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养成记》 第8部分阅读

廷一品二品的大员,诸如其他小将军、小文臣,礼轻人微,根本不会被诵读出来。

婚礼在大厅,许仙走到门前,见房内已经站着了近百人,尽身穿朝服,头戴正冠,极其隆重。

许仙默默走到角落里,没人注意到他。

师姐创造出婚礼这个机会,或许是为了在行礼时、接近秦桧,然后近距离内将秦桧诛杀,这是最好的机会,但同样是最危险的时候,秦桧必会暗处布防,岳婉君若一击不成,便再无机会。

不论能不能杀了秦桧,许仙知道,他和岳婉君今天很难再走出去了。

高堂之上,一身绸缎的秦桧正慈祥和蔼、满面笑意。可他形容枯槁,身形消瘦,若非此时在宰相府,许仙必认不出这老人便是臭名远扬的秦桧。

秦桧枯瘦如同干尸,似被某种神秘力量掏空了身体。

“时辰到,请新郎、新郎入堂行礼。”

站在秦桧身侧的媒婆,忽扯着公鸭嗓子喝道。紧接着人群一阵马蚤动,从旁侧小道走出了数人。

有身着大红婚服的秦熺,他胸前别着枚大红花,头戴纱帽,被两名丫鬟搀扶着。

在秦熺身旁还有位女子,身着凤冠霞帔,奈何面前蒙着了块红纱,看不到容颜。

许仙双眼盯着红衣女子,紧握的拳头中,指甲竟已嵌入掌心。这即将与他人拜堂行礼的女子,必是他那个没脑子的师姐、岳婉君无疑。

红衫侍女将新人搀扶到高堂前,媒婆喊道:“一拜天地,祈天地为新人送上祝福,百年好合,万事如意。”

秦熺荡笑着跪下来,对门外天地拜了一拜。可他身旁女子似有些犹豫,怔神片刻,并没有随之齐拜。

在场众人尽皆躁动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有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鼓:“难道这女子又是秦熺抢来的不成?”

临安人皆知,秦熺有六房小妾,大多都是抢来的,按照秦熺的特殊嗜好,这女子来路必然不正。

许仙紧皱眉头,望着藏在面纱下的新娘,困惑不解:“你与秦桧究竟有何仇恨,竟能令你不惜毁去名节,也要将其诛杀?”

新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屈膝,与秦熺一道拜了天地。

当新娘拜天地时,许仙心头一痛,胸腔热血涌动,他想要立刻冲出去,去阻止岳婉君。但想到这是岳婉君的计谋,他只得强行压住怒火。若他此时蹦出来,岳婉君计划便泡汤了。

“新娘有点害羞呵,”媒婆笑着打了圆场,又道:“二拜高堂。常言道‘家有老,便是宝’,新人若想举案齐眉,还要老人谆谆教诲。”

秦熺笑意更浓,他跪倒在秦桧面前,叩头行礼。

这次新娘没有犹豫,随之跪拜。

许仙一愣。

按理说岳婉君与秦桧有血海深仇,可为何她宁肯屈膝下跪,也不愿抓住现在的机会、行刺秦桧?

这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媒婆又道:“夫妻对拜。自此新人白首不相离,齐眉偕老,相敬如宾。”

秦熺大大咧咧对着新娘跪了下来。

新娘此时却没任何动作,如同僵硬。

许仙冷眼看着岳婉君,若是对拜,便是对天地许下婚约,算是领了“结婚证”。此时人们对天地尚还颇为敬畏,坚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秦桧皱眉,脸上笑意隐去。在场文武百官尽皆神色古怪,不知所想。

秦熺也急了,他对新娘道:“你倒是拜啊,文武百官都在看着,你想让我爹出丑?”

媒婆急的不行,如同热锅蚂蚁,她慌忙跑到新娘身旁,道:“别傻愣着,只有夫妻对拜,才算成了亲、定了盟。你可要想清楚,嫁入宰相府,一辈子都不愁吃穿,我们女人图的啥,不就是安享一生吗?你这样子倔下去,对谁都不好。”

新娘纹丝不动,像是化成了尊石像。

在场所有人都马蚤动起来,齐刷刷盯着新娘。

可谁也没看到,在高堂幕后有道鬼魅般的身影,如同藏在剑鞘内的杀气,在缓缓接近秦桧。

“你真敢拜?”

许仙怒火冲冲,目眦欲裂。

可新娘像是听从了媒婆的怂恿,她提着裙摆,屈膝,对秦熺竟真跪了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媒婆欣喜若狂,大叫道。

做成这桩媒,她可要收几千两银子,够享用一生了。

许仙顿觉脑海轰然,天旋地转,四周像有无穷威压涌来,要将他吞没。

“你真要嫁给这混蛋?”

许仙怒不可遏,也不管此处是何地,竟站出来,指着新娘怒道。

“许仙?!”秦熺认出许仙,惊怒道。

“就知道你会坏事,岳姑娘,动手吧!”

新娘豁地掀开了头上红纱,露出脸面,并非是岳婉君,而是个男子。

许仙立即傻眼了,这男子他见过,是临安府的百面神君。

簌——

一剑西来,破开高堂后重重布帏,宛若流星,冲向秦桧后背,破空呼啸。

第二十六章 一剑功成

第二十六章-一剑功成

直到看见百面神君,许仙方才明白,原来这师姐还没傻到极点。

因为秦桧必会对新娘极其警惕,所以岳婉君找来了百面神君,让他吸引秦桧注意,她则在暗处伺机行刺。

这样一来,能做到出其不意,纵使秦桧再老j巨猾,也很难提防,只能饮恨。

只是许仙想不明白,岳婉君怎会和百面神君有了牵扯。

在高堂幕后,那道飞剑璀璨着青芒,宛若自天外天飞来的杀气,锋利剑芒吞吐,斩气破空,似能斩碎万物,无物不摧。

尤其那轻巧至极的剑身两侧,若有若无的漂浮数对青芒羽翼,是加持在长剑上的秘法,使飞剑速度提升了数倍。

长剑划过,布帏碎裂,气机断流,伴着汹涌杀气,整个大堂的空间都被凝固,有股强大的威压笼罩在众人身上、心头。

在场这些人并非修炼了术法,是以在岳婉君强大剑诀的威压下,颤抖着身体,冷汗浃背,惊慌失措。甚至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当场被威压震昏,跌倒在地。

秦熺惊怒,大喝道:“有刺客,六常侍何在?!”

砰砰砰!

高耸大厅的房顶锵然破开了六道窟窿,从中跳出六道身影,形如鬼魅,灵若狡兔,只是转眼便将大厅所有人包围在内。

许仙凝眉,他观这六个古怪人修为神秘莫测,高深似海,术法造诣极高,心头不由涌起凝重,不论岳婉君这一剑能否杀得了秦桧,他都绝难走出宰相府。

六常侍得了命令,身躯化作六道流光,蜂拥岳婉君。在流光之内,是道道流窜的狂暴气芒,撕裂空气,崩碎生机。

“六常侍!宰相府最为强大的力量,实力不亚于皇庭侍卫!相传他们每人都是历经生死搏斗的剑客,被宰相收留,用最为苛刻的训练方式,将他们炼成只知服从、杀戮的冷血杀手!”

“这刺客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行刺宰相,当真活腻味了。六常侍出手,刺客要就此身灭。”

“宰相洪福齐天,必能化险为夷。”

在场诸位朝廷大员,见六常侍出手,纷纷松懈口气,连连夸赞六常侍的强大。

他们丝毫不认为岳婉君能杀得了秦桧,以秦桧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以秦桧老j巨猾的心眼,必定安然。

当然,大多数人心中都在想着其他:

“秦熺可真是悲剧的娃,当初和陈长风争彩蝶落了下乘。这次又和男人拜了天地、成了亲,口味可真重。”

“子不类父,宰相这等精明之人,怎会生出秦熺这种子嗣?难道传言是真,秦熺并非宰相亲生之子?”

“这刺客长的还挺俊俏,若能收拢在床,胜过右迁升官啊。”

飞剑虽横空刺来,但速度并非极快,而且岳婉君还在不断向飞剑加持术法,是以若要洞穿秦桧身躯,还得一段时间——许仙有微弱的天人合一感应,能感受到大堂内有股神秘气息,像是软软的棉花,能延缓攻击、阻碍岳婉君的飞剑。

他凝眉气重,紧紧盯着场中,若岳婉君遇到危险,他就会跳出去相助。

“岳姑娘,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但我还不想死,先走一步了。”

百面神君见六常侍都被岳婉君吸引,遂抓住机会,纵身跃起,化作道流光,冲出门庭,消失不见。

许仙对门外比了个中指。

“来再多的人也没用,秦桧,你作恶多端,我今天便要替天行道,取你狗命!上善若水,水字诀!”

在六常侍攻来之际,岳婉君并没有加快行刺速度,而是左手翻转,在空中描绘出一面水润太极,玄清幽幽。

岳婉君不断在为飞剑加持力量,她已用气机将秦桧牢牢锁住,只待飞剑力量饱满,便能夺走秦桧之命。

太极忽而涨大,有一人大小,笼罩住岳婉君周身。太极两仪飞速旋转,隐约中演化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瞬息竟成深蓝色的波涛汪洋,将她紧紧罩住。

“水字诀……”

许仙隐隐有些明白,越是强大的法术,释放时间越长,读条越慢,威力也就越大——只是他想不明白,对付个枯瘦老人,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吗?

他看秦桧周身没有真气流走,并不认为秦桧是天地门派的弟子。

可是……水字绝,这种术法怎么听上去很熟悉,与清字诀类似?

不过时间不容许许仙想太多,六常侍攻击已经来到了岳婉君面前。

许仙修为太弱,看不清楚六常侍如何攻击,只觉眼前光辉迸发,彩芒四射,六常侍身体像是六条水蛇,来回盘旋在岳婉君四周,像是布置着某种神秘禁制。

一道道蚕丝般的细线,交织成一张罗网,将岳婉君笼罩,但当罗网触及太极时,竟嗤啦化作烟云消散,六常侍的攻击也无法阻止岳婉君。

众人都屏气凝神,他们这才发现,刺客蓄谋良久,甚至已对六常侍招数了如指掌,今日有备而来,必取秦桧性命。

六常侍慌了,纷纷施展出更为强大的招数,想要阻止岳婉君,但岳婉君水字绝描绘出的太极,像是无所不包的汪洋,全部消融了攻击。

“为何师姐不直接去杀秦桧,而是继续加持着飞剑的力量,难道秦桧还有防备?”

许仙大惑不解。

岳婉君能免受六常侍的攻击,但她却没有即刻攻击,仍旧不断将力量注入飞剑。飞剑气势愈发强盛,最后竟艳阳般耀眼,犹如烈日炎炎。

“爹!你怎不跑!”

秦熺见秦桧不动如钟,急的双眼通红,大喝道。

秦桧内心苦涩,他也想逃,可他身体被气机紧紧锁住,知纵使逃再远,也躲不掉这柄飞剑。这是仙道门的高级剑术“千里御剑术”,是必杀一击。

他双眸凌厉,眼神沉稳如老井:“你是谁,为何对我了如指掌?”

“一个即将取你狗命的人!”

岳婉君银牙紧咬,她怒斥一声,飞剑豁然离手,惊雷狂奔,甚至将虚空都崩碎出裂痕,直冲秦桧。

“唔……”

气剑迸发之际,有股强犦气息扩散,六常侍纷纷被震开,就连大厅内朝廷大员,也纷纷闷哼,吐口精血。

噗……

长剑长刺,洞穿秦桧身体,卷带出一抹鲜血。

许仙一愣,秦桧不是病死的吗,怎么又是被岳婉君杀了?想了想,他苦笑摇头,这世界早就因他而改变,秦桧的命运被改变,也理所当然。

“宰相!”

在场众人惊慌失措。宰相若是死去,他们失去了靠山,都将被郡王排挤,唇亡齿寒。

“爹……”

秦熺身躯一震,瘫倒在地,张口喃喃。

生死离别际,才念及血浓于水。

秦桧身躯颤抖,面色惨白,他怔怔坐在椅子上,右手捂着胸前伤口,却无法阻止汩汩流溢的鲜血。

铮铮!

护卫宰相府的军队,发现大厅动乱,齐整如山的队列将大厅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数名周身笼罩真气的将军,目光抖擞,虎跃龙威,警惕大厅。他们修为极高,且又久经战场,周神无形笼罩着浓郁杀气,震心夺魄。

可这些将军并没有即刻冲进去营救秦桧。

其中一位将军双眸含泪,仰天喃喃:“岳将军,您大仇得报,可瞑目了……”

宰相府外仍旧人山人海,他们并不知宰相府已成了生死炼狱,仍旧吃的火热。

而在天际云端,偷吃了喜宴的白素贞、小青二女,也遇到了麻烦。

白素贞皱着巧鼻,气呼呼对尾随而来的法海怒道:“你这大和尚烦不烦?当初从峨眉追到镇江,又从镇江追到青城,现在倒好,又从青城追到临安,你是要闹哪样?”

小青弹指轻抹,从指尖幻化出一柄青虹剑,她稚嫩脸蛋流露出浓重厌恶:“小白不要理他,不如我们合力杀了这大和尚,你有千年道行,我有五百年,而这和尚不过几十年,根本不是我们对手。”

白素贞瞪了眼小青,气恼道:“要喊我白姐姐!说了多少次,怎么就没记性?”

小青撇嘴,不服道:“就不喊,就喊你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找打!”

白素贞拂袖一挥,从衣袖内飞出了把白乙剑。她握住剑柄,便向小青刺去。

小青做着鬼脸,笑嘻嘻躲开。

二女打闹成一处,完全不把法海放在眼里。

“阿弥陀佛,”法海道语佛号:“二位与我西方教有缘,不如随我前往西方教,拜入我佛门下,来日可登极乐,可脱轮回——”

小青鄙夷道:“少忽悠人,你们这些和尚想要我和姐姐的内丹修炼功法,我才不上当。”

法海被伶牙俐齿的小青道破目的,老脸一红,索性不再装模作样。他反手一挥,佛门至宝紫金钵盂凭空出现,钵底闪烁“卍”字真言。

“臭和尚,蠢和尚,我才不和你打,你的钵盂太厉害,我和姐姐先走了。你若敢追来,小心魔道圣君找你麻烦。”

小青吐了吐舌头,身躯豁然化作百道青芒,向四面八方遁去。

“不许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白素贞赌气,也随之分身成数百道气芒,刷刷追去。

只有神情复杂的法海和尚飘浮云端,良久,他方才一声叹息:“果如其然,魔道也来了临安。”

第二十七章 法家不死

第二十七章-法家不死

在场之人见秦桧胸前伤口有拳头大小,知秦桧将不久于人世。他们这些依附在秦桧麾下的官员,只得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以后官路。

六常侍纷纷重伤,可他们仍旧如猛虎般对岳婉君警视眈眈,护在秦桧周身,丝毫不退。

秦桧面色惨淡如金,他剧烈喘息着:“我与你有何仇怨,竟让你不顾性命的刺杀我?半月前,那个刺客也是你吧。”

长剑回到岳婉君手中,滴着鲜血,她冷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做了多少恶事,害死了多少人,自己一清二楚。”

许仙却并没感到丝毫轻松,他最为担心的人是法海和尚,可至今他都没见到法海,不知去了哪里,否则以法海的修为,若出面阻止,岳婉君绝非对手。

他见院落团团围住了无数金甲士兵,知今日无法走出宰相府,心头反而有了些轻松。

“我想起来了!”痛哭流涕的秦熺,忽而一拍大腿跳了起来,指着岳婉君叫道:“刚才百面神君喊她岳姑娘,她姓岳,必是岳飞后人!”

“岳飞?”

秦桧眼眸凛冽,深沉如海。

“这刺客竟是岳飞之女?当初大理寺审判,得出定论,岳飞有叛国之嫌,岳飞父子遂被处死,没想到岳飞竟还有孤女遗留至今!”

“岳飞拥兵自重,丝毫不把王庭放在眼里,还想另立为王,这种人死有余辜!”

众人明了岳婉君身份,顿时指着岳婉君骂道,好像岳飞就是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

“我爹不是叛贼,是这秦桧用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我爹和哥哥,秦桧才是大宋蛀虫!”

岳婉君承受不住辱骂,双眸通红,竟落下泪来。

这些臣子只听j臣之言,不辨是非曲直,就是因为有他们,大宋才会被金国覆灭,流落江南偏安。

自小到大,她都将父亲和哥哥视为大英雄,在当初被玉鼎真人救走,她学法术更是为了复仇、诛杀秦桧,所以她才会蛰伏临安数月,调查秦桧,最终定下计谋,在婚礼上行刺。

她本以为只要杀了秦桧,父亲和哥哥的名声就会恢复,但她没想到这些腐儒是非不分,仍对父亲任意抹黑,她顿感凄凉,茫然无助。

其实这些官员知初岳飞之死是被冤枉,但他们更知道岳飞惨案幕后最大的推手并非秦桧,而是当今皇帝。

他们不敢说出来,天下始终是赵氏天下,他们都是依附在赵氏麾下的走狗。

而且他们看到在院子里,枢密院各大将军都已带军将这里包围。枢密院将军大多是天地门派之人,修炼武技,这些文臣没了后顾之忧,一边编排岳飞,一边向门口退去,转眼便有不少人逃了出去,唯恐受到波及。

许仙恍然,原来这脑子缺根筋的师姐,是中兴名将岳飞后人,怪不得这师姐宁肯不要命、也要杀了秦桧。

不过他见到岳婉君被这些腐儒欺负,心生怜惜,便走到岳婉君身旁,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群文臣,不是出自儒教吗,可曾记住圣人教诲,可曾想到体恤民情,又可曾念起儒教教规?当初若非秦桧和赵构从中作梗,岳将军何须道出‘亡国恨,何时灭?’你们这群蛀虫,安逸日子过稳了,便不思进取,甘愿当狗!”

“混账东西,竟敢直呼圣上名号,我作为礼部尚书,今日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一身穿官服的老儒生,摆起了架子,竟抬手要打许仙。

有枢密院将军撑腰,这礼部尚书胆子也足了。

“臭老头,死一边去!”

许仙冷笑,抬起脚丫子对礼部尚书胸口踹去。

礼部尚书年迈体弱,哪是许仙对手,当即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趴在地上痛呼不止,他大怒道:“枢密院将军何在,为何还不进来擒拿叛贼?”

门外将军听到礼部尚书喊话,盘算着秦桧应已经死去,遂相视一眼,蜂拥闯进大厅——若不服从命令,他日必会被颠倒是非的文臣问罪、以无作为的罪名夺取兵权,所以他们盘算着秦桧死了,这才闯进去。

这些将军大多六重翔空境界,也有几位是七重元聚修为,都是大宋国栋梁将军,是中流砥柱。

岳婉君恨恨瞪了眼许仙,倔强偏过头去:“你来做什么。”

许仙咧嘴笑道:“我来陪你死。”

岳婉君莫名鼻尖一酸,眼泪更盛。

数名身材魁梧的将军闯进来,将许仙、岳婉君团团围住。岳婉君没有反抗,她许知自己不是诸位将军的对手,许是已完全放弃了生念。

“很好,当年玉鼎真人救出的岳家婴儿,便是岳婉君,今日又挖掉了秦家一大仇敌。”

忽有声阴戾自背后传来,许仙心头一沉,暗呼不妙,忙扭头望去,竟见秦桧非但没有垂死迹象,反而气息愈发强盛!

秦桧胸前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且他周身竟还笼罩着诡异黑芒,映衬着黑袍,宛若一尊魔魂。他枯槁的脸面浮起冷漠笑意,阴森透骨。

许仙震惊不已,被一剑穿心都不死?

岳婉君察觉秦桧异变,抬手上扬,宝剑再次现出,强大气势迸发。

“诸位将军,此时不擒叛贼,更待何时?”

秦桧居高临下,命令道。

这些将军虽曾是岳飞旧部,奈何身在朝野、没有自由。他们也想秦桧死亡,但政令如山,他无法违背,只得纷纷释放出气息,对岳婉君出手。

大厅暗流涌动,气息连连,狂暴真气瞬息击穿了地面、石柱、桌椅,碎屑横飞。岳婉君虽修仙道,但双拳难敌四掌,片刻便已支撑不住,被诸位将军用真气牢牢囚锁,无法动弹。

她瞪着杏目,怒不可遏。

诸位将军不想伤害她,只是用真气控制了她身体。

许仙在岳婉君身旁,也受到波及,无法动弹。他无奈看着岳婉君,道:“你刚才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吗,怎么又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想到机关算尽,还是不如秦桧老谋,岳婉君气愤不已,冷笑道:“他是法家之人,修炼法家心法。这种心法不能用作攻击、防守,却如九命连绵,能起死回生。”

“仙道门不愧为千年传承,见多识广,”秦桧赞许道:“法家心法讲究气集于一,只有临死之际才会迸发力量。可以说只要功法不散,便是不死之身。在战国末期,法家祖师韩非子曾被同门师兄李斯陷害,服毒狱中。祖师并未就此死去,他因失望离开秦国,隐居荒山,创造出法家一门,并列天地大派,与儒道同尊。”

“法家……”

在场诸位文臣面色古怪,面面相觑。

自古儒法同源,但两派之间多有矛盾,性善论与性恶论使得儒教将法家排斥在外。这些文臣同出儒教,却发现自己服侍多年的宰相是法家之人,令一时难以接受。

许仙无语,这简直就是不死小强啊。

“爹,你没死?”

秦熺困厄不已,他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父亲还没死——接着,他便咆哮道:“你怎么还没死,你不死,我怎么当宰相?!”

他一直盼着秦桧死,那样他便能上任宰相之位、掌握生杀予夺,虽然刚才他也曾为秦桧的死而心痛。

在场众人齐齐鄙视秦熺,就算期待着秦桧死、也不能说出来啊。

岳婉君银牙紧咬:“若非失算,刚才你便已死去。”

秦桧无视秦熺叫嚣,说道:“你很聪明,知道我留有后手,便不急进,而是集结全部力量,想要将我击杀。若非我修炼了法家至高心法,必会就此身死。但法家心法的终极奥义,你们这些门外人永远不会明白。你父亲聪明,用兵如神,所以他死了;你很聪明,足智多谋,所以你也得死,因为这世上不允许聪明人存在。”

许仙舒了口气。

别了,白素贞;别了,彩蝶。

你们凑钱去包块地、种黄瓜茄子吧,最好架个大棚,春夏秋冬都能用。

“宰相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宰相洪福齐天,化险为夷,此乃天佑宰相也。”

诸文臣混迹官场多年,早已圆滑如泥鳅,他们见秦桧深藏不露,遂纷纷作揖行礼,溜须拍马。

他们学圣人言行,知识没学到,倒学会了隐忍、服从、计谋和拍马屁。

岳婉君怔怔,失魂落魄,像是刹那失去了所有支撑。

许仙拉住岳婉君小手,道:“彩蝶有朱熹保护,我安心了。师姐,我们共赴黄泉吧。”

岳婉君嘴角一阵抽搐,未有任何反驳,甚至似乎忘记自己小手还被许仙拉着。

“儿啊,等我把秦家所有敌人连根铲除,我才会走的安心,你才能安安稳稳的当宰相啊,”秦桧叹了口气,摆摆手:“诸位将军,将这两个叛贼带到大理寺,交由大理寺审判吧。”

“遵命。”

将军应诺,正要将岳婉君、许仙捆绑,却听门外有人叫嚣:

“谁敢动我许老弟?圣教舵主朱熹在此,圣教弟子按照教规,速速出来跪见!”

第二十八章 杀人诛心

第二十八章-杀人诛心

朱熹?

许仙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不知朱熹为何会到这里。

他从家里出来时,并没未告诉朱熹自己的目的,也没说自己会去宰相府送死,那朱熹怎么会来?

在许仙困厄之际,大厅内所有文臣,包括六部尚书,皆面色大变,面面相视,在暗暗交流着想法。

院落外噪杂,像是发生了争执,伴着士兵怒喝、朱熹咆哮,乱糟糟一团。

六部尚书,包括在场所有文臣,纷纷跑出房屋,见朱熹正被一群士兵推攘,眼看就要被赶出院落,其中一位尚书怒喝道:“所有将士全部后退!”

军队不知儒教,不知朱熹地位,他们本以为朱熹要来捣乱,正准备将其轰出去,但见六部尚书齐出,知朱熹是个大人物,慌忙退开。

“属下不知舵主亲来临安,有失远迎,请舵主恕罪。”

六部尚书、文臣百官,忙不迭跪倒,对朱熹顶礼叩拜。

岳婉君瞟了眼许仙,面露讥笑。

许仙看得出,岳婉君明明想说:“你不是说共赴黄泉吗,为何还让朱熹来救你?”

他无奈苦笑道:“我真不知朱熹会来,我以为他会在家里保护彩蝶。”

岳婉君冷笑不止,把许仙当成了油嘴滑舌的骗子。

诸位将军面面相觑,秦桧则紧皱眉头,只有秦熺冷笑着退隐大堂,出去了。

就算朱熹来了,许仙也没以为朱熹能救他,毕竟这里是宰相府,远非临安府可比。

他放眼望去,见文臣百官都在跪拜朱熹,不由咽了口唾沫。能让百官屈膝,只有帝王能做到。但朱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竟也有如此能量,令人瞠目结舌。

“许老弟啊,这些混蛋没有为难你吧?”

朱熹失声痛哭,流涕不止,他慌里慌张的跑进大堂,张开双臂就要去抱许仙,却被诸位将军狂暴的真气阻挡,被一下子推开数步远。他顿生怒气,指着将军鼻子骂道:“尔等宵小竟敢拦我?”

若在山野,儒教舵主名号并不强大,是人人可以欺负的角色。但放在朝野,便是抬足震动天地的大人物,要知道,满朝文臣百官尽出儒教。

朱熹平素低调,那是涵养修为,若有人动了他的理念,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拼斗——许仙掌握有“理学奥义”,就是朱熹理念所在。

许仙挤吧挤吧眼睛,总算落下几颗泪来:“朱兄,这些人对我又打又咬,像疯狗一般,朱兄要替我出气啊。别看我安然无恙,其实我已身负内伤,不久于世了。若我死去,谁能与朱兄交心?谁能与朱兄共讨理学奥义?”

他知朱熹能量极大,遂添油加醋的把道出自己苦楚——虽然他知道朱熹也是在伪装。

朱熹怒目圆睁,抬手朝身旁的礼部尚书脸上扇了一巴掌,怒斥道:“我与许兄为生死之交,他犯了何错,竟要被关押囚禁?”

礼部尚书脸面登时浮起青淤,可他却不敢有丝毫反抗,仍卑躬屈膝。

儒教最重等级,宣扬上仁下敬。在儒教之内,教主和舵主是“上”,舵主以下成员是“下”,讲究服从。礼部尚书虽是在朝野是数一数二的大员,但在儒教体系内却是下等人,被朱熹扇耳光,只有忍耐的份。

秦桧看不下去了,他起身道:“朱夫子请不要动怒,这两人皆是叛贼,正要被押送到大理寺受审。”

“叛贼?”朱熹怒不可遏:“许兄为人憨厚老实、忠贞诚恳、诚信待人、乐善好施,怎会是叛贼?”

许仙莞尔垂下了粉嫩脸蛋,害羞腼腆——这朱熹可净说大实话,咱许仙确实有这么多优点。

岳婉君不屑冷哼,她最明白师弟是何货色。

秦桧虽愤怒于朱熹突然到访,但对于儒教可他不敢得罪,毕竟儒教虽经历前朝的荆公新学冲击,日渐式微,但儒教好歹也是大宋第一大教,满朝文臣皆出儒教,若与儒教关系对峙,他将失去大多数党羽。

他耐着心,解释道:“此女名为岳婉君,是叛将岳飞之后,一直被宋庭通缉。今日她想要借助婚礼行刺本相,所幸本相福大命大,方才免受一死,许仙则是叛女帮凶。按照大宋律法,理应送到大理寺审理。”

“你说许兄是叛贼,这女人是岳飞后人,她们要行刺秦相?”

朱熹气喘吁吁,冷笑连连。

秦桧点头道:“正是。”

“谁能作证?!”朱熹咆哮了句。

满屋子人都惊呆了。

许仙愕然。他与岳婉君行刺秦桧,在场文臣百官都看到了,可为何朱熹却说谁能作证?

环顾四周,他见那些文臣百官低垂脑袋、谁也不敢应腔,这才恍然。

朱熹是儒教舵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儒教内部威信很严厉,这些文臣百官明白朱熹要庇佑许仙,是以都不敢替秦桧作证——都怕朱熹对他们不利。

许仙苦笑,这就是权力的作用吗。

当初秦桧借助权力摆弄是非,害死岳飞;现在朱熹利用权力指鹿为马,硬生生去除了扣在许仙和岳婉君头上的罪名。

朱熹都把戏演到这份上了,许仙哪能不懂?他失声恸哭,哀嚎道:“朱兄有所不知啊,今日宰相府秦大公子纳妾,我来祝婚,因礼物分量轻了,宰相心生不悦,说要把我关进大理寺,还要杀我,若非有朱兄前来相助,我命休矣。”

声泪俱下,不明真相之人必会信服许仙之言。

可在场众人,除去守护大堂之外的将军,皆对此中曲折一清二楚,虽不敢表态,但心中早把许仙鄙视了千百遍。

朱熹指着秦桧骂道:“既无人与秦相作证,为何还不释放我许老弟?”

秦桧脸面一阵抽搐,眼神闪现阴戾,可他不敢对朱熹叫嚣,只得挥挥手,示意将军们释放岳婉君和许仙。

四周真气囚锁陡然松懈,许仙和岳婉君忙舒了口气。

许仙暗暗唏嘘,之前在西湖边救起投湖的朱熹,没想到朱熹作用竟这般大,三番两次的救了他。他眨了眨眼睛,走到朱熹跟前,道:“朱兄,他日必要与你促膝长谈,一讲天理精髓。”

朱熹面露苦涩:“我已等得望眼欲穿。”

秦桧指着岳婉君道:“她是岳飞之后,是通缉犯,理应擒拿。”

朱熹又怒:“谁说她是岳婉君,谁能作证?”

秦桧哑口无言。

许仙看着耍赖的朱熹,暗觉好笑,所谓的圣人也并非没有性情,就像朱熹虽平素里温文尔雅、柔弱低沉,但若触及逆鳞,依旧会迸发出极为强大的气息。

“朱兄我们回去吧,不要理会这些混球了。”

许仙拉着朱熹,把他当做挡箭牌,向外走去。岳婉君也知情势,跟在其后,闷头不语。

没有命令,诸位将军不敢去拦朱熹,在场文臣百官也不敢动朱熹。

秦桧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暗暗道:“迟早要杀了朱熹,迟早要灭了儒教!”

“二叔!你可还记得西子湖畔的小萱?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许仙等三人一行,正要走出宰相府,却听背后一声呼喝传来,朱熹脸色旋即刷白,竟双腿一软,噗通坐倒在地。

许仙惊愕:“朱兄,怎么了?”

“完了完了……”

朱熹失魂落魄,神色慌张,像是遇到了恶鬼梦魇。

“二叔哦,小萱想死你了。”

正当许仙纳闷之际,却嗅到一股香风,有道曼妙身影飞快跑来,如||乳|燕归巢,一头扎在朱熹怀中,神态举止十分亲昵。

文臣百官见小萱竟不知廉耻的解开腰带,拉住朱熹手掌覆盖住自己酥胸;粉嫩红唇十分饥渴的印在朱熹脸上,不住亲吻;不过片刻,她便将朱熹衣衫褪去,裸露胸膛……

光天化日之下,一幅活色生香的上演了。

只是春宫的男主角,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如同痴傻。

“舵主怎么了,看样子似与这女子关系斐然,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日宣-滛,有辱斯文呐!朱夫子怎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圣教教规,远离女色,虽允许床第之欢好,但这等白日乱风,岂能扩散?”

“朱夫子竟做出这等事,吾等不忍观看矣。”

人们震惊不已,纷纷举袖掩面,不再去看被“强-暴”的朱熹,且言语相加,对朱熹扁斥。

秦桧见这女子由秦熺带来,便问道:“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秦熺面露得意,笑道:“谁让你这老东西说我纨绔不懂事了?看到没,你制服不了的朱熹,我就能轻易摆平。这女子是朱熹侄媳,朱熹曾与她通-j,此事若传出去,朱熹儒教舵主之位不保,对儒教的打击将极其沉重。”

“此计甚妙,”秦桧捋着胡须,赞许道:“儿啊,你长大了。”

许仙隐隐感觉到朱熹被人算计了,他回首看向秦桧,见秦桧正笑意浓浓,不由恨恨道:“又是老j巨猾的秦桧。”

岳婉君银牙紧咬,手中宝剑豁然出手,立刻就要去行刺秦桧。许仙见状大惊,慌忙将其拦下:“若你现在去杀秦桧,必难逃罪名!”

“那张脸,真欠打!”岳婉君冷笑不止,片刻她又补充了句:“比你还欠打!”

“求二叔不要走,我怀了二叔的孩子呢。”

小萱依偎在朱熹胸膛,满眸春意,满面红潮。

她素手不住在朱熹胸口画着圈圈,像是一对恩爱齐眉的夫妻。

“孩子……”

许仙脑海轰然。

好一个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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