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经沧海》 第5部分阅读

虽然清浅,已足够惑人眼球。

楚之凌突然握住她素白的小手:“我知道理由了。”

不动声色抽回手:“确定?”

微微迟疑后楚之凌伸出长臂,就把辛越揽在怀里,辛越一拳击中楚之凌的胸膛,楚之凌闷哼一声不松手,道:“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这么吃苦,我想我知道理由了。”

自毁清白,替他谋算,就算被打得垂死也一声不吭,继续忍受着殴打以期降低敌人防备,她的非凡心智,她的坚强隐忍,实在让他震撼。

“叫什么名字?”

辛越皱着眉头望向他,半晌才道:“你可以叫我可初。”

“真名?”

“瞎掰的。”

“……”

楚之凌抹了抹额上的汗,似笑非笑道:“也该瞎掰个姓吧,我看,”他眸子轻转低笑出声,“姓吴,叫吴可初怎么样?”

“不,”她摇头,认真道,“我姓毕,毕可初。”

当很久以后,兜兜转转薄凉入秋,独自站在日本街头的辛越总会想起自己认真了一辈子的话,我姓毕,毕可初。

红尘多梦,一语成谶,是非纷纭化为梦魇。到最后如饮烈酒般酩酊醒悟,一生一次,辜负还是依赖,逃不开,逃不开。

玄言禅意,皆因前路朦胧曲婉。

他声音低醇如酿:“叫你小可,如何?”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优雅扬手:“如果你不觉得恶心,我随意。”

“毕可初。”

点头:“嗯?”

“我今年二十有五,也到了该娶亲的时候了,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就做我的压船夫人吧。”

她难得露出惊讶神情:“我有异议。”

“保留,成亲后再说。”

辛越皮笑肉不笑:“还挺霸道的呀。”

他学她:“过奖。”

她轻轻咳了咳,背靠枕头,神色复坦然:“不爱我,至少还没到能非我不可,可以出生入死的地步,”她玩味地笑了笑,“甚至,连砰然心动的喜爱都没有?”

面对她的问题,他诚实点头:“的确如此。”

她只是淡淡望着他,黑眸净彻,将他的心事,一眼洞穿。

“哦,原来是——”她习惯性地拖长音,“惜才。”辛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称得上强者的人其实很多,然而,”她抿了抿唇,“强取豪夺的海寇,绝对不在强者的范围之内。”

“你……”楚之凌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随即更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既然你不屑与一个海寇为伍,为什么要帮我对付荷兰人,甚至不惜用如此大的代价?”

面对他的追问,辛越陷入了沉思,久久一言不答。

楚之凌眼里骤然划过一丝笑意,他站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辛越一避闪身躲过,看着楚之凌明显缓和下来的神色和温柔如海的眼睛,辛越心里滑过一丝疑惑。

楚之凌今日穿了雪白的长衫,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多了几分儒雅,敛了几分原有的疏狂和霸气。

他看着辛越闪躲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还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让楚之凌显得非常有压迫感,然而当他展眉一笑时,龙章凤姿如天竺玉山,不显逼仄的威严耸立。

辛越被这笑容晃晕了一下,无关被美色所诱,只是隐约的好奇与惶恐——为什么楚之凌突然笑得这么……别有用心?

想起一些事,心里的怒气悉数消散,他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与你计较,你一个女儿家为我如此舍身,我自是明白了你的心意。”

辛越少见的怔愣:“什么心意?”

楚之凌不由分说握住辛越的手:“若是想与我结为夫妻之好,倒可不必如此扭捏。”

辛越顿悟:“原来你以为我帮你对付荷兰人是因为喜欢你,”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所以你觉得我所有的推拒都是在欲擒故纵?”

楚之凌颔首:“虽然我并非温柔之人,但我也算看中情义,先前对你无礼是未把你当自己人,现在你为我义无反顾如此付出,我怎可忽视?”

辛越抽出手揉了揉眉头,神色是少见的疲倦,内心更有欲哭无泪的无力。

楚之凌对她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船队能雄霸海上吗?”他自答,“因为我的船上,人多,而且都很听我的话。”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这么归顺于我吧?”

辛越如实地点头。

“因为我不仅惜才,还惜情。跟着我的弟兄们,不会吃亏。”

辛越望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虽然我并不爱你,但是嫁给我,我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在前几天给你涂药的时候我就有娶你的想法,你一身伤都是因为我,而且,虽然我现在把荷兰军赶出了中国境内,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怀恨对你暗中下手,你帮过我,诸衍那贼皇帝也是不会让你长久的。没有了我的庇护,你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辛越笑容清浅,“你这般为我着想,难道不记得以前我故意栽赃嫁祸,挑拨你跟荷兰人的关系?”

楚之凌无谓道:“如果我不把你送到荷兰人那里,你会出此招对付我?”

他笑容灼灼。

辛越又片刻怔忪,这个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帮他才几乎舍弃生命赶走荷兰人,而这样的原因很好笑——她喜欢他。

不承认则是因为羞涩。

而他由于她喜欢他的这个原因对她过往的所作所为持理解态度,更因为她出色的海上军事才华而想把她留为己用。

为了成全她,也为了留住她,所以——

娶她。

辛越似是考虑了很久才软下神色来,声音是十五六岁年纪的脆嫩:“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要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她扬起下巴带着丝挑衅意味地望着楚之凌,“你个大海贼能做到吗?”

楚之凌不遑多让,豪爽一笑:“这有何难?泉州可是我的地界,去了那里,十抬大轿都可以。”

楚之凌望着她,辛越也挑挑眉,时间无声。

渐渐,辛越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楚之凌的眸子有些迷离,染了丝qigyu的色彩,他手也伸过来拉住辛越的手,笑笑,声音温醇:“既然如此,夫人,我们就休息吧。”

辛越挣开他的手,退后一步道:“说了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一切都按我家乡的规矩来,新郎和新娘在成婚前是不允许见面的,这几天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她转过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穿过连接船只首尾的主甲板,辛越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一出楚之凌的房间就有六个海贼跟在她背后,形影不离地监督着她,直到看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而在她舱房的四周都有人把手着,这阵势,简直是插翅难飞。

她平静地掏出钥匙,走进房间。

灯光如豆,烛火摇曳,辛越擦着从楚之凌货舱里拿来的锋利军刀,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怒之色。外面海水涌动,少女手中的刀刃,幽幽地闪着寒光。

“叩叩。”

门外敲门声传来,辛越藏好刀,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楚之凌。

显然没有听她的成亲之前不再见面的话。

辛越懒懒地道:“我要睡了,你干什么?”

楚之凌大步迈进,坐到椅子上:“我肩膀有些酸,夫人给我揉揉。”

辛越直接地坐到床上:“无聊。”她声音带了丝倦意,“我还想让人给我揉呢,你回去睡吧,我困死了。”

她似是渴睡得紧了,眼眸半阖:“不是还没成亲嘛,就别叫夫人了。”

许是因为知道楚之凌不会杀她所以松了些戒备,以至于楚之凌将手放到她肩膀上的时候她才骤然反应过来,对于楚之凌的碰触她没有显出很明显的厌恶,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眉毛微微皱起之后又淡然地舒展。

是被掩饰了的嫌恶。不动声色却藏于心底,扎根般强悍。

楚之凌全然没有察觉到辛越的神色,以为她的躲避是因为害羞,他黑亮的眸子划过一丝笑意,复将手放在辛越的肩膀上,力道刚好地揉动着。

辛越肩膀很小很瘦,楚之凌边揉边道:“以后要多吃点饭啊,不然别人说我亏待自己的夫人。”

肩膀处传来很舒服的感觉,辛越不由自主地有所放松,但委实不习惯楚之凌把她当做夫人一样对待。

然权衡之下辛越还是选择不说话。辛越挑了挑眉毛:“再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了。”

辛维琏绞着手指头半天,才豁出去一般地道:“姐姐,我闯大祸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维琏在这儿吗?”

门外响起宋畅的声音。

辛维琏立马脸色一变,急得跳脚:“啊呀来了来了!”

辛越站起身子,维琏拉住她:“姐姐你不是 要去开门吧?”

辛越“嗯”了一声。

“不能去开,开了我就死定了。”

辛越若无其事地往前一步:“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姐姐你太没人性了!”

辛越打开门,对着宋畅道:“人在这儿呢,好好去教训一下。”

“啊呀真是坏姐姐!”

宋畅将目光望向维琏:“昨晚上那几个人,是不是你放走的?”

维琏害怕地道:“我……我没有。”

宋畅瞪着他:“还敢骗我,你一撒谎就会乱眨眼睛。”

维琏急了,拉住宋畅的手:“我错了,宋畅哥哥你要大哥不要杀我。”

“你私放俘虏,屡教不改,行为与叛逆无异。大哥就算不杀你,也的定然不会轻饶你,省得你日后再做蠢事。”

这一句话让辛维琏呆愣住了。

宋畅拉过目光呆滞的维琏,就往楚之凌的议事厅走去。

辛越也跟上来,维琏像绝处逢生的人一般冒出一抹欣喜:“姐姐替我去求情吗?”

辛越慵懒地拨了拨头发:“参观一下你是怎么被惩罚的。”

维琏彻底相信了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姐姐。

“大哥,我错了。”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楚之凌见维琏一见他就要大跪下来的趋势,头疼地问:“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我不该偷偷放走那些俘虏。”

“还有呢?”

“大哥我没做什么其他不听话的事啊。”

楚之凌声线陡沉:“你最大的错误是把那个倭国少年放走了,你知道的,大哥最讨厌倭人,尤其是倭国女人。”

维琏眨巴着眼睛:“呃,大哥,夏婴他是男人。”

“这不是重点。”楚之凌有些恼,“你要为你的一时冲动负责任,”他转头对着宋畅道,“把他先用板子打个百把大板,然后吊到桅杆顶上去,悬挂一天以儆效尤。”

辛维琏顿时面如死灰。

“还是别用板子打吧。”

声音仍是那般淡淡的,有些慵懒。

维琏的眼里又冒出一道光。

“哦?夫人为他求情?”楚之凌望着辛越,目光柔和了些。

维琏趁势道:“大哥,别打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楚之凌看着维琏又陡升恼意:“不行,我这次绝对要好好惩治你。”

啪啪,辛越拍了两下掌,脸上是淡冽的笑:“不愧是海贼,魄力很足啊。”她继而又道,“我给点建议,直接丢海里,别费事打了,屁股开花之后还要船医给他治疗,在养伤期间还不能做事,吊上桅顶也挺费事,把他扛上扛下的弄不好还会摔了其他人,更何况这孩子脸皮挺厚,缺少羞耻心,你把他示众,他过几天一样乐呵呵,半点不长教训。”

她回到正题,“丢海里,多省事,这孩子吵吵闹闹又不做事,你留着他干什么?”

维琏望着辛越似笑非笑的脸,心里顿时沉入谷底。每次以为她要救他,没想到却带给他更深的绝望。

楚之凌笑了笑:“你反弹琵琶为他求情?”

辛越上前一步:“你似乎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犯得着为他求情?”

她忽然就拽住辛维琏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优雅一扬手,就把瘦弱的辛维琏丢出了船,“嘭通”一声,落水的声音非常明显。

辛越捏了捏耳朵:“以后,终于六根清净了。”

她看着处在讶异状态的楚之凌,淡笑:“帮你调理个把个人,应该不介意吧”

“维琏!”

楚之凌反应过来,推开辛越就朝外走去。

他一跃入水,把落水的维琏救起。

楚之凌浑身湿哒哒的,抱起晕厥过去的维琏高声道:“维琏溺水了,把郝伯叫过来。”

当他望向辛越时,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深幽。

有水手把维琏抱走,楚之凌站在那里,水滴顺着分明的侧脸流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脸仍是英俊得过分,此刻隐藏着丝丝寒冰:“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下杀手?”

辛越已经不是淡笑了,眉毛舒展眼睛明粲,阳光之下颇为惊艳绝色:“他太吵了让我很讨厌。”

随后她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关上门,她继续拿着铅笔画着图。看到图上的船,竟想起方才少年纤长干净的手指落在上面,脆声问——姐姐你画的是什么啊?

她微微勾唇,喝两口水,总比屁股开花血流不止然后当做犯人一样游船示众要好得多吧。

果然,楚之凌没有再罚维琏。而维琏,却从此对辛越避而远之,再也不唤辛越为姐姐了。对此,辛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楚之凌因为这件事,跟辛越冷战了足足两天,辛越倒也乐得清静,每天在房里画画写写,黄昏的时候就看看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有没有过往的商船。

两日之后的晚上,辛越刚沐浴完,头发还没干,呈半湿的状态。

闻得敲门声,辛越将门打开。

楚之凌似乎也是刚刚沐浴完,身上带着某股奇香,氤氲得他眉眼有些湿润,看起来干净纯明了许多。

他穿着白色丝织的衣服,料子很好,夜风之下,长身玉立。

他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辛越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我太蠢了。”他终于动唇。

“哦?何出此言?”辛越微微讶异。

楚之凌伸过手揽辛越在怀里,声音有些闷:“你不是要杀维琏,而是不想看他受罚,你怕我会一怒之下打死他。”

辛越推开男人的怀抱:“你误会了,其实我只是看他不顺眼所以想把他丢下去,仅此而已。”

楚之凌无视辛越的话,再次揽她进怀中:“你肚子饿不饿?”

辛越微微皱眉,试图推开他:“不饿。”

“可是……”楚之凌将手穿插至辛越半干的头发里,温柔而强势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美好的唇瓣,“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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