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身,道:“小姐,萧童出去了”,今夜侍寝,她不知是福是祸,毕竟圣心难测,而她能做的,只是誓死跟随小姐。
明月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神色冷清,双手凝视着指甲上涂抹着粉色晶亮,忽而抬首道:“萧童,把那队红烛撤下,换上龙凤喜烛”
萧童一愣,秀眉拧成桃心,有些结巴的道:“小姐,今夜今夜不能用龙凤烛”
明月心头了然,但却依旧问道:“为何不可?”
萧童神色有些黯然,道:“小姐,在宫中,帝王嫁娶只燃一次龙凤烛,那便是在皇上迎娶皇后之时,龙凤双烛燃到天亮,直到腊尽灯熄,其余嫔妃一律只能用红烛”
敛睫,一声轻笑,起身,走向低首不语的萧童,素手抚上她瘦弱的肩膀,轻拍了一下,柔声道:“萧童,去帮我找一对来,可好?”
萧童抬首望着满眸期待的望着自己的明月,心下一横,咬住下唇,道:“好,奴婢现在就去找”,说着,转身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既然帝王一生只能燃一次龙凤烛,那这后宫之中又怎会有?明月双眸凝视着这夜的漆黑,停留在萧童身影消失的那一处,素手握成拳,静然无声
吉时将至,‘凝雪宫’门口渐渐喧闹起来,车撵行来的声音如此清晰,一声尖锐的唱声响起:“皇上驾到——”,随后,宫女门杂乱却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齐齐低首下跪,轻呼‘皇上万福金安’。
而明月则望着那跳跃的烛火,缓缓起身,又拿起了另外两支红烛点上,将其插在黄金烛台上,双眸凝视着那徐徐燃烧的火焰。
身后,推门声乍响,清晰的脚步声随后而至,缓缓前行,接着,门被关闭,一道浑厚的声音低沉响起:“爱妃在做什么?”
明月背对着御昊轩,指甲拨弄着火焰,伸回手,缓缓转首瞥向他那一身明黄金丝绣龙长袍,眼底跳跃着灯火的摇曳,转身,走向桌前,微笑着伸出素手执起金樽,递向御昊轩,柔声道:“皇上,请”
御昊轩凝视着明月镇定的模样,心底激起了许些波澜,却依旧沉声道:“爱妃这是作何?”
“皇上欠臣妾一个洞房花烛夜,而臣妾只想皇上能与臣妾喝一杯交杯酒”,说着,低眉轻福身,随后执起了另一杯酒,抬眼望向御昊天,神色满是期待。
御昊轩的眸暗了一下,却依旧微笑着接过金樽,与明月双臂成环,但却是将酒递到嘴边轻嗅了一下,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两人互视对方喝下。
饮下合情酒,御昊轩朗声笑起来,他望着明月因酒而微微红润的脸,轻道:“这不仅是朕第一次喝交杯酒,而且还是最有趣的一次”,说着,眸光陡然变换为深蓝色,双眸紧紧的锁住明月那双略带波澜的冷眸,大步一跨,将她横身抱起,走向床榻。
明月心头一阵慌乱,但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直至自己的身体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时,双眸才露出些许畏惧,但却倔强的凝视着双手撑在自己身侧的御昊轩,不言不语。
倘若今夜当真逃不过,她也不怨,明月在心头悄然的对自己说,反正暮雪的早以身死,何须在意那身体上的微小改变?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即便是在自己的年代中,贞洁早以成为了一种笑料,那一层膜只值几十块而已。
御昊轩望着明月那情绪闪烁不定的双眸,心中知道她必然紧张,但那骄傲倔强的神色却又毫不输给平日里的她,欺身上前,暧昧的在她的脖颈间吐着热气,道:“爱妃今日很美?”
微愣,明月的秀眉轻动,她不知御昊轩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但却在思绪之时,被他猛的扯下面纱,蓦地吻住了双唇
深夜,北风呼啸,枯枝摇曳,沙沙卷起残叶飞舞,寝室内,烛火摇曳,窗影斑驳,凉气轻拂,幔帐轻垂,一室春光
衣裳散落地上,床韦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烛火将燃尽,蜡泪低垂,明月忍着身体的酸楚疼痛起身,望着那即将熄灭的蜡烛,眉宇间尽显哀伤
原本自己重新点燃了一对蜡烛,拿下玉簪在上面写下了自己与御昊轩的名字,想用那最古老的传说验证命运的牵连,可是,先油尽灯枯的却是自己的那支,她根本斗不过他。
撑着身子,玉臂裸露在外,青丝垂在胸前,挡住了几许春色,脸上的面纱已然被摘除,那道伤疤在烛火的闪耀下更显丑陋狰狞。
敛下长睫,忽然想起御昊天在与自己交颈之时曾温柔的轻抚着这道疤痕,心头一动,缓缓的转首望向沉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可是这一望,却望进了那一如深潭般的幽蓝,心头一惊,整个身子向后倾去,却被一双强又力的手固住,而后跌落一个温暖得熬肤的怀抱中。
“爱妃作何?”御昊轩低沉的嗓音懒散道,伸手轻抚着明月垂落在额间的长发,缠绕在指尖上,嘴角抿起一抹俊美邪魅的笑容,低首,在明月的那抹朱砂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
一个颤抖,明月的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个男子的身体如此温暖,但唇却是那样冰冷,眸光微暗,想转身睡去,但腰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不能动弹。
如今二人都身无片缕,而他的手却想到此处,明月的微微发烫,不带面纱的她,窘迫尽显,但那双冷眸却依旧高傲沉着。
御昊轩深幽的眸子闪了闪,温润的大手抚上了明月脸上的那道狰狞的伤疤,若非这道伤疤,她本该是倾城之貌,但是心头一凛,撇去心头升起的内疚与后悔,冷笑一声,再次侵向她那两半柔软迷醉的红唇,又掀起了一番
正文 o6龙凤红烛
五更天,天色灰蒙,御昊轩已经穿上朝服,准备上朝。
床榻上,暮雪睁着双眼望着明黄|色的帐顶,轻咬着下唇,忍受着全身难以言喻的酸痛,无声的守护着自己的尊严。
一夜的缠绵,他不曾停歇过,虽然在她疼得几乎流出眼泪时,他也小心翼翼的呵护,可是最后却完全失控为孟浪的侵占,留下了满身疼痛的痕迹。
御昊轩整理好朝服,傲然的身影犹如神抵,明黄的龙袍在灯火摇曳下栩栩生辉,恰如腾龙,乌黑的长发束起成冠,明黄的垂穗摆在胸前,腰间绸带上的宝石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使得他此刻看起来如此俊美,另人不忍侧目。
明月望着这样的男子,心头那处柔软之地猛的疼了一下,秀眉轻拧,仿佛这样的情景在哪里看过一般,让她一阵恍惚。
御昊轩回首,望着凝视着自己的明月,深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即抿笑着低首,伸出大手抚上她白皙的面容,手指顺着那条蜿蜒的疤痕轻触,最后停留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
“暮雪”他轻声唤道,但言语中却夹杂了很多明月猜不透的挣扎与疑惑,她清明的眸子对上她那双深沉似海的眼睛,松开下唇,低声应道:“皇上”
御昊轩的眼神在明月唤出那一声皇上之时猛的黯淡下来,且变成了如夜般的漆黑色,剑眉渐渐拧起,似疑惑的紧紧锁住明月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少顷,竟抿起了一抹冷笑,指尖缠绕起明月的一缕长发,低沉道:“告诉朕,你究竟是何人?”
说着,将那缕长发饶过明月白皙的脖颈,眼中满是邪肆的杀气,且还带着隐忍的怒火。
明月愣怔,心头划过一丝慌乱,素手随即覆上御昊轩的大手,柔弱的用力,声音轻颤:“皇上”,难不成这个皇帝曾见过暮雪?否则又何来如此说法?
御昊轩的双眸微眯,望着明月装出来的惧怕与惊恐,心头的疑惑另自己有些混乱,半晌,在秦公公的吹促声中,才缓缓的收回手,但却握住了明月覆在自己手上的小手,柔捏片刻,这才松开,转身离去。
御昊轩一走,明月便撑起身子急唤萧童进寝室,然萧童跌跌撞撞的跑进寝室之时,竟是满眼红肿,声音沙哑,一见到明月脖子上的青瘀便跪地哭泣道:“小姐,是奴婢不好,都怪奴婢”
明月轻声叹息,伸手抚了抚萧童被露珠淋湿的长发,心头一阵不舍,道:“傻丫头,作何站在门外一夜?”
萧童听了明月的话,赶紧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奴婢是听见小姐叫唤才起床的”,说着,却忍不住的再次大哭起,而明月却是怜爱的抚着她的长发,心头酸楚起来。
此时,萧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哭声,忙从长袖里颤抖的抽出两根龙凤烛,递给明月,沙哑的声音满是自责:“小姐,对不起,奴婢找了根蜡烛竟然找了那么久”
她竟找到了龙凤烛,明月的心头一半是感动,但另一半却是疑惑,她伸手拿起一根龙烛仔细分辨,竟当真是帝王宫廷中大婚所用的密制红烛,当即问道:“萧童,你这蜡烛从何而来?”
萧童一愣,然后颇为尴尬的道:“小姐,奴婢无能,奴婢听说贤妃寝宫内有,所以所以奴婢就去偷了”
偷的,明月眉头拧起,但却没有责怪萧童,而是更加疑惑起来,转而问:“萧童,你听谁说贤妃寝宫内有这龙凤烛的?”,若非是‘荣钦殿’内宫女,那么这其中必然有诈。
萧童将头垂得更低,只是支吾其词,但终是道,是拿自己的俸禄贿赂了贤妃的贴身侍婢,这才得到这个消息,至于偷盗,萧童竟道自己的父亲曾是倒斗贼(盗墓),因而自己也会一点三脚猫的工夫。
谈到盗墓,明月有些激动,但却没说什么,只因自己曾经也是个盗墓世家的传人,但却是因为破坏了祖宗的规矩而死在墓|岤中,因而穿越了,于是她与萧童闲扯两句之后才转到正题上。
奈何无论怎么问,依旧没有暮雪曾经认识御昊轩的依据,这让她一阵云里雾里,但心头却十分肯定御昊轩曾见过暮雪。
“小姐,奴婢不曾见过皇上,也不曾见过三王爷”萧童认真的说道,而后半是疑惑半是天真的看着眉宇轻拧的明月,道:“难道小姐忘记了?记得小姐第一次与见面三王爷时,回来还跟奴婢说三王爷玉树临风,但却不敌三王爷的那位朋友俊美霸气”
三王爷的朋友?难道暮雪与那个什么王爷见面之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思绪半晌,明月望向萧童那张天真的面容,心下盘算片刻,这才道:“萧童,记住,若是有人询问起我的一切,你就说我在进宫之时已然失忆”
萧童愕然,但却在明月那双清明的眸光注视下,呆楞了点了点头
寂静的御书房,御昊轩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凝视着花园中大片的梅花林,蓝眸深沉,薄唇轻抿,剑眉微微拢起。此时,书房门被推开,秦公公福身请安,随即道:“皇上,‘凝雪殿’那边探得的消息只说德妃似乎在进宫之时伤心过度,因而失了记忆”
失忆?御昊轩的瞳孔一冷,转身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秦公公,眉宇纠结更甚,沉声道:“消息从何人口中传出?”
秦公公赶忙又福了福身,才道:“回皇上,据说德妃娘娘在大婚之夜竟连自己的贴身侍婢都不认识,并且奴才也去看到那喜轿,当真是被鲜血污了,可见娘娘的确在进宫之时想要轻生。”
轻生?御昊轩的眸光冷然,伸出手,蓦地握住了窗前的雕花,深幽的凝视着那片梅花林海
正文 o7梅花林海
五更过后,天色蒙蒙亮,明月对萧童耳语几句之后,便命人备水沐浴,然在沐浴之时,数名宫女在见到明月身上密密麻麻的瘀青后皆是愣住,随后窃窃私语起来,萧童见状便将几名宫女轰了出去,自己为明月清洗。
外面的议论声,明月自然是听得真切,但却还是轻声向萧童问了一句:“那些宫女在说什么?”
萧童见明月这样一问,这张脸都红起来,想支吾其词,却被明月那双清澈了然的眸子一瞪,便紧张的说了出来:“小姐,那些宫女说说她们伺候过不少嫔妃,但却没有一个侍寝后会留下这么多瘀青的,敢情是敢情是小姐你”
明月心下明了那些宫女在议论什么,想必她们以为自己该有一副骨,否则又怎能让皇上如此宠幸?
闭上眼,心头一阵空荡,轻道:“罢了,沐浴后我还想睡会,早赡就不用了”。
萧童的小嘴一撅,道了声‘哦’,然后有些气恼的转首望着门上的那几个乱晃的宫女影子,眼中升出了几许敌意
清晨,天色灰蒙,萧童站在殿外张望了几次,也不见一个嫔妃前来示威,她的心头稍稍放下,有些欣喜的望着自家小姐那扇紧闭的门,小姐早膳不用,那么午膳自然是要多一些,于是便吩咐了其他小宫女,让御书房多做些膳食来。
明月躺在床上,手执一本书细细的看着,一边掀着书页,一边思绪着今后该如何处世,想了许久,终不得果,只好放下书本,轻叹息一声,望着窗前的花雕,可是即便那花雕如何美丽,明月却依旧心烦意乱。
起身,换了件能遮掩住脖颈上瘀青的衣裳,走出大殿,四处望了望,却没能瞧见萧童,于是便独自离开了寝殿,向御花园的那片梅林走去。
如今正直腊月,梅花齐开,寒风中四处暗香浮动,一派宜人气息。
明月提裙款款的走进梅花林中,望着这满天飞舞的花瓣,心头的阴郁之七瞬间消失云散,竟也开朗起来,她提裙小跑,追逐着花海中的芬芳,翩然起舞,伸出手,挥舞之间,抓住几片花瓣,飘洒空中。
忽然,远处一阵悠扬的笛声入耳,明月停下动作,寻身望去,却找不找踪影,心头疑惑,便向树林深处走去,枯枝残叶沙沙作响,狂风呼啸而起。
终于,在梅花林的尽头,明月看到了一身白长袍的男子,迎风而立,发束金冠,明黄|色绸带垂于胸前,腰系双龙玉佩,口含金珠,一见便知是皇室子弟。
明月疑惑,却又不敢贸然向前,然,此刻那男子却停下了笛声,似察觉身后有人一般,蓦地转首望向她。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但却明月不认识眼前这位俊美潇洒的男子是谁,她忙整理了一下面容上的白纱,向男子恭敬了福了福身,随后欲走,然男子却柔和的唤住了她:“姑娘是哪位嫔妃的宫女?”
宫女?明月的心头有点想笑的冲动,敢情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是个瞎子,她一身锦衣华服,又怎会是宫女?
男子见明月不吭声,似乎更加确定了心头的想法,于是上上下下的将明月打量了一番后,蓦地笑起来,手中执着笛子,再次转身,看向那花林尽头的小湖吹奏起来。
笛声再次响起,明月疑惑的转首望向男子,却见男子如同她不曾出现过一般,径自吹奏起来,笛声哀怨忧伤,如覆薄冰般的另人内心颤抖,却又震撼至及。
奇怪的男子,明月在心里思绪道,竟忘却自己的身份,也跟着男子站在梅林中,静静的听着那悠扬起伏绵断的声音。
许久之后,男子再次停下,转身望着凝视着自己的明月,先是一愣,随即又问:“你到底是哪个宫殿的宫女?站在这里许久,不怕被主子挨骂?”
明月想了想,又瞥了男子几眼,而后柔声调皮道:“那公子先告诉我是何方高人”,看前眼这个男子的穿着,必然是亲王级别,但是一名亲王何来深居后宫?竟还进了这片梅花林海。
男子眼角染满了笑意,走上前,又看了明月几眼,这才道:“本王是怀月国的三王爷,御昊天”
三王爷?明月的心头猛的一颤。
“你呢?”御昊天面带笑容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轻抚着手中的笛子。
“你是三王爷?”明月见男子似乎一点不认识自己一般,心头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慌张,人算不如天算,暮雪的身体竟在这里碰上了所谓的三王爷,当真是笑话。
御昊天拧起剑眉,似对明月那句话有几分芥蒂,但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你的主子是新进宫的妃子吧”,否则又怎会不认得当今的三王爷?
明月又是一怔,随后双眼滴溜转动了一下,表情煞是可爱,随后小声道:“我是德妃娘娘身边的陪嫁丫鬟萧童,不知道三王爷可认识我们家主子?”
明月望着御昊天的眼神变化,但却找不到半点波澜,只见他思索了片刻,才道:“本王想起来了,是那位京师第一才女暮雪吧,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进宫了”
如此云淡风清的话,如何出自一个曾经被传闻中为了暮雪几乎丢了性命的三王爷之口?明月心头百般纠结,无一种滋味好受,于是便望了御昊天一眼,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想到暮雪如此聪慧,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没心肝的男人,但是,她的脚步蓦地停下,回首望了愣怔在原地的御昊天一眼,竟看不出他眼神中有任何的愧疚与之眷恋,当真如不知此人是谁一般的模样,她心头疑惑更甚,秀眉轻轻纠结。
“萧姑娘下次何时会来此处?”御昊天见明月停下脚步,便笑着问了一句。
明月回首,只道:“三日后”,随后不急不缓的走出的树林。
“奇怪的女子”御昊天望着明月娇小的身影蓦地笑了起来,抬眼望着这片盛开的梅花林,叹息了一声,多久了,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他便再不曾笑过,想着,脑中又浮现出了刚才那名蒙纱女子的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萧童是么?他记住了
正文 o8欧阳充容
正午,明月走出梅花林,在御花园中的水井旁站立,素指绕鬓丝,心头压抑至极,忽而仰首凝视天色,寒风乍起,天色昏沉,卷起无数残叶飞舞零落,伴随梅花香瓣片片飞舞,一阵暗香扑鼻。
轻轻叹息,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了几许热气,转身走向长廊,伸手扶着红漆石柱,羊脂白玉撞击得玎玲作响,长裙步上石阶,缓缓走进正和殿,踏向‘凝雪宫’方向。
萧童站在‘凝雪宫’门口四处张望,一脸焦急,那小小的三尺地段差点没被她的那双三寸金莲给踏平,当明月那一身绸缎锦袍从‘正和殿’的大门出现时,她几乎没有掉下眼泪。
“小姐”萧童迎向明月,眸中含泪,素手扶着明月的胳膊,表情甚是委屈。
明月轻握住她的手,只是笑道:“莫非是见鬼了?”,看来已经有人来‘凝雪宫’找茬了。
萧童的俏脸一沉,万分委屈的道:“小姐,欧阳充容来了,并且并且还打了冬月一巴掌”
脚步停滞,明月的秀眉轻拧,望向萧童满是气愤却带着委屈的面容,捏起手帕轻试她眼角的泪痕,声音含冷:“一个小小的充容何以如此嚣张?”,看来这地方最难对付的还不是皇后与那野心十足的贤妃。
“欧阳充容是皇后的亲妹妹,素来行事嚣张,但是据传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颇得圣宠,因而”说着,萧童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凝雪宫’朝恩殿的门口,正出现了一名众星捧月的华贵女子。
明月抬首望去,只见那名女子面容白皙,双眸冷利,朱唇紧抿,但却又含着冷然的讽刺,一身娟红长袍衬托着娇好的身段,轻一挥手,媚态尽显,虽那张脸不及皇后的美丽,但却多了三分羁押群芳的气势。
好一个百花丛中依旧娇的女子,明月的心头道是升起了几许敬佩,这样的女子不当身在这华丽却虚伪的后宫战场中,理当遗世独立。
欧阳红玉望着明月,起初眼中的讽刺与不屑在与明月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间愣怔,随后升起了几许疑惑,然此刻却是神色探究,似极为不确定,玉足步下石阶,一双金丝锈花鞋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声清脆却含冷的声音响起:“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帝都第一才女,贱妾有幸”
明月轻笑,双眸清澈却又浑浊,另欧阳红玉看不出任何端倪,柔声却又淡漠的道:“久闻欧阳充容的芳名,今日才得以相见,暮雪之福”
欧阳红玉眼神一凛,青葱玉手有些不自然的握紧,那日暮雪晨省她并未到场,但今日一见,她一眼便可看出眼前的暮雪与传闻中的差异颇大,难怪皇后如此不放心,竟三进‘重阳宫’的门,要她来会一会这个昔日成就京陵传奇的女子。
明月看出了欧阳红玉的疑惑,她敛下长睫,转而望了欧阳红玉带来的两名宫女及一名太监,那两名宫女站在寒风中连身子颤都不颤一下,而那名太监,虽卑微而立,但那气势却微显高贵。
长睫煽动,聪慧的女子,却又有备而来,想必是今日断然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过明月再次抬首,藏于面纱中的红唇抿笑,一个清高的女子有时候并不难对付。
“萧童,请充容娘娘进殿歇息,上茶”,而后踏上石阶,与欧阳红玉对视,眸中一片清澈,柔声道:“倘若欧阳充容不介意的话,就请进大殿内小坐”,而后眸光一冷,又道:“听说本宫的婢女得罪了充容,还请充容娘娘莫要与一名贱婢计较,本宫在此谢过”,说着,转身径自走进大殿内,毫不理会身后愣怔的欧阳红玉。
一个高高早上的德妃称呼一名小小充容为娘娘,是何等的折杀,明明只是婉约间的推脱之词,但从明月口中却说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让一向聪慧深得君心的欧阳红玉有些措手不及。
她转身望着明月的身影,眸再次划过疑惑,而后道:“不必了,贱妾今日来也只是拜访一下德妃娘娘,如今已是晌午,就告辞了”,话落,微微福身,飘然离去。
萧童奉茶出来,却见欧阳红玉已走,有些气恼的放下茶碗,走向明月,道:“小姐,这个欧阳红玉如此嚣张,小姐为何还如此”
明月望着欧阳红玉消失的方向,轻拧秀眉,沉思许久,才轻声道:“御昊轩究竟该是一个怎样的帝王?”
萧童愕然,可是几次想开口却又咽了下去,她疑惑的望着门外飘零的梅花,小姐明明看着欧阳红玉,又怎扯到皇上身上了?
正想着,却听明月轻声道:“知好色乃慕少爱,人知常情萧童,你说皇上是否是喜好渔色之人?”
“呃?”萧童有是一怔,随后将娥眉拧成了桃心,略带不平的道:“那还用说,皇上最宠爱的不是大小姐么?”,这后宫谁人不知淑妃妖媚,甚得恩宠?
轻声一笑,明回转身进殿,悠然的坐在贵妃椅上,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素手敲击着桌面。
萧童见明月摇首,秀眉拧得更紧,一张俏脸堆满了不解,双眸忽闪忽闪的盯着明月,道:“小姐为何摇头?”
明月放下茶碗,伸手抚了抚了鬓发,而后起身,道:“倘若御昊轩当真真宠暮慈,暮慈又怎会当真听我的?更何况刚才那个欧阳充容乃是一名聪慧绝顶的女子,非皇后所能及,你说她甚得君心,又何来之?”
“这后宫里,或许第一厉害的角色是贤妃,但第二个绝对是欧阳红玉,至于皇后与暮慈,那根本占不上什么边”说着,明月的双眸一眯,“若龙凤红烛当真是贤妃所有,那么那位传闻中的温婉女人必有称后的野心,若是如此”
萧童被明月这番话吓得张大了嘴巴,直直的盯着明月,许久,才结巴的道:“那那如何是好?小姐,我们”不是死定了?
明月望着萧童那副蠢样,心头有种想笑的冲动,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上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女子的名字,那正是:皇后、欧阳红玉、贤妃、淑妃四人。
萧童有些不明白,神情依旧窘迫。
明月指向贤妃,轻道:“贤妃是皇上最信任的女人,但她却想成为皇后”
萧童点首。
明月轻笑:“那若比之欧阳红玉又如何?”
萧童似有顿悟,忙道:“小姐的意思是让欧阳红玉来对付贤妃?”
“孺子可教”明月点了萧童的鼻尖一下,笑道:“欧阳红玉是皇后的亲妹妹,无论她是否有称后的决心,首先都会与皇后站在一起,联合对付贤妃,如此一来,我们自是省心了。”,或者可以过上一段的安身日子。
“如若对付贤妃只需一个欧阳红玉就够了的话,那么”明月拈起耳边的珍珠坠转了两下,笑道:“这后宫里,必然还有高手隐在暗处”
正文 o9圣祖家训
正午,暖阳照耀,整个后宫在似乎染了一丝生气,用膳前,暮慈来过一趟,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两三句关心体贴之语,但是明月却能听出那是试探之意,于是便道:“皇上昨夜之所以留宿‘凝雪殿’实为太后的意思,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然暮慈听了明月的话,心头也有所宽下,便寒暄两句之后匆匆离去,明月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道她必然去打听御昊轩今夜留宿在哪位妃子的塌上。
这后宫的红墙绿瓦就好似一座牢笼,不仅栓住了所有女人的心,却也栓住了帝王的自由,倘若昨夜的宠幸不是太后插手,她的命运又将如何?是否,应该如阎王所说的那样,既已重生,则安之?
用完饭,明月困倦,便进了寝室小歇,让萧童拿了几两银子塞给那名叫冬月的宫女,安慰几句,也就罢了。
寝室内,明月望着书架前的书籍,却找不到一本自己有兴趣看下去的书,于是便随手抽出了一本名为‘圣祖家训’的册子,躺在榻上慢慢的看起来。
然,当明月掀开第一页时就愣住了,双眸睁大,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帝王陵墓殉葬’几个都大的黑色字样映入眼帘,长煽动了两下,立刻翻向了第二页,然不看则罢,看了竟让明月猛的从榻上坐起。
“先祖有训,凡尊为帝王者,不得娶名中带‘月’的女子,租训,不得误之”,明月愣住,心头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慌,‘怀月国’,何以怀月?却不可娶名中带月的女子。
纤细的手赶紧翻往下一页,却更为惊讶,上面竟记载着先租第一位皇帝‘怀月太祖皇帝’与一位名为‘明月贵妃’的爱情悲剧,但却记载潦草,中间的内容不完整,最后只道:“贵妃懿死,太祖大病,至此改国号为‘怀月’,殉葬数百名宫人,警示后人之”
贵妃懿死?明月感觉自己的周身一阵凉意,既为懿死,又何来殉葬?罪妃之死竟需要如此多之人丧了性命么?
素手夹住纸页,缓缓下翻,但后面的内容竟均是推崇三从四德,女子忠贞之道,以及成妃成后的行德,明月无心看下去,只翻到最后一页,但那页竟被撕去,只留下三个大字‘怀月殇’
心头一惊,不及细想,手中的书竟腾空而‘飞’,明月愕然,惊魂未定的猛然站起,但却撞上一副充满龙涎香的温暖胸膛
“爱妃好兴致”御昊轩望着手中的‘圣祖家训’薄唇抿着微笑,但眸中却冰冷异常,随手翻了几页,便扔在了一旁的案上,大手拉着明月一同坐在榻上,别有深意的道:“可有悟出什么?”
明月望着御昊轩的冷漠,心头一阵凌乱,抿唇淡笑了一下,柔声道:“皇上怎么来了?”
御昊轩的眼神一冷,但却笑道:“如何?朕想来看看自己的妻子,还需要看日子么?”
妻子?明月的心头一动,有些惊讶御昊轩的说词,轻柔一笑,拉开了两人的距离,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高兴皇上前来”
“是么?”御昊轩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让明月一愣,但下一刻他竟翻起那本‘圣祖家训’来,似在看,又似随便一瞥,最终,翻书的手停在了第二页,那段太祖皇帝与明月贵妃的记事前。
明月望着御昊轩分外专着的模样,心底更加疑惑,想来这本书自所以会出现在‘凝雪宫’的书架上,必然是每位宫妃都会一本,那御昊轩也必然看过千百次,为何此刻还看得那样认真?
“爱妃很好奇这段故事么?”突然,御昊轩抬首凝望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明月,低沉的说了一句。
明月又是一怔,望着御昊轩那双深沉如夜漆般的眸子,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抿唇一笑,平复内心的纠结,柔和的声音轻盈飘渺:“臣妾只是有些羡慕”
“羡慕?”御昊轩许是没料到明月竟会这么说,心头那段柔软之地触动了一下,却转而又冷清道:“爱妃羡慕什么?”
或许御昊轩一直都是一个冷酷之人,将内心的一切掩藏的都极为隐秘,可是明月却依旧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情绪,秀眉轻拧,却依旧柔声道:“明月贵妃懿死,太租大病,如此就算是这位贵妃当真死得极惨,但却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心,不是么?”
话音落,明月敛笑,静静的望着御昊轩的脸上的神色,奈何她却失望了,御昊轩依旧满脸冰冷,神情懒散,一双黑眸视若无情,修长的手指将那本书又翻下一页,最后放在榻上。
“时辰不早了,朕也不打扰爱妃休息了”就在明月疑惑之时,御昊轩却已站起,明黄|色长袖轻拂,负手走出了寝室,然脚步却在跨出寝室之时停顿了一下,微微转首,只留下一个侧面,似要说什么,但,下一刻又快步离去。
明月望着御昊轩离去的身影,青葱的素手拈住了鬓边长发,双眸转向那本被扔在榻上的书,疑惑再次染在了心头
常恩殿,御昊轩坐在棋盘前,手执黑子,毫不犹豫的落下,堵却了所有的退路。
然坐在一旁的欧阳充容则是秀眉轻拧,青葱玉上的白子几次想要落下,却又收回,白皙的面容满是犹豫不决,一双冷洌的凤眼此刻也变得踌躇。
少顷,御昊轩抬眼望向她,手指上的玉扳指敲击在暗色棋盘上,一声一声充斥耳膜,欧阳红玉惊然回神,抬首望向御昊轩那双微带薄怒的眸子,心下一沉,随即落子,但却置身死地。
御昊轩望了一眼棋盘,懒散的轻挥手,身旁的宫女赶忙将棋盘撤下,上了两盏上好的茶。
御昊轩轻抿了一口茶,望了一眼殿外的天色,而后起身,道:“来人,传命下去,今日朕在‘凝雪宫’歇息”,说罢,长袖轻拂,金丝绣龙的长袍在烛火摇曳中闪着刺眼的光芒,少顷,便消失在夕阳的余辉中
身后,一名青衣宫女上前,望着御昊轩消失的方向,略带不平的道:“娘娘,按照皇后的排程,今日该娘娘侍寝才是。”
欧阳红玉微微摇首,眼神之中尽是落寂,幽然道:“皇上是在警告我,不该向着皇后行事”说着,微微转身进殿,叹息道:“青兰,我累了”
青兰心头一痛,含泪道:“娘娘是皇后的亲妹妹,如何能不向着皇后?皇上就算要警告娘娘,却不该去‘凝雪殿’找那个丑八怪,这不是”
“罢了”欧阳红玉柔声道,敛下长睫,款步走进大殿内,金缕绣花鞋踏下石阶,停顿道:“这个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在梦想着能像太祖皇帝的‘明月贵妃’那样霸占一个男人的心,可是,即便是‘明月贵妃’,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情殇身死’”说着,眼眸暗淡了一下,漠然的走进了寝室内。
青兰望着满桌的佳肴已上齐,可是却不忍心再去打扰自己的主子,双手扯了一下手帕,又转而望了一眼御昊轩消失的方向,心,黯然酸涩
正文 1o轻言说爱
夕阳西下,但却在天空留下了一道赤红,如凤涅磐。
明月自用完午膳之后便一直待在寝室内看着那本‘圣祖家训’,但却依旧摸不着其中的头绪,翻遍了所有的《春秋》、《帝王传》也未能找到那名为‘明月’的女子的半点记载,只是在书中看到了大篇赞颂怀月开祖皇帝的功德,但却对他的后宫之事只字不提,唯有记载的便是怀月太祖皇后欧阳氏。
但是按照书中记载,欧阳氏虽贵为怀月第一皇后,但实为糟糠之妻,她仅四十五的暮迟之年才羁押群芳,一举夺后,但却终身无子,刚继后位不达半年,太祖皇帝已大去。
想到欧阳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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