外一边聊天一边喝酒。说起来楚天和赵元好像整天在一块儿,可是因为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忙乱,两个人已经有很久没能像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儿了。

“玲玲爸爸怎么样了?”楚天一边喝酒一边问到

“每天靠输营养液活着,能好到哪儿去?”

“玲玲和她妈妈呢?”

“别提了,玲玲的眼泪都快流干了。这些年我也没见她这么伤心过,我这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别说这些事儿了,忒难受。你怎么样了,给闽乔打过电话了?”赵元问道。

“嗯,打过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呀,玲玲可是天天都念叨她。”

“早呢,差不多还得一个星期呢。”

“哥,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呀。别怪我多嘴,就闽乔……就她,那模样儿那性格……那么好的一女孩儿,一朵花儿似的,就这么老在外面撒着,跑东跑西的你也放心?行,我算服了你了,可真沉得住气!”

“什么沉得住气呀,跟你说实话吧,这两天我都没心思做事儿。满脑子都是她。”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还等什么呢?哎,”赵元一边说一边把两只手举到楚天面前,用右手一根一根地掰着左手的手指头,“我数给你看,我-爱-你,一共三字儿,说出来一秒钟都用不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说你怎么就说不出来呢,你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人啊,干别的都能雷厉风行的,说开酒吧,五年的功夫都起了两家儿了,怎么一到这种事儿就犯晕呢!”

“你说前几年这些事儿,先是闽乔的爷爷去世了,然后又是她的亲生母亲要认她回去,你说她当时那个心情那个状态我怎么跟她提?而且咱们的酒吧起初的两三年又是几起几伏时好时坏的,好不容易稳定了,又为筹划新酒吧的开张忙活了差不多整整大半年。我不是不想说,以前我总是想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闽乔的心情彻底平复了,等酒吧的经营都稳定了,我再对她说也不晚。可是现在好不容易闵乔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新酒吧也开张大吉了,玲玲的爸爸又得了这个病。我也想明白了,哪有什么恰当的时机,永远都不可能有。要是这样等下去,恐怕我要把她给弄丢了。”

“嗯,这还是句明白话!”

“其实一直没对她说也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闽乔会怎么说我心里真的没底。闽乔跟玲玲不一样,玲玲比较简单,喜怒哀乐都很明朗,如果她喜欢一个人,言语行动也就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可是闽乔不一样,她的心意很难捉摸。你想啊,她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我对她的这点心思连你和玲玲早都看出来了,她会看不出来?可是她对我你也看见了,始终就是那个样子。换句话说她对我和对你甚至是对玲玲我没有看出有什么大的不同。如果她真是只把我当成那种和你们一样的朋友,我担心,一旦我说出来,她不愿意,到时候大家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要是换了别的一般的女孩子,我早就说了,不成就不成了,大不了以后大家不见面就是了。可是咱们这几个人这种关系你说怎么能做到不见面?”

“那倒也是!”

“闽乔她哪里都好,就是不太好懂。有时候她好像能把心掏出来给我,有什么心事也都会对我讲,好像可以对我无话不谈。可是有时候又似乎离我很远,远到让我怎么都无法再从任何其它的角度靠近她。”

“人家都把心掏出来给你了,对你都无话不谈了,你还想让人家怎么样啊?”

“你没懂我的意思。打个比方吧,每次当我想要亲近她的时候,”楚天说到这里,一抬眼看见赵元眯着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看,连忙解释,“我说的是心里上的,不是那种意思,你别误解啊!”

“你这不是越描越黑嘛!得,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接着说!”

“我是说每次我要接近她的时候她都会主动热情地给我开门。”

“那多好啊,多善解人意啊!不像玲玲,每次我都得敲半天,那还未准儿给我开门那!”

“好什么呀?她给我开的那扇门只是那种最好的朋友才可以出入的门,却不是情人爱人才可以出入的门。她总是主动为我打开那扇门,而我却很想从另外一扇门进去,可她就是不给我开另一扇。每次面对她,我的心情都很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她为我开的那扇门,如果进去我就只是她的朋友,可如果不进去那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绕了这么大一圈儿,还是绕回来了不是?你不会去跟她说,就说我不想进这道门,我想走另一道,就是情人爱人才能走的那道门,让她给你开开不就完了嘛?”

“噢,我让她给我开哪道门她就能给我开哪道门?要是真那样的话我还费这么劲在这儿胡猜八猜的?”

“是,你让她开她确实也不一定就给你开。可问题是你不说她怎么知道?没准儿她还以为你就只想走朋友那道门那。你不表态,她怎么好意思给你开另外一道门。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家嘛!”

“元子,你觉得她是因为害羞,不是因为对我没感觉?”

“我觉得有什么用啊,得她觉得才好使。”

“我就是不知道她怎么觉得所以才问你的嘛!”

“得,哥,你也别在这儿跟我绕了,再绕我可真晕了。本来这些日子就睡不好觉,再给你这么来回来去的饶,我就更迷糊了。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担心她不喜欢你把你给拒了吗?”

“以前的确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我是无所谓了,因为我想明白了。你说像闽乔这么好的女孩儿,这么漂亮的导游,这样每天在外面走来走去,要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那还不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越是这么想我的心里就越不安,本来前几年,因为大家经常在一起,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可是最近一阵子她为了给玲玲爸爸凑住院费,拼命地加班,我都难得见她一面。我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我想过了,如果我不说,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她抢了去,我这后半辈子也活不成了,窝囊也得把我窝囊死。所以,我也豁出去了,是死是活,凭她给我一个痛快话。别说枪毙了,就算是她要把我活刮了我也随她的意,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楚天。”

“哎,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哥呢,英雄本色。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当缩头乌龟,这不是你经常对我说的话吗,合着就只对我一个人儿适用啊?!”

“谁让你老当缩头乌龟来着。”

“我老当缩头乌龟?那玲玲是你帮我追到手的?那是我自己冲锋陷阵的结果!”

“你也别吹,什么时候玲玲真嫁给你了,那才算数。”

“还跑了她了还?”赵元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忍不住用手撸了撸袖子,抓起啤酒瓶子咕咚咚灌了半瓶儿啤酒,瞪圆了他的小眼睛接着说道,“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玲玲已经是我的人了,这是缩头乌龟能办到的嘛?你什么时候也能把闽乔变成你的人我就服了你,现如今当缩头乌龟的是你!”

听了赵元这话,楚天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火烧火燎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按理说这些个浑话儿他听得多了,比这更浑的他也不是没听过,甚至自己也没少说过,可是这些话一旦和闽乔扯到了一起,他的心就狂跳不止,情不自禁地意乱神迷。幸亏酒吧里的灯光暗,两个人又正在喝酒,所以赵元也没注意到他的脸红成了那个样子。

“你别胡说八道了,小心我揍你!”楚天伸手用力拍了一下赵元的脑壳儿“快喝,喝完了好去睡觉,明天还得开工呢!”

“真得去睡了,困了。给你这么一折腾,一绕一拍的,挺不住了!”赵元说完起抓起酒瓶子把剩下的一点酒喝光了便转身走了,去后面睡觉去了。楚天呢听了赵元的这一番话却睡意全无,一个人坐在吧台的后面一边继续喝酒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大雅之堂(1oo)

闽乔是为了玲玲爸爸去的云南,可是玲玲爸爸却没能等到她从云南回来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本来以玲玲爸爸的病情加上玲玲母女俩精心的照顾和院方竭尽全力的治疗,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命丧黄泉。说起来这还是玲玲奶奶的“功劳”,当然老三也有份。

玲玲的三叔如今是堕落得不可救药了,沾了一个赌字已经让他六亲不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上了毒瘾。本来他以前是不吸毒的,因为他的全部爱好和精神都被一个赌字给挤满了。可是后来因为赌得越来越大,也就输得越来越惨,经常是分文不剩想要当裤子的心都有了。原来没钱还能连哄带骗的从老太太那里搞到些,现在他也知道,老太太的棺材本儿都让他拧干了,再也炸不出什么油水来了。可是赌瘾发作的时候,又实在是手痒难耐,于是就只好到处借钱。结果钱没有借到却接到了倒卖毒品的活儿。开始他只是小打小闹的卖点儿毒品,赚了钱就去赌。有时候赢了,就出去胡吃海塞乱花一通。可是有时候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一转手就又输光了。输了钱难免心烦,有时就忍不住吸上两口那东西,后来就上了瘾。他怕老婆发现以后跟自己离婚,知道她喜欢抽烟,他就把毒品卷到香烟里骗着老婆也吸上了毒。夫妻俩个都染上了毒瘾以后,钱就更不够用了。老三并没有因为吸毒就戒了赌,所以经常是刚刚满足了赌瘾把钱输了个精光可是毒瘾又发了,这下子可就完全活不出个人样来儿了。

有一天一大早老太太才刚起床老三就像疯子一样冲进她的房间到处找钱,箱子柜子翻了个底儿朝天,一分钱也没翻出来。老太太昨儿刚领了退休金,他知道日子的,但是被老太太藏了个严实,无论老三说什么怎么求她就是不拿出来。老三因为毒瘾发了实在熬不住了就把老太太手上带了几十年的金镯子和金戒子给撸了去,老太太坐在炕上又哭又喊,老三就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老太太坐在炕上嚎了半日,也不见人理,只好下了地把被老三翻得一塌糊涂乱其八糟的房间收拾好,自己又梳洗了一番。然后出了房门,想去老三房里找老三媳妇说道说道这事儿去。老太太刚走到老三的房门口儿,发现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就听见两口子在屋子里打架呢。一开始老太太只听见他们好像是在抢一样东西,房门被关得紧紧的,老太太就听见屋子里扑通扑通的,好像俩个人扭打在一块儿了,再后来才终于听明白了两个人是在抢毒品。就听见老三大叫,“你不是人,好不容易搞到这么点儿东西,现在外面正严打呢,我是拼着命才弄来的,凭什么要给你?”

“你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你,我能染上毒瘾?我不是人你他妈的就是人,是人你抢自己老妈的首饰去换毒品?”

“去你妈的,那些东西早晚还不都是我的,她还能带到棺材里去?你快给我滚开,你不滚开小心我揍你,滚开!”老太太正在发愣,就见老三跌跌撞撞地从房门里冲出来,一头扎进了旁边的一间房,从里面把房门拴死了,就再没了动静。老三媳妇就像疯了一样也冲了出来,鼻涕一把泪一把拼命地砸老三的房门,一边砸一边喊,“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给我一口,求你了,给我一口,就一口。”

老太太见了这情形,没再说一个字,转身回房了。接下来的两天基本上不吃不喝,就那么在炕上呆坐着,跟傻了似的。到了第三天突然就像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跑到小吃摊儿上连吃了好几个油饼儿,喝了两碗豆浆,然后便一个人跑到肿瘤医院去了。玲玲和玲玲妈见她来了都不理她,她却直扑到二儿子的床前痛哭流涕,说是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接着便开始对自己一直以来做的那些个糊涂事儿一一的检讨忏悔,玲玲和玲玲妈拦都拦不住。玲玲爸爸听了她的话以后就只说了一句话:“我也是你亲生的儿子呀!”然后便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呼吸急促,额头上满都是汗珠子。玲玲哭着叫老太太别再说了,可是老太太的嘴还像是刹不住的车,没有办法,玲玲只好去找护士长叫了几个人来硬是把老太太给拉出了病房。老太太走的时候,又哭又喊的,说自己对不住玲玲爸,让他无论如何要原谅自己这个当妈的,不然的话到了地底下她没有办法对老头子交待,自己会死不瞑目的。

老太太被人拉出病房以后玲玲爸便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发起癫狂来。连输液的管子都给拔了,因为知道了老三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房子钱给输光了,他才明白了玲玲母女俩个为自己的病在承受着怎样的经济压力和精神折磨,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自己的病情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心力越来越不济。眼见着同病房比自己晚做了手术的病友一个个都到外面四处溜达了,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的丰满和红润,而自己却反而下不了床了。尽管没有人告诉他真实的情况,他自己也猜个**不离十了,由于极度的伤心和极度的绝望,他便打定主意不想活了,这样连着折腾了两天之后就咽气了。

玲玲爸去世的第二天,玲玲的奶奶或者因为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或者是因为对三儿子的彻底绝望也一命归西了。临死的时候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糊涂,糊涂了一辈子,如今要死了不能再糊涂了。还把自己和老头子生前住了几十年的那间房都留给了玲玲和玲玲妈,没老大和老三的份儿。连房照上的名字都已经过户了,看来这主意也不是死的时候才有的。老大自不必说,因为自从搬出了这个院子那一家子就和老太太以及这边的兄弟二人不再有任何往来了。只是让老三和老三媳妇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太太的房子竟然没有留给他们。于是一怒之下连老太太的丧事都不管了,愤然搬出了那个院子。玲玲妈没有办法,总不能让老太太的尸体烂在房子里吧,于是只好把老太太的丧事和玲玲爸的丧事合在一块儿办了。

闽乔从云南回来的那天正好是玲玲奶奶去世的那天,闽乔下了飞机把游客都送回了酒店后连公司都没来得及回去就直奔玲玲家了。这一天可真是乱那,所有的人都忙飞了,母子俩个同时办丧事,古往今来恐怕也是不多见的。楚天和赵元也都过来帮忙了,十多天不见,楚天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闽乔说,可是当时那个情境,乱得真是没法儿说话,两个人也只有碰个头打个招呼的时间,然后就不得不分头跑出去办事了。接下来的三天,也一直都是这个样儿的。

三天之后,总算是出了殡,母子俩个也都入土为安了。

玲玲的爸爸和奶奶出完殡那天晚上,酒吧打烊以后,连着忙碌了几天已经疲惫不堪的玲玲,赵元,楚天还有闽乔终于坐在了一起。

四个人坐在幽暗的灯光下,静静地喝酒,谁都不说话。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就有三个和他们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永远地离开了他们,先是闽乔的爷爷,现在又是玲玲的爸爸和奶奶。几天来,大家都只顾着忙碌丧葬事宜,现在静下来,才有空想想世事的无常。今天还陪伴左右有说有笑的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灰化做了烟。不管心中有多少对他们的眷恋,都无法换回他们在人世的片刻时间。曾经一心一意盼望着长大的闽乔,总想着长大以后的自己就有能力为爷爷为爸爸妈妈做些什么,来报答他们的恩情,可是爷爷却没能等到她长大的一天就郁郁而终了。还有从小就盼着有一天能离开那个鸡犬不宁的院子的玲玲到现在也没能离开那个院子一步,而为了攒钱买房子辛辛苦苦开出租车的爸爸却那样悲愤地走了,想离开的地方没能离开,想要留住人偏偏走了。如果这就是成长的结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她们宁愿自己永远都不长大。

闽乔和玲玲的手里,每人握着一杯红粉佳人,是楚天为她们特别调的,配方中的蛋清换成了鲜奶油,所以喝起来一点儿腥味都没有,闽乔特别喜欢喝楚天调的红粉佳人,粉红的色泽,在酸,甜,苦味的调和中有一种十分特别的甜蜜诱惑。她也曾经试着在别的地方点过这种酒,可是就是喝不出楚天的味道来,所以她都不喜欢。知道她爱喝,每次她来店里,楚天都会给她调这种酒。

几个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玲玲喝干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然后便站了起来,黯然地说道,“我得回家了,我想早点回去陪陪我妈。她这几天心情很不好,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想她是想我爸了!”玲玲说着眼泪又在眼圈儿里打转了。

“是啊,我也该回去了,玲玲咱们一起走吧!”闽乔说着把杯子里剩的一点酒一口喝完了,也站了起来。楚天一听闽乔要走,有些急了,连忙也站起身来说道,“闽乔,别走吧,再陪我喝一杯。我有话要对你说。”

“对对对,闽乔,你就陪我哥聊聊吧,我去送玲玲,我正好也想单独跟她呆一会儿呢!”赵元说着转身从椅子背上抓起外套离开座位拉起玲玲的手走了。

“闽乔,我再给你调一杯吧?”看见闽乔的杯子也空了,楚天指了指空杯子说道。

“别麻烦了,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听完你说话,我就该走了!”

“怎么总是急着要走呢?想躲着我吗?我是狼吗?”听见闽乔一个劲儿地说要走,楚天忍不住有些灰心,语气也有些沮丧。

“你告诉我哪儿有这么好的狼,如果真有,我就搬到狼窝里去住!”闽乔见楚天误解了自己,想和他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这话说得有点那个,容易让人想歪了,于是突然就红了脸,连忙又解释道,“我是说搬到狼窝的旁边去住,做邻居。”楚天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了,想了想说道,“还是喝点什么吧,别这么干坐着。”

“那,那就给我来杯啤酒吧。”

“好,你等着,我这就来。”楚天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离开了座位,跑进吧台,给闽乔倒了杯啤酒回来。闽乔一看,用的是酒吧里最大的装扎啤的杯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给我倒了这么大一杯,我哪儿喝得完呀。”

“你先喝吧,喝不完剩下的我喝!不是怕用小杯子,你一会儿就喝完了,又会闹着走。”楚天一边把啤酒放到闽乔的面前一边说道。

听了楚天这话,闽乔的心跳得很厉害,忍不住轻声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闹着走,就是怕你太累了,我……”

“看见你我就不觉得累了。”已经准备发动总攻的楚天每一句话都带着鲜明的进攻性,让一向都很镇定从容的闽乔都觉得有点难以抵挡和招架。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楚天的这句话,闽乔只好抓起那一大杯啤酒喝了一口。

“你还记得你18岁的那年,你的手受伤的时候,我在ktv包房里对你说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它说完吗?你记得吗?”

“记得,你那天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那么我现在就问你要这个机会,你给不给?”楚天看着闽乔。尽管灯光幽暗,可是因为离他很近,闽乔还是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那眼神中有渴望,有激动,有不安,有担忧,有执著,有似水柔情,更透着钢铁意志?br />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大雅之堂 倒序 正序

《大雅之堂》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