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无敌》 第2部分阅读

就像一把利器刺入她的身体,下身热辣辣地烧灼着,痛得全身痉挛,珞熙仿佛掉进了地狱的烈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放声哭喊着,直到嗓音嘶哑,昏死过去。当她醒来时,看到白雪皑皑,满院红色花瓣飘落。落梅轩——冷宫所在之处,几百年来葬送了多少红颜!她躺在落梅轩的院子中,全身不着寸缕,身下鲜血也已经冻结成冰,地上的白雪也染红了一片。储君及笄之前,必须是清白之躯。那一年,珞熙十四岁,正值豆蔻年华。

这世上,有什么比冬风更加冷酷无情?而珞熙如同院中的落花一样,被冬风无情地摧残,她彻骨彻心的痛楚,千千万万的念头都已烟消云散。这场灾难,令她永远失去了称帝的资格。

o4 不速之客

往事不堪回首,珞熙的面颊上已是一片湿润。这件事情在她的心底埋藏得太深了、太久了!甚至成了她的心魔,日积月累的痛苦煎熬,使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内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恐惧。珞熙慢慢把手放在胸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究竟在担心什么?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珞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茫然四顾。忽然发觉有个身影在窗外晃动着。她在惊悸中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眼花,连忙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果然有个人影儿站在外面。珞熙猜想大概是玲珑忘记了什么,又跑了回来。转念一想,玲珑的身躯应该娇小一些,这个身影明明是男人的装扮。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如何会出现男人?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她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珞熙下意识地从枕下抽出了匕首,她大声喝道:“谁在那里?”窗外的身影轻晃了一下,忽然定住一般,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周围的树影随风晃动着,身影依然纹丝未动,渐渐变得清晰,看上去似乎更加诡异。珞熙的脸色苍白,眼睛更加清亮。她接着大声道:“胆小如鼠之辈,连个名字也不敢说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连她的手也在颤抖。虽然她的武功不弱,可是经过三年前的夜晚,她的内心仍有余悸。终于窗外的身影动了动,就像演皮影戏一样,稍微侧头,用手掠了掠头发:“姑娘真是好眼力,居然被你发现了!”那身影咳了一声,微微抬高声音:“难道你没有听出我是谁吗?”

珞熙一怔,只觉得声音耳熟,却不记得在哪里听过。她凝视着窗前的身影,缓缓收起了匕首:“我的记性不太好,你是哪位?”

外面道:“我以为你会记得。”珞熙道:“就算我记得,但是这么晚了……”外面凄声道:“是啊,这么晚了……外面好冷!我可以进去么?”雨更大了,雨点叮叮咚咚地敲着窗子,这个凄风苦雨的寒夜,那身影似乎在哆嗦,他哈了哈气,搓了搓双手,接着用力搓了搓肩膀,全身抖动了几下,看样子穿得很单薄。珞熙心中有些不忍,道:“进来吧,不过没有热茶!”外面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身影打开窗子,一跃而入,身形潇然洒脱。烛光照在他周身,珞熙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他穿着水红色的长衫,全身都是濡湿的,湿得发亮,几缕发丝垂在面颊和肩上,零乱而不失风度,薄而轻巧的嘴唇,面如冠玉,笑容可掬——正是鹦鹉先生中的红衣少年。珞熙没有料到会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眨了眨眼睛,渐渐恢复了平静。

珞熙微笑道:“我忘了告诉你,旁边的门是开着的。”少年笑道:“我也忘了告诉你,我最是喜欢翻人家的窗子。”珞熙闻言,身子向后一倾,忍不住笑了起来。红衣少年也笑了笑,他在屋内打量一圈,眼中充满新奇,大概没有料到,这个破院子竟然有如此华丽的房间,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着,挪过地毯,挪过水晶烛台……最终落在珞熙的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纤纤玉足,珞熙这才想起自己赤着双足,她脸颊一红,慌忙拉起衣襟盖住自己的双脚。

少年挠了挠鼻子,神情有些淡淡的失望,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珞熙的脸上,眼中充满了笑意。

珞熙面露不悦,嗔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少年眼珠转了转:“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么做,完全是想报恩。”

珞熙不悦道:“鬼鬼祟祟地站在窗外,也是为了报恩?”少年笑了起来,眼睛直视着珞熙,目光坦白而天真:“姑娘此言差矣了,我可是光明磊落地站在外面,只怕姑娘心中有鬼,所以也把别人看得猥琐了。”他忽然嘴角扬起道:“古人不是说过,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珞熙打断他的话,板着脸道:“你说我是小人?”少年摸了摸鼻子,表面上不动声色,眼里却闪出一丝笑意:“姑娘当然不是小人,你是个大人,大大的美人,令人□的美人!我想任何男人见到姑娘,一定会魂牵梦萦、寝食难安的。”

珞熙玩笑道:“那么,你会不会寝食难安呢?”少年揉了揉脑袋,嘿嘿笑了几声道:“不会!”珞熙皱了皱眉头道:“你刚才那些话,不过是骗人吗?”少年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面孔,凄声说道:“姑娘还是饶了我吧!我已经是每日居无定所,三餐不济。都说饱暖思□,我两天都没有吃饭,饿得腰都细了,实在是……不能够寝食难安了!”

珞熙露出惊讶的表情,扬起眉头,仔细打量着红衣少年。他的模样虽然狼狈,却看不出一丝凄惨。珞熙忍不住道:“你很饿?”少年点头道:“当然饿!饿得简直可以吞下一头牛。”珞熙低下头,轻蹙了一下眉梢,心想要如何招待这个少年。少年眨了眨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神采奕奕地放着光芒,他仰头看了看窗外,晃晃身子,忽然一把拉开了衣襟,露出光洁的胸膛,里面竟然连中衣也没有穿,他飞快地把上衣脱了下来,用力抖了几下,水滴立刻被溅得到处都是。珞熙惊道:“你做什么?”少年没有说话,他揉了揉鼻子,接着解开裤带,双手把裤子向下一拉,却拉得太用力,露出半截臀部,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穿,珞熙依稀记得,他的底裤还留在怡红楼里。她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心中七上八下地跳着。这人明明食不果腹,还要流连于烟花之地,像他这种好色之徒,怎会对她没有妄念?

他甚至还脱了衣服,赤露着身体,站在她面前。难道想……她忍不住嘴唇轻颤,慌忙分开十指,从指缝中隐约看到,他已脱下了裤子,身上还留着一块白色的布料,难道他还穿着底裤不成?她揉了揉眼睛,直到断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珞熙一惊,莫非他有穿着两条底裤的习惯?这究竟是哪里的习俗?少年甩了甩头发,缓缓抬起脑袋,他的目光对上了珞熙的双眼,忽然瞪圆了眼睛,神情就像洗澡的时候,发觉有人偷窥一般。他恍惚了一下,立刻尴尬地笑道:“你看,我脑袋好像晕得厉害,一定是淋雨淋得病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转过身去么?”如今他才说这句话,早做什么去了?珞熙脸色一变,双颊泛红,心中又恼,又羞,又急。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她跺了跺脚,羞道:“这里是我的屋子,就算要人回避,也应该是你才对。”少年脸颊现出两个酒涡,笑道:“外面下着大雨,我去哪里回避呢?”珞熙道:“那你应该先给我说一声,不然……我以为……”少年道:“姑娘以为什么?以为在下要轻薄你吗?”珞熙被他说中了心思,脸颊变得更红。少年仰起头,微微笑道:“虽然我现在光溜溜的,心中却坦坦然然,可是在你的心里,却在想些不正经的事情!我说,你为什么不替别人多想想呢?像我现在穿得这么……单薄,可是非常容易着凉生病的,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给我一件御寒的东西么?”珞熙气得眼角一抽,连话也说不出来。她随手一抓,将被子抛了过去。少年伸手接过被子,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看上去像个深居简出的修道之人,他忽然扬了扬眉毛:“刚才我好像说过我很饿吧,你,你怎么能无动于衷?难道你没有听过饥寒交迫吗?你就忍心看着别人挨饿,把自己的快乐建于他人的痛苦……这样你就很开心?”此人事情不是一般的多,珞熙皱了皱眉头,撇嘴道:“少安毋躁。”她心里面颇不顺畅,长了这么大,还没有给人端过一次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遭了什么邪,竟然会给一个陌生男人做这做那的。她缓缓走出了房间,点着蜡烛,随意拿了些水果和糕点……

当她端着碟子进屋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少年正躺在她的床上,被子滑落在他的腰间,露着整个胳膊和肩膀,皮肤在红色烛光的照耀下变成了蜜色,说不出的诱人,说不出的性感。如果被人看到了这一幕,珞熙就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他却毫不在意地伸着懒腰,感慨道:“有钱人家的床铺就是不一样,又宽又大,又软又绵,舒服啊!太舒服了!”珞熙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很冷,心中也越来越寒瑟。少年看到珞熙手中的食物,眼睛一亮,立刻坐起了身子,跑下去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他连皮带核地吞下了两个鸭梨,接着又狼吞虎咽地啃着核桃酥,满嘴都是糕点,正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抱怨道:“嗯……梨子不太新鲜,水分不足,还有,这些糕点实在太油腻了,你就用这种东西招待客人吗?嗯,嗯,实在太抠门了!”珞熙的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陡地变了。她眼中冒着火,紧紧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道:“你跑来此处,究竟是报恩的,还是来找碴的?”少年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啃了一口道:“当然是报恩了。”珞熙皱了皱眉头,深思地看着他,心底却有份荒谬的感觉,冷冷道:“你准备怎么报恩?”

少年沉吟道:“只要我现在身上有的,你都可以要求!但是,我不会做你的下人。”

珞熙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的言外之意,就表示绝不会替她卖命,就连“来生做牛做马”的话也没有说一句,看来他并没有多大诚意。珞熙打量他,缓缓道:“那么,你现在有什么?”少年耸耸肩道:“我什么都没有。”珞熙在他的脸上隐约看到一抹笑意,看来他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蹭吃蹭喝。她抽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也不会勉为其难,但是,我要个小小的要求。”少年道:“什么要求?”珞熙道:“你要陪我一宿。”话音刚落,少年的手一颤,绿豆糕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张大的嘴巴一直没有合拢。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双目带着似有似无的促狭:“虽然姑娘美若天仙,娇美动人,热情似火。但我还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再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姑娘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万一有了身孕……”

身孕?他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珞熙脸颊一红,尽力缓和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怒上眉梢,呵斥道:“呸呸!休得胡言乱语,小心我打烂你的嘴。”少年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小心捂住脸道:“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你究竟想要怎样?”

珞熙道:“我不过是想听你讲故事。”少年道:“此话当真?”珞熙叹息道:“当真。”少年挠了挠鼻头,笑道:“那么,你想听什么?”听到这句话,珞熙心底就觉得格外得开心,仿佛一下子消除了心灵的阴霾,兴奋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惊奇。珞熙眼睛一亮:“小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后来怎样了?”少年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上个月讲的段子。”

珞熙急促地说:“没错,我就想听这个故事。”少年道:“后面可是非常精彩的,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不过呢……”他忽然卖了个关子,顿了顿道:“可是这个段子很长,而我的嘴唇很干,要是有一壶热茶就好了!”“没问题!”珞熙想也没想,转身跑进厨房。当他看到珞熙端出了碧螺春,少年笑得非常愉快,连眼睛都在笑,他端着茶壶,飞身跃到床上,用手裹紧被子,娓娓道来……今夜,能让鹦鹉先生给她一人讲故事,甚是难得。珞熙坐在他对面,时而紧张,时而微笑,表情千变万化,听得十分认真。

她双手托腮,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毫无倦意!少年善言,美人如玉,这是多么欢乐的时刻。窗外雨已停,月色十分明亮,盛开的花朵在月色下摇曳,洒落一地的花影。长夜未尽,快乐伴着清风而来。更鼓再响,已是三更……

o5 入宫面圣

皇宫,暮春园。阳光明媚,照得廊外那几根古老的木柱,也似乎闪闪发出了金色光芒。湖中的亭子里设着缨络、花瓶、香炉。香炉中燃着薰香,花瓣遍洒寝床。榻上卧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梳着飞天髻,为她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韵味,身上穿着明晃晃的金色薄衫,衣裙绣着金线团龙。仿佛一位美丽而骄傲的女神,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膜拜。她又绵又软地躺在那里,眼睛轻闭着。

榻下跪着两个容貌秀美的少年。一个替她打着扇子,另一人轻轻揉捏着她的双腿。两个少年都是十六七岁的光景,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穿着薄薄的长衫,上面绣着华丽精美的花纹,肌肤若隐若现,身下荡漾惚恍。这情景恰是说不尽的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忽然,女子蹙了蹙眉头,她的耳朵向来很灵敏。她并没有睡着,听到了脚步声,立刻睁开了眼睛,蓦然抬头,她和来者正面相对了。

外面走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皮肤是苍白的,虽然脸上画着淡淡的腮红。依然掩饰不住满脸的困倦,她穿了件宽敞的、淡粉色的丝绸长裙,腰上随意系着带子,几乎系成个死结。眼睛微肿,眼圈发黑,完全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当女子看向来人的同时,还未言语,对方已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女子的眼里立刻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柔笑意,她抿唇一笑:“你来了!”

珞熙揉了揉眼睛,接着向她行礼:“臣妾珞熙,参见皇帝陛下。”女子坐起身,向珞熙伸出右手:“免礼!”她的语气很温柔,同时也带着威严。女子正是夏玑国的皇帝,也是珞熙的亲姐姐——如今已是她唯一的亲人。

阳光底下,她面若桃花,肌肤赛雪,而整日操持着政务的人是不该如此的,就是整日沐浴香汤,也不会这么水润白皙。女帝虽然外表端庄高贵,行为却放浪不羁,如今登了帝位,却依然在追求刺激和骄奢荒滛的生活。女帝深深凝视着珞熙,轻轻捋起珞熙额前的碎发,她叹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幽幽道:“熙儿好像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最近睡得不好么?”听到这番温柔话语,一刹那间,珞熙感到一股暖流通过内心。虽然她一夜未眠,神色难免憔悴,此刻却精神了起来。她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姐姐。姐妹,这是多么亲切的字眼。自从父母过世后,在珞熙的心目中,姐姐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亲人。但是,最是寂寞帝位家,她们之间始终有一堵红色的高墙。

皇宫本是珞熙的家园,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她曾经和太傅学习了十年圣贤之论,这里曾经有过快乐的童年,也有过伤心的往事,就在这里,她目睹了父母的葬礼,姐姐的婚礼,自从姐姐登基以后,两年前隐秘送她出了宫,这里就不再是她的世界。如今,她站在此处,就像一个陌生人般。女帝隐隐感到了珞熙的心境,她挥了挥手,身旁的两个少年立刻退了出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珞熙,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还是叫姐姐好了,那些君臣之礼真是麻烦,每天,每天都是麻烦,朕……我几乎快要累死了。”她此刻不再称朕,嗓音中透着慈爱与温柔。

珞熙此刻也有些头疼,现下正是早朝的时间,如今每日奏章不断,若不处理就堆积成山,而女帝却惬意地躺在园中,身旁男宠陪伴左右,究竟谁在殿内主持朝政?她忽然隐隐约约想到一件事情。——金銮殿上坐着的皇帝,绝对是她的替身。替身的作用——就是关键时刻李代桃僵。她为了日子快活自在,平日也找人替代,可谓大逆不道的举动。想到这些,珞熙的眼底立刻流露出惊惶之色,她定了定心神,缓缓点头道:“姐姐。”女帝闻言立刻抿嘴而笑,笑容像少女一样甜美,宠溺的笑容罩满她的面庞:“我们姐妹似乎很久没有谈心,上次我们见面,好像是……”珞熙道:“是宫里举办灯会的时候。”女帝抚掌道:“对,对,那场灯会你喜欢吗?”珞熙目光转向一侧,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僵硬地点了点头。毕竟有些事情是说不出口的,就算说出来,也是自寻烦恼罢了。那日她心血来潮,装扮成宫里的婢女,站在御花园的鲤鱼灯前细细观赏,恰巧遇到官宦小姐途经此处,她们互相热衷地打听着,失身的惜月公主到底是哪一位?珞熙顿时愣在那里,她慢慢回过头,看到女孩子们在冷笑,有的在撇嘴。“听说宫里有很多面首,行起□从不会避人,惜月公主从小便是耳濡目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小小年纪就偷男人,被人撞破后,还敢谎称遭人非礼。”

“宫里都是下人,谁敢去非礼她?”“好笑,好笑!”于是少女们快意地笑着,就像一群骄傲的蝴蝶。讥笑的语言,吃吃的笑声不断传入她耳中。她们说的只字片语,就像是一根根毒针,深深刺入了她的心里。她咬紧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女孩们并没有放过她,捕风捉影是她们的兴趣,以讹传讹是她们的爱好。

别人的痛苦能够带给她们欢乐,她们又何必在意别人的死活,难得大家闺秀聚集一处,她们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们是幸福的,眨着漂亮的水汪汪的眼睛,笑得甜美又天真。认为痛苦永远不会降临在她们的身上。“听说公主曾经和凤瑾君订过婚,后来被人家退婚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怎能配不上凤瑾君。”“所以凤瑾君娶了她姐姐,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会要她。”“是啊,我看她以后永远也嫁不出去!”一瞬间,珞熙整个心里就像浇进了一锅热油,痛楚地煎熬起来,她再也听不下去,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泪水疯狂地涌了出来,迸流到整个面颊上,整个人仿佛只剩下空空的躯壳。

就是现在想起来,她心中依然会隐隐刺痛。珞熙脸色募地变白,眼眶又微微泛红,仿佛是大病初愈一般。女帝轻轻握住珞熙的手,担心道:“妹妹,你不舒服么?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珞熙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摇头道:“我很好。”女帝柔声道:“真的?”珞熙道:“真的。”她低垂着头,微微叹了口气,话题一转:“姐姐,怎么不见凤瑾君?”

说到凤瑾君,女帝眼中立刻闪出动人光芒,她的脸庞瞬间变得艳如桃李,唇边也露出笑容,明明是成婚两年的夫妇,还有如此的表现,实在是诡异得很。她笑道:“夫君大概还在早朝,一会儿就会过来。”珞熙道:“这样也好,我正想和姐姐多坐一会儿。”话音刚落,园内已传来悦耳的声音:“看来公主并不欢迎我!”珞熙回过头,阳光射在她的脸上。亭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穿着银白色的长衫,漆黑的头发用锦带束于脑后,浑身都带有令人惊叹的高贵与优雅,那双眼睛都是柔和而细致的。他举止优雅,表情温和,身上没有任何饰物,而他也并不需要佩带饰物,眼前男子的光芒已经胜过所有的宝石。女帝立刻站起身子,妩媚一笑:“夫君,你回来了。”珞熙一怔,慌忙向他行礼。她若是没有记错,眼前的男子正是凤瑾君,她如今的姐夫,当今的男皇后。

当初,姐姐大婚当日,他背负着双手,容光焕发地站在龙华殿门口,温柔地注视着珞熙,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珞熙却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并不习惯这种“慈爱”的目光。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除了行礼之外,珞熙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她就像一个漂亮的人偶,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地,与当日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那场大婚之宴无端地生出几丝尴尬来。如今,珞熙依然如故,只是遵循夏玑国的礼法而行事。除此之外,她对凤瑾君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一个笑容,一句问候也没有。

凤瑾君却先开了口,声音低柔而富含感情:“几月不见,公主出落得更加水灵了。”

他说了一句很恭维的话语,大多数男人都懂得,称赞女孩子漂亮,是获得她们好感的最快方法。

珞熙的目光却很黯淡。她颔首低眉道:“凤瑾君过奖了,珞熙不过是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姐姐的天香国色。”女人都喜欢男人赞美自己,总认为自己是最美丽的。纵然不是最美的,也是与众不同的,绝不会贬低自己,抬高别人——珞熙却是一个异数。

凤瑾君垂下双眼,掩盖了眼中的一丝笑意。女帝微笑道:“妹妹休得胡言乱语,姐姐如何会不知道,你丽质天生,继承了母后所有的优点,心地纯良,可是夏玑国的天之娇女。”她忽然转过头,向凤瑾君甜甜一笑,似撒娇道:“夫君,你认为呢?”她看向凤瑾君时,表情像顽童一般,眼中的光芒却异常真挚。凤瑾君目光仍是那么冷静,就像是一湖秋水,不动声色道:“若要我说,其实你们姐妹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神采,都是夏玑国的绝色佳人,真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女帝目光闪动,热烈地凝视着他,脸颊已经变成了玫瑰色,这种回答,令她再满意不过了。

凤瑾君却顿了顿道:“不过,说到公主,我却有些意见。”女帝一怔,珞熙也是一怔。珞熙疑道:“对我有……有什么意见?”凤瑾君看了她一眼,忽然勾起嘴唇道:“要说意见么?其实……公主是不是太见外了?如果没有外人的时候,你能否叫我一声姐夫?”闻言,珞熙瞪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女帝的笑容立刻如春花绽放,美丽的眼睛里闪出了动人的光芒。她拉起珞熙的手,缓缓向凤瑾君走去,这情景就像是家人难得团聚一样。眼前究竟唱的哪一出戏?这二人一唱一和,他们如今到底要做什么?珞熙一时不知所措,右手紧紧攥着衣摆,心中不停地打着退堂鼓。凤瑾君忽然笑道:“这么做,公主很为难么?”珞熙抿起嘴唇,摇了摇头。女帝眼底是一片动人的、深挚的感情:“是啊!你还不快叫姐夫?”凤瑾君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珞熙有些尴尬,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小声道:“姐……姐夫。”凤瑾君抿起唇,微微一笑。他那薄薄的嘴,看起来有些冷酷,但他一笑起来,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看到他的笑容,珞熙忽然觉得脸热,一双明媚的眼波也瞧得直了。珞熙很早以前,便听说了他的许多传闻,据说上官凤瑾的笑容能够动人心魄,一些怀春少女为此害了相思病。当他大婚之际,又有许多大家闺秀卧病在床,连日不起。今日看来,此言不虚。

o6 驸马风波

珞熙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凤瑾君。凤瑾君淡淡地笑着,凤目一转,于是,二人的目光相触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燃着两团炙热的火焰,令人神往,多么动人心魄的一双眼睛!珞熙不由一阵心跳,她忙垂下双目,掩饰住心头那种莫名激荡的情绪。难怪那些女子对他念念不忘,难怪姐姐与他两情依依。可惜她实在弄不明白,既然二人的感情那么好,凤瑾君为什么允许姐姐纳男宠?两年时间为什么没有子嗣?难道他真的患有隐疾?所以无法人道,更无法满足姐姐!想到这里,她募地脸颊红起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她不过是个少女,哪里想象得出别人的闺中情事,慌忙摇了摇头,把种种龌龊的想法抛在脑后。忽然,女帝轻唤她一声:“熙儿!过来,姐姐有东西让你看。”珞熙点点头,脑中浑浑沌沌,并没有听清她说些什么。女帝眼睛微微眯起,沉默半晌,忽又含笑盯着珞熙,在她面前晃了晃五指:“才喊了一声姐夫,魂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珞熙慌忙回过神来:“姐姐休得胡说,是什么宝贝?”女帝抬高眉头,伸手在珞熙的额头弹了一指,口气不悦道:“谁说是宝贝?”

她突然用力拍了拍手,厉声道:“来人哪!把东西抬上来。”虽然她不理朝政,但两年的时间,足令她养成帝王的气概。只见刚才的两个少年抬着一个紫檀书案走了进来,他们已换上了整齐的衣服,就像到庙堂里参拜一样规矩,书案上面堆积着几十卷画轴,摆放得井井有条。珞熙惊讶道:“这是……”女帝抿嘴一笑,淡淡道:“这是凤瑾君为我搜集来的画像,与真人容貌无差。”

竟是凤瑾君替姐姐搜来的画像,珞熙微微迟疑,难道他替女帝寻找面首,并不是空|岤来风?

珞熙把目光缓缓挪到画卷上,摊开一幅画卷,她立刻睁大了眼睛。不得不承认画法的精湛,画卷上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手持银色的长鞭,看上去英姿飒爽。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带着风流少年的洒脱,容貌描绘得栩栩如生,画中写着“银鞭公子”四个大字。莫非姐姐又要选男宠?珞熙不由皱了皱眉头。于是她偷偷扫了眼凤瑾君,他依然面带笑容,没有丝毫不满之意,真可谓胸怀宽广,自古以来,替自己的妻子挑选面首,他也算是古今第一人!女帝缓缓走了过来,看着珞熙手中的画卷,兴趣盎然道:“妹妹果然眼光不错。”

珞熙眨了眨眼睛,依然不言不语。女帝接着道:“这个男子是护国公的子孙,他十三岁就继承了爵位,自幼文武双全,人称‘银鞭公子’,在南方一带很有名气,据说,提亲之人连门槛都踏破了,有很多大家闺秀都为他魂牵梦萦,是个不错的人选,那么妹妹,你的意下又如何呢?”珞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很好。”她在这方面懂得并不多,除了说一句很好,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女帝道:“还有呢?”珞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根鞭子不错!”女帝忍不住笑道:“就这些?”珞熙一直在犹豫,她斟酌道:“其实,我在想……这位公子若是不愿意呢?”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女帝的面首都是从民间选来的美少年,所谓的贫贱之人,只要给他们一笔安家费用,威逼利诱,就可以轻易把他们弄进宫里,名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惜,画中的公子都是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怎肯成为女帝的玩物?哪知女帝冷哼一声,厉声厉色道:“其实,只要我下一道圣旨,谁敢违抗?”

珞熙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女帝的贪求也越来越高,从家境贫寒的少年,提升到位高权重的富家公子,这种做法非常不妥,势必会引来更多人的不满,甚至会动摇夏玑国的根基。

珞熙呆呆地沉思着,默默出了好一阵子神儿。女帝看着她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道:“妹妹莫要担心,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只要你说句喜欢,我立刻下一道圣旨,一定让他成为驸马爷!”

驸马!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惊雷,从珞熙头顶炸开。珞熙惊了一跳,她险些跌坐在地上,眼里充满惊讶与恐惧,驸马不就是她以后的良人,事情怎么会这么突然?天哪!她还没有想过嫁人,她更不想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光凭着一张画卷,竟把她的终身大事给决定了,这实在是太不靠谱。今日她实在不该来,她忽然有种逃跑的冲动,但是亭子却在湖中央,她现在气息紊乱,若是施展轻功逃跑的话,一定会掉进湖里,到时候可能会惊动很多的侍卫,还有太医们,绝对会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只会变得更糟糕。女帝凝视着她,大概看出了一丝端倪:“你不喜欢?”珞熙惊魂未定,嗫嗫嚅嚅道:“那个……我还不想嫁人。”女帝拉住她的衣袖,拍了拍她的手:“不管你想不想,嫁人可是迟早的事情。”

珞熙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迟些也可。”女帝叹了口气道:“依我看来,你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你根本就不懂得男人。”

珞熙喃喃道:“不懂男人?”“没错!”女帝斜睨着她,不徐不疾道:“大概,你并不知道男人能给女人带来很多好处,多么大的鼓励,男人可是令女人永葆青春的一剂灵药!”珞熙怔了怔,目中流露着迟疑。“好在我已早有准备,你也到了该懂得男女之情的时候了!”女帝转过头,忽然指着对面的两个男宠道:“你们过来!”那两个少年徐徐迈步上前来,依然面无表情,就像两个精致漂亮的人偶。

女帝接着道:“把外衣脱下来。”他们很听话地脱下外衣,里面还是那件华丽透明的衣衫。他们正对着珞熙,身子如白玉石雕一样。肌肤一览无余,那件透明的薄衫完全遮挡不住春意。

此举害得珞熙的目光一直四处徘徊,非礼勿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女帝看着珞熙慌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妹妹莫慌!男人是件艺术品,就是让女人欣赏的。妹妹如果不急于婚嫁也没关系,姐姐把这两个男宠送给你,让他们教会你许多……日子久了,你自然会明白男人的好处,自然不会反对婚嫁的事情了。”珞熙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心头仿佛有一只鞭子在抽。此刻,她可以接受女帝的恩宠,接旨谢恩,再光明正大的带着两个男宠回府。此后,对他们不闻不问,或施舍一笔银两,遣散二人,随他们回去耕田也好,做买卖也好……如此一来,只怕她日后会落个贪滛好色的骂名,正可谓雪上加霜。此时此刻,她多么需要一个明臣,能够进策,能够救她于水火。于是,她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凤瑾君,他的目光正凝视着自己。

珞熙心中颤了颤,或许,他可以替自己美言几句,于是珞熙目如秋水地望着他,表情几乎是苦苦哀求着,满脸的委屈难以宣泄,也难为她今天叫了一回姐夫。谁知他却毫无表情地看着珞熙,唇边带着微微笑意,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珞熙几乎想跪在地上,屈尊而求。

终于,他抿起嘴唇,唇角挂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轻轻地咳了一声。他的咳嗽就像平常那么自然,忽然,站在不远处的一位男宠冲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抱紧了女帝,胳膊像铁锁般困住了她,喘息着,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感情:“陛下不要我了吗?你明明说过很喜欢我的,永远也不会厌倦?”他出现的非常突然,甚至毫无预兆。珞熙顿时楞在那里,女帝也是一怔。

她被他缠得厉害,怒道:“放肆!快放开朕!”他仍然紧抓着不放,扭动着身子:“我可是凤瑾君送给您的礼物。陛下明明知道他无法使你……又岂能辜负他的一番美意?”女帝闻言脸色一变,随手一甩,赏他一记又响又脆的耳光。他虽然脸上挨了一掌,却依然瞪着眼睛,大口喘息着:“小人并没有说错啊!”

女帝怒道:“你想死吗?”他呜咽道:“如果陛下不要我,我宁愿去死。”女帝嘴唇颤抖道:“真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哪!”此刻,他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放开了女帝,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悲切地哭泣道:“我虽然是个低贱的男宠,但我只侍奉陛下一人,如果陛下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女帝冷冷道:“你要如何?”他突然站起身来,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阳光下,匕首闪着森森寒光,只见他反手一转,用力向自己咽喉上刺去。

他的确是真刺,下手又快又狠。女帝惊呼一声,已来不及制止。珞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飞身上前,迅速拉住了男宠的胳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在他后颈上击了一掌。男宠顿时瘫倒在了地上,眼中泪水依然流淌不停,眼神哀怨地看着女帝。

女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沉默了许久,甩了甩袖子:“罢了,真扫兴!”

凤瑾君依然面带着微笑,就好像眼前不过是刚好演完一场戏。这个男人心里究竟想的什么?甚至那个男宠也令珞熙生疑,爱情?身份悬殊的两人何来的爱情?一个低贱的面首应该懂得讨好他的主人,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逾越那堵高墙?

珞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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