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存天理、灭人欲’之理学思想,全部托给朱兄。
杜康虽好,奈何伤身伤神,今日一醉,别无他法。吾已到山穷水复之地,或许今夜一去,便会身死他所。只恨未将理学理念告知朱兄,未能让其流传百世。
吾有心仪之女,被陈长风夺去。虽吾知此为飞蛾扑火,但古有高风亮节,今有玉碎守节,吾欲前往临安府,寻玉碎之愿。
可恨那集天理、人欲、大道、伦理之理学奥义,无法一一诉诸朱兄,实为憾事。
若明日未归,吾便已身葬异处,请朱兄为我烧几柱香火,将我之灵牌,与彩蝶之灵牌,并于一处,葬于西湖之底。
许仙,亲笔。”
写罢,他方才满意笑了笑,将信笺叠放整齐,摆在朱熹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衣衫,笔直走了出去。
他要借助儒教朱熹,去临安府大闹一场,纵使救不出彩蝶,也绝不让陈长风好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十五章 自投罗网
第十五章-自投罗网
许仙走后,小茅屋便空荡了下来。
只有烂醉如泥的朱熹,仍旧叽里咕噜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可在不久后,忽有道身影从黑夜走了进来,是个身材曼妙的妙龄女子,她身着轻纱薄裙,玲珑曲线显露无疑,正是秦熺的床第之欢,小萱。
她蹑手蹑脚走进茅屋,见只有烂醉的朱熹,未有他人,不由秀眉紧蹙:“还口口声声自称大儒,不也嗜酒如命?只是不知许仙去哪了,不管他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把你名声损毁,让你永远抬不起头。”
小萱是朱熹当初“强-暴”的侄媳妇,其实当初是她强-暴了朱熹,但没人相信,所以朱熹只能背负骂名。
她正欲行动,却见桌面上摆放了封信笺,不由好奇心起,伸手将其捏起来观看——
可片刻后她又摇着头,将其放下了,因为她不识字。
此时除了大家千金能认几个字,平常女儿家只字不识。
她将朱熹抱在床上,褪去朱熹衣衫,而后揭去自身裙束,拨乱发丝,做出被强犦的凌乱之像,随后倒在床上,等待朱熹醒酒。
当初她也是这般陷害朱熹,让朱熹百口难辩、只得背负骂名。现在她还想故技重施,让朱熹颜面尽失。
儒教弟子最重名声,这样做,远比杀了朱熹更能动摇儒教信念。
“圣人,您可真了不起,又推到了个妞。小妞别跑,让大爷我乐呵乐呵。”
可正当小萱幻想着以后的美好时光,烂醉的朱熹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压在小萱玉体上,接着双手胡乱在小萱身上摸索,满是酒气的嘴巴在她脸上乱亲。
这动乱把小萱吓的不轻,她哪想到朱熹会发酒疯,立即架起胳膊,就要去推朱熹。
虽她修炼了术法,但力量实在太弱,哪是个发酒疯的男人对手,还没有所举动,就被朱熹猛的分开双腿,继而一根火热进入了身体。
她痛呼呻吟,身躯当即蜷缩成虾状,一口咬在朱熹肩头。
没有前戏,导致下体有些疼痛,但小萱也是放--荡之人,不过几个抽--送,便已潮水迭起,渐入佳境,居然假戏真做了起来。
清脆婉约的呻吟,伴着沉重喘息,传递夜色,春意盎然。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有道身影从天际滑落,正是赶回来的岳婉君。
她背后伸展了对彩色羽翼,极其艳丽,方才便是借助这对彩翼遨游虚空。
落在地上,羽翼收了回去,她来到茅屋前,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听屋内有呻吟之声传出,她旋即一怔。
她没经历过、也没见过行房,但年纪不小的她对这方面已有了些懵懂认知,她听出这呻吟魅惑到骨髓,意识到有人在屋内缠绵。
有人?
她错愕,茅屋内除了许仙,难道还有外人?
许仙?
是了,屋内除了许仙,别无他人……
她娇躯微颤,晶莹双眸旋即泪如雨下。
那混蛋勾搭了女子,竟敢公然带回来?
她想嘲笑,笑许仙的荒唐,而苦涩泪水却滑落嘴角,渗入咽喉,滴落心头,冰彻灵魂。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命运?你说众妙之门当阴阳双修,说只有众妙之门才能克制佛法,所以我才愿傻傻等着,等他放弃那风尘女子,然后将自己托付给他,共参众妙。
可谁能想到,他竟如此行为不检。
原来自己一直都好傻……
她以为自己够坚强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眼泪,或许是因为委屈吧,自己一冰清玉洁的女子,居然还比不上那些马蚤荡女人,许仙眼瞎了?
可为何心头总有刺痛,令她呼吸困难,心都要窒息。
屋内的悱恻靡-音,魅惑骨髓,但在她耳中,却是一把把锋利尖刀,刺破耳膜,划破心脏。
“我原本就没对你抱有任何幻想,原本就没打算借助众妙之门去杀秦桧,更没打算与你双修众妙之门。你与哪个女子偷欢,与哪个女子有情,与我何干?人生之若如初见……”
她惨笑一声,背后双羽霍地伸展,带着她娇柔身子,拖着残影,一飞冲天,转瞬无踪。
只有那座小茅屋,渐行渐远,最后朦胧不见,被淹没入了泪海。
许仙并不知道,他师姐已因气愤而离去,他此时正在前往临安府的路上。
他下决心去救彩蝶,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当然他不会真的去粉身碎骨,而是在寻找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是朱熹。
有儒教在后方,他就底气足了。先用理学捆缚住朱熹,再将朱熹拖下水……他要做的事,就是去临安府自投罗网,然后等朱熹醒来,看到信笺,去临安府救他。
如果朱熹是虚情假意的伪君子,许仙必死无疑;若朱熹是真性情男儿,许仙则会高枕无忧。
所以这是场赌博,是场豪赌。
赌注便是性命,若成了,皆大欢喜;若失败,赔去性命。
师姐不帮他,他只能如此,好歹也穿越一回,若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条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没有惶恐,没有犹豫,一步步走向临安府,步履坚决。
临安府位于临安中心,在西湖大道东侧,在钱塘中心。那里是钱塘富饶之地,万家灯火,夜市繁盛。
临安府邸金碧辉煌,阁楼耸立,台阶理玉,花草剪簇,极其奢华。在门前有不少门卫,目光凌厉看守大门,凶神恶煞。
“此乃官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门卫见许仙径直走向大门,遂拔出长剑,准备吓唬许仙。
可许仙只是微微笑着,颇为轻松的扭身,以极快速度躲过门卫剑劈,随后迅速抬脚,噗噗踹在了门卫小腹。
二重气通巅峰的修为,哪是这些凡人可以抵挡的力量,他们闷哼,尽皆倒地,连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
“快看,那是小乙哥!他居然敢对临安府动手!”
“你们没听说吗,陈长风抢走了彩蝶,许仙与彩蝶情意相投,居来临安府大闹了!”
“以前我总以为许仙是小白脸,没想到他竟是多情的种子,敢与临安府作对,真男儿,佩服!”
围观路人见到许仙横冲直撞、走进了临安府,尽皆唏嘘,对许仙的态度大为改观,毕竟敢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疯子,就是英雄。
“小乙哥……”
有不少妙龄女子,见许仙如此,哀痛欲绝,抽搐手帕掩面抹泪。
在她们眼中,敢与临安府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可许仙却这样做了,为了那个清倌彩蝶,她们这些怀春少女,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都在暗暗为许仙祈福。
那彩蝶可真幸运,竟能得小乙哥垂青,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吧。
许仙的举动,惊起临安府守卫,不过片刻就有几十人围了上来,将许仙堵在院内。
这些人身材魁梧,五大三粗,虽未修炼,但许仙想要打赢这些人,也不太可能,毕竟双拳难敌四掌。
可纵使面临这么多人,他也没丝毫畏惧,他昂首挺胸,大喝道:“陈长风何在,你若胆敢动彩蝶,我必让你尸骨无存!”
这声呼喝,夹杂了真气,在场众人只觉耳际轰然鸣起雷击,震耳发聩,纷纷大骇,捂住耳朵。有不少人耳孔竟渗出了血迹,被声波震伤。
“许仙,没想到你真敢来!”
轻笑,夹杂着不屑,从人群中传出。许仙抬眼望去,见意气风发的陈长风正手持折扇、笑意盈盈,不由顿生恼怒,冷笑道:“有何不敢。”
陈长风挑眉轻笑:“你想见彩蝶吧,我就让你见她。她已经答应了,再过十天就与我成亲,到时你也可以来喝杯喜酒。”
许仙心神一震:“她居然答应了?”
他以为彩蝶必不会答应,因为若这样坚持下去,婚礼便无法举办,到时郡王怪罪下来,临安知府承担不起。
可聪明如斯的彩蝶,怎会答应?
陈长风轻蔑道:“起初她并不答应,但她知道若不答应,你就会死,会死的很惨。她不忍你受到伤害,只得应允。所以我不会杀你,至少在成亲前不会。来人,带他去见彩蝶。”
许仙悄然舒了口气,暗道:“十天后?太晚了,等明天朱熹来了,看你们如何与他交代。陈长风啊陈长风,你的梦也该醒了。”
陈长风不想理会许仙,只喊来几十个大汉,让他们将许仙浑身捆绑,抬向后院。
许仙本就是来自投罗网的,所以并没有挣扎。
他这才注意到,临安府已被布置成了喜庆的大红色,树梢、道路、房檐等等都挂满了红灯笼、红布帏。
一炷香后,他被抬到了一处地方。
地牢!
栅栏横立,梁木纵横,昏暗灯光中,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审问器具。
两侧是牢房,是受了严刑拷打的嫌疑犯,双目空洞,形如死人。
许仙眼眶湿润,喉咙有些哽咽。
彩蝶为了他,受了太多委屈,竟被关在了牢房!
“废物,进去吧,公子说先把你关在这里,等公子和彩蝶成亲后,再把你放出来。你不是想要见彩蝶吗,看到了没,她就在里面。就算她进了陈家,也不可能是正妻,做这些只不过给郡王看罢了,表子始终是表子,无情无义,养再久也没用。”
狱卒将许仙推进牢房,锁上牢门,骂骂咧咧走了。
“彩蝶……”
许仙轻呼一声,眼眶红热,视线模糊。
眼前是个彩裙女子,她正蜷缩墙角,和他双目相视……
第十六章 麻姑
第十六章-麻姑
彩蝶虽然而今落寞,但依旧难以遮盖她那绝世容颜,毕竟她江南第一美女的名号可非浪得虚名。
因是牢房,许仙不能有出格举动,只是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其抱住,将娇柔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良久不言。
他露出淡笑,总算又见着你了。
彩蝶情绪有些激动,片刻便又稳定下来,她颦眉蹙鼻,哀愁道:“你也被陈长风抓来了?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
许仙伸手抹去彩蝶眼角泪痕,笑道:“不是他抓的,我自愿来的。还有,我是男人,你不要老想保护我,否则我会有当小白脸的感觉。”
彩蝶轻哼,不以为然:“你本来就是小白脸,看你的脸有多白。”
想了想,她又转念道:“你尽管放心,我有办法保你安全。”
“办法就是答应陈长风?找打!”许仙笑骂,抬手啪嗒拍了下彩蝶翘臀,惹得她惊呼:“我这次来,是要接你出去。”
彩蝶本做出了打算,若许仙有三长两短,她便自绝生命,此生别无他求,只要许仙安全,她便开心。她知许仙无权无势,不可能救他出去,也只把许仙的话当做宽慰之言,仍愁眉不展。
唯独想到许仙会冒死前来,令她感动不已,这种生死相随的情意,使她下定决心,若不能在一起,那就共赴黄泉。
她咬咬银牙,坚定道:“许公子,你之情意,彩蝶已明。彩蝶有生之日,必不负公子恩情。若不能天地连理,彩蝶愿与公子共渡奈何,来生结草衔环。”
许仙一愣,这才知彩蝶并不相信自己能救她,遂将自己遇到朱熹之事说了一遍,连同如何拉朱熹下水、如何灌醉朱熹、如何留有后手,都一一相告。
彩蝶饱读诗书,寻常人不知朱熹,她可十分清楚。
当听完许仙讲述,她还愣神,许久后方道:“朱熹……他是平江大儒,是孔圣门生,师承程颢、程颐,宣传天理,尤其擅长金钱卜卦,甚能预算未来。他既是儒教舵主,必有过人之处,许公子如何能忽悠到他?”
许仙没想过这些,第一次见朱熹时,他虽觉朱熹是聪明人,但有时又很傻,未有太多警惕。
且他在与朱熹的交流中,未觉得他有心机,这才使得他敢于冒险。
许仙笑道:“朱熹为人很好,且他是沉迷于二程的理学体系,苦苦思索而不得。正巧我对理学略懂一些,可为其解惑,这才能忽悠到他。”
无论人心机再深,酒醉时也会全无戒备,以至许仙对朱熹颇为信任。
彩蝶嚅嗫下薄唇,她发现这容貌俊俏的小白脸居然还有神秘的一面,甚至能忽悠到一代大儒。她未有多问,侧耳贴在许仙胸膛,倾听心跳:“许公子,彩蝶以后再也不自作聪明了,全听公子的话。无论生死,彩蝶都会相随。”
“好一对郎情妾意,可惜你们的性命并不在自己手中。”
桀桀阴笑自不远处传来,许仙顿觉怀中彩蝶娇躯一震,忙低头望去,竟见她面色刷白,惨淡如金,心中惊骇,旋即扭头望去,见有个身着异服的妇人立于牢门外。
他修炼清字诀,对灵力感知异常灵敏,看出这妇人修为在三重御气境界,与当初麻婆如出一辙。
彩蝶神色慌乱,声音颤抖,极其忌惮这妇人:“她是麻姑,和麻婆一样,修炼巫蛊之术。她在我体内种植了蛊虫,能控制我的身体。许公子,我不想离开你……”
说着说着,她竟呜呜哭了出来,像是茫然无措的小女孩,失去了回家的路。
许仙轻叹。
纵使再聪慧,也只能在各大势力中游走,舞在刀刃,随时都会巅峰。当接触到天地门派后,这种智慧便显得力不从心,就像彩蝶,纵使能在春满楼混的风生水起,但在官宦当中,只是随风飘摇的树叶罢了。
“我说过,我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就安安心心躲在我背后,什么事也不要管,什么事也不要想。”
许仙捧起带雨梨花,怜惜道。
彩蝶抿唇点头:“我记住了。”
“是你杀了我姐,你是那个许仙。没想到仙道门居然咄咄逼人,当初害我苗疆几近灭绝,现在又来欺压我等。今日你落我手,我怎能放过!”
麻姑冷笑,周身散发冰冷阴气,像是从坟地里走出的怨魂。
凶戾,怨气,阴狠,从她身上流露出无穷的慎人气息。
许仙无语,当初是你姐要为难我,被师姐杀了,现在又赖别人头上,还讲不讲道理?
他知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动物,于是他没打算用道理令麻姑信服,在麻姑还在神神叨叨的时候,他便松开彩蝶,霍地运转起体内真气,顿时股股狂暴气息迸发,竟将周身衣衫鼓成了气球。
强大无比的力量,从丹田“清”字涌出,源源不断,冲撞骨骼啵啵作响。
他修炼《御气真诀》,虽修为未到三重境界,但已能简单的运用御气手段了,毕竟此时他距离三重御气,只有一步之遥。
他反手一挥,一股恢弘真气迸发,扑哧打中牢门,竟将那黝黑铁索击碎,牢门哐当被推开。
许仙脚步不止,紧握双拳,捅向麻姑。
废话不多说,直接拳头招呼过去,反正不能善终,不如先下手为强。
麻姑并没有想到许仙竟敢先动手,虽震惊于许仙实力,但也只是稍微晃神,便闪身对抗。她看得出许仙只是二重境界,并未有太多警惕。
“一个二重的小子,居然敢和我动手,不自量力。”
她那藏于宽大衣袍下的身躯,竟如水蛇般灵活,轻易躲过了许仙拳头,并且旋即扭腰,两只枯柴手掌扇向许仙脸面。
“小心!”
牢房内,彩蝶见到许仙有险,忍不住惊呼了声。
许仙全神贯注,注意到麻姑手掌有不少绿点弥漫,是藏于真气内、一只只蠕动着的蛊虫。
他心神凛冽,快速收回脚步,向后退去。
当初在春满楼,他见识过蛊虫的厉害,若让蛊虫进入体内,九死一生。
“想逃?可惜晚了。”
麻姑嘴角浮起轻蔑,忽而念叨了句异族言语,她那手臂竟骤然伸长了两尺,径直伸到许仙面前。
她为了对许仙造成最大伤害,索性化掌为爪,向许仙眼窝扣去。
看她熟练模样,必扣过不少眼珠。若被她扣中,许仙双眼必瞎。
“逃?为何要逃?”
许仙冷酷一笑,豁地抬起右脚,踹在了麻姑小腹——胳膊再长,也没腿长。
许仙马蚤意浓浓,得意笑了笑。
他知明着打不过麻姑,便先取势,再示弱,让麻姑轻敌,最终用防不胜防的脚丫子,狠狠教训了番麻姑。
麻姑擅长巫蛊,但不擅近身格斗,被许仙灌满真气、重逾千金的腿踹了一脚,立时噔噔后退,踉跄着险些跌倒。
她闷哼喘气,嘴角涌出一抹鲜血。
“卑鄙!”
她意识到自己的阴险程度,远远比不上许仙,于是她不愿多拖延,十指轻捻,从指甲内爬出十只金色蜈蚣,弹指一挥,金色蜈蚣便化十道金色真气,冲向许仙。
“去陪你姐姐吧!”
许仙冷笑,他不理会十只金色蛊虫,任由它们击打自己,破开伤口,钻入肌体。
他大步流星,飞跃到麻姑面前,疯狂运转丹田气海——
汹涌狂潮般的真气,蜂拥而起,周流六虚,贯通筋脉。他血脉扩张,额头青筋暴起,承受不住如此之多的真气,耳孔流出了血液。
但他却浑然不觉,那两只强健有力的拳头,轰然落在麻姑身上。
咔咔……
骨裂脆响,犹如玉碎。
两拳之威,真气之狂,竟瞬息将麻姑真气震散,将麻姑骨骼震碎!
麻姑怔怔低头,感受着贯穿胸膛的断裂肋骨,张口想说话,却有大量鲜血从喉咙溢出,堵住了话语。最终她身躯笔直,瘫倒在地,双目上翻,却已死去。
麻姑虽死,但她临死前释放的十只蜈蚣,仍在许仙体内肆虐,疯狂吞噬着筋肉骨骼血气。
不过数个呼吸,许仙便觉身体虚弱许多,甚至再要不了多久,身体就会被蜈蚣吃空。
“还好有清字诀,可镇压蛊虫。”
许仙忙抬手运诀,一颗“清”字浮现掌心,旋即隐没身体。从那颗清字上,迸发道道真气,在体内“追杀”着十只蜈蚣——
所幸他有真气护体,方能在真气的冲撞中免受损害。不过多久,十只金色蜈蚣都被逼出体外,掉落地上,扭曲片刻,断裂而亡。
他唏嘘不已:“若非有清字诀,只怕要不了多久,我就成了空壳。”
“许公子,彩蝶好难受,有虫子在乱动,难受……”
忽然有道轻微呻吟,从牢房里传来,许仙忆起彩蝶,忙循声望去,竟见彩蝶神情痛苦,正萎靡的蜷缩墙角,柔躯颤抖。
第十七章 跟着哥走
第十七章-跟着哥走
之前彩蝶说麻姑在她体内种植了蛊虫,可以随时控制她的身体。现在麻姑死了,彩蝶体内蛊虫不受控制,变得狂暴起来,在她体内无规律乱跑——
所幸这种蛊虫并非攻击性的蛊虫,否则彩蝶肉体凡胎,早被蛊虫吃掉了。
许仙不敢犹豫,忙跑到彩蝶身旁,施展一记清字诀,印在彩蝶额头。
那颗青辉熠熠的“清”字,缓缓渗透彩蝶额头,光辉隐匿,只见彩蝶身躯忽而浮现了种种怪异色泽,紧接着从她掌心裂出了道伤口,几十只黑色虫子齐刷刷跑了出来,未跑多久,便纷纷爆裂而亡。
彩蝶闷哼,喘着粗气:“现在好多了。”
清字诀是琼华圣经《玉虚清心经》,向来只有历代掌教有资格修炼,极其玄妙,有清心清体之效,清除这些蛊虫自然不在话下。
“蛊虫都被剔除,从今以后,你就自由了。不过你没有修炼,真气对你身体损害很大,得好好疗养一阵才能恢复。”
许仙不放心,探出些真气探查彩蝶身躯,见她体内完全没了蛊虫,这才举袖为其擦拭额头汗渍,笑道。
蛊虫和清字诀都由真气控制,彩蝶承受不住,周身气脉变得紊乱,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许公子,你是仙人吗?”
彩蝶柔弱的抓住许仙手掌,摩挲自己脸颊,轻声问道。
许仙摇头,正色道:“我是保护你的男人。”
彩蝶鼻尖一酸,又落下泪来。
当初若非她自作聪明、以为可以驾驭一切,也不会引起陈长风和秦熺的觊觎,不会有而今种种,甚至还数次将许仙置于险地。
现在听许仙说要保护她,她内心顿涌无穷的甘甜与苦涩,五味具杂。
对女人来说,要的不是锦衣玉食,不是高楼琼宇,更不是高官显赫,而是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是在干涸的湖底,相濡以沫。
“许公子,你真好。”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说了句干巴巴的言辞。
情到深处她才发现,那些绚丽的言辞并不足以表达心情,就像诗经里的文篇,虽较于后世艳词有些通俗,却更为高雅。
以前她虽对许仙情意绵绵,可那并非生死相许,而是少女怀春、对自由浪漫的向往。
当许仙肯为她只身入狱后,她才真正下定决心,将自己托付给他——一个连性命都能为她抛弃的人,她有何不可信赖的呢?
许仙摸了摸下巴,颇为自恋的笑道:“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彩蝶肃穆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许仙心中感慨:“文艺女青年,说情话都如此文艺,听着舒服。等再撑一天,这张脸蛋、这两瓣翘臀,以后就可天天摸了。”
“许仙杀了麻姑,他竟杀了麻姑!快来人堵住许仙,速去通报知府大人!”
狱卒发现麻姑身死,立即大喝一声,慌乱跑开了。
只过片刻,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来,都是身着盔甲的军士,负责看守牢狱。这些军士虽是常人,但孔武有力,器宇轩昂,尤其是他们手中寒气森森的大刀,看上去极为锋利,削铁如泥。
“许仙!这是知府大牢,你竟敢越狱,当真胆大妄为!若束手就擒,可饶你不死!”
狱卒头目举着大刀喝道,但也只是呼喝,不敢轻易上前。
麻姑的尸体就在他脚下,可他不认为自己比麻姑厉害。
许仙对狱卒充耳不闻,他为彩蝶捋顺额前发丝,问道:“彩蝶姑娘,可愿跟我走?”
彩蝶不知许仙何意,而她已将心意全都托付给许仙,毫不犹豫的点头:“我愿意。”
一切都依他吧,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许仙将彩蝶搀扶起来,笑道:“那就跟我走,虽然我穷,但等我赚够了钱,就去给你赎身。”
彩蝶面色绯红,自然知许仙为她赎身的意思,轻嗯道:“一切都依许公子。”
“现在就带你离开临安府,跟着哥走,吃喝不愁。”
许仙走出牢房,面色无畏的走向狱卒。
他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道脚印,那是极其狂暴的真气、所释放出来的气息,将地面都砸下去了不少凹坑。
他要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其实麻姑死后,陈长风失去了控制彩蝶的手段,必不会放过他,与其被陈长风羞辱,不如直接打出去,还能博得气势。
他心中默默祈求着,祈求朱熹能尽快赶来,否则他断然没有离开临安府的可能。
丹田气海有麻婆留下的真气,还有他修炼了多日的灵力,已极其强大,此时被他全力运作,就像发生的海啸,不断冲刷着筋脉骨骼,破碎了不少血管。
“许公子……”
彩蝶热泪盈眶,一步步跟在许仙身后,温顺的如同一只绵羊。
她看得出,浑身颤抖的许仙正承受着极大痛苦,可她无法阻止,只能陪他沉沦下去。
“他双眼通红,不会疯了吧?”
“怎么回事,许仙身上怎么突然流了那么多血?”
“大伙不要怕,他已被麻姑重伤,气息奄奄,大家擒拿他立功!”
众人见许仙如同从血海走出,被震撼住了,下意识后退。片刻后方才醒悟,若任由许仙和彩蝶离去,他们都将人头不保。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举起大刀,劈向许仙。
许仙此时竟如疯狂,他抬手一挥,竟有数道真气激发,如柄柄利剑,破空呼啸,刺在了军士身上。
只听咔嚓脆响,军士盔甲刷刷碎裂,气刃洞穿胸膛,数十人倒地不起,哀嚎痛呼。
非但彩蝶,非但狱卒,就连许仙也愣住了。
这是……三重御气境界、暴气的手段!
他纳闷不已,自己现在仍是二重境界,虽有《御气真诀》相助,能施展简单的御气手段,但若要暴气伤人,却远远不够。
可此时此刻,他却做到了,暴气,隔空伤人。
他吐了口浊气,果然,有了娘们,就有了奋斗的毅力。
虽不知为何如此,但既然能施展了,他也不再含糊,当即伸展十指,真气连连激射,击打在狱卒身上,转眼便将狱卒尽皆重伤。
许仙鄙夷的看了眼其中一位狱卒,他并没有伤到那狱卒,狱卒竟自己倒下了,可真无耻。
“这是条不归路,若跟着我,面对的不单单是人,还有人鬼仙魔,你还愿跟着我吗?”
许仙回首再问。
他是天地门派的弟子,彩蝶只是一介凡人,若将她拉进来,未免有些残忍。
彩蝶直视许仙双眼,没有丝毫回避:“只要有你,我不在乎。”
许仙欣慰:“走吧。”
出了大牢,是座大院,此时已密密麻麻站了数百守军。
他们身穿整齐军服,手持枪戟,是正规军队,平常负责临安城守卫,而今被陈正年利用职权调集过来,看守彩蝶,以防不测。
陈长风正在军队前、坐在摇椅上,满面笑意:“彩蝶,你真要跟他走?”
许仙注意到,在陈长风身旁有不少修为更高的人,周身真元护体,高深莫测,看不出何许等级。
他知今日无法善终,只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朱熹身上。
彩蝶握着许仙的手,对陈长风道:“若十天后不能举办婚礼,郡王怪罪下来,你们难逃其咎。”
陈长风笑道:“当初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才会对你礼敬有加,没有杀你,没有羞辱你。可近日我遇到了个异人,人称‘百面神君’,可变换任何模样,包括你的模样。既然如此,我便琢磨着杀了许仙,夺了你身子。你若因辱自杀,十天后我一样能举办婚礼。”
彩蝶心神一震,抓紧了许仙胳膊。
许仙安慰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这是欺君之罪,十恶不赦,他可不敢。”
陈长风对身旁一位白衣男子道:“他们不相信,劳请神君让他们见识见识。”
白衣男子便是百面神君,他看了眼彩蝶,双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两下,玄芒闪烁后,竟真变了模样。
许仙看去,见百面神君的鼻子眼睛,和彩蝶一般无二,推测是用真气暂时改变容貌的秘法——他双眼向下,瞟了眼百面神君的胸,仍旧平平,遂道:“陈公子,你要娶男人?还要与男人洞房?你口味可真够重的。”
百面神君脸面登时变得阴戾,转眼又复当初,他冷笑道:“我已是五重化器级别的修为,对付你这低级的仙道门弟子,绰绰有余。若你不识好歹,我现在便取你性命!”
说罢,他抬手上扬,竟有道毫光铄起,氤氲升腾,幻化成锋利长剑,剑芒吞吐!
五重化器的手段,凝聚真气,化器为兵!
许仙震惊百面神君的修为,表面却不动声色,说道:“我知道,陈公子准备把我和彩蝶杀了,但你和男人结婚必成事实。在场还有百面神君,还有这么多军士,你敢保证他们都不说出去?郡王迟早登基,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
军士尽皆躁动,片刻又复平静,百面神君冷笑连连,道:“公子,这是许仙的离间,断不可相信!”
陈长风眯着眼:“我自不会相信,我在想等会该怎样羞辱江南第一美女,要不要让许仙看着?”
“让我杀了许仙!他体内有氤氲仙气,像是藏放的重宝,我要将其夺来!”
百面神君眼神阴戾,他纵身跃起,平步踏虚,万千气剑迸发,齐刷刷卷去。
第十八章 法海无边
第十八章-法海无边
“二叔,你是儒教大儒,你和侄媳通-j若传了出去,对二叔很不好耶。”
小萱笑意盈盈,莞尔穿衣,不知从何处取来了面铜花镜,慢慢梳理妆束、整理发髻。
此时小茅屋内,已没有之前的春光旖旎,气氛极其诡异。
朱熹赤胸捰体,双眼空洞的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当初他被侄媳妇摆了一道,不想而今又被害了一通。儒教最重名声,最重舆论,若这事传了出去,他儒教平江舵主的职位必将不保。
他意识到这是场阴谋,有人要借此威胁他。
沉默良久,他方才问道:“你受何人指使,与许仙有关?”
小萱咯咯轻笑:“许仙为了救他相好,硬闯临安府,只怕已身首异处了。我受何人指使,不需要告诉你。若二叔不肯怜惜小萱,小萱就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等以后有寻求帮助的时候,小萱再来找二叔。”
她摆着水蛇腰,款款离去。
“存天理,灭人欲……”
朱熹凝眉,一声叹,感慨道:“世俗之人受欲望折磨,丧失纲常道德、伦理规矩,从而神如恶鬼、形如禽兽。许兄说的不错,存天理、灭人欲,虽太过苛刻,但在这动荡世俗,只有更为苛刻的束缚,才能让人们明白天理在何处。两位恩师,你们让我来临安,让我感悟人生,我总算明白了,没有辜负你们的教诲。”
他师承程颐、程颢二人,虽饱读圣贤书,但对其内经义只是表面认知,所以二程派他来到临安,体悟人生。
之后他遇到许仙,从许仙言语中明白了些天理要义,此时又看破世人嘴脸、欲望深渊,遂使他下定决心“存天理、灭人欲”。
他担任儒教平江舵主,见多识广,纵使被小萱威胁,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当初他会因羞辱而投湖自尽,现在不会了,他明白任务还很艰巨,他要帮助世人挣脱欲望的扭曲。
他轻叹无言,起身欲出去散心,见桌面上有封信笺,好奇心起,便打开来看,当其上字迹渐入眼帘,他面色渐成鸡肝。
许久后,他愤怒将信笺摔在地上,吼道:“许仙你个混蛋,竟也敢威胁我!”
他从信笺得知,许仙只身入虎|岤,凶多吉少,而许仙临死前还不愿说出理学精髓,这令朱熹极为恼火,又极其纠结,不知该如何做——他本就是代表儒教来参加临安府陈长风婚礼,若去救许仙,岂不是有违使命?可若他不去,那他梦寐以求的“理学”将就此湮灭,他会痛不欲生……
对昨夜醉酒,他虽烂醉,但脑海也留有些印象,只是有些朦胧。
念及许仙信笺上说的凄惨,朱熹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三枚铜板:“我不知该如何,就让天意来决定吧。儒易可辨吉凶,可测未来,虽然我的儒易造诣还很肤浅,但也只能如此。”
他又取来一只空碗,摆放面前,之后虔心诚敬,口中默念着些话语。
只见一抹微弱毫光,从他眉心伸展,不是真气,不是光明,像是从未来探出的目光,洞穿虚空,探索向未知黑暗,甚至隐约可见有道道黝黑枷锁铁剑,霍霍伸展……
儒易,是通贯过去、现在、未来的强大占卜术。
这等奇术,不需真气元神,却需施展者的精元,气脉。
他平摊手掌,将铜板洒落碗底,记下了正反花面,接着又如此重复五次,每做完一次,他便在地上划出道痕迹。
每画出一道痕迹,他气息便萎靡一分,当做完这一切,他已汗如雨下,双眼空洞,如同耗费了全部精力,比刚才与小萱颠鸾倒凤、更劳心费神。
他吐口浊气,望着画出的卦象,喃喃道:“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从卦象来看,以前积郁的问题,都要在今天解决了,天龙、地龙交战,预示着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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