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养成记》 第7部分阅读

敢做,小到偷吃米饭,大到刺杀宰相。只是想到岳婉君很可能遇到危险,许仙便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搭救。

彩蝶抿抿唇,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却见许仙双眼通红、急的来回踱步,知他十分关切岳婉君,旋即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怎么哭了?”

许仙愕然。

彩蝶只是掩面啜泣,缄口不言。

许仙隐隐觉得,彩蝶似乎还有事瞒他,可在他再三追问下,彩蝶愣是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许仙最后没脾气了,只得走到院落散心。

院落内,朱熹摆弄着金钱卦,口中喃喃:“明明是大喜之日,怎会有血光之灾?”

许仙知朱熹修炼儒易,能推断吉凶,便问道:“喜从何来,凶从何来?”

朱熹见是许仙,忙起身对许仙作揖:“今天是宰相府秦熺纳妾之日,本是大喜之日,但我连番卜卦,发现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秦熺又要纳妾?”许仙皱眉:“何家女子?”

朱熹回道:“无姓,自名婉君。”

第二十二章 凤冠霞帔

第二十二章-凤冠霞衣

无姓,名婉君……

许仙脑海轰然。

刹那间他算明白了,彩蝶为何躲着他,岳婉君为何半个月不见,为何彩蝶会说仙子能杀了秦桧,原来这就是岳婉君的计谋。

利用秦熺喜好女色,岳婉君有意接近秦熺,再借成亲拜堂之日,刺杀高堂之上的秦桧,这样看上去是天衣无缝的计谋,完美无缺。

但……

但她是傻子吗,脑子是缺根筋,还是被驴踢了、被门缝挤了?抑或肉都长在胸脯上、没长脑子?

女人啊女人,你还有其他的名字,叫不讲理,叫胸大无脑,叫太傻太天真。

许仙气极反笑,被岳婉君计谋折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即把她拉来,狠狠扇几个耳光。

以秦桧老j巨猾,且不说这计谋会被他看穿,单是守护在秦桧身旁的法海和尚,岳婉君就无法胜过。这样做,无异于擅闯虎|岤,成功把握连一成也没。

“那个傻痹,还真什么事都敢做!”

许仙骂骂咧咧,怒道。

朱熹何时见过许仙发怒,登时被吓的缩了脖子,而后又伸出来:“许兄,火大伤肝,因何事动怒?”

“我出去看看。劳烦朱兄保护好彩蝶,千万不要让她出去。”

许仙怒气冲冲,夺门而去。

朱熹纳闷不已,摇摇头,没明白此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又闷头摆弄自己的金钱卦。

厢房之内,彩蝶正背依朱门,小手压着胸口衣襟,强抑啜泣。她那凄哀神情,令谁看到都会生出极浓重的怜惜之情。

这一去,便九死一生了吧?

她眉梢挂着璀璨泪珠,却垂眉淡笑,似是自嘲:“到底谁傻……”

宰相府是大宋最大的势力,内到文臣百官,外到枢密军政,都在宰相麾下,隶属秦桧。自从陈正年父子被大理寺判终生囚禁后,整个临安便没谁敢与宰相府作对了。

宰相府势力遮天,王庭内外无人胆敢忤逆。

而今秦宰相的儿子——秦熺要纳妾,整个临安随之轰动。大街小巷,到处挂着红灯笼、红布帏,在大道旁还装扮有琼琼玉树,有军队看守,到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街上流言说秦熺喜得佳偶,为感恩万民,特大惠临安,今日临安酒水钱,全由宰相府承包;夜时还会大宴全城,酒水畅饮,珍馐不计。

可许仙却怒火中烧,因为他那缺根筋的师姐,正是这场闹剧的主事者,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虽然他与岳婉君只是同门关系,远不如与彩蝶关系亲密,但不知为何,当初彩蝶被临安府掠走时,他还能忍;今日听说师姐要嫁入宰相府,他却忍不住了,只觉胸腔澎湃着股热血,随时都要迸发出来——

等见到那傻娘们,必要好好训斥她一通!

或许因为他第一眼见到的师姐,是个毫无美观的吃货;或许因为师姐的胸特别软,他爱不释手;或许因为每天晚上,他师姐都会来茅屋内坐坐……

许仙终于发现,岳婉君之于他,早已无法割舍。

他可以为白素贞留着正妻位置,可以为彩蝶孤身勇闯临安府,更能为了岳婉君去大闹宰相府!

“死?不过脖子有道碗大的疤。岳婉君,你这傻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许仙顺着西湖大道向西,之后折南,向清波门走去。

岳婉君还没傻到极点,半月间她把自己装扮成待阁闺女,没半分修为,对外宣称自己是靖康之难南流的北方人,家资富裕,亲人都在流亡中病故,只有她孑身一人——

怪不得许仙发现家里银子少了,原来被彩蝶偷偷拿去、送给岳婉君当伪装的资本了。

宰相府在凤凰山脚,在临安城南,而清波门在西湖边,从清波门到临安有不近的路程,这段路便是宰相府接亲的路程。

老远望去,道路两旁被打扮的光鲜亮丽,大红灯笼,侍女奴婢,军士卫兵,玉树珊瑚,琳琅满目。尤其是每过百步就有敲锣打鼓的阵列,极其隆重。

整个临安都被染上了红色,喜庆,热烈。钱塘百姓,大到临安百姓,都围在清波门周围,满面惊喜,因为每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撒出碎银子,放出美味饭菜,免费让百姓拾取与尝鲜。

当初陈长风说要大宴全城,因为临安府落寞而销声匿迹。秦熺有意与陈长风争高下,便将陈长风未竟的愿望更为夸张的表达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让大轿过去!”

忽有声高喝从人群中传了过来,许仙抬眼望去,见有队车轿,从清波门高耸林立的阁楼中走了过来。

车队恢弘,前后两侧皆有银甲将军护队,四周有龙精虎跃的士兵保护,其内是数不胜数的唢呐队、媒婆、抬嫁妆之人,甚至还有专门燃放爆竹的妇人。

最为惹眼的,当数中间那顶红轿。

八抬大轿。

但这八抬大轿,较之寻常的八台更为宏大、更为壮丽。它就像是座移动的阁楼,瑰丽雄壮,四角挂风铃,墙壁雕凤刻纹,周边摆放有小巧盆景。

虽是八台,但八个人根本抬不动,整整有二十四个人,在抬着这架大轿!

“这么隆重的婚礼,这么高大的花轿,宰相府当真是大手笔。能嫁入宰相府,她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之前在争夺彩蝶的斗争中,宰相府虽赢得胜利,却落了下乘,未能夺来彩蝶,让许仙捡了个便宜。现在秦大公子为挽回颜面,这才大宴全城。看着吧,晚上会有更隆重的仪式。”

“半上午就撒了不下千两白银,宰相府可真富有。”

“虽无郡王主婚,但文武百官都会去宰相府祝婚,我们的好处还多着呢。”

“中午的时候,在宰相府外还有大宴,全城百姓都能去赴宴,全都是山珍海味,且还无需礼金。这等好事,百年难遇啊。”

得了恩惠的小市民,纷纷为秦桧说好话,只有那些尚还记着靖康之耻的老年人,孤独的站在路边,气氛的看着花轿,甚至有不少花甲老人,气的浑身哆嗦。

只有老辈人才记得,当初金国铁骑南进时的血腥与屠戮;只有老辈人才记得,岳将军之惨死、中兴之不幸。

许仙怒火中烧,遥遥对着花轿大喝道:“你这傻娘们,脑袋被驴踢了?!”

声音掺杂真气,极其洪亮,像平地惊雷、晴天霹雳,闷沉滚滚的涌向花轿,仿佛狂猛海啸,要把花轿吞没。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在空中有股青色洪流,滔滔。

众人齐齐惊骇,不知发生了何事。

许仙为喝醒岳婉君,施展出《御气真诀》上记载的神通——隔空暴气。那青涩光辉,便是澎湃真气。

饶是许仙为三重御气境界,也支撑不了如此远距离的控制,只过数个呼吸,他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可他清楚看到,有股氤氲气息从花轿升腾,像绵绵玉掌,轻抚虚空,他施展的真气便如泥牛入海,眨眼不见。

岳婉君是七重元聚修为,高深莫测,远非他许仙可以比拟。

许仙明白,岳婉君这次铁了心,八头牛外加九只老虎都拉不回来。

“尼玛,傻痹!”

许仙破口大骂。

这傻娘们脑子必然被驴踢了,用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去对付秦桧,只怕到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临安的喜庆并没有被许仙打乱,花轿阵列如同大山,顺着清波大道,向凤凰山驶去。

这车队就是座大山,没有通天手段,绝无法撼动。

可谁也看不到,在八抬大轿内,那身披凤冠霞衣的女子,此时正香肩耸动,强忍着啜泣。

她素手死死抓住衣角,关节因用力而白如寒霜。

“我杀我的仇人,不要你来管。你去陪你的欢好,何须来找我?说好了的,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人生只若如初见……”

颤抖的轻微之音,像是说与轿外某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白素贞也不等了,大不了让她种黄瓜!你不怕死,我也不怕!”

许仙胸腔热血上涌,急的双眼通红,索性豁出去了,尾随车队而去。

他在危险时,会第一个想到修为高深的岳婉君;他闲暇之余,会第一个想到那毫无吃相的岳婉君——甚至他在想美女时,还会第一个想到岳婉君……的胸。

他感觉到自己对那脑子缺根筋的师姐,产生了些莫名的浓重情愫。

甚至每当想到师姐,他脑海中的“众妙之门”就会有些浮动,像是有股能量在蠢蠢欲动。

这股能量极其强大,像是蕴含的某种毁灭性气息,甚至能颠覆俗世、另立乾坤,甚至他能在浩渺的神海内,看到一扇扇玄妙的幽暗之门……

他并不知道,那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他有,她师姐也有;他并不知道,他对岳婉君的感情里,还有阴阳相引——一个是阳,一个是阴,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众妙。

仙道的终极奥义,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姐独入虎口,他会心痛如绞,痛不欲生。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许仙闷头随在车队之后,步履坚决。

第二十三章 玉鼎真人

第二十三章-玉鼎真人

百姓都去凑热闹了,整个钱塘显得很空旷。

可在西湖大道黑珠巷附近,却突兀出现了多人,约莫有二十来个,身穿衙役官服,面相猥-琐。

“秦公子口味可真够特别的,好好的黄花闺女不要,非要被别人破了身的女人。就像这彩蝶,好好一朵花,毁在了许仙这坨牛粪上,可偏偏秦公子等半个月才动手。”

“这你不懂了吧,秦公子喜欢人凄,听说王庭很多官员的妻子,他都玩过——嘘!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那当然,我们共生共死几十年了,自然明白这道理。先去把彩蝶抓来,今晚秦公子便能一龙戏二凤。”

“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隔墙有耳,尤其是神秘的法海和尚,谁知他会不会突然蹦出来。”

衙差大摇大摆,走到许仙院门前,抬脚将院门踹开,一副“打家劫舍”的模样。

院落空旷,只有个身着儒袍的儒生,在摆弄金钱卦,正是朱熹。

朱熹见衙差气势嚣嚣,意识到大事不好,慌忙起身,拦在衙差面前,作揖行礼,问道:“诸位官哥,造访小舍,有何贵干?”

其中位官差下巴长着颗瘊子,他挤眉弄眼道:“你就是彩蝶相公,许仙?”

朱熹不知官差何意,恭敬道:“非也,鄙人朱熹。”

朱熹虽名号响亮,但只局限于天地门派,像衙差这种世俗凡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朱熹强-j了他侄媳,前几天要投湖自尽,被许仙救了。

瘊子衙差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强-j了侄媳的儒生。你这斯文禽兽留之何用,兄弟们,先把他打一顿!”

几个衙差纷纷从旁边抄起板凳、木棍、石块,向朱熹招呼过去。

朱熹大惊,转身欲逃,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是流氓衙差的对手,登时被踹了后背,噗通栽倒。

紧接着,一道道攻击落下,砸在他身,火辣辣疼痛。

朱熹登时被打懵了……他是儒教舵主,地位无比崇高,纵使秦桧都不敢对他放肆,而今却“龙游浅水遭虾戏”,他欲哭无泪。

是哪个混蛋规定理部舵主只能修儒易,不能修功法?

儒教势力盖过仙道门、盖过诸子百家,是极其宏大的教派,可此时它无比尊贵的舵主正被几个衙差打翻在地,起不来身。

不多时,朱熹嘴角挂了血丝,鼻青脸肿,手臂脱臼,衣衫褴褛,气息奄奄。

朱熹痛哭流涕,挣扎着坐在地上画圈圈:“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又曰,苛政猛于虎也。子还曰——”

“曰你个头!”

衙差又是临门一脚,踹中朱熹脸面。

朱熹闷哼,吐出口血水,门牙被打掉了一颗。

他含恨咬牙,整理衣冠衣襟,怒道:“尔等宵小,属何部门,竟敢殴打良民,还有没有王法?!”

被打了身子,他还能忍。但被打了脸,他感到受了羞辱,再也无法忍受,爆发了出来。

于是他站起来,指着衙差恶狠狠道:“民事归六部,说出你们所属哪个部门,由哪个尚书掌管!”

满朝文臣大多出自儒教,接受儒教教育,譬如六部的六位尚书,尽皆如此。

他是圣教舵主,所有儒教徒都是他的下属,就连那些名震朝野的宰相、尚书也不敢对他动手,这些衙差居然敢殴打他,简直岂有此理!

“我属你娘部,是你爹尚书!”

衙差像是忘记了使命、殴打朱熹上瘾了,竟又抄起板凳,对朱熹痛打。

朱熹肉体凡胎,如何承受这番打击,不过片刻便双眼上翻,再也无力反抗。

“进去搜,彩蝶就在里面。等抓到彩蝶,把她带回宰相府,秦大公子必会重重赏赐我们。”

衙差打累了,便将烂泥般的朱熹丢到一旁,去搜索房屋。

可他们说是搜人,却为何……为何把屋子内摆放的饰品名画、玉佩香炉,全都塞入囊中?

朱熹心痛如绞,眼看这些官差竟如土匪,始觉大宋之患非在北方,而在内部。

这社会已腐朽的不成样子,必须大治。

想到理学大师许仙的教诲,他更加坚定了决心,存天理、灭人欲。

半柱香后,衙差方才找到彩蝶厢房,彩蝶正趴在桌子上痛哭,眼圈通红。

她见衙差破门而入,意识到不好,慌忙转身欲逃,但她何曾是衙差对手,转眼便被包围,只得放弃抵抗,老老实实随着衙差走出房间。

难道仙子失败了、许公子被抓,所以官差才会来找到这里?抑或秦桧察觉到了什么,为防微杜渐,直接想要将许公子铲除?

一瞬之间,她脑海闪现万千念头,可衙差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她种种推测:“哈哈,江南第一美女,今夜就要成为秦大公子的床上人了。”

彩蝶脑海轰然,身躯震动,原来这一切都是秦熺所为!

她紧咬贝齿,怒视众衙差:“你们这群禽兽,迟早要遭报应!”

瘊子衙差哈哈大笑:“报应?在哪呢?让我瞧瞧?你是秦公子的女人,我们不想动你,你还是识相点,自己走吧,省的我们动粗。”

“朱夫子,你怎样了?”

彩蝶见朱熹被打倒在地,慌忙问道。

她知朱熹的分量,这是能撼动整个王庭的人物,是帝王都要尊敬的人物……虽然此时被打倒在地,极其落寞。

朱熹喘息不止,歇斯底里:“秦桧!我和你没完!咳咳!”

“这件事与宰相府无关,乃公子秦熺擅自而为,请朱夫子息怒。”

金光自天际滑落,现出道身影,是位银白胡须的大和尚。

彩蝶认得这和尚,正是法海禅师,当初在临安府还救了她与许仙,且他还是秦桧爪牙。她不知法海来此何意,微微蹙眉。

“这笔账记在秦家身上!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朱熹怒目圆睁,咆哮不止。

“法海,我们受了秦公子命令,你若不赞同,大可与秦公子说,不要为难我等!”

衙差欺软怕硬,他们知法海是得道高僧,遂道出了自己后台,希冀着法海不要打他们。

法海不予理会,他满面歉意走到朱熹身旁,挥出抹金芒,是净土秘法,笼罩朱熹,转眼将朱熹伤势愈合,恢复如初。

朱熹从地上跳起来,拍拍泥土,冷笑道:“萝卜加大棒,我懂的。不要以为救了我,就能让我忘记被打之痛。我代表儒教来到临安,没想到遭受这种待遇,回去必如实禀告教主。”

“哎,朱夫子之境,老衲也无能为力,只能怪秦熺太过武断了。老衲今日来,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法海走到彩蝶面前,问道:“彩蝶姑娘,你与我西方教有缘,可愿加入我教?”

彩蝶愕然:“入教?”

这老和尚怎么回事,想徒弟想疯了?

朱熹冷道:“和尚,不要欺我东土无教!”

法海对朱熹还之一笑,方道:“彩蝶姑娘,我佛门有婆娑净土,有琉璃光世界,有极乐世界,有横纵三佛,有三千佛陀,有十八罗汉,更有下乘佛经三千,上乘佛经三万,皆是大智慧、大圆满之学。学之可脱轮回,可度苦海,可得永生,可往极乐——”

彩蝶反问道:“请问大师,这么多好处,您得了几许?”

当尼姑,遁入空门,常伴青灯?

打死也不行啊,这美好红尘,焉能就此堪破?

再说了,卖身契还在许仙手里,怎能未经许仙许可、擅自当尼姑?

她虽力量不及,但智慧卓绝,一针见血指出了法海话语中的漏洞。

是啊,若加入佛教真有这么多好处,那他法海为何还浪费口舌的收徒?

法海愣了愣神,叹息道:“既如此,老衲多说无益。不过老衲要奉劝一句,若他日彩蝶姑娘厌倦了俗世,可再来寻我,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你死心吧。”彩蝶冷笑。

大和尚可真烦人。

“此女身负气运,乃大福之人,今伴许仙身侧,便是我道门之人。法海,你想要挖道门墙角,也要看我是否允许。”

一声不羁狂笑自天际扩散,众人皆抬眼看去,见有道流光划来,是位身着道袍、邋里邋遢的老道士。

衙差见又来了个会法术的仙人,哪还敢抢夺彩蝶,被吓的双腿发软,纷纷遁走不见。

法海锁眉,望着道士沉凝不语,似十分忌惮。

朱熹却温文尔雅的笑着上前,作揖行礼:“玉鼎真人。”

“朱兄客气了,你我之间无需多礼。”玉鼎真人摆摆手,扶起行礼的朱熹:“我这次来临安,是为了看我那两个徒弟,哎,一点也不省心。朱兄,你又是为何留在临安?”

朱熹欣慰道:“我找到了儒教新生的希望,他是理学大师,是儒学之集大成者,通晓古今,甚至精通儒道两教教义。”

玉鼎真人大奇:“世间竟有如此奇人?”

朱熹坚定点头:“他是许仙,是我救命恩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感受到我一片赤诚,收我为徒,传授我理学奥义。”

玉鼎真人一拍大腿:“许仙?我那刚收的徒弟?!”

第二十四章 白素贞

第二十四章-白素贞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白素贞,总算出场了,嗯,萌不萌大家说)

临安城一片喜庆。

虽然先前有靖康之乱,但大宋开放海贸,江南遍及钱庄,通行交子,且这些年来风调雨顺,使偏安一隅的大宋有了些繁盛之意。

生活在临安的人们,虽仍得时刻提防着金人南进,不过人们偶尔放纵一回也无伤大雅,毕竟像宰相府这般兴师动众纳妾的豪门大家,整个江南也没有其他。

整个钱塘、整个临安都了,大街小巷、老少爷们、黄花闺女,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跑到凤凰山脚的宰相府门前赴宴。

寻常赴宴都要交钱,名曰礼尚往来,但这次去宰相府是免费吃喝,所以爱占小便宜的人全来了。

宰相府外人山人海,到最后宰相府迫于无奈,又添了一千张桌子,方才暂时缓解了拥挤。

而通向宰相府的道路上,此时却有两个少女,欢快跑着,约莫四十五岁的样子。

其一身着白裙,发丝缠绕红绳,眉宇清艳,双眸如柳。她咯咯轻笑,声音清脆婉约,如天外妙音,且蹦跳着跑路之时,未有任何脚步声,风儿般轻盈。

另外一女身着青衫,脚踏青靴,腰间挂着树叶般的装饰,远远看去,就像是片跳动着的树叶。

两女可爱,小巧玲珑,任谁看到了都会生出保护的欲望。

青衫少女力气似乎没有白衣少女充足,她跑了会,便气喘吁吁,有些追不上了,叫嚷道:“小白,我真跑不动了,要不歇会再走吧?要知道,我们从峨眉山就一直跑到这里,骨头都要散架了,哪怕我有五百年道行也撑不住啊。”

白裙少女嘟着嘴,有些鄙夷:“你每天都嚷嚷,你再嚷嚷,就赶不上临安大宴了。我在峨眉山闻到了大宴气息,这才不分日夜的跑来,今天必可饱餐一顿。你若累了,就先歇息吧,我去吃了。”

说话间,她脚步可没停,速度越来越快,竟如清风般迅疾。

这两女子修炼了玄术,并非普通之人。

“白!素!贞!”青衫女子愤怒道:“你这头吃货,等等我!若让你先到宰相府,别说饭菜了,只怕连盘子都没了!和你一起最倒霉,每次都让我吃空盘子!”

白素贞无奈停下脚步,一双水眸眨啊眨,折身望着青衫女子:“小青呀,谁让你不好好修炼了,现在懂了吧,年少不知修行贵,老来空盘流眼泪。”

说罢她还点点头,好像她说的话就是真理。

小青撇嘴,不服道:“是你把灵药吃光了,我才没能提升修为。”

白素贞嘻嘻一笑,脸颊露出两只浅浅酒窝:“这次我让着你,让你先吃。等你吃饱了我再吃,算我尽个做姐姐的责任吧。”

小青眼珠一亮,惊喜无限:“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白素贞拍着饱满胸脯,信誓旦旦:“姐姐让妹妹,天经地义,再说了,我何时反悔过?”

小青精灵的眼珠乱转,哼哼道:“谁说你没反悔过?你不是说许仙对你有恩、要去报答他吗?在峨眉山时,说什么点滴之恩、涌泉相报,不想刚到临安就把这事忘了,只记得有大宴。”

白素贞语塞,脸蛋急的通红,她支支吾吾着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口才不如小青,索性哼哼拂袖,身化风而去:“你竟敢编排我,我把大宴饭菜全吃了,一点也不给你留!你就等着哭吧。”

“呀呀呀呀呀!白素贞!泼妇!说话不算话,屁股装喇叭!气死本姑娘了!”

小青俏脸通红,骂骂咧咧追了过去。

若此时有修为高深之人,便可看到在临安大街上,有两道蛇形气息,飞速流动,直奔宰相府。

宰相府前专门为餐宴而开辟的空场地,摆放满了桌席,有数千丫鬟忙碌着端饭送菜。平民百姓知这里是宰相府,不敢大声喧哗,老老实实入席,准备大吃一顿。

他们一年吃不上几次肉,此时见桌面上都是梦寐以求的珍馐美味,早已馋的流口水,准备将喜宴席卷一空。

轰隆隆!

可就在此时,天空锵然迸发惊雷,声音洪亮,震颤人心,甚至有不少老年人被当场吓昏了过去。

众人大骇,纷纷抬眼望去,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眼竟乌云弥补,惊雷滚滚,眼看着要有场狂风暴雨来袭。

“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天,要下暴雨了?”

“是啊,若下了雨,大宴怎么办?难道我们在雨中赴宴?”

“这么好的饭菜,我一辈子也没吃过,纵使被雨水淋湿,我也要把饭菜全吃光!”

“对,全吃光!”

众人如同上战场,纷纷狠了心,准备与上天搏斗,与大宴搏斗,与珍馐美味搏斗。

天空中乌云密布,转眼黑云压城,眼看就要下起雨来,可在场所有人谁也舍不得离开,纷纷举箸,准备尽快吃完。

而在乌云内,白素贞和小青正周身笼罩着神光,原来这雷雨便是她们施法召唤而来。

白素贞气呼呼嘟着嘴,粉嫩白皙的脸蛋鼓起来,吹弹可破:“太可恶,没想到打雷都吓不走你们,若你们把饭菜都吃了,难道让我吃空盘子?岂有此理,白姐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白,理他们做什么,等会下了雨,他们不得不走,这些饭菜便全属于我们了。”

“嗯,雨水只对着人淋,千万不要把饭菜淋湿,否则就不好吃了——我说过多少次,要喊我白姐姐!你这小丫头,一点也不懂事。”

“就不,我就喊你小白,你咬我呀,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众人还没未来得及品尝餐饭,狂风暴雨便呼啦啦卷了下来,倾盆如注,瞬间将众人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那些丫鬟、厨师见到此情此景,纷纷躲回宰相府,找地方避雨。而百姓起初并不愿离开,但雨点如石块大小,砸在身上生疼,他们不得不放弃,起身跑开。

期间有人发现了古怪情况,便是这雨水来的奇特,专门对着人下,餐桌滴雨不沾!

“秦桧作恶多端,上天都不承认这桩婚礼,下的好!”

有不少老年人,将这场雨水归结在秦桧身上,毕竟秦桧实在可恶,已惹得天怒人怨。

却有人依稀看到,在磅礴大雨中,居然有两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穿梭宴席中,大口大口吃着餐桌饭菜。奈雨水实在太大,他们只能看到朦胧身影,却分不清到底何人。

有些人不死心,想要冲进宴席,去吃美味珍馐,但雨水如围墙般厚重,将宴席围得水泄不通——

在宴席方圆百米外,仍旧晴空万里,只有在宴席上空,倾盆雨水交加。

众人困厄,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半日后,伴着两道满足的咯咯轻笑,雨水骤消。

众人见宴席饭菜已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个空荡的菜盘子,在桌面上东倒西歪的摆着,甚至连厨房里那些还未来得及端出的饭菜,也被席卷一空。

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而在天边却出现了道彩虹,是座虹桥,远远望去,似有两位少女行走在虹桥之上,精灵顽皮。

“云雨过后,天际现彩虹,乃大吉之兆。”朱熹遥望天际彩虹,面露微笑:“许兄平安了。”

玉鼎真人却紧皱眉头,否然:“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此时现彩虹,是因为有另一个大福之人冲淡了血腥,但血腥仍在延续,不曾散开。”

“朱夫子,玉鼎真人,老衲还有要事,暂不能陪伴二位了。儒释道三教齐聚临安,必会有再见之日。”

法海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踏云而起,向天边虹桥追去。

朱熹面色微变:“老和尚想要去为难许兄?”

玉鼎真人笑道:“非也,他只是要去惹麻烦,无须理会。命运已经被打乱,杀劫即将涌起,而这命运动荡的中心,便是许仙。他是仙道门的希望,同样也是天下苍生的希望。天地门派,将尽数浮出水面,为世人所知。”

朱熹赞许道:“确如真人所言。许兄通贯儒教教义,明了天理大义,许在佛教东渡之际,只有他能力挽狂澜,不过——”他话音拖了老长:“许兄此时已羊入虎口,若被秦桧所杀,一切不都成了梦幻泡影?”

玉鼎真人苦笑:“我那徒弟,除了朱夫子,谁也救不得。仙道门不插手朝廷,不参合朝政,这是教规。”

他与朱熹都修炼儒易,能感受到一丝命运,精通于推演天数之变化吉凶,总能趋福避祸。

虽然他的儒易之法,是从朱熹这里学来,但因儒道同源,现在他的儒易造诣,较之朱熹,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朱熹轻叹:“我就知道真人找我没好事,因侄媳之事,我必会被革除圣教舵主之职。在此之前,便为许老弟做最后一件事吧。”

他鄙视了眼玉鼎真人,双手背负,走出了大院。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与许仙的师父称兄道弟,又与许仙称兄道弟,已乱了辈分,不合儒教之纲常……

第二十五章 两个男人拜堂

第二十五章-两个男人拜堂

宋庭在凤凰山上,宰相府便在凤凰山脚。

这里是秦家住宅,高大恢弘,金碧辉煌,远远望去,只见其散发着熠熠金辉,黄灿灿一团金云。其内阁楼林立,小桥流水,花圃遍地,绿荫葱葱,更有假山拥簇,狮豹圈养。

方圆占地不下百亩。

轿队浩浩荡荡由清波门出来,最终走到大院,消失在众人眼中,跟随轿队捡碎银子的百姓,则奔向宴席——

虽然宰相府四周的宴席被雷雨所打乱,但大宴关乎宰相府颜面,不过多久,宴席又被重新摆好,空地前重新摆放了千张桌宴,其上有美酒佳肴、珍馐野味,还有美貌如花的丫鬟在等待着服侍。

被雷雨淋湿的百姓,谁也不肯回去换衣服,见宴席重新布好,纷纷蜂拥跑上前占领席位,甚至有不少人因没有抢到座椅而大打出手,场面颇有混乱,幸好四周又来了护卫军队震慑,否则大衍还真没法继续下去。

也有几个色胆包天之人,见丫鬟美貌远胜自家黄脸婆,遂生调戏之心,对丫鬟又搂又亲,之后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痛扁了顿,再也没谁胆敢染指丫鬟。

婚礼自然要在宰相府内举行,寻常百姓没资格参加。

即便许仙心急如焚,他也不能进去,因为在宰相府门前有一众军士守卫。

“傻娘们,别怪我今天搅乱了你的婚礼!”

许仙将岳婉君又骂了一通,想办法如何能混进大院。

能进入大院的人,大多身穿绫罗绸缎,腰间环佩香囊,器宇轩昂,必是富家公子,或者朝廷大员。

每当见到贵气十足的人来,守门的军士便垂眉弯腰、不敢直视。若发现有麻衣百姓想要厮混进去,他们便会怒目圆睁,痛打一顿——

许仙低头看了看身上衣衫,嘴角浮起微笑。

之前他拿彩蝶的字画去卖钱,得来了不少银子,现在他已是钱塘小有名气的富豪了,虽不攀比,但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光鲜亮丽,看上去便是富贵之人。

他肃了肃脸色,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向大院走去。

守卫见来人面生,不记得朝中有这个大员,但见此人衣着鲜亮,面容俊俏,不由皱眉不解,犹豫着该不该拦。

另一名守卫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是大喜日子,大院内都是高官显赫,决不能让闲杂人混进去,先问问他是谁。”

守卫打定了主意,便挡在许仙跟前,问道:“请问阁下来自何处,可有请柬?”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拦我?”

许仙挤眉弄眼,佯装成怒气冲冲的模样,抬手对那门卫就是一巴掌。

他的巴掌普通人可不能承受,此中还有真气汇聚,扇在门卫脸上,顿时浮起了道血掌印。

门卫闷哼一声,噔噔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口中流血不止。他被打懵了,万万想不到竟有人敢在宰相府门前闹事。

另一门卫玲珑八面,忙赔笑道:“大人里面请,是小的不懂事,搅乱了大人心情,还请大人宽恕。”

敢在宰相府门前闹事,要么是傻子,要么是来历非凡之人。他看这人容貌清秀,口齿伶俐,不像是傻子,便断定是某个朝廷大员的贵公子。

虽然宰相府无比强势,但他们只是为宰相府看门的走狗,不敢得罪朝廷大员。

“我不想再见到他!”

许仙狠狠拂袖,昂首阔步走进大院,堂而皇之的混了进来。

宰相府大院因正逢喜庆,被布置成大红色,到处挂着布帏灯笼,喜气冲天。

能进院落的人,无一不是有来历、有背景的大人物,他们或是成群聚集一处,低眉细语,或是作揖行礼,见人便打招呼,或是去大厅内去祝福新人。

这里比外面清净多了,没有谁大声喧哗。

若在平常,纳妾本不需如此隆重,只因秦熺之前与陈长风交锋、落了下乘,想找回场面,这才兴师动众。且借助这个机会,秦桧也能看清楚谁对他忠心,谁对他有异心,一举数得。

“礼部尚书汪凡,送千年人参一枚。”

“刑部尚书令狐虚,送百年珊瑚一株。”

“枢密院事王铁心,送夜明珠一枚。”

……

一连串的礼单被家丁喊了出来,都是朝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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