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痕》 第 6 部分阅读

他袒护包庇,该怎样查就怎样查,他侯君宝调查有什么问题,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旗帜鲜明地支持县委检察机关对侯君宝进行审查。”

“你有这个态度就好,这才是个有觉悟有素质的领导所为。大家都说我和君宝的关系铁,但我不干涉司法机关办案,我相信君宝同志能够经受住考验。”

焦怀仁暗忖,侯君宝老婆拿出了100万求你放条生路,把这些年贪的全部吐出来了,你都硬着心肠没答应。侯君宝这次是掉进了别人精心挖掘的陷阱,难逃劫数,还能经受得住考验那时刻,焦怀仁甚至怀疑自己给小姨子出的这个“点子”是个馊主意,从另个方面暴露了侯君宝确实有经济问题,不仅没套着狼,反而招来了更为凶残恶毒的狼群,成千上百只狼群要争抢块肥肉天呐,结局真不敢让人想象是我焦怀仁在侯君宝的死亡路上,把磨磨蹭蹭不愿走进大网的他又在背后推了把。是我害了侯君宝。他以后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焦怀仁难辞其咎。油水多的地方,再怎么小心,也会容易滑倒。你坐在那个位子上,就是个傻子,人家也争着抢着和你交朋友,还不是冲着你手中的权力去的在老百姓中流行的个段子说,现在当官的,隔个拉出去杀了,有漏网的;全部拉出去杀了,有冤枉的。

“大老板宅心仁厚,不干落井下石的事儿,我这里替侯君宝谢谢您了。”焦怀仁说。

焦怀仁回来后,把信用卡转交给侯君宝的儿子侯小宝,说:“这个,你拿回去吧,人家孟菊隐是个清官,不收。”

“清官狗屁我老爸这些年可没少孝敬他们,他们哪个没拿我老爸的钱表子立牌坊,充什么好人家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到纪委说去,到大街上说去,全说出去,看他们的脸皮往哪里搁”侯小宝义愤填膺,激动得脸色涨红,手舞足蹈。

这侯小宝可是个活宝,大学没考上,侯君宝拿钱供他上了个自费大学,大学四年就没安心听过天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拿着他老子的钱,和同学攀比高消费,马不停蹄地换女朋友,挎在胳膊上的女孩子个比个漂亮。玩了四年,混了个大学文凭。侯君宝托关系送礼给儿子在银行谋了个储蓄员的差事,他却不愿受银行的纪律约束,来去自由,我行我素,成了银行的特殊人物,行长没几天就给侯君宝打电话反映他儿子的劣迹,侯君宝除了陪笑脸说道歉,还要在豪华餐厅摆桌请行长“赏光”。大家戏称侯小宝是韦小宝。侯小宝没等单位开他,就自己炒了单位的鱿鱼,辞去了令许多人眼热的职业。后来,侯君宝投资在繁华路段买下片门面房,让侯小宝开了个“仙女”茶楼,侯小宝才算找到了归宿。

焦怀仁说:“不要瞎嚷嚷,要冷静处置。你以为你是谁介小百姓,没有多少话语权,说了也是白说,不顶事,反而还要坏事。咱们现在得想办法把你爸捞出来,那怕是取保候审也成,只要人出来了,咱就掌握了主动。”

“我这几天也托了好多门路,可也没多少进展。专案组的几个人全部关闭手机,怎么都联系不上,点招数都使不上。”

“你吕德志叔叔那儿你找了吗他可是你爸爸的铁子。”吕德志是县交通局局长,也是人们传说的县委书记孟菊隐的四大金刚之。

“去了。德志叔叔真仗义,这些天和我跑了不少路子,前天还和我齐请检察院的刘副检察长吃了顿饭,可刘检没经办我爸的案子,鞭长莫及。刘检表示他会在职权范围内为我爸开脱。他悄悄告诉我们我爸关在陵阳县,晚上我和德志叔叔又去了陵阳,托人把陵阳看守所的头头约到家餐厅,要他带封信进去,那个头头说信之类的物件不好带,口信他可以找机会带给。”

“现在是危急关头,要托准人,选对路,不要病急乱投病,到处瞎嚷嚷,咱首先要沉住气。人托不准,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坏汤。”焦怀仁想到了他出主意让侯君宝老婆给孟菊隐送巨额贿赂的事,“孟菊隐那儿再不能找了,他现在不会替你爸说话了。”

“明摆着他孟菊隐这次是想把我爸供出去,保他的官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爸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侯小宝的眼睛有些潮红。

焦怀仁早就看出了孟菊隐舍卒保车这步棋,但他不能告诉侯小宝这些内幕。不宝年轻,没经历多少人事,还没有修练到定的程度。他说:“有些事我不便出面,遇事多听听你吕德志叔叔的意见,不要乱找人。”

“现在的人真他妈的势利,我爸风光时,他们像蛆虫样依附在身上,现在我爸遭人陷害落了难,我求到他的门下,个个退避三舍,唯恐惹火烧身。我爸算是瞎了眼,尽交了些酒肉朋友。”侯小宝破口大骂。

陵阳县看守所。

侯君宝自立案审查后,这已经是第八天了。

专案组加大了对侯君宝的审讯力度。侯君宝打熬不住,开始交代了些无关紧要的犯罪事实。专案组组长包汝镜非常兴奋,他心里明白,侯君宝可能要全线崩溃了。晚上,专案组副组长杨剑提审了侯君宝,今天上午,包汝镜亲自主持了审讯。

包志远所长在押解侯君宝到审讯室的路上,小声告诉侯君宝:“你要好自为之,孟菊隐把你抛弃了。”还要说什么,另个同来押解的干警跟上来了,只好作罢。

侯君宝在审讯室坐定,发现今天上午主审的是包汝镜。他见包汝镜眼里布满红血丝,脸色青灰,对包汝镜翻翻白眼,说:“包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

“侯厂长,看你也没休息好呀。侯厂长,我敬重你是个大男人,敢做敢当,我看你痛痛快快地交代了,你睡个安生觉,让我们也睡个好觉。”包汝镜说。

包汝镜昨晚上确实没休息好。昨天下午,他回县里向孟菊隐汇报了案件进展情况,孟菊隐婉转地批评了他,说侯案关系重大,专案组成立已经个星期了,侯案却没有取得关键性的突破,现在全县人民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四处蔓延,各种“路透社”消息个接着个,很多议论都对县委不利,已严重影响到县委的威信和声誉。孟菊隐还提醒包汝镜:“你的专案组里有内,里外传递消息。老包呀,你要肃。”包汝镜打保票说:“专案组共七个人,都是我挑选的精兵强将,制定了严格的制度,每次审案时均有三人以上在场,并将每个人的通讯工具收缴集中保管,严格封锁消息。检察院刘副检察长主管反贪局工作,以前和侯君宝过从甚密,这次没有让他参加专案组,为此老刘还挺有意见。”

孟菊隐粗暴地打断包汝镜的话:“我说的这个并非空岤来风,是有根据的。”

最后,孟菊隐下了命令:再给包汝镜个星期,定要拿下整个案子。

包汝镜暗想,专案组这边都是精心挑选的,全是值得信赖的好同志,难保陵阳县看守所那边有人暗通消息。就是孟书记不给他下“最后通牒”,也得想法子尽快突破案情,给县委个交代,给全县人民个交代。免得夜长梦多,生出诸多麻烦来。本来包汝镜从孟书记那儿出来后打算回家看看,但他临时取消了回家的念头,对司机说:“回陵阳。”

晚上,包汝镜夜没休息好,在脑海里设计着突破案情的方案。

今天对侯君宝审讯开始,包汝镜说:“侯厂长,不要心存幻想了,没有人能救你出去。你还是交代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人做事人当,敢做就敢认。”

双方斗智斗勇,针锋相对。个小时后,侯君宝挤牙膏似的供出:在承建厂房时,他收了包工头的十万元贿赂。

包汝镜不由得阵兴奋,和专案组人员相互交换下眼色:看来侯君宝熬不住了,要招供了。

包汝镜问:“进了那么多进口设备,却都是人家报废的旧机器上重新涮了层油漆卖给咱的,这里面就没有问题”

侯君宝交代:在和外方谈判中,外方送给他块劳力士手表,价值十八万人民币。

包汝镜说:“还有呢”

侯君宝艰难地想了想,说:“外商也送给孟菊隐块同样的手表,他当时是县长,那次和我块去加拿大考察设备。”

包汝镜呆住了,清醒过来,厉声喝道:“胡说孟书记怎么会收如此贵重的东西”

侯君宝翻翻眼白,说:“爱信不信。”

说完,闭上眼睛假寐,并扯着轻微的鼾息。

包汝镜见此,拍桌子,说:“侯君宝,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是叫你来交代问题的,不是看你打瞌睡的。你要如实交代,不能无中生有,乱咬气。”

侯君宝咬咬嘴唇,终于鼓足勇气,交代说:孟菊隐去年住院,他送去万元“慰问金”。

祁国权父亲去世,他送了万元“礼金”。

今年春节,他去给祁国权拜年,奉送上万元“孝敬”,祁国权收了。

再问,侯君宝没有交代出更有价值的问题。

侯君宝今天只是有选择性地交代了几件与孟菊隐和祁国权有关联的问题,目的是放颗烟幕弹,敲山震虎,以探虚实,如果孟菊隐和祁国权再不救他的话,那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包汝镜不敢怠慢,连夜赶回灵河县,去向孟菊隐和祁国权反映案情。

孟菊隐听了包汝镜的汇报,气得双手发抖,说:“这个侯君宝,变成疯狗了,开始乱咬人了。”

包汝镜说:“我也认为侯君宝是瞎胡说。孟书记决不可能收外商的高额礼物,孟书记您的为人和为官我清楚得很。”

孟菊隐说:“这事要严格封锁消息,不能扩大范围,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包汝镜心领神会,说:“书记,您放心。”

包汝镜又去给祁国权汇报,祁国权同样很气愤,说:“侯君宝疯了”

祁国权去找孟菊隐,说了句:“侯君宝疯了”

孟菊隐面无表情,说:“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第二天下午,个面生的干警递给侯君宝粒胶囊药丸,说:“这粒药,吃了后人就会发癫病,外面的人就会以发病为由把你保释出去。你快些服用,小心干警发现了。”

侯君宝心想,看来昨天供述时的“敲山震虎”之计奏效了,孟菊隐开始救他了。

侯君宝放心地吃下了这粒胶囊。

不到三分钟时间,侯君宝突然尖叫声,跌倒在地,四肢抽搐,小会工夫,就渐渐停止的挣扎。看守干警发现情况有异,叫来狱医。狱医诊摸了侯君宝的脉搏,用小手电筒照了眼睛,说:“赶快送县医院急救中心。迟了,怕就”话还没说完,包汝镜和其他专案组人员闻讯起来,包汝镜蹲下检查了下,脸色变得铁青,连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发问。

侯君宝送到急救中心,浑身猛地抽搐几下,酷似癫痫样大发作持续状态。大夫检查侯君宝,病人瞳孔扩大,几乎对光反射没有反应,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口腔鼻腔无明显分泌物和异味。所以大夫抢救时根本没想到侯君宝是中了毒鼠强,而是以癫痫病急性发作进行抢救。医生努力个小时,出来宣布:抢救无效,死亡。然后带着职业表情冷漠地走了。

听到宣布,包汝镜瘫坐在地上。

医院向专案组出示了诊断报告:病人生前患有癫痫病,因受刺激造成强烈的强直性惊厥,呼吸系统衰竭死亡。

医院检验室里,个姓王的大夫发现死者的症状跟中毒鼠强相似,怀疑死者是死于毒鼠强,他瞒着医院和同事,偷偷做了胃液物化验,得出了与诊断报告不同的结论。

侯君宝死于“毒鼠强”。

小王大夫的这化验结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引起院方的足够重视,被隐瞒了起来。小王大夫也被个别权威要求“闭嘴”。

病人收治进来,急救中心是以癫痫病急性发作而救治的。假如开始就是以毒鼠强中毒救治,恐怕也是回天乏力,施救无术。

“杀人魔王”毒鼠强,化学名叫四亚甲基二砜氨,黑市上叫它“三步倒”“王中王”“没鼠命”。它是白色粉末状,无臭无味的有机氮化合物,化学性质稳定,微溶于水,难溶于乙醇酒,在的水中也很难分解破坏,要达到255260才能分解。毒鼠强在动物体内以原型中毒,从尿中排出,在生物体内及环境中代谢极慢,因此,极容易造成二次中毒,猫吃死鼠或人吃死狗肉以及粪尿的中毒污染等等。毒鼠强1949年在美国出现,1958年于原中国预防医学院实验室合成成功。毒鼠强的毒性非常强,五毫克的毒鼠强就可把人毒死。毒鼠强的毒性是氟乙酰胺的3倍,磷化锌的5倍,砒霜的16倍,氰化钾的100倍。克毒鼠强可在几分钟内毒死100人,没有有效的解毒剂。加之其作用太快,往往来不及抢救,事后解剖尸体也很难发现痕迹。毒鼠强化学性质稳定,无论在老鼠体内还是在自然界,都难分解生效,毒力多年不减,造成长期污染。它甚至还会被植物吸收,使之成为真正的“毒草”。有研究发现,用毒鼠强处理过的土壤生长的冷杉4年后结的种子,还能毒死野兔,故知该药被动植物摄取后易以原形存留体内,造成二次中毒。毒鼠强作为种急性剧毒的化学品,除了容易引起误食事件外,也给自杀和刑事犯罪提供了条件。这个“杀人魔王”还会长期污染环境,据悉,山东省就曾有两个村庄,因数年来鼠药的危害而无法清除,频繁发生中毒事件,全村只好迁移。毒鼠强中毒后病情非常凶险,十分吓人,三分钟到半小时内迅速发生恶心呕吐抽搐昏迷,个小时内大多死亡,而且中毒后无特效药治疗。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国曾出现大规模鼠害,尤其在农村,农民们总希望看到立竿见影的灭鼠效果。高毒禁用的灭鼠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迅速在全国普及使用,所以急性灭鼠药比慢性药有市场。在不少地方,些违法销售毒鼠强的经营人员,为让购买者相信“质量”,当众演示毒鼠强的药力,般情况下,老鼠吃了毒鼠强后,的确在原地就倒地死亡。从生产来看,毒鼠强合成比较容易,原料可以购得,少数见利忘义者只需少量投资,即可生产。可是,不断出现因误食毒鼠强导致死亡的事故,而且呈现愈演愈烈的发展态势,每年全国至少有上千人被毒鼠强夺去生命。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在当年全国上报的中毒事故中,因毒鼠强引起的事故占到了70。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国家就对剧毒鼠药的危害予以高度重视,多闪明令禁止生产经营使用毒鼠强。1984年,国家爱卫会化工部商业部农牧渔业部林业部铁道部交通部卫生部工商行政管理局医药管理局就联合发布了关于灭鼠药的生产加工收购经销问题的通知。1997年,国家有关领导同志还曾专门召集17个部委听取鼠药问题的汇报,并进行了分工。同年,国务院还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农药管理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农药管理条例实施办法,把鼠药管理纳入了法制轨道。目前,我国明文规定禁止使用的灭鼠剂有:毒鼠强氟乙酰胺氟乙酸钠毒鼠硅及甘氟。2003年,农业部公安部已经发出关于清查收缴毒鼠强等禁用剧毒杀鼠剂的通告,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制造买卖运输储存和使用持有毒鼠强等国家禁用的剧毒杀鼠剂,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违法生产加工销售国家允许使用的杀鼠剂。

在国家强大机器的运转下,“杀人魔王”似乎绝迹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度销声匿迹的毒鼠强竟然出现在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

灵河县委书记孟菊隐听了纪委书记包汝镜汇报侯君宝死于癫痫急性发作,惊诧万分,说:“还没彻底查清,嫌犯就死了,你们搞没搞刑讯逼供”

包汝镜沮丧地说:“没有,这个我可以拿党性来保证。”

“没有就好。要做好嫌犯家属的安抚工作,免得嫌犯家属闹上门来。”他顿了下,拭拭眼角,声音有些哽咽,说:“侯君宝生前也算条汉子,就这样走了。让人可惜呀。”

包汝镜说:“这样也好。如果深入查下去,恐怕牵扯的人会越来越多,要倒下批干部。”

孟菊隐说:“人死如灯灭。这样吧,你代表市委,去给侯君宝家属送万元的慰问抚恤金,好言劝慰。”

嫌犯去世,法律程序自然终止。

第八章 秘术

第八章

河东镇大王庄村流传着个神奇的传说。说清末民初年间,大王庄村出过个叫王中的人,力大无比,神武枭勇,双枪使得百发百中,被村里最大的地主聘请做枪棒教师爷,兼做护院。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离开了那个大地主家,上了玉峰山加入土匪团伙。后来王中慢慢爬到了土匪团伙首把交椅的位置。凡那做下劫财越货杀人勾当欺世之举的绿林好汉汪洋大盗,都纷纷投奔王中麾下。这个土匪团伙鼎盛时期发展到二百来号人,七八十条枪,打家劫舍,袭击过往客商,公然与官家对抗。玉峰山位于三省交界之处,层峦叠嶂,山大沟深,洞岤较多。官府几次围剿都丢盔卸甲,无功而返。王中在寨前立了面旗帜“王中王”,在江湖上名动四方,他出生的王庄村也被人唤作大王庄。次,官府包围了王中的匪巢。战斗中,王中竟被颗流弹打中下部,家当短了半截,成了废人。王中娶了个婆娘,偏婆娘又长得如花似玉,娇娆可人,中看不能用,王中自然心痒难挠,痛苦万分。王中自思自己当土匪多年作恶多端,手上沾满了无辜者鲜血,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财宝再多,也换不来平头百姓的女儿乐兴,他万念俱灰,顿萌退意。当着众兄弟的面,他金盆洗手,自愿拱手让出匪首的交椅。自此,他黯然回到了大王村,洗心革面,成了安分守己的良民。

几年后,大王村来了位蓬头垢面的疯叫花子。那叫花子却是道人装束,整天抱着个酒葫芦,痴痴癫癫,不与人语,副醉生梦死的样子。村里小孩都跟着起哄用石头坷垃砸那疯道人,石头砸在疯道人身上,那疯道人却不知疼痛,仍痴笑不语,旁若无人。王中见了,斥退帮顽劣小孩,把疯道人接到暖屋里,唤婆娘做了热饭热菜,抱出珍藏已久的好酒,奉与那疯道人吃喝。疯道人并不言语,只是埋头大快朵颐,吃饱了就席地而卧,鼾声大作。王中从不嫌弃,饭煮好后嘱咐婆娘舍施给那疯道人口吃的。那疯道人吃饱了就云游四方去了,过上段时间就又回到大王庄,行动十分诡秘。次,那道人吃饱喝足后,对王中说:“我来大王庄多日,承蒙施主赐食赐水,不至于饿死。所以我要帮你做件事,以表谢意。”王中听道人说话不像是疯癫,怔住了。道人笑盈盈地说:“想不想享受天伦之乐”听到这里,王中明白自己遇到异人了。他“扑通”下跪了下去,说:“师傅救我。”那道人哈哈大笑起来。

道人是个身怀绝技的江湖奇人。他从邻家条追山赶猎的狼狗身上取了物件,接在王中半秃的男根上,替王中还了男人之身。这就是中国传说中的隐秘之术壮阳术,据说只有道家掌握此秘术。个月后,伤口愈合如新,王中和婆娘同房,果真是如狼似虎,威猛至极。每天晚上,村子上空就弥漫着王中婆娘像杀猪样的叫唤声。这声音夜竟响起两三次。村里的其他女人听到王中婆娘的喊叫声,不仅不同情,反而都露出极为钦慕的神色,流着涎水侧耳细听,她们边聆听边把自己的男人扶到肚皮上,男人上去还没晃荡几下,女人还没开始呻吟,还没来感觉,男人就洪发水泄了,气得女人直骂自家的男人是窝囊废。王中高兴地拿出两根金条酬谢道人。道人没有拒绝,纳入怀中大笑而去。从此,王中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每天精神抖擞,青春烦发,像头发情的公狗样不知疲倦地在村子里到处追腥逐臭,招蜂引蝶,专勾引那良家妇女。当土匪的那些恶习又在他身上复萌了,更加胆大妄为,放荡不羁,村子里的许多女人都遭王中的毒手。村里人摇着头说:江山易移,秉性难改啊

次,王中大中午的竟钻进自己婶娘家。婶娘正在午睡,王中不管三七二十,上前搂着婶娘就求欢。婶娘吓得说:“侄子,我是你的婶娘呀,辈份不对,你这孩子可不能乱来。”王中那管婶娘的说理,把扯断婶娘的布条裤带,撕烂小亵衣,掏出家当就来个霸王硬上弓。正在两人行好事当儿,婶娘耳尖,听到窗外自家男人走动的声音,急说:“别进来,大王来了。”那家男人害怕王中,果真转身回避出门去了。

自此,“大王来了”就成了村子里的特殊用语,人人闻之色变,害怕这声音从自家院内传出。两年后,接了狗卵的王中性情突然大变,常常彻夜像狗样狂吠乱叫,惹得大王庄全村的狗起跟着不停地聒叫,此起彼伏。他的婆娘也不敢接近他,说同房时王中竟像狗样撕咬她的下体,连那神态和动作也像狗。大王庄村类似怪异的传说,像暗流样汩汩潜行。不知道这是真实事件的民间记忆,还是后人蓄意的虚构。后人常常无法把握它的真伪,人们的视觉总在半信半疑之间。

王二却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因为传说中的主人公王中就是他的太爷爷。据说深得其祖遗传基因的王二的父亲的家当就长,有好事者言之凿凿地说足有尺半长,说有次王二父亲和村里人起洗澡,游在后面的人看见水中游动着条大鲶鱼,捞起来看,头竟连着王二父亲的胯间,原来是王二父亲长长的家当,你可以想象下那物件的长度。王二的父亲绰号“把刀”,先后娶过三个女人,每天晚上把女人杀得鬼哭狼嚎。传说他的那物件像狗卵样长着倒勾刺,女人碰上非死即伤。据说王二的父亲六十多岁了还去嫖女人,被主家捉在床,打成了瘸子。

“文革”期间,大王庄改为红卫村,现在又恢复过来了。

现在,王二落到四眼几个魔头的手里。他胯间那物遭到了四眼猴子和扁嘴的阴损折磨,第二天竟开始红肿糜烂,并停地流出种难闻的黄色液体。只大老鼠从地洞里钻出来,见生人侵占了它的领地,开始时惊慌不安,躲避回洞里。时间长了,老鼠由远及近,先外围后内部,摸摸索索地探到王二面前,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动着,双耳前挺,四爪低伏,随即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可发现王二毫无反抗之力,就大摇大摆跳到王二身上,腾挪闪跳,耍起了杂技。杂技玩够了,又去撕咬王二的鼻子和眼睛。被捆住手脚封住嘴纠的王二动不得喊不得,在阴暗潮湿的储藏间,又困又饿的王二呼吸着自己下体流出来的难闻的气味,眼瞪瞪地望着老鼠不断地袭击自己,渴盼着四眼三个魔头来重新见他。到时候,他就如实相告,求四眼让他去看大夫。要不然,他的物件可能就要烂掉了,这辈子再也做不成男人了。如果四眼那个魔头兴致好的话,王二还可以给他讲讲他太爷爷的英雄壮举和传说故事。自古英雄惺惺相惜,我王二祖上也是绿林好汉,江湖英雄。我的基因里也埋着狂傲不羁的种子和造反精神。偷窃镇政府的牌子,这事谁能想得到做得到敢嘭嘭拍着胸脯自夸:我王二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可是,到现在王二还直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牌子那天晚上埋在王四家的麦田里,为啥寻不见踪影

但是,第二天,四眼却顾不上这档子事了。原因是在镇上名为开寄卖行暗地里偷偷“放板”的邓三万找上门来了,要四眼帮他讨要借给胡烂杆的三万块钱。邓三万在前面开寄卖行,后院设了赌场,专门抽头子。邓三万平时不开场子,要开场子必玩大的,前来参与赌博的都是经过知根知底的朋友相互介绍的,上场子前的规矩是每个人先亮底子,先看每人装了多少钱,然后定每局输赢,般每人不会少于五千元。胡烂杆在邓三万设的赌场里输光了钱,他赌红了眼,非要捞回来不可,就向邓三万借了三万元高利贷。打了三万元的借条,邓三万却只给他两万元现金,那万元算是利息,双方约定个星期内还钱。个星期过去了,又超了十天时间,胡烂杆却还不来还钱。早晨,邓三万探知躲避在外的胡烂杆昨晚溜回了家里,就向四眼求援,说只要把三万块钱讨来,分给四眼万,他只要求保住本就成。

邓三万早和四眼达成协议,邓三万赌场“放板”,逢着耍赖不还的,四眼负责讨要,要回来双方按比例分成。“放板”是暴利,是高利贷中的高利贷,但风险极大。因而干这行的,都明里暗里的养着批打手做后盾。四眼就是邓三万养的打手。每个月,邓三万要固定发给四眼两千元工资, 收入好了,还要另外发“红钱”。

四眼对这类事情向兴趣高,这是他来钱的路子。他在全镇的名头极响,只要他出面,那些冤大头大多乖乖掏钱息事宁人,不敢招惹混世魔王。就是时不凑手,也会当场给邓三万写下保证书,限几日几时还钱,临了还得给四眼把车油钱掏上,买条好烟请四眼“高抬贵手”。

胡烂杆家在乡下农村。四眼开着桑塔纳,拉着他手下的哼哈二将猴子和扁嘴,邓三万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上指道引路。四眼平时不多说话,扮出副很酷的派头。邓三万给车内的三个人散了香烟,然后划着火柴巴结似的给四眼点燃,乡村土路有些颠簸,几次都没点着,火柴燃完了,烫着了邓三万的手指。邓三万用嘴哈哈烫疼的手指。四眼不发言,用车上的点火器点着烟,表演似的吐出长串烟圈。车上的气氛过于沉闷。邓三万掏出根火柴棍,眯着眼睛掏起耳朵眼,副陶醉的表情。邓三万仔细观察着火柴棍上扒出的块黄豆大的耳垢,说:“讲个笑话,乐哈乐哈。妹妹问已婚的姐姐:男人和女人在起,谁占便宜谁吃亏姐姐咯咯笑,说:傻丫头,你拿火柴棍掏耳朵,是火柴棍舒服,还是耳朵舒服”

猴子和扁嘴都滛亵地笑了。但四眼板着面孔,嘴角的肌肉仿佛牵动了下,想笑,没笑出来。

猴子的兴致上来了,说:“我也给大家讲个。女兵激战中突来月经,血流两腿。连长问道:哪里受伤了女兵回答:没事,没事。连长强行扒开女兵裤子,大吼声:球都炸飞了,还说没事”说完,自个先笑了。扁嘴也干笑两声。

扁嘴说:“猴子你的这个没甚新意,都泛滥了,听我这段:产房里,小孩出生后哈哈大笑。接生护士都非常奇怪,围拢观察,发现小孩拳头紧握。掰开后,见是粒避孕药。只听小孩说道:他妈的,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

四眼转过脑袋瞪了眼猴子和扁嘴,说:“你们两个,贫不贫啊”

猴子和扁嘴噤了声,再不说话。

今天四眼的情绪似乎不大好。他总是这样,阴几天阳几天的,像女人来月经样有周期性。

轿车在邓三万的指点下,直接开到了胡烂杆母亲家。胡烂杆听见外面有动静,出来见是邓三万,就急急掉转身子,向左边逃去。他的条腿刚爬上侧院墙,就被赶到的四眼把扯了下来。胡烂杆见是四眼,就说:“不关你事,我跟邓干头说。”邓三万长得瘦骨伶仃,三根筋支着颗没多少肉的脑袋,镇上人都喊邓三万是邓干头。

四眼说:“怎么不关我事典当铺我投有股份,邓老板借给你的钱是我的钱。”

胡烂杆说:“邓干头设局赢我的钱,他丧尽天良”

邓三万说:“谁设局了谁设局了不要满嘴胡冒马蚤”

胡烂杆愤慨万千:“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有人告诉我了,说你和其他三人串通,设下暗号,专赢我的钱。我算是倒了大霉,上你邓干头的大当了”

四眼蛮横不讲理地说:“你输钱赢钱与我不相干,我只跟你要回我的本钱。”

“反正我没钱,”胡烂杆翻翻白眼,耍起了无赖,“要钱没有,要命条”

“啪,啪”四眼动作异常神速。胡烂杆几乎没看清四眼的手法,脸上就重重挨了魔头的两耳光。

胡烂杆扑了上来,可被猴子和扁嘴两人左右架住。四眼拉开架式,双拳轮出,冲胡烂杆的肚子就是通“战鼓擂”。击拳胡烂杆肚子就缩下,嘴里痛苦地大喊声“啊呀”,连击了七八拳,打得胡烂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小脸子蜡黄蟥黄的。胡烂杆寡妇娘听见了,急忙跑出来护在胡烂杆前面,“咦,咦”老太婆长长地“咦”了几声,她的态度全部在这“咦”字上,咦的时间长,表示感情的强度就大。

老太婆说:“咦,大天白日的,平白无故,做甚强盗行径”

猴子阴阳怪气地说:“平白无故你儿子借了我大哥钱,说好十天还,可他躲避到外面,想赖账。你说该打不该打”

寡妇娘听就明白了,问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憋气的胡烂杆:“你又耍赌了你又耍赌了”

胡烂杆小脸子都憋绿了,哪有气力答话。猴子抢着说:“借了我大哥三万元,说好十天前还,可他老先生成了广成子的徒弟道金光就再也见不着了。”

“咦,三万哪啊呀呀,把天祸闯下了,天祸闯下了”三万元把老太婆吓坏了,吓呆了,“不长材的东西,这几年把家底输了个干二净,媳妇也跟人跑了,你还有脸再耍呸,羞你先人”老太婆跳腿跺脚,恨不得把地球踩个窟窿出来。

邓三万打圆场说:“只要把三万块今天还来,后面这十天可以不计利息。”

个邻居探头探脑地前来观察,扁嘴眼睛瞪,吼道:“少看,滚远些”那庄邻慌不择路地急速躲远走了。

老太婆说:“庄邻看笑话哩。到屋里说话,到屋里说话。”她怕庄邻传闲话,坏了家门的名头。不管是老人孩子,人人都是护面子的。

到了屋子里,老太婆眼泪汪汪地说:“邓老板,看在我老骨头的脸面上,请你宽限些时日,我娘两个想法子还你。”

邓三万说:“我宽限了你,谁宽限我况且,这钱也不是我的。钱的主人今天来了,你跟他讲。”

四眼说:“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要是不拿钱,就搬东西”

老太婆看四眼戴着墨镜,凶神恶煞的,不是善茬子,腿子软,给四眼跪了下去,说:“这位大哥,求你了,求你看见我老婆子的老脸上,饶了烂杆这回。”

胡烂杆冲他寡妇娘瞪眼,说:“起来,别丢人啦”

“咦,好你娃娃,你知道老太婆给人下跪丢人,就不要耍赌嘛能做下就能挡下老太婆这辈子跪过先人祖宗,跪过父母高堂,今天还是第次给他人下跪呢。咦,你娃娃有本事呀”

胡烂杆气哼哼地说:“杀人不过是碗大的疤。”

四眼对这句话明显表示出不满,踢了胡烂杆脚,骂道:“龟孙子,你倒英雄了拿不拿钱不拿钱就搬东西了”

老太婆见哀求无效,心横,说:“你们搬吧,搬光了好,我老太婆拄着棍子去讨饭吃。咦,我养了个好儿子”老太婆连连拍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扁平屁股,又唱又喊的,像个舞台经验丰富的表演艺术家。

邓三万逼问道:“胡烂杆,怎么样让搬不让搬说话呀”

胡烂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喉咙动了几动,只听见艰难地咽唾沫的声音。

四眼挥手,命令道:“搬”

猴子扁嘴和邓三万就翻箱倒柜地搜东西,把值钱的电视机沙发往外抬,又找出蛇皮袋子装柜子里的粮食。老太婆跌坐在尘土里,鼻涕眼泪流了脸,老太婆用手去擦脸,然后把脏兮兮的东西抹在在鞋底上,双手不停地拍着地球,声高,声低,肠肠肚肚腌腌拉杂地数落着胡烂杆的不是。胡烂杆如呆鸡样蹲在地上,羞愧地把脑袋埋到裤裆里。

屋里值钱的东西全搬光了。离开时,四眼恶声恶气地说:“这点破烂玩意儿,连五千元也值不上。胡烂杆,下剩的两万五限你三天还上,不还的话,老子放把火烧了这破屋”

四眼的这句绝情话把胡烂杆激怒了恶由胆边生,他突然从碗柜里抽出把水果刀,追上向门外撤离的四眼,大吼声,捅进了四眼的后腰。

四眼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下,就像个麦捆子栽倒在尘埃里。大张的嘴巴啃进了些尘土。

猴子扁嘴把四眼送进医院。终因伤及要害,流血过多,两天后,四眼这个混世魔王香消玉殒,命赴九泉。

猴子和扁嘴来不及逃跑,被公安收进监狱。同拘留的还有杀人凶手胡烂杆和设赌场“放板”的邓三万。

河东镇派出所所长陈虎经过暗访排查,逐步缩小侦查范围,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大王庄村的王二身上。可到王二家找人,王二老婆答复说几天不见踪影,家里也在四处寻人。陈虎很兴奋,精心布下天罗地网,和他手下的干警在王二家门口潜伏蹲守了好几个晚上。张牙舞爪的蚊子小咬在陈虎和他手下的干警身上吸饱了鲜血,连着过了几天幸福快乐的日子。饱尝了蚊咬饥饿的陈虎辛苦几日,连个王二的吊毛也没见着。陈虎心想,莫非王二听到了消息,畏罪潜逃这王二逃到哪里去了

而受尽四眼伙折磨蹂躏四肢捆绑嘴巴封闭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储藏室里的王二,被人们彻底遗忘了。又饥又痛的王二,又受到了只大硕鼠的恣肆戏弄和残酷袭击,他的眼睛和鼻子被老鼠咬得血淋淋的,只耳朵被咬去了大半。他在痛苦万分地挣扎了六天后,竟也到阎王殿前报到去了。

四眼的身份暧昧的女人马倩倩处理完四眼的后事,回到贵夫人美容美发楼,闻到股刺鼻难闻的恶臭。挨个房间查看,没有发现异常。她想,莫非四眼生前作恶多端,走了依然阴魂不散,恶臭不走晚上,她人蒙着被子睡觉。恶臭简直是无孔不入,透过毛巾被不停地侵袭着马倩倩的嗅觉,点滴地渗透到马倩倩的大脑和神经里。在空寂的夜晚,马倩倩的脑海里不时闪现出四眼的丑陋嘴脸和可怖的玻璃花眼珠子,四眼怪异诡秘的行为举止也像放电影样在马倩倩的眼前格格跳过。马倩倩的青春全部毁在四眼的手里了,遇到四眼是她马倩倩这辈子最大的不幸。马倩倩努力不去想,可刺鼻的恶臭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欲罢不能,烦躁不安。她拉亮电灯,蹬掉被子,抱着腿坐了起来。坐了好会儿,觉得眼皮累涩,睡意渐生,就关了电灯,躺倒继续睡觉。刚躺倒,四眼脑袋凑过来说:马丫,你个臭婆娘,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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