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苦笑不已地说。
邱建乐了,于是想起媳妇回国这几天,发疯似地跟自己干那种事,也就颇有同感的点点头。“邪了,我老婆回来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耿迪接着说:“邱建,我和晓军走这段时间,家里就靠你了。”
邱建点点头,心里有股酸溜溜的感觉。他对黄晓军和耿迪离开以后,自己是否真的能够驾御整个公司和局面仍是有定的顾虑。他也无法预料,黄耿这次的出走究竟是短暂和长久。丧失了进入b的机会,对他来讲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跟卞昆谈得怎么样了”耿迪问。
“还行吧。”邱建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邱建啊,卞昆其人不可深交。你要随时提防着点儿”
邱建停下来,看着耿迪,问:“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他加入进来呢”
耿迪轻蔑笑,说:“我读书不多,小时候看小人书知道三国演义里面有个魏延,也算是个能征善战的猛将。诸葛亮没少用他打胜仗,结果呢”
邱建点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迪哥,你你和晓军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耿迪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有些凄凉地说:“说不好,有可能年半载,也可能十年八年。谁知道”
“迪哥,别太悲观了。也许事情根本就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唉,谁知道呢,但愿如此吧。邱建,你比我强多了。靠自己的本事和知识闯天下,将来定能够成功”
“谢谢迪哥。可要没你和晓军,我是事无成”
耿迪看着邱建,想从他的眼里看出点什么。他失望了,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来到黄晓军和卞昆面前。
黄晓军:“你们俩别跟生死离别似的,我看着都难受”卞昆:“没错,特他妈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耿迪:“没有,邱总很担心晓军的腿能不能上得了飞机。”黄晓军:“没问题。飞机只要不掉下来,我就没事儿”
邱建:“哟,这话可不能瞎说。赶紧呸几口”
黄晓军于是“呸”了好几口。几个人这才有了几声轻松的笑声。
耿迪的手机响了。是薛佳灵打来的。她告诉耿迪,她们已经过了边检
耿迪直悬着的心终于塌实了。
黄晓军:“怎么样,咱们也该进去了吧”
目送黄晓军和耿迪消失在国际出港大厅以后,卞昆拍拍邱建的肩膀,问:“邱总,您看咱们是不是撤”
邱建淡漠地回答说:“再等等吧”就这么告别,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和遗憾
果然,邱建看见耿迪又朝他们走了回来。耿迪来到邱建的跟前,把邱建叫到旁。
耿迪:“邱建,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万行长和老仝已经同意帮助我们介绍b的项目,如果你有兴趣,过两天你可以跟他联系下。”
邱建:“真的迪哥你怎么没早说”
耿迪:“晓军他算了,你还是干吧。”
邱建:“晓军是什么意思”
耿迪:“没什么,晓军是担心你让那帮人给骗了,或者或者怎么说呢,他担心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因为这个项目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肯定又是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如果旦踏进圈里,要么风光无限,要么身败名裂,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希望你要想好。咱们这个社会现在的游戏规则还没有达到你所希望的那种境界。”其实在耿迪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黄晓军并不热衷于公司在短期内有太大的发展。如果仅仅以避免树大招风为托词,似乎不足以解释黄晓军对b的冷漠。他渐渐地感觉到,在黄晓军和邱建之间已经有了潜在的危机但他暂时还看不到他们之间究竟是谁对谁错。
邱建:“我会小心的。但是最重要的,我希望迪哥应该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
耿迪:“好吧,你要多留个心眼儿。如果家里不出什么大问题,我会经常跟那帮人联系,尽力帮你拿到b的项目”
邱建:“谢谢迪哥迪哥,本来有好些话想跟你好好说说,但是没时间了。长话短说吧,其实我我怎么说呢,我知道你跟晓军为新维多做了切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很佩服你们。但是将来咱们这个社会恐怕愈变愈快,咱们现在的有些做法会很快过时的。你说呢”
耿迪看着邱建,没有表态。他在琢磨邱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他讲这些
“我没别的意思,迪哥,”见耿迪没有回答,邱建接着说,“我想让您知道,在你和晓军离开的这段时间,为了公司的继续发展,我可能会改变些我们过去的做法。因为我不可能再依靠你们了,我得靠自己面对和处理所有的切。这些话我只能对您个人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耿迪点点头,说:“明白,当然明白”
邱建:“好吧,迪哥,路平安”
耿迪同邱建握了握手,转眼又消失在人头攒动的大厅了。
卞昆来到邱建的跟前,问:“迪哥怎么啦”
邱建:“没怎么,他家里的电器忘了断电了。”
卞昆“嘿嘿”乐,表示对邱建幽默机敏的钦佩。
邱建转脸看着卞昆,问:“这有什么好笑的”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迪哥怎么会把卞昆和魏延扯在起呢
耿迪跟邱建分手以后,直在分析邱建刚才那番话真正的含义。他意识到,在他和黄晓军离开以后,邱建很可能会很快对整个“新维多”进行彻底地改弦更张。尽管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担忧和失落,但他明白,这是邱建将来要想支撑起整个局面的惟选择。他想听的话,到了邱建还是句也没说。邱建的话明显表露了个观点,那就是他和黄晓军已经过时了。想到这里,耿迪的内心就有股难以名状的邪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到了还是落得个丧家之犬的下场他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邱建和卞昆已经离去了他想起了自己在监狱里的段往事:耿迪有个狱友,是个留美归国的博士,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临刑前的头天晚上,博士提出想跟耿迪下盘中国象棋,耿迪同意了。但条件是输者必须当着所有的狱友讲述段自己这生当中最难以启齿最黑暗的真实隐私。那盘棋下了几乎整整夜,最后博士输了。博士看着那盘棋,直愣愣地说,我不止杀了两个人,而是十八个耿迪和所有的狱友都以为博士是在撒谎,直到有个急于立功赎罪的犯人大叫有情况报告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博士又能多活些日子了。博士的死刑被暂缓执行,被博士杀害的另外十六个遇难者的尸骨也被找到了。临死前,博士告诉耿迪,那盘棋他是故意输给耿迪的,但的确经历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博士说,他早就活腻味了,他杀人是因为他忍受不了自己和这个人类社会耿迪曾经直以为自己和博士这类杀人狂属于两类根本不同的物种。可事到如今,他明白了,他的人生道路从开始,就偏离了正常的轨迹,跟博士这类人属于同物种。如果真有阴间地狱之说,他的归宿只能是在那里
他缓缓地朝黄晓军走去,脑子里不断闪地现出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念头:大地震飞机坠落世界大战人类末日
坐在轮椅上的黄晓军看见耿迪正朝自己走来,他在想,耿迪和邱建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呢他并打算直接问耿迪,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耿迪和邱建之间有什么秘密,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黄晓军和耿迪稳坐在盛京飞往多伦多航班的头等舱。鉴于黄晓军的身体的特殊情况,空中小姐给他们提供了最优待的服务。由于头等舱还有几个没有售出的空位,耿迪谎称薛佳灵是他们的随行医护人员,轻而易举地为薛佳灵骗取了头等舱的座位。
黄晓军突然想起来,问耿迪,刚才他为什么急于要让前来送行的公司员工都回去当时耿迪趴在黄晓军的耳边上说,阵势太招眼了,让大家都回去吧。至于为什么,等过了边检他再告诉黄晓军。
耿迪:“东北那帮人出事了。铁驴和他的老大昨天在沈阳街头让人给做了”
黄晓军惊恐地看着耿迪:“是吗怎么回事”
耿迪把何伟上午在机场告诉他的话五十地又向黄晓军重复了边。
空中小姐前来告诫二位系好安全带,飞机就要起飞了。
“你觉得跟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吗”黄晓军问。
“说不好,估计有定关系。百多个呢,有可能是分赃不均,闹内讧,也可能是黑吃黑。但我总觉得这件事闹得越大就越麻烦。”耿迪不无忧虑地说。
“邱建知道吗”黄晓军问。
“暂时不知道。再说他跟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关系。”耿迪不时地看表,盼着飞机赶紧起飞。
黄晓军也有些惶恐不安了。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随时发生。刚才还有丝对盛京眷恋不舍的雅兴,这会儿早已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是立刻上天的迫切欲望。时间分分地过去了起飞时间早已过了十几分钟,仍没有动静。
耿迪咬牙,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空中小姐走到他跟前,温和地请他坐下,并重新系好安全带。
“什么时候起飞”耿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肚子难受急了”
“请您稍稍休息下,飞机升空平稳以后,您就可以使用洗手间了”
耿迪无可奈何地坐下了。空姐离开以后,黄晓军伸手握住了耿迪的手,说:“迪哥,放心吧。我想了想,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没那么快”
黄晓军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机体开始了缓缓的滑动。两人如释重负地相视而笑,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起。
“晓军,吉人天相”耿迪说。
黄晓军长长地吐出口气
半个小时以后,耿迪让航空小姐端来两杯加冰威士忌。
黄晓军贪婪地吸着酒杯里散发的芬芳,这是他受伤以后,第次闻到这种沁人心脾的气味
耿迪:“来,晓军,为所有的人干杯”
黄晓军乐了,说:“对,为所有的人,活人死人都他妈都算上”
“干”两人异口同声。
坐在前排的薛佳灵回过头,朝他们投来不解但却甜美的笑
位空姐来到耿迪的身边,彬彬有礼地提醒他:“先生,您现在可以使用洗手间了”
耿迪尴尬地连忙点头,说:“哟,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
空姐愣,接着说:“没关系。对不起,打扰您了”说完,正要转身离去。
“小姐,您等下”黄晓军叫住了这位漂亮细心的空姐。
“您有事吗”空姐问。
“麻烦你再给我们来杯,行吗最后杯”黄晓军把杯子递给了她,态度极其诚恳。
空中小姐莞尔乐。
耿迪突然想起来在今天送行的人群里没有见到那个叫司巍巍的女记者。于是他问黄晓军:“对了,今儿我怎么没见到那女记者呀”
“她在车里,没让她下来。她自己也不愿意下来”黄晓军回答。
“哟,那为什么呀”耿迪好奇地问。
“谁知道这个小丫头挺邪的,真的,我辈子也见过这么邪的女人。咱们可能都没见过。”黄晓军若有所思地说。
“特聪明,人精”耿迪问。
“不止这个。我觉得,怎么说呢,我只要看见她,思维就短路,立马就跟傻子似的了。邪了,真的,特邪”黄晓军认真地说。
耿迪乐了,说:“那你还老招人家”
黄晓军苦笑,说:“唉,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我跟她到底是谁先招的谁”
耿迪笑着说:“你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弄得自个儿跟纯情少年似的,累不累呀”
黄晓军先是乐,而后又本正经地说:“不累,真不累”
“得,我还真得去趟厕所了。”说完,耿迪站起来走了。
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云海,黄晓军的神色变得阴沉凝重了。他不知道这去是否还有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个什么样的未来。跟黑子张河林和老唐相比,他是个幸运者。然而,命运之神不可能永远偏袒他个人。得到的同时就意味着已经或者是将有的付出。他把公司拱手交给了邱建,等于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别人,这是他现在内心最憋闷最悔恨的难言之隐。用“人生如春蚕,作茧自缚裹”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可谓贴切恰当。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以及原本是否还应该有更好的办法避免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很想知道,在机场耿迪又跑回去到底都跟邱建交代了什么如果有朝日他失去对局面驾御的权威,邱建又会怎样对待他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没有坐享其成的美事。人与人之间除了相互的利用就是相互的残杀,切都是以自身利益为最高目标的争斗。他凭着本能已经开始意识到总有天,邱建将挣脱他黄晓军手里的缰绳,成为不再受控于他人的烈马。现在不会,年两年三年以后呢还有就是司巍巍,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司巍巍似乎有话没有跟他讲完,或者她感觉到了什么。黄晓军明白,旦她知道了内幕,她肯定会永远离他而去想到这些,黄晓军感到内心阵憋闷和酸楚,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耿迪回到座位上,关切地问。
“没有。迪哥,你说咱们还能回来吗”黄晓军忧心忡忡地问。
“我觉得应该可以吧。”话是这么说,但耿迪心里知道,他们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黄晓军苦笑道:“那咱们可就全指着邱建了”
“你信不过邱建”耿迪语道破了黄晓军的心思。
“你说呢”黄晓军反问道。
“说不好,不过我觉得邱建应该不至于吧”耿迪若有所思地回答。
“迪哥,我有个预感”黄晓军用双臂支撑起身体,略变换了下身体的姿势,接着说,“用不了多久,你我就会成为多余的人”
耿迪侧身看着黄晓军,他相信黄晓军说的是真心话,也是实在话。“那你说怎么办”他问。
“如果真的有那么天,迪哥你说怎么办”黄晓军问。
耿迪摇摇头,说:“我倒是觉得邱建不像是那种人。他只是个书生,搞经济行,但要玩官场和政治游戏,他离了咱哥们还真是够戗。再说,凭咱哥们的本事,在加拿大也照样能打下片新天地。只要时机成熟,再杀回来,重新开辟新疆界也不是没有可能。房地产还能火几年,谁也说不好。总会有新的行业吧只要找对了地方,不怕挖不到金子。你说是吧我看你呀,先把革命的本钱养好了,再去想那些个事情吧。”话是这么说,其实耿迪心里明白,在邱建眼里,他和黄晓军已经是多余的人了
黄晓军没再说什么,他把头歪,望着刚才还是片茫茫白云的天空,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丝云彩了。眼前切都是令人豁然开朗的蓝色世界。黄晓军的思维也仿佛被过滤了,变得澄净清明起来。而他什么也不愿想了,端起了空中小姐送来的又杯威士忌
黄晓军和耿迪到了加拿大的个月以后,邱建在办公室接待了前来采访的司巍巍。以下是二人谈话的部分记录:
司巍巍:“就目前盛京市的房地产业的实际状况,你认为新维多是否具备了流的竞争条件和实力”
邱建:“客观的讲,现在暂时还不具备。”
司巍巍:“为什么”
邱建:“表面上看,新维多这些年确实发展很快,成了同行业队伍中的佼佼者,但这只是在策划销售这个领域里面。作为开发商,新维多还只是个刚刚起步的新手。我们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仅仅是完成了最基本的原始资金积累。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几近被彻底毁灭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司巍巍莞尔笑,说:“我真的还不太明白邱总指的是什么。”
邱建以种疑惑而又警觉的目光看着司巍巍,问:“你跟晓军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司巍巍坦然地说:“对呀,我们关系是很好,但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那种程度。我知道,要不是黄晓军从加拿大打来电话,你是不会同意接受我今天的采访的。是吗”
邱建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说:“我这人不善于言辞,而且对你们当记者的缺乏好感。尽管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所从事的事业跟你们当记者的有近似的地方。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指我们都要诱导别人。我诱导的是消费者,你诱导的是读者,二者往往又是我们共同的对象。你说是吧”
司巍巍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我有个与工作采访无关的问题,如果你邱总要是觉得不好回答,可以不回答。行吗”
邱建说:“好吧”
司巍巍关掉了录音机,问:“你现在作为新维多新任的最高领导人,如果在没有黄晓军和耿迪的帮助的情况下,你觉得你有能力驾驭今后的局面吗当然,我指的是作为个房地产业的投资发展商。”
邱建:“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实际上在过去的几个星期,也就是晓军和迪哥他们走了以后,新维多已经完成了经营战略方针的重大转变。目前,我们已经开始实施转变后的系列具体的工作了。”
“那黄晓军和耿迪对你的做法有过表态,或者是提出过什么样的建议吗”司巍巍发现邱健的眼里掠过丝对她的不满。
“没有。我现在所做的切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或者汇报。在新维多这块亩三分地,我是最高的决策者。而且我所采取的经营和管理方式与新维多过去的很多做法有本质上的区别。新维多已经走过了它自己的个时代,进入了个新的发展时期。”说完,邱建给自己点上支烟。等待着对方的下个问题。
邱建的言辞虽然充满了咄咄逼人的锋芒,但却让司巍巍感觉到了明显的华而不实和故弄玄虚。
“我还有个问题。”司巍巍尽量平静地说。
邱建看看表,说:“好吧,最后个问题”
“是黄晓军和耿迪他们现在在新维多是什么地位呢”司巍巍问。邱建稍稍迟疑了下,说:“顾问。仅此而已对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是你给晓军通报,还是由我转告呢”
司巍巍笑了笑,说:“我想我没这个义务,况且黄晓军也不会问我的。”
邱建疑惑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司巍巍主动站起来,把手伸向邱健,说:“邱总,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再见”
“再见”邱建轻轻碰了碰司巍巍伸过来的手,勉强笑了笑。
司巍巍这次对邱建的采访完全是偶然决定的。黄晓军在电话里得知司巍巍决定彻底跟他分手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要求司巍巍帮他做最后件事对邱建进行次非正式的采访,并希望尽快听到这次采访的录音。
送走司巍巍以后,邱建拿起电话,拨通了加拿大的长途。对方接电话的是耿迪。邱建在电话里告诉耿迪,他刚刚接受完那个女记者的采访,并把采访的谈话内容几乎字不拉的转告给了耿迪。耿迪听完以后,笑着说:“你呀,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司巍巍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肯定能够感觉到你在跟她吆喝此地无银三百两。”邱建不以为然地说:“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我不明白晓军为什么要多此举呢”耿迪说:“晓军有晓军的想法,不管怎样,这不是件坏事。也许将来你会明白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和晓军现在都是吃闲饭的了,能帮你多少是多少”邱建急忙打断说:“迪哥,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只希望你和晓军能够早日平安回国。多保重”
夜已经深了,司巍巍坐电脑旁,望着r r空白页面陷入了沉思。她打算给黄晓军写封信。她要告诉黄晓军,采访录音就没有必要再给他寄去了。因为邱建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她从他的眼里把切都看到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打算答应黄晓军,把这次采访的记录做些删改,写篇文章发出去。也许她这是最后次跟黄晓军“合作”了。
天亮了,司巍巍从电脑旁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眺望远处。她轻轻地哼起了首歌,歌词是:如果我说你欺骗了我,你会说这是这是最后次;如果你说我欺骗了你,我会说这是第次。我们手拉着手,彼此倾诉温情善意的谎言;我们分手的时候,却迎来了那迷人的花好月圆。页页的书信次次的谎言天天的等待,我们的记忆再也没有回到过美好的童年
邱建把办公桌上大堆材料交给了秘书,正准备起身下班的时候,他眼看见了压在水晶玻璃烟灰缸下面的那张司巍巍的名片。自从那天和司巍巍见面以后,他对这个奇特的小姑娘就有了种难以解释的好奇,尤其是她那双充满了激情而又聪颖的眼睛,令人无法忘却。有好几次,他都想主动打电话约她再见次面,但他却找不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秘书抱着堆材料离开以后,邱建又从新坐回到椅子上。他从烟灰缸下取出司巍巍的名片,拿在手里轻轻地敲打着。他在犹豫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约她起吃晚饭。可是理由呢他知道那天的采访自己留给司巍巍的印象不是太好。他像个演技拙劣的新手,把出好戏演砸了最后,他终于拿起了电话
“您好,你拨打的号码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邱建泄气地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念叨:“妈的,我也快犯病了”
三天以后的夜里,邱建和司巍巍在市中心的家酒吧见面了。见面,司巍巍就把写好的文稿交给了邱建。她笑着说:“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可以再动下。”邱建接过文稿,并没有看,说:“你误会了。我今天请你出来,没想要跟你谈工作。咱们随便聊聊吧。”司巍巍看着邱建那双与黄晓军和耿迪相比要清澈稚气许多的眼睛,顿时感觉到了种令她心悸的欲望,这是她跟他上次见面的时候所没有的。她想透过那双眼睛,探寻她感兴趣的切。对邱建其人,她更多的是通过他策划的那些广告而对他有了种潜意识的敬慕。这是个有着疯狂欲望和精明过人的策划大师。与黄晓军相比,邱建实在缺乏那种潇洒幽默机敏的表面气质,甚至给人种迂腐迟钝的感觉邱建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你平时总是怎么盯着人看吗”邱建傻傻地问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对不太了解,而又希望了解的人才这样。”
邱建点点头,心想,这可不是个大家闺秀应有的秉性。
“怎么了,不好吗”她问。
“没有没有,挺好的。”邱建急忙解释。
“是吗,口是心非吧。”她依旧看着他。邱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突然觉得跟司巍巍没有必要绕圈子。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个智商很高的家伙。
“好吧,谈谈你的那些广告”司巍巍征询了个话题。
邱建点点头,释然。
这些日子,邱建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业余空闲时间都投入了和司巍巍的约会当中。他发现自己跟她有聊不完的话题。餐厅酒吧茶馆,甚至公园湖畔都成了他们约会聊天的场所。同司巍巍在起,邱建总是感到有种令他疯狂而又欢跃的激情。尤其是她那双能够让他焕发青春的眼睛,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自信和动力。他直在反复地问自己,这么个优秀的女人,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世界他知道,他跟她很难产生那种世俗的“爱情”。她的眼里始终有种能够穿透旁人内心的灵光。他知道,这不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女人。他也不具备驾御这种女人的天赋和能力。他们俩像是两道可以相伴长远的铁轨,但却无法相交融合。有时候他甚至不敢想像,要是她跟个男人到了床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司巍巍边轻轻地搅拌着自己跟前的那杯咖啡,边笑着问:“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动不动就把女人往床上想呢”
邱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因为性本身就是对男人最大的动力。对于男人来讲,切想要成功和战胜对手的力量和欲望,都离不开这个根本的因素。其实这很自然,起码我就是这样。我就经常反省自己,得到的答案不过如此。当然,我指的性并不是那种简单狭义的男女爱。”
司巍巍看着邱建,点点头,说:“我理解你的意思。只是你的这种动力对于女人来说太不公平了。因为我觉得爱情不应该是征服的象征,或者说是对胜利者的奖赏。毕竟人类已经经过几千年的文明进化,那种原始的本能应该随着人类的进化有所改变”
邱建乐了,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是个典型的东方女权主义者。”
司巍巍摇摇头,说:“那你可就错了。你对女人的认识比你对楼盘的认识要幼稚得太多了。不过我倒认为,你没有必要花那么多的精力去读懂女人。上帝是公平的,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智慧都赐给你个人。与别人相比,你已经是非常非常幸运的宠儿了。不过你还是应该要有面对失败的思想准备。因为幸运不会总是降临在你的头上”
邱建点点头。这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尽管如此,他也希望厄运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唉,上帝保佑吧
清晨,邱建在卞昆小姜白富贵等人的陪同下来到装修工地,视察现场。行人乘坐电梯到达了大厦最顶层,眼前栋栋披着金色朝霞的高大建筑跃入了邱健的眼底。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在酒吧跟司巍巍分手的时候,司巍巍对他说过的句话:再高的大楼也有被夷为平地的那天
邱建苦苦笑,心想:所以人死了都埋进地里,劳永逸
旁的卞昆看着邱建奇怪的表情,问:“邱总,您在想什么”
邱建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位,突然冒出句:“你们说,这楼什么时候会塌”
众人愕然
尾声
2002年某月某日,盛京晚报头版头条刊登了条醒目的新闻:两年前,因涉嫌买凶杀人并逃往境外的本市某某某房地产策划销售代理公司董事长黄晓军,及副总经理耿迪等人日前已在加拿大落入法网。目前,我公安机关正按照有关国际法,并通过国际刑警组织,正式向加方提出引渡犯罪嫌疑人的要求。据悉,黄晓军耿迪等犯罪嫌疑人现已被加拿大警方正式逮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另据报道,原黄晓军耿迪所属的“新维多”房地产策划开发销售公司现任董事长邱建日前曾被警方传讯。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邱建于今日凌晨因突患脑溢血,被送往本市某医院接受抢救治疗。截止记者发稿时,对邱建的抢救工作仍在进行当中。该公司现任常务副总经理,姜海钢先生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这突发事件将会给公司的业务带来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但他进步强调,由于“新维多”具备先进科学的现代化管理体系,公司目前所开展的切业务活动将照常进行。姜海钢先生希望广大客户保持镇静,并承诺目前由该公司投资开发的某某居民小区的建设项目将在年底按期完工云云
场绵绵阴雨不知疲惫地侵袭着盛京的大地,连几天下下停停,盛京的气温降至历史同期的最低点。
司巍巍走到邱建的病床前,默默地注视着尚处在昏迷状态的邱建。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再高的大楼都有被夷为平地的那天她责备自己当初不该跟他说这番不吉利的话。大夫告诉她,邱建的将来或许能够康复如初,或许就这么永远躺着,直到生命的完结。命运公平吗她开始问自己了自从黄晓军和耿迪离开以后,“新维多”在邱建的带领下,凭借着代真正的青年精英,在盛京创造了个又个神话般的奇迹。然而这切又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暂。人生变幻莫测的风云像是大海汹涌的波涛,随时将你高高托起,转眼又将你无情的淹没。随着黄晓军和耿迪案件的侦破进展,“新维多”的命运将愈来愈来变得扑朔迷离眼看着凝聚了自己前半生所有心血的“金色大厦”正在迅速倾斜,直至最后坍塌,邱建内心的彻底绝望和极度痛苦是旁人难以想像的。“可怜的人,愿上帝保佑你吧”司巍巍在暗暗地为他祈祷。自从邱建入院以后,司巍巍直在反省自己这年多来跟邱建在无数次交往中建立起来的友谊是否像她坚信的那么纯洁清白。对邱建,她没有像当初与黄晓军在起那样的躁动和轻浮,因为她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说起来有些可笑,邱建曾经提出过想亲吻他的要求,但被她理智地拒绝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总觉得邱建身上似乎并不具备个男人真正的“性息”,她担心旦尝试了以后,给自己带来无法弥补的失望和遗憾此时此刻,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邱建,女人本能的柔情使她的内心不免涌出了对他的深深歉意和对自己的责备。“也许将来有天,我会答应你”她默默地向他允诺
邱建的妻子也来了。她对这个跟丈夫直保持着不明不白关系的女记者始终恨不起来,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自己的丈夫究竟跟她是种什么样的关系。面对这个在各方面都较自己优越的女人,她惟能够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不让丈夫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世俗的女人。邱建是在被公安机关传讯后的当天夜里,在回到公司召开紧急会议时发病的。据说当时这位女记者也在场。
“你来了”司巍巍站起来,平静地跟邱建的妻子打了个招呼。
“你坐吧,我来看看就走。”邱建的妻子淡淡地说。
“我该走了。”说完,司巍巍便离开了病房。
望着司巍巍离去的背影,邱建妻子的脸上掠过丝凄凉的苦笑。她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跑来穷折腾,累不累呀
司巍巍来到大街上,阴冷的细雨还在绵绵不停地下着。街上几乎见不着行人,过往的车辆压着被雨水浸透的马路,发出“刷刷”的叹息声,阵接着阵,没完没了
辆冒失的出租汽车从她的身边疾驶而过,车轮溅起的泥浆玷污了她那身洁白的服装。她忿忿地注视着那辆远去的出租汽车。良久,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天边有阵沉闷的雷声滚滚传来,继而又消失在天边的尽头。她抬头仰望着雾雨茫茫的天空,轻轻地骂道:“这场该死的阴雨”
全书完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