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大宝法王噶玛拔希佛珠内的“退魔咒”锁住了喉颈,切断了经络,以至于他的脑颅内无法生长出祝由舍利,否则舍利与真气合为体,便断难取回了。
沈才华体内的祝由舍利爆发出强大的磁场,与黄建国阴脉气海内的“祝由十八式”相感应,祝由真气源源不断的从阴人的肚脐眼儿里逃逸出来,进入了小才华的体内
安息长老愣住了,猝不及防的变故令他瞠目结舌,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嘴里咬着老乞丐的肚皮,整个人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小身躯还在不断地扭动着。
嘟嘟在旁冷眼旁观着,面探出爪子,将地上的“断肠毒母”黑蛋蛋悄悄的抓了回来,牠很喜欢小主人撕咬那老乞丐的姿势,认为模样很酷。
“住手”安息长老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于是赶紧扑过去,伸手抓住了孩子的双腿,准备拖他下来。
不料,沈才华嘴巴咬的极紧,竟然拽不下来。“大鸟,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安息长老急忙问嘟嘟道。
“他大概是饿饿了。”嘟嘟回答道。
“噗通”声,沈才华从石床上滚落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安息长老赶紧弯腰抱起才华,发现孩子牙关咬合,双目紧闭,面色忽红忽白忽青,忙搭其脉,洪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般,浪接似浪。
再回头看那老乞丐,已经软绵绵的躺倒在了石床上,神秘的梵音也渐渐的消失了。
安息长老放沈才华平躺在石桌上,挠了挠光光的头皮,奇怪之极想来想去,百思而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石厅的侧面黑暗的甬道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道长他”进来之人光头皂衣,正是彭长老,他眼瞥见石桌上的沈才华和站在旁的“神鸟”嘟嘟,惊奇的说道,“咦,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哦,你说道长他怎么了”安息长老未及作解释,便径直问道。
“道长他难产了。”彭长老沮丧的说道。
安息道长听急了,“走,快去看看。”说罢起身正欲与彭长老离去,回头望向了石桌上仍昏迷不醒的沈才华,又不忍单独撇开他,于是双手抄起孩子,大踏步的朝甬道深处走去。
嘟嘟赶紧扇动翅膀飞起,落在了沈才华身上,悄悄地将黑蛋蛋塞进了他的衣袋里,探了探,那枚蟒蛇大牙还在。
穿过数不清的黑暗甬道和石洞,最后从鞋山七层砖塔的地宫内钻出了地面,来到了普陀寺大殿内,殿外已是黄昏时分,天空中阴云密布,鄱阳湖水黑沉沉的,山雨欲来。
道长躺在干草堆上,双腿弓起,裤子褪到了膝盖处,正在痛苦的呻吟着。
“怎么回事”安息长老严厉的目光扫向了两位护法和彭长老,“不是说灵胎降世需要几天么”
“师父,大概是早产。”那位瓮声瓮气的护法推测说道。
彭长老低头看了看额头上冒着冷汗的道长,分析着说道:“师父,昨夜灵哥与灵姐才暗合,本应该在两三天之后分娩的,不曾料贾道长的玄天气功煞是浑厚,灵胎发育十分迅速,才天时间,便已触摸到了胎动。”
就在这时,蓦地耀眼白光,道闪电撕裂了天空,紧接着“咔嚓”声炸雷在耳边响起,鄱阳湖上回荡着串隆隆声。
“哎呦”随着雷声响起,贾道长的肚子忽悠涨,立时呻吟之声不绝。
“嗯,老衲明白了,五代南唐谭峭在化书中解释说道枫柳木,岁久则生瘿瘤,化为羽人,亦曰枫柳鬼。二鬼媾合而生灵胎,闻雷电即长,遇人即缩依旧。贾道长本应数日后临盆,因雷鸣闪电之故而早产。”安息长老顿悟道。
“老和尚,贫贫道须眉男儿,如今遭此大罪,你可别忘了事前的约定,否则,贫道宁可胎死腹中,绝不将其产下”贾道长痛苦的说道。
安息长老点点头,安慰道:“请道长放心,老衲绝不食言。”
嘟嘟奇怪的侧过脑袋,朝着道长的屁股眼儿看了看,嘴里轻声的嘟囔着:“从什么地方出来呢难道屙出来么”
“道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剪刀,”彭长老迷惑的说道,“可是大鸟也说得对,灵胎从哪儿出来呢”
“贫道自自有办法。”贾道长喘息道。
“轰隆隆”连串闷雷划过了长空。
“哎呦不好,贫道要生啦”贾道长呻吟着,但随即牙关咬,憋得面色通红,口中字句的说道,“不,老和尚,你先将东西给我,否则贫道宁死不生。”
“唉,道长这又是何苦呢老衲岂非言而无信之辈,好吧,老衲这就给你”安息长老叹息着说道。
贾道长双目紧紧地盯着安息长老,两名护法手拿着湿毛巾,轻轻的揩拭着他额头上腹部以及肛门四周沁出的汗液。
就在这时,沈才华幽幽的醒转,睁开了眼睛。
第19节
鬼壶 第19节
沈才华茫然的凝视着空中,双眸显得异常的深邃,六年前被掳走的“祝由十八式”真气重又回到了躯体内,渐与脑颅之内的祝由舍利融和为体,这些他自己并不知道,只是却感到了精神饱满而有气力。另外,体内的深处,当年鬼婴的野性却也不知不觉的在恢复着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爬了起来。
“你们这样接生不对,先要将道长屁股上面的毛统统剪掉”沈才华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来说道,他自幼在南山乡村医院里,见识过寒生爸爸如何处理那些难产的孕妇。
“无需剃毛的”道长忍着疼痛摆了摆手。
两位护法没有理睬道长的反对,人按住他的身体,另人手持剪刀“咔嚓嚓”将道长胯间的荫毛全部扫而光。
“可以了,”沈才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拿热水来,清洗产妇的屁股。”
“老和尚快将东西给贫道。”贾道长气急败坏的叫道。
安息长老俯下身来,从自己的颈上取下那支灰白色的骨质瓶,郑重的托在了手上,骨瓶比彭长老的那支大了两倍有余,颜色也洁净了许多,同样的,骨瓶上面也雕刻着个“”字符号。
“贾道长,老衲言而有信,苯教的返魂水就交给你了,但是希望你能用它来行善事,万万不可害人。”安息长老叮嘱道。
“老和尚放心,贫道拿去是要做件天大的善事,”贾道长把拿过骨瓶,攥在了手心里,随即高声说道,“你们都到大殿外面去吧,贫道要自行分娩。”
两位护法撂下热水盆和剪刀面面相觑,目光瞅向了安息长老。
“好吧,老衲知道贾道长法力高深,我们就在殿外候着,静待灵胎降生。”说罢,安息长老挥挥手,与彭长老和两位护法同离开了大殿,来到了寺门外。
此刻天色昏暗,雷电交加,大雨如注。
贾道长望了望沈才华和嘟嘟,伸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胯间,苦笑了下,说道:“唉,贫道没料想分娩灵胎竟会如此般遭罪,否则的话早就另想办法了你俩也出去吧。”
沈才华此刻突然冒出了股江湖侠义之心,扶危解困济世之义,他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由分说的说道:“道长爷爷,你是个盲人孕妇,个人生孩子不方便,还是由我来接生吧。”
贾道长心想,反正是个不懂事的乡村小孩子,索性就随他去了,于是开口说道:“好吧,你们且闪过边,贫道要开始运气了。”
沈才华挽起了袖子,手里握着剪刀,目光落在了道长黝黑的屁股上,可是时间却犯迷糊了,产道呢道长的产道在哪儿呢
“没有产产道,可能是屙,屙出来的。”嘟嘟眨着眼睛分析道。
贾道长没有理睬他俩的胡言乱语,两只手掌先立于左右胯旁,手心向上,慢慢抬升到胸前交叉,右手叠放于左手之上,然后长长地吸足了气
贾尸冥道长的全真玄天气功中有名为“丹田九式”的功法,此刻他真气正运行于任脉,任脉是奇经八脉之,起于会阴,上出毛际的深部,沿腹内上过关元岤到咽喉至颏下,走面部深入眼内,为人体“阴脉之海”,全身阴经皆会于此。他先行抱丹田,随后转晃操击折搓提丹田,周身真气充盈,连身旁的干草叶都被阴风吹起,在半空里旋转着。
沈才华后退了两步,眼睛盯在了道长鼓起的腹部,原本小小的肚脐眼儿渐渐的胀大了,内里呈现出粉红色。须臾,那圆圆的肚脐中间出现了个小肉洞,紧接着洞口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宛如碗口般,里面则漆黑团,看不见内脏
沈才华和嘟嘟相对视,作声不得。
就在此刻,道长使出“丹田九式”中的最后式,名为“喷丹田”,随着声凄厉的惨喝声,双手齐向前猛推,“啵”的声,个小如寸许的黑影自肚脐肉洞内被挤飞了出来
“哇”随着声新生儿的啼哭,灵胎降生了。
灵胎落在了干草堆上,浑身湿漉漉的,道闪电划过黄昏的天空,大殿内瞬间亮如白昼,沈才华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灵胎如同个小人,手脚齐全,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喜爱。
他扔下剪刀,赶紧上前拾起灵胎,入手温玉,但仍是粘嗒嗒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放入温水盆内,轻轻的洗去其身上的污物。
大殿外面等候的众人听到了婴儿的初啼,都跑了进来,彭长老点燃了蜡烛,大家围在水盆边惊奇的望着这个奇异的小人。
烛光下,灵胎睁着双白矒矒的眼睛,似有层白膜,细看之下,双瞳呈现出玻璃花状,原来是个瞎子,先天性失明。
“竟然是个残疾”彭长老失望的瞥了眼依偎在草堆上,带着墨镜仿佛虚脱了的贾道长,说道,“这肯定是遗传。”
“快给我看看”贾道长有气无力的请求道。
沈才华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掌捧起灵胎,递到了贾道长的面前。
贾道长伸手摘去了墨镜,双目笼罩着层翳白,但随即眼珠转,露出了黑森森的瞳孔,目光锐利无比。
安息长老等人暗自里吃惊,这贾道长原来并未失明,竟然是伪装成瞎子的
贾道长接过灵胎,犀利的眼光刹那间变得柔和了,种强烈的母爱油然而生,他伸出了嘴唇,轻轻的在灵胎的额头上亲吻了下。
嘟嘟挤上前来,歪着脑袋瞅了眼,瞧见了灵台胯间长着个小鸡鸡,于是自言自语道:“是是个男的。”
沈才华爱不释手的摸摸灵台光滑的小身子,说道:“道长爷爷,现在可以向它提问题了么”
贾道长点点头,回答道:“这个自然,灵胎降生就可以遥感预测了。”
沈才华大喜,忙清了清喉咙,紧张的小声问道:“灵胎,灵胎,你知道墨墨她在哪儿么”
灵胎白色的眼珠转了转,突然间口眼歪斜“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同时口角还流下了口涎。
“坏了是个痴子”彭长老惊呼道。
第十三章
安息长老惊愕至极,忙拨开众人,凑近抓过灵胎细看,果然这小人生就副傻兮兮的模样,仍在兀自的痴笑着。
“唉,天不助老衲矣”安息长老悲愤的仰天长叹道。
彭长老望着贾道长的腹部,那肚脐上的肉洞正在慢慢的缩回成原状,他恍然大悟道:“贫僧终于明白了,昨夜道长吞噬灵哥其实是障眼法,你随即去了厕所,竟然运功将灵哥自肚脐眼儿里塞了进去,怪不得贫僧直想不通,人的胃肠乃是消化道,且与肛门相连,如何孕育灵胎再者,分娩除非是屙出来,否则也只能剖腹了。”
“哈哈,彭长老果然精明,此乃全真教独门秘功,当今世上,恐怕也唯有贫道才识得了。”贾道长见腹部恢复如常,于是提上裤子跃而起。
沈才华怔怔的呆在了那儿,切都完了,原本以为灵胎能告诉自己墨墨的下落,可是它竟然是个只知道傻笑的憨包。
“那灵哥和灵姐姐呢”他抱着最后丝希望向道长发问道。
“枫柳二鬼么早已被贫道的玄天气功化作精气孕育灵胎了,”贾道长手里攥着安息长老的那支骨瓶,对众人拱手,道,“老和尚,你我约定的交易已经完成,贫道告辞。”
安息长老恍若不闻,仍旧是痴痴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灵胎,两行老泪缓缓地流淌下来。
“慢贾道长,你产下的灵胎是个废物,不能算数,将我教的魔瓶还来”两位护法怒气冲冲的朝着道长左右两侧围拢过来。
“哼,贫道与老和尚约定产下灵胎便可,并未说其智力低下就可以不作数,难道现在你们要反悔不成”贾道长双目炯炯,冷笑着说道。
“算啦,”安息长老摆了摆手,对贾道长说道,“道长说的不错,灵胎降世即便是个傻子,也是天意使然,老衲不会为难你的,道长大可自行离去,山下岸边有小船,后会有期了。”
“告辞。”贾道长转身哈哈大笑着冒雨扬长而去。
沈才华叹了口气,问嘟嘟道:“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呢”
“孩子,天色已晚,且狂风暴雨,明天贫僧送你离岛。”彭长老爱怜的安慰着才华。
护法走上前来请示道:“师父,这个早产的傻子灵胎如何处理”
“它本是千年枫柳树的精灵,还是放归到岛上的树林中去吧,自生自灭,听天由命。”安息长老怅然若失道,遂觉得头部阵眩晕,在彭长老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遵命,师父。”护法接过灵胎,准备出殿扔到树林中去。
“不,”沈才华叫道,“长老爷爷,灵胎好可怜,还是送给我吧,我愿意收养它。”才华本就是小孩子,见灵胎白白胖胖的甚是好玩,早已有些爱不释手了。
安息长老和蔼的笑了笑,说道:“好吧,既然有缘,就送给你吧,这灵胎做为宠物,总还是比那些猫猫狗狗的好些。”
沈才华喜出望外,急忙伸手接过灵胎,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楷去其嘴巴上的吐沫口涎,轻轻摩挲着它的皮肤,胖胖的小手
“我们明天启程,带上那个老乞丐,回缅甸去。”安息长老吩咐道。
彭长老及两位护法听罢顿时喜上眉梢,离家已经六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第20节
鬼壶 第20节
当夜,沈才华同彭长老等人同用了晚饭后,就睡在了大殿的个铺着干草的角落里。它手中直小心翼翼的捧着灵胎,尽管它身患失明和痴呆,但毕竟像个小人般,会哭会笑的十分招人爱怜。
“它吃奶么”沈才华躺在干草堆上,望着手中的灵胎,问嘟嘟道。
嘟嘟想了想,回答说道:“它,它既然是枫柳树精的孩子,应应该只喝水,不吃东西的。”
“那我们给它弄点水来喝。”沈才华骨碌爬起来,朝着殿外走去,嘟嘟赶紧跟在了后面。
风雨过后,阴云笼罩着的天空裂开了道缝隙,清凉的月光斜斜的投射了下来,鞋山顶上静悄悄的,唯有草丛中的虫鸣声,时而高昂,时而低吟。鄱阳湖面波光粼粼,清风习习,淡淡的清香弥散在夜空里,那是断肠草小黄花讹人的芬芳。
沈才华信步沿着蜿蜒的山道走向湖边,嘟嘟则展翅在头顶盘旋着,月色如水,鞋山周围的湖面上漂浮着层淡淡的雾气,白茫茫的恍若仙岛般。
湖水不很凉,有点温温的感觉,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沈才华抓住灵胎的身子,将其脑袋浸入水中,“咕嘟嘟”果然冒了几个泡泡。
“行啦,你你会呛,呛死它的”嘟嘟拍打着翅膀,不无责备的叫道。
沈才华提起灵胎,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发现小人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嗯,看来是喝饱了。
灵胎白矒矒的双瞳呆滞的望着夜空,表情苍凉,给人种悲怆的感觉,沈才华轻轻的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灵哥灵姐姐死了,可是它们的孩子却是个残疾,世间上,当父母的连孩子的面都没见着,真的是可怜啊。”
嘟嘟轻轻的落在小主人的身边,静静地望着他,没去打扰。
在沈才华的记忆里,生父朱彪的印象早已经淡漠了,惟有母亲阴尸沈菜花的模样还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那个苦命的女人,也是生前未见到儿子的面,冤死后阴气不散,变作荫尸出来庇佑自己的孩子,可惜为寒生身上的尸衣所误杀,化为副白骨。
两滴泪水自才华的眼睛里飘然落下,静静的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他想到了吸子,分别已经六年了,也不知牠的伤好了没如果再见面,牠还会认得自己么尽管吸子筒不识人言,但却听得懂自己的咒语,那是什么咒语了
“呏呏诃唵吽”沈才华的嘴巴里突然蹦出了这几个音阶,竟然把自己吓了跳。
小才华不知道,“祝由十八式”已经重又回到了自己的体内,真气与脑颅中的舍利融合,他的功力正在逐步的恢复,但是,失去多年鬼婴的嗜血野性同时也回来了
“我想吸子”沈才华默默地说道。
“好呀,我我们去找牠吧。”嘟嘟高兴的说道,南山村的周边,牠已经玩腻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句和蔼的问话声:“孩子,你怎么深夜跑到这里来了”
月光下,安息长老站立在岸边的石阶上,正微笑的注视着他和嘟嘟。
“我在喂灵胎喝水。”沈才华回答道。
安息长老点点头,说道:“孩子,老衲听彭长老说,你是个孤儿”
沈才华脸色微红,寒生和兰儿夫妇对自己很好,如同亲生的般,说是个孤儿,实在是不应该的。
安息长老见孩子未说话,只道是勾起了他心中的痛楚,于是赶紧安慰道:“孩子,别难过,你愿意随同老衲起回缅甸去么”
“才才华,到缅甸可,可以找到吸子啦。”嘟嘟兴奋地说道。
安息长老闻言诧异的说道:“咦,孩子,你的名字不是叫小小吗”
“那那是小名。”嘟嘟赶紧插嘴掩饰道。
“哦,”安息长老释然道,“小小,老衲数十年前也曾经收留过个孩子,同样也是聪明伶俐,只是不及你有颗善良慈悲的心,如今老衲已是垂暮之人,喜欢同小孩子在起,小小,你愿意起走么”
“我”沈才华犹豫着说道,“我还要找墨墨呢。”
“小小,天下之大,你个小孩子又怎么找得到呢回去以后,老衲可以让苯教弟子帮着寻找,如何”安息长老温和的目光望着沈才华。
“我可以随时离开的么”沈才华警惕的问道,江湖险恶,凡事都要留有退路。
“当然,”安息长老呵呵笑道,“随时可以离开,打不打招呼都行。”
“那好吧,”沈才华低头看着手中的灵胎,嘴里应允了,接着好奇的问道,“长老爷爷,以前的那个小孩是彭长老么”
“不是,他叫红孩儿。”安息长老回答道。
夜里又下了场雨,天明时,乌云尽已散去,晴空万里如洗,众人精神为之振,早饭后,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
老乞丐被护法从湖底石洞中拉了出来,赤裸的身子已经换上了套黑色的便装,贴身套上了件高领衫,遮住了脖颈处的那圈难看的疙瘩。
离岛登上了艘小木船,朝着烟波浩渺的鄱阳湖心摇去。
回望渐渐远去的鞋山,安息长老禁不住的怅然道:“六年了,老衲整整在此荒废了六年的时间,也没弄清七百年前黑帽系二世大宝法王噶玛拔希的“退魔咒”怎么会出现在老乞丐的身体里,也许,老衲此生也不知其所以然了。”
沈才华和嘟嘟坐在了船头上,默默地眺望着左舷东方的地平线,那儿是婺源南山村的方向,他心中觉得有些内疚,自己和嘟嘟俩偷偷的离家出走,兰儿妈妈定会非常非常伤心难过的
可是,自己定要找到墨墨,并把她带回到南山村,沈才华心中暗自发誓道。
第21节
鬼壶 第21节
第十四章
山西河东黄河风陵渡。
春寒料峭,岸边向阳的坡地上已经冒出了嫩绿,堤上簇簇桃花含苞待放,村后背风的山坳里,几株老杏树的枝头上则已挂满了粉白色的花朵,有蝶儿飞舞其间,黄艳艳的翅膀,煞是好看。
镇东的老槐树上落着两只黑乌鸦,“嘎嘎”的呱噪着,入耳甚是凄凉。那座青砖布瓦的高墙老宅内,正房卧室的床上躺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骨瘦如柴,两颊深陷。
“妮子,把地柜里面的那个包袱拿来”老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是,爷爷。”身旁个六七岁梳着根长辫子的小姑娘应声道,孩子的脚边蹲着条黑色的老狗。
小姑娘身穿件藕荷色花袄,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水灵灵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只是脸上长了些雀斑。她按照爷爷的吩咐,用力的掀开沉重的地柜木盖,从里面拎出来个包袱,转身回到了床边。
“妮子,打开它。”老人嘴唇颤抖的说道。
小女孩解开了包袱皮,露出件老羊皮袄,皮袄里有张金黄色的丝方巾,那方巾上织着只模样恐怖的血红色大跳蚤,此外还有只琉璃小瓶,绘有座金顶的宫殿,瓶口是密封着的。
“妮子,这些东西是六年前腊月里个寒冷的夜晚,有人连同你道送来的,你那时只有岁多,包裹在这件羊皮袄内”老人吃力的说道。
小姑娘噙着眼泪站立在床前,默默地听着。
“爷爷没有看见来人,天寒地冻的,就把你抱回屋里来了,”老人胸部剧烈的咳嗽着,然后接着说,“这件老羊皮袄很普通,是咱们山西的东西,而那块黄丝巾就很奇怪,不似中土之物,尤其是上面画的这只血红色大跳蚤,让人有些发怵,所以爷爷直不许你打开这个包袱。还有个小玻璃瓶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由于是封口的,爷爷也就没有打开过。”
小姑娘端来杯水,递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摇摇头,继续叙述道:“爷爷估摸着这些东西定与你的身世有关,因此直保留着。现在爷爷要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说到这里,老人深陷的眼窝内淌下了眼泪,“妮子,镇政府答应给你找户好人家”
“爷爷,妮子不要去别人家,要永远陪着你。”小姑娘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呜咽着说道。
“唉爷爷又如何舍得妮子啊只是已经油尽灯枯,不得不走啦。”老人痛楚的表情难以抑制,紧紧地抓着小姑娘的手,许久,许久
老人睁大的眼睛渐渐的凝滞了,嘴唇微微抖动着,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风铃寺顶针”然后,长长地呼出了口气。
爷爷死了,空洞的双目呆望着空中,眼角渗出了最后滴晶莹的泪珠
老宅内传出来妮子凄厉的恸哭声,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那个鳏居多年,性情古怪的郭老头死了。
妮子哭了很久,慢慢的松开了爷爷逐渐僵硬的手,发现自己的手掌心里握着枚古铜色的顶针,那是直戴在爷爷手指头上的,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这是枚黄铜顶针,表面有很多凹进去的小坑,是在缝补衣物或是纳鞋底时顶针屁股用的,乡下很常见,家家都有。
妮子轻轻的抽泣着,边将顶针与那支小琉璃瓶包在了黄丝方巾里,加上羊皮袄重新包好,放回到地柜里,然后言不发的坐在了床边,就这么直呆呆的望着死去的爷爷。
自己童年的记忆里,那个腊月夜晚之前的事情都早已经淡忘了,她与爷爷在这所老宅子里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十分清苦,但却是觉得很幸福。尤其是刮风下雪的夜晚,躺在爷爷的身边,摇曳不定的油灯光下,听他讲述些恐怖的鬼故事,有着种惬意的温暖和安全感。
“妮子是老郭头过世了么”院子里有人在问话,嗓音耳熟,紧接着阵凌乱的脚步声径直来到了正房门前。
门推开了,个带着眼镜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妇女。
妮子记得,几日前这个男人曾经来过家里,同爷爷商量收养自己的事情,他是风陵渡的镇长,叫做郭有财。
“我瞧瞧,”郭镇长走上前来看了眼,说道,“人已经硬了嘛,唉,干啥还死不瞑目呢”说吧,伸手按在老人的脸上抹,合上了眼皮。
“来来,你们赶紧找找,弄件新点的衣服给老郭头换上。”郭镇长吩咐道。
几名妇女立刻动手翻起衣柜和地柜来,旧衣物扔得哪儿都是,其中位满脸横肉的女人拽出了地柜里的那件包袱。
“那是我的”妮子扑上前去,奋力夺下了包袱。
那女人瞪了妮子眼,转身又去翻其他的东西。
“好了,赶紧点,要不胳膊腿儿太硬了,就更加不好穿了。”郭镇长不耐烦的催促道。
妮子怀里紧紧地搂着包袱,噙着泪水默默地望着那几个妇女七手八脚的扒掉爷爷的内衣裤,掰胳膊拗腿的换上了“装老衣服”。
“好了,回去喊人来,今天就装棺下葬。”郭镇长点燃了根香烟,松了口气说道。
棺材多年前就已经预备好了,是槐木的,又重又厚。在民间,般都用杉木来打棺材,从来没有人肯用槐树来做,据说“槐”是“木鬼”,死后要尸变的。可那郭老头性情古怪,非要用槐木的不可,所以村民们也就不理睬了,只是作为茶后饭余的笑料而已。
郭家的祖坟位于后山坳的向阳坡地上,向前望得见黄河环绕如带,后靠有高山藏风聚气,听说风水还是不错的。村里也有人对此不屑顾,风言风语的私下议论道:“郭家坟地若是风水好,怎么到了老郭头这辈儿连个子嗣都没有”
第22节
鬼壶 第22节
郭镇长指挥村民将郭老头匆匆的埋葬了,竖起了个大坟包,也没有立碑,只是在坟前撒了些黄纸钱,时至中午,人们纷纷扛着锄头铁锨离去了。
“妮子,我们回家了。”郭镇长对长跪在坟前的妮子说道。
“我要在这里陪爷爷。”妮子回答道。
“算了,有财,不要管她了,那边大家还等着你开酒席呢。”那个脸横肉的中年女人拽着镇长的胳膊说道。
她是郭镇长的老婆,抬棺材出村的时候,邻居大婶悄悄地告诉妮子说,就是她家收养了妮子。
坟墓前只剩下了妮子个人了,她蹲在地上张张的捡起散落的纸钱,凑在蜡烛上点燃,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她默默地烧着,心中感到了有种莫名的恐惧,爷爷,妮子好怕
黄昏了,冰冷的山风顺着山谷吹来,其中隐约听见有野狼的嚎叫声。妮子浑身发抖,嘴唇青紫,已经是天没有吃东西了。她最后给爷爷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着:“爷爷,妮子明天再来陪你。”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回家去。
镇东的老槐树下,散落着些红色的炮仗纸皮,空气中闻得见淡淡的火药味儿。自家的老宅门前人影晃动,刚迈进门槛,股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正房和东西厢房内灯光绰绰,酒气熏天,碰杯声划拳声不绝于耳。
“妮子,你怎么才回来”厨房门后突然闪出个满脸横肉的婆娘,正是镇长老婆。
妮子呆呆的望着屋子里的人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到厨房里去洗碗”镇长老婆厉声训斥道。
“这这是我的家呀。”妮子哆哆嗦嗦的疑问道。
“打今天起,就是郭镇长的家了,我们好心收养你,你可要听话懂规矩,听见了么”那女人上前揪住妮子的胳膊,硬是把她拽进了厨房里。
厨房内已经换上了大灯泡,明亮耀眼,妮子眯着眼睛望去,有帮厨的师傅正在翻动着马勺,肉香气阵阵袭来,已经多久没有吃肉了妮子想不起来。
地面上撂着两只大水桶,里面已经浸泡了满满的碗碟和数不清的筷子,水面上飘着层脏兮兮的油花。
“妮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洗呀,下桌还等着用呢。”镇长老婆板起了面孔,脸上的横肉颤颤的。
妮子眼噙着泪花,伸手到了桶里,皮肤随即变得油腻腻的。
“啪嚓”声脆响,她拿捏不住,只八寸大盘子摔在了地面上,裂成了碎片。
“你这个死妮子,连个盘子都拿不住,你不要吃饭了”镇长老婆暴跳如雷,大声叫骂道。
“住口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妮子呢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养女嘛,今天乔迁之喜,别把孩子弄得哭哭啼啼的,败兴。”郭镇长出现在了门口,皱了皱眉头,生气的责备道。
“妮子打烂了盘子,我看她是有意的。”镇长老婆分辩道。
“我不是有意的”妮子委屈的掉下了眼泪。
“好好,别哭啦,你还没有吃饭吧老王,”郭镇长招呼烧菜的师傅,“你给妮子盛碗饭,多加几块肉。”
妮子止住了哭泣,眼巴巴的看着王师傅拎着勺子在锅里舀了几块红扑扑颤微微的五花肉放进了碗里,遂以感激的目光瞥了眼郭镇长
第十五章
妮子端着碗,躲到了柴房里面去吃,那里拴着家里养着的那只老黑狗,牠的名字叫大黑,已经跛了条腿,是被镇长给关起来的,说是怕吓着大乖和二乖,他俩是镇长的两个儿子。
大黑大概知道了老主人死了,两眼发呆,无精打采的匍匐在地上,嗓子头不时的“呜呜”低鸣着。
妮子夹出两块香喷喷的肥肉来,堆在大黑的嘴边,可是牠连瞅都不瞅眼。
“唉,大黑,妮子也难受,可是不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了力气,明天就不能去陪爷爷了你吃吧,明天带你起去上坟。”妮子安慰着老黑狗。
大黑仿佛听懂了小主人的意思,伸出舌头将肉卷进了嘴里,嚼都没嚼下便直接吞落到了肚子里。
“你等着,”妮子看见大黑肯吃东西了,于是把碗筷放,说道,“我再去给你弄点骨头来。”说罢,拿着畚箕推门出了柴房。
她先来到了东西厢房内,几张桌子上早已是杯盘狼藉,几个醉醺醺的汉子仍在划着拳,嘴里“五魁首呀六六六”的喊个不停。桌子和地上丢弃着些啃剩下的猪骨头,妮子很快就装满了畚箕,赶紧端着跑回了柴房,堆在了大黑的面前。
“吃吧,咱家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妮子对大黑说着,面端起了自己的饭碗。
“妮子,吃饱了赶紧过来干活。”庭院里传来镇长老婆的喊叫声。
“唉”妮子赶紧扒拉几口,将碗里的饭菜吃完,回头望了眼大黑,匆匆的推门出去了。
干完厨房里的活已经是深夜了,妮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正房,她直是跟爷爷睡在起的。
“妮子,从今天起,你去睡西厢房,郭老头的床和被褥已经搬过去了。”镇长老婆趴在卧室内张崭新的大床上说道,戴眼镜的郭镇长正在给她“咚咚”的捶着后背。
“妮子呀,正房我和你养母睡,东厢房给大乖二乖睡,你个人睡整间西厢房也不错嘛,”郭镇长嘿嘿笑了笑,随即柔声说道,“从今以后,你要喊我们叫爹和娘,明白吗”
妮子默不作声,扭头便出了房门,含着眼泪朝西厢房走去。
“你看看,这死丫头太不懂礼貌了,非得好好教训番不可。”屋子里传来镇长老婆的斥责声。
“算啦,等过两天她习惯了,自然就会叫的。”这是镇长的劝慰声。
“哗哗”东厢房门口突然出现水流的声响。
妮子回头看,镇长的儿子大乖和二乖褪下了裤子,正站在屋檐下撒尿
妮子头冲进西厢房,扑倒在了床上,“爷爷”失声恸哭了起来。
第23节
鬼壶 第23节
夜深了,妮子坐在床上,轻轻的解开了当年伴随着她来到风陵渡的那个包袱,摊在了面前。
那块黄色丝质方巾上面的血红色大跳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的诡异,两根短粗的触角,嘴巴上长着个尖利的口器,腹部是节节的,两条后腿强壮而有力。肥壮的身体上还有许多倒生的硬毛,令人皮肤阵麻酥酥的。
自己的襁褓之中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呢
她又拿起了那只小琉璃瓶,瓶口有黑灰色的铅封,瓶子表面是副彩绘,画的是座海上宫殿,蓝色的大海,黄色的城堡,尖尖的金顶以及些奇形怪状的树木,树下有个大胡子老人在盘腿打坐,工笔细腻,十分的逼真。
妮子轻轻的摇了摇瓶子,隐约的感觉到里面好像有物体在晃动。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呢妮子好奇的想着,可是她又不敢冒然的打开封口。
爷爷曾经讲过个渔夫与魔鬼的故事,说的是渔夫在海里撒网,捞上来个封口的瓶子,他好奇的将其开启,结果跑出来个魔鬼,把渔夫吓个半死。后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哄骗魔鬼又重新钻回了瓶子里,渔夫赶紧把瓶封盖上,扔进了大海的深处。
妮子轻轻的放下琉璃瓶,又拿起了爷爷从不离手的那枚黄铜顶针,“风铃寺顶针”她的耳边响起爷爷临终时的呓语,爷爷你想告诉妮子什么呢
“喔喔”村里不知谁家的公鸡在啼鸣,鸡叫头遍已经夜深,妮子打了个哈欠,抱着包袱合衣睡下了。
黎明时分,妮子做了个梦,梦见了琉璃瓶上的那座城堡,宫殿的大门前,有个缠头赤脚的大胡子老头,将自己交给了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然后说了些离奇古怪的语言,自己个字也听不懂,之后那个男人将自己抱在怀里走了很远很远
“天亮了,妮子起来生火啦。”个女人嘶哑的喊叫声,惊醒了妮子的怪梦。
妮子赶紧爬下了床,将那个大包袱用力的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推门出去。
“赶紧到厨房劈柴烧火去,大乖二乖还要吃了饭上学去呢。”镇长老婆衣衫不整的站在正房门口大声说着。
妮子低着头朝厨房走去,她心中想着赶紧生火热饭,今天还要带着大黑去给爷爷上坟呢。
昨夜还留有不少的残羹剩菜,妮子也不管甜酸苦辣,将它们统统的倒在了大铁锅里,然后生起了火,“咕嘟嘟”的煮了起来。
“妮子,你这是煮的什么菜,这么难吃”镇长老婆把筷子往桌上拍,凶巴巴的说道。
“我和爷爷每次有剩菜时都是倒在起热的”妮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糟蹋这些好东西了猪脑”镇长老婆兀自忿忿不已。
“哎,将就吃吧,今天有富复员回来,我们可要好好的庆祝下了。”郭镇长面吃着饭,面说道。
“你打算让他住在咱家里”女人眉毛扬起问道。
“这个我弟弟是自卫反击战的功臣,工作安排是风陵渡镇的公安特派员,每月工资开现钱,还有残废补助金。”郭镇长陪着笑脸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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