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如月嫉妒,那么今天晚上大可自己去皇上的寝殿请求留宿,我想,皇上必然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定会成全如月所愿”,说罢,便拂袖离开。|
萧童望着明月的离去的身影,眸光转向如月那一脸红白相交的隐怒神色,抿了抿唇,而后轻声说道:“如月姐姐,小姐为了你,在这后宫中可谓是如赴薄冰,步步心惊,可是你却”,萧童深吸了一口气,再不理会如月,紧捏着丝帕碎步向前跑去,而后轻柔的搀扶着明月的身子,相携走回了宫殿
今日发生太多的事,虽然大多都是明月所设计,但是太后病倒,与上官婉儿竟激动的自杀,却并非在当初的计划之内。明月一直都以为上官婉儿心智冷静,毕竟她在知晓自己的父亲被陷害剥官流放之时,也只是在‘思暮宫’中发了一顿牢马蚤,却不想入狱之后竟会做出如此轻生举动。
“小姐,天色干燥,喝碗汤羹吧…”明月将一碗散发着阵阵清香的燕窝莲子碰到床前,半跪在狐裘地毯上,素手执着勺子搅了两下,轻吹了吹气,又道:“这是皇上赏赐的上等血燕,‘紫云国’进贡来的,原本是要送给各宫娘娘的,但是却被皇上全都留下了”
明月缓缓睁开眼,望着萧童手中端着的青花白瓷碗,秀眉轻拢,带着几分疲倦的低声笑道:“萧国主若知晓他派使臣送来的嫁妆都给皇上留给我享用了,怕是会连夜赶到天朝将我灭口”,说着,摆了摆手,让萧童将那碗汤羹端下去。|
萧童愣了一下,而后才明白明月话中的意思,顿时想到了什么,将汤羹放在地上,有些不自然的低声道:“小姐,说到‘紫玉国’提琴的事,奴婢倒有一事禀报”说着,萧童竟有些为难,而后低首想了想,略带结巴的道:“今日发生此事,可谓是‘皇城内外皆风雨’,可是…可是奴婢刚才在殿外听御前侍女说,冷国主不仅没有要将婚事延迟之意,更为防夜长梦多而催促皇上早日完婚”
明月屏息,转眸望向萧童,秀眉渐拧,但少许之后竟轻声笑起来,有些冷讽地道:“冷孤云是想借机让倾城郡主一举登妃,如今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能放过?”,皇后被押送进佛堂,贤妃入狱,欧阳昭仪岌岌可危,贵妃之位又尚在空缺,若在此时成亲,小郡主无论如何都将排在四妃之位
“小姐的意思是?”萧童有些迟缓的眨了眨眼,而后拧起秀眉,抿唇道:“小姐,如此说来,冷国主岂不是在享渔翁之利?”,这怎么可以,她与小姐以身犯险,在这处处杀机四伏的地方布局,而今竟让他人坐享其成
明月敛睫,素手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思绪半晌后,突然想起了如月,便漫不经心道:“既然上官忠已死,贤妃也在劫难逃,不如就成全了如月重登妃位的心愿,萧童,你去找搜集一些上官忠身前的字迹,托人要京城内找墨迹修缮大师模仿其字迹写一封认罪书,而后在市井流传,再由李容上呈给太后,如此一来,木氏罪责既免,如月自然要重回后宫”
萧童睁大了眼,先是愣怔,后是雀跃,但更多却是心头一阵难以诉说的酸涩,小姐竟然已经要帮如月姐姐重登妃位了,那么以后是否就会…离开宫廷了呢?
抿唇,萧童的脸色渐渐泛白,眼角也升起了一层水雾,她低首望着小姐轻抚的小腹,心头却是揪疼,强忍着胸口的窒闷,喃声道:“小姐决定了么?其实…其实如月姐姐的事情并不需要这么快完成的,再说倾城郡主之事,小姐也必定能想到发子让她嫁不进后宫的,没有必要”,没有必要现在就让小皇子陪着他们去颠簸人间生活
明月明了萧童话中的含义,更是知晓她对自己的内疚与关心,于是抿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摇了摇首,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萧童,在这个皇宫里,我做的孽已经够多了,倘若还能无愧于心的享受这些荣华富贵,沉溺在皇上的千宠万爱里,终有一日,我将死无全尸”
就如上官婉儿一般,恐怕即使真到了气绝的那一日,她也不会不知道明月才是真正毁灭她所有一切与杀她父亲的凶手,否则,她在声明尚未流逝到最后一刻,又何必决心放弃了继续立足在这后宫中斗争,用那些无助的以鬼神之说来泄恨,去诅咒欧阳红玉?倘若并非已是走到了绝望尽头,她又何须轻生?
萧童低下首,终是落下了一滴泪,‘红墙绿瓦金銮殿’,这是她小时候就常听的歌谣,娘也常跟自己说,‘红颜未老恩先断’,也知晓历古以来的嫔妃都会哀伤的说:“不爱宫墙柳”,可是那些却远远不敌今日站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一切,亲手布局手染鲜血。
闭上眼,萧童的眼泪从脸上滑落,她跪在地上,伸手握住明月的手,抽泣了一声,抬起潮湿的长睫望着明月那双哀伤的眸子,扯了一下嘴角,沙哑道:“奴婢现在就去准备一切,此事一完,奴婢就带着小姐远远的离开这个四面红墙的地方,再不管这个宫廷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生谁死”
明月望着萧童脸上的泪痕,原本轻拧的眉宇渐渐被抚平,仿佛当真看到了宫外的那片纯净的山野一般,她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她突然想起,从她签下契约的那日起,灵魂覆上这具身体之时,那顶轿子就已经被抬进了‘玄武门’,让她连看一眼宫外样子的机会都没有
“好”明月突然轻声应道,紧紧的握住了萧童的手,嘴角弥漫起一抹清幽的笑意,而后闭上眼睛,心头却是一阵空落的疼痛
或许,是明月的这笑太过空灵,太过朦胧,太过让人感觉什么都抓不住,萧童不仅止住了哭泣,双眸不安的望着明月平静的不寻常的面容,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安,而这种不安在看见明月闭上双眸之时,突然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绝望无力,像是…天要塌下一般无法阻止的在心头蔓延
午膳之时,整个后宫安静的令人喘不过气,‘凤栖宫’前,淑妃庄重的站在帝王的身侧,高雅娇美的神色,但是这样的绝色美人,竟在李公公带领‘御林军’将上官忠已经稍显腐烂,且在毒日下臭味更浓的尸体之时,吓得花容失色,捏着丝帕掩唇,频频作呕,甚至在心悸之余,猛地抓住了帝王的长袖,惊恐的对着李公公大喊道:“抬走,抬走”
李公公见淑妃竟在众人面前如此失仪,忙叫唤了几名留守在殿外的宫女进来服侍,但是淑妃像是吓得失魂了一般,在停止呕吐之时,竟呆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傻愣愣的唤着皇上,但是帝王却早已拂袖离去
李公公站在殿内望着淑妃面色苍白,满身狼狈的神色,哪里还有刚才的十分之一庄重,不觉扯嘴冷笑,拂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上前道:“淑妃娘娘,奴才见皇上脸色不好,怕是娘娘刚才触怒了皇上”,查尸之事,皇上原本要所有女子都回避,但是淑妃偏偏逞强,说自己如今是三宫之首,理应协助帝王查清此事,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淑妃愣了愣,而后慌忙的向殿外跑去,可哪里还有帝王的身影,因为惊吓过度,而后又满是委屈,竟然在大殿之上哭了起来,让殿内的侍卫都愣住了,好在李公公上前提醒了两次,淑妃才呆愣的被侍女扶回了‘昭云宫’
上官忠的尸体一被找出,后宫内的嫔妃更为恐惧,毕竟自皇上登基以来,后宫还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原本以为此时查出真凶之后就可告一段落,但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如此动荡之时,狱中却又传出噩耗,说贤妃因过度悲伤而在于中自杀,且死前以血在监牢中写下了诅咒皇后与欧阳昭仪之事。
此事一传出,仵作立刻去验尸,却没想到在见到贤妃尸体之时,她竟怒目圆瞪,一副惊恐却又死不瞑目的样子,但最为惊恐的却是一支犀利的金钗,从其脖颈处穿透,并未见多少血液流出,但人却早已窒息多时。
黄昏之时,先前侍奉贤妃的宫女青容被放出,贤妃的尸体也被送出了天牢,但青容在见到自己小姐那张惊恐万状的遗容之时,竟冲到‘坤宁宫’向病中的太后哭诉,说贤妃乃遭他人所杀,只因那穿透喉咙的金钗并非贤妃所有,而后为表其忠心,竟在太后床前咬舌自尽。在李公公匆匆前来禀报狱卒在监牢内找到了一只贤妃常用的白玉发簪的碎物之时,青兰也已气绝
据说,贤妃死时,全身衣裳完好,但是右手的手指却残缺了半指,白骨森森的卷曲着,可能是在墙上写下那些血色字迹之时所致。一时间,各种传闻在后宫中又开始纷乱起来,而太后在听闻此事后,竟更为病重,几乎药石无灵
奈何福不成双,灾却连连,就在整个后宫染上了重重阴霾之时,‘坤宁宫’佛堂内,皇后突然服毒自尽,且留下血书一封,承认迫害上官氏一罪是自己一人所为,且将前因后果一一交代,更是严明此事与欧阳昭仪没有丝毫关系,请求帝王念在十年夫妻恩情之上,饶恕欧阳一族,哪怕死后尸首不入皇陵也心甘情愿。
听闻皇后自尽,太后大哭了一场,竟晕厥了过去,群医留守‘坤宁宫’,竟全都束手无措,欧阳红玉知晓太后与皇后之事后,竟也一病不起
‘重阳宫’中,欧阳红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眸光含泪的望着帝王,几欲哭泣,却又百般隐忍,神色楚楚可怜,令人心见由怜。
御昊轩坐在床前,剑眉紧锁,可见今日发生的众多祸事的确给他添了不少烦躁,于是欧阳红玉更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寂静,只是小声哽咽道:“皇上还是去看看太后吧,臣妾听说太后”,说到太后,欧阳红玉不禁捂唇哭了起来
御昊轩的眉宇拧得更紧,那俊美的容颜蒙上了一层寒霜,但却握住欧阳红玉纤细的玉手,安抚道:“子辰的身子要紧,太后之事先搁置一旁吧,朕看着你睡下之后再去探望太后
欧阳红玉一听,泪流的更凶,素手握住帝王的手,抽泣道:“皇上…皇上已经很久都不曾关怀子辰了,子辰还以为皇上从此以后都会不再关心子辰了”,说着,更是委屈激动地哭了起来。
“怎么会”御昊轩低沉的道,在欧阳红玉愣神之时,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擦去她的眼泪,低声道:“朕的子辰是这个后宫里最懂朕的女人,朕怎么会不关心子辰呢?”
欧阳红玉透彻的双眸望着帝王俊美的容颜,泪从眼角滑落在棉被上,而后起身抱住御昊轩,娇躯颤抖的低声呜咽:“皇上…皇上”,原来她的牺牲,她的隐忍他都知道,原来她的皇上还会回头看她一眼
御昊轩轻拍着欧阳红玉的后背,安抚一般的温柔哄道:“子辰该睡了,否则朕就没有办法去看太后了”
欧阳红玉贪恋的嗅着帝王身上的龙涎香,但却还是含泪的点首,乖巧的躺下身子,闭上眼,任由心头的疼痛与欢喜交杂,在感觉到帝王脚步离去之时,却还是忍着不睁开眼
帝王走后,胡海与青兰匆匆的进殿,跪在欧阳红玉的身前,两人面色均是苍白无血,瞳含惶恐,但却是依旧担忧的望着闭眼哭泣的主子,轻颤唤了一声:“主子!”
欧阳红玉睁开了双眼,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悲痛却是愈加凝重,她狠狠地捶了一记床榻,悲怒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谁命令你们去杀贤妃的?”欧阳红玉的眼泪不住的掉落,半是哽咽,半是愤怒地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死皇后?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愿去争?可是你们现在却把这一切都粉碎了”
青兰的眼角掉下了泪珠,但是却似毫无反悔的道:“小姐,我们都是为了您啊,上官婉儿原本就在冤枉小姐,如今又已经疯疯癫癫,而皇后她…她已经是半个疯子,奴婢们并没有逼迫她,是她自愿写下服毒的”
胡海低首,精瘦的面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但在抬首的那一刹那顿时化作了冷硬,僵硬道:“皇后在服毒之前说了很多关于皇上与她的事,也哭了几个时辰,而后说要成全娘娘,于是便提笔写下了认罪状”
皇后并非当真自愿,只是她看到贤妃入狱之时,帝王竟连探视都没有,心中明了他们再无夫妻恩情,悲痛之余,竟在青兰的劝说下当真饮下了毒酒,而那份认罪状,乃是青兰的仿笔
说了很多关于皇上和她的事欧阳红玉的眼泪停住了,她朦胧的望着胡海,闭上双眸,悲伤的问道:“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青兰与胡海均是一愣,而后同时低首,却是含糊的道:“回娘娘的话,皇后说,她十五岁嫁进皇宫成为太子妃,成婚的那日,她便已知晓将来的命运如何,也一直都在等,等着哪一天她看到皇上身边妻妾成群,但却依旧对她隆宠有佳,但是却没有想到”青兰顿了顿,也有些心酸的道:“却没有想到,新婚之夜皇上就冷落她一人独坐到天明,在她想为皇上留下子嗣时,竟让德妃怀嗣如今,她心已死,再无牵挂”
欧阳红玉呆呆的听着,脸上的泪痕渐渐干了,但眼中却是愈发的绝望,刚才见皇上对她温柔而产生的欣喜顿时消失干净,双眸死寂的躺在床上。原来,就连皇后都已经知道今生再也无望,而她却还一味痴傻的坚持
36 晓与百花知 87落恨(一),胎死
入夜十分,‘吣心宫’内灯火通明,御林军重重把守,甚至早宫内的每座寝殿前,都谴派了两名御前侍卫守护,宫外更是五步燃灯,让人站在寝殿内推窗望去,整个皇宫明如白昼,巡逻打更之人的脚步更是不绝于耳
‘长生殿’中,明月踱步窗前,凝望着后花园中的一片亮泽,双眸不禁转移到那条幽静的鹅卵石小径,随后,轻敛下睫,在眼下留下一片娇柔的阴影,低下首转,转身走回殿中,随手拿起一本散落的书册,翻阅几章,却无心看进一字一句。
闭上双眸,心头有些不安的焦躁,合上书册,突然眉宇一动,蓦地睁开双眸瞥向窗外,,只见一抹黑色从窗前一闪而逝,三支银白色的飞镳呼的一声向明月飞来
脚下一动,明月凌空翻身躲过那三支银白色的飞镳,但在脚步落地之时顿感眼前一阵恍惚,脚下一软,竟摔倒在地。明月下意识的护住小腹,但在身子跌在冰凉的地板上之时,却还是轻撞了一下,不禁传来一阵疼痛
素手撑地,明月睁大双眸,抬首望向殿门上的三支泛着幽绿寒光的飞镳,心头一凛,随即转眸望向窗外,只见一个高大却清瘦的男子一身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站在窗前,在月光与灯火的照耀下,如同夜半鬼魅一般,甚是骇人
明月望向窗外的男子,清澈的眸光中掺杂了几许冷凝,紧抿着唇等待男子开口,少许,只听男子低沉的声音笑道:“我原本以为德妃娘娘会惊恐万状,如此看来德妃娘娘的确胆识过人,并非一般嫔妃所能及”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是明月却依旧能识别是何人的声音。
“夜半装鬼,毒镳刺杀,难道只是来试探本宫的胆识?”明月清冷的望着那名黑衣男子,而后捂着小腹起身,打量了男子少许,抿起唇,突然冷笑道:“看来本宫还是小看欧阳昭仪了,没想到她竟有这等忠心的手下,为了主子,竟敢连宫妃都杀”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全身紧绷起来,怪异的声音带着丝丝隐藏的杀气,冷声道:“在下不知德妃娘娘说的是哪位主子,不过在下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一直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明月的秀眉轻动了一下,双眸微微眯起,毫无畏惧的上前两步,素手扣上了自己腰间的丝带,抿唇笑道:“哦?原来胡公公原本还是杀手出身,看来本宫千算万算,终究是算漏了一个。早知道,本宫就不该先对赵传下手,而是该拿你开膛”,说着,猛地扯下了丝带,素手一抖,那丝带便如蛇一般向黑衣男子袭去,瞬间就缠住了他的脖颈。
明月紧抿唇,素手一转,哗啦一声拉下了男子脸上的黑布,让男子惊骇之余,措手不及的后退了数步,但是那精瘦的面孔,以及那双深幽黑漆的凹眸却清楚的显现在月光之下,深夜之中,惨白的肌肤更显诡异
轻笑,明月抓着手中的那块黑色的蒙布,清冷道:“胡公公,本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今日杀不了本宫,那么明日,本宫必然会让欧阳红玉成为阶下囚”,说着,将手中的黑布仍在了御昊轩批阅奏章的御案上,眸光满是轻佻。
胡海望着明月的神色,眼中满是杀气与惊愕,或许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位平日里柔弱的德妃娘娘竟然会有如此卓越的轻功,让他在尚未回神之际竟能以绸缎撕下他面容上的蒙布,更早已知晓他是何人。握紧拳头,胡海身上的杀气更为浓烈,心中知晓今日若不杀了眼前这个看不透,且令昭仪感到危机重重的女子,他日,必然又是一场血腥。
于是,胡海便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猛地跳进窗内,咻的一声挥剑刺向明月,但却不想明月却突然躲闪到窗前,猛地将窗子关上,而后声音惊恐的叫道:“救命啊有刺客,救命啊”
胡海一愣,未及反应,但是殿门已被轰的一声推开,守在殿前的两名御前侍卫倏地冲进了殿中。
胡海心知上当,忙挥剑与那两名侍卫打斗起来,刀剑碰撞之声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刺耳,不多时,在胡海杀了那两名侍卫之时,整个‘吣心宫’的侍卫都纷纷赶到,将胡海围在了当中,但是胡海武功也的确十分高强,不多时就已经杀了二十来名侍卫,与三名闻声赶来的侍女,一时间,整个‘吣心宫’混乱成一片,夹杂着吵杂与尖叫声,打翻的烛火与灯笼更是引起火光烟雾袅袅
明月站在窗前望着胡海从殿内冲到殿外,拼命的与侍卫拼杀,清冷的眸光转向大殿内的那三支毒镳,信步走向屏风后,将丝带重新系在了腰间,微微整理了一下长袍,抬起素手将挽发的白玉簪抽下,顿时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身后,而后闭上双眸,用玉簪在自己的脖颈处猛的划下一道伤口,鲜红的血顿时从白皙的肌肤上溢出,瞬间沾染了玄色锦袍
睁开眼,明月望着自己衣襟上的血迹,素手抓住屏风,慢慢的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腹上的疼痛与脖颈的酸疼让她有些意识模糊,她将身子倚靠在屏风上,听着殿外的厮杀与兵器交融的巨响,心头却流过一丝释怀,仿佛此刻的心中可以将一切都放下了一般,即便是她最深爱的御昊轩|
鲜血流逝,身体上的疼痛一波一波的来袭,明月意识迷糊的望了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腿间流下一般,在看到那鲜红的血迹时,心头一痛,但更多的却像是解脱,而后,慢慢的闭上了眼,跌入了黑暗之中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的孩子?”清冷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暴怒,在明月的耳边炸开,她猛的睁开眼,眸光看到了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正将她的身子抵在了汉白玉所雕砌的腾龙石柱上,大手扣住了她的双肩,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明月恍惚的望了一眼周遭,却惊骇的发现这里竟然是‘观月台’,夕阳铺洒在整个皇城内,将一切印染了血红
心一悸,像是回到穿透了千年的时空一般,明月不禁害怕起来,她抬起头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当眸光接触到他那双墨蓝色灼热而愤怒的瞳孔时,蓦地闭上了双眼,不住的摇头,眼泪不禁掉了出来:“我没有害死谁,我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害死谁”,为什么,为什么她又见到这个男人,为什么又让她看见这一切
大手扣住她的下颚,明月疼的想挣扎,但是男子却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身子,愤怒的咆哮:“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朕那么爱你朕给了你一个孩子,可是你却将他杀了”
杀了他的孩子明月睁大了双眸,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看到的一幕,鲜红的血从她的腿间流逝,印染了玄色长裙
摇头,明月心头袭来一阵恐惧,她望着眼前几乎发疯的男子,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那个孩子她虽然不想要,可是她没有刻意去上海他,是胡海要杀她,而她只是将计就计而已,她不是故意摔倒的,她不是
“你骗我”男子绝望的看着她,声音突然变得极轻,轻到明月几乎听得不真切,而后明月看到了他眼中升起了晶亮的液体,突然间他猛的将明月推到在地,明黄|色高大的身子在踉跄的向后退去,一步一步的远离她,但是那双满是悲痛的眸子却紧紧的锁着她哭泣的脸,然后像是不容许再让自己后悔一般,猛的转身离开
“旭”明月哭泣着望着他决绝的身影,哭泣着叫喊他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却是阵阵清冷的风声
88落恨(二),忍痛
月光寂寥,,夜色凝重,整个皇宫笼罩在一抹惨淡云雾之中····
三更天,‘吣心宫’灯火通明,整个‘长生殿’一片狼藉混乱,宫女侍卫急的来来回回,太医急躁的在殿内窃窃私语,而刚在宫外赶回的萧童则是跪在明月的窗前不住的哭泣···
龙床上,已经换好寝袍的女子紧闭双眸,惨白的唇丝毫没有血色,一头青丝披散在明正黄的玉枕之上,而容上遮掩的薄纱已被取下,那条原本深浅不一,狰狞的疤痕此刻都显得那样苍白冰冷
萧童轻颤着握住明月冰冷的手,她不敢相信自己仅仅出去一个时辰,,小姐竟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一踏进‘吣心宫’就看到那种厮杀与到处都是血迹的场面,而在她存在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小姐完好无损之时,竟看到御前侍女从殿内端出了一盆血水,以及那些慌乱的几乎要撞到一起的太医。
怎么会这样?萧童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是却更是悲痛的不能自己···
许久,好不容易平静心虚的萧童,在望向那几名依旧交耳议论,并且相互摇头的太医之时,心头的那股委屈和愤怒再次涌起,她猛然起身,拉过一名太医,不受控制的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而后咆哮一般的怒道:“你们有什么用?我家小姐至今都未醒来,而你们却只是缩着身子在这里推卸···”,说着,便又向另外一名太医挥掌,但是手腕却被匆匆赶来的李公公抓住。
“放开···”萧童像疯了一般,猛地一挥手,差点将李公公推出殿外,好在恰巧被此刻气喘吁吁冲进大殿的秦公公扶住,李公公一见萧童又向前想打那名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太医之时,顾不得许多,只能再次冲上前去,扯住萧童的衣裳,低声道:“萧童姑姑,不可造次,现在宫内已经很乱了····”
萧童的眼泪依旧在掉,她心头混乱的根本无法听进李公公的话,在被李公公拉扯到一旁之后,竟忽然蹲下身子大哭起来,无论李公公怎么劝慰都停不住。,
站在殿前的秦公公更为悲伤无比,他抬首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明月,想到皇上在‘御书房’内暴怒的神色,不禁眼中升起一层雾水,他勾身走进大殿,半跪在明月与李公公的身旁,宽慰道:“萧童丫头,别哭了。相信德妃娘娘也一定很伤心,你若是在这么哭下去娘娘醒来的时候谁来照料···”说道此处,秦公公的声音竟也哽咽起来···
在太医到‘御书房’禀报之时,皇上正与冷国主在商讨成婚之时,他看到帝王怔住的身形时,都以为天要塌了,皇上一向公私分明,泰安知道皇上不会不顾大国礼仪而丢下冷国主来见德妃娘娘,可是皇上隐忍的那双拿着奏章的手都已经颤抖了,他想上前去劝慰,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于是只能匆匆的前赶到‘吣心宫’先看望德妃,也好让皇上宽心···
萧童听到秦公公的声音,她缓缓的抬起首,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而后猛地抓住秦公公的手,哭道:“秦公公,皇上在哪里?皇上在那里?我要见皇上,我要告诉皇上,小姐很爱皇上,她每天晚上都会站在窗前等皇上归来。秦公公···”
这一次,就连李公公都忍不住红了眼,他胡乱的捏着衣袖抹了抹眼角,尖锐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道:“萧童姑姑,快起来吧,秦总管说的对,要是娘娘醒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必然会更为伤心,再说皇上待会就会过来了,你快擦擦脸···”
一旁的秦公公也点了点首,于是萧童克制的掩住唇,揪着丝帕胡乱的擦了擦眼睛,,就站起身,可还没来得及转身走向床边,寝殿的大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在众人惊愕之时,,只见御昊轩冲进了寝室,却是在踏进寝室之时,滞住了脚步,犀利却又凌乱的双眸在瞥见床榻上了无生气的女子时,猛地变得空洞,整个人就那样僵在了殿前···打,
秦公公与李公公一惊,赶忙上前拉住不住磕头的萧童,二人将她拉出了寝殿外,但是萧童却还是不住的哭泣,泪中的那种绝望却悲伤让人心头刺痛。而此时,站在殿内一直不吭声的太医也纷纷走出了寝殿,将那窒息的空间留给了帝妃二人···
门,吱呀的被关上,挡去了帝王萧索的背影,秦公公红着眼扶着萧童走出了‘长生殿,’的走廊,却在‘未央殿’前看到了一脸惶恐,正准备前往‘长生殿’的如月···
如月望着萧童哭得几乎虚脱的神色,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为惨白,她赶忙上前抓住萧童的手,轻颤道:“怎么了,仙儿,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听到‘吣心宫’中有打斗声音之事,她与巧儿就吓得多了起来,直到整个宫殿的吵杂都消失之时才出来,所以对于发生什么,根本不知,
萧童,愣怔的抬首望着如月那张娇美的面容,眼泪突然止住,在众人诧异中,静静的望着她,而后突然挣脱了秦公公与李公公的搀扶,紧抿着唇跑开了···
‘长生殿’内,烛光朦胧,床榻上,明月亲呢了一声,秀眉紧拢,似十分痛苦的轻摇着头,一滴冰冷的泪水在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带着颤抖,紧紧的抿着,额头上布满了薄汗。
睡梦中,不知名的哀伤束缚着明月的灵魂,让她不自觉的想哭,直到感受到一只温柔的手轻抚在她的脸上之时,这张焦躁与不安才慢慢的消失,可唇角,却又掺透进了不知从那里滴落的冰冷苦涩的水珠,让她的心头不觉一阵收紧,某种不知名的疼痛在心底慢慢蔓延撕裂。
”明月···”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手被紧紧握住,而后更多的水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冰冷的,像是雨水一样。
谁···明月凝眉,谁在叫她,为什么这个声音那样让自己感到熟悉。更让自己感到恐慌与心痛···
明月努力睁开眼,却迷茫的望着明黄|色的帐顶,迟凝许久,才缓缓的转首望着一旁,那含着淡淡的龙炎香的地方,却朦胧的看到一个身穿明皇龙袍的男子半跪在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纤细白皙,但却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素手,而那俊美绝伦的面容上,一对浓黑的剑眉紧紧的拧紧,像是解不开的结一般,而那睿智的眉宇下,一双原本应该令人深陷其中的双眸却是紧紧地闭着,漂亮的长睫上沾着一点湿意。
明月吃力的动了一下手指,而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触上了他温暖的皮肤,指腹划过他紧拧的眉宇,却不想那剑眉的主人却突然睁开眼,倏地抓住了她的手,那双漆黑冰冷的眸中闪着晶莹的液体,在看到她时,冷清的眸光划过一丝慌乱,许久,才像是真正接受了什么一般,突然起身将她的整个身子抱住···
明月迟缓的望着紧搂着自己的男子,但是神志却依旧不清晰,之时任由男子紧紧地抱着,不去挣扎,,不去反抗,之时心头像是被利刀划过一般疼痛,让她不明所以的掉出了眼泪。
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月望着那被冷风吹拂如波浪滚动的明黄帐闱,眼中玛瑙石哀伤与悲痛,但是却丝毫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熟悉的龙炎香,却忘记了这香味为何那样的熟悉,轻轻敛了睫,望着紧搂着自己的男子,脑中突然闪过了一连串疼痛的画面··
闭上眼,泪水不住的滑落,全身的疼痛让她清晰了所有的意识,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沙哑的声音哽咽的呢喃:“轩,对不起····”
御昊轩闭上了双眼,像是在隐忍什么一般,冰冷的唇亲吻在明月的脸上,带着一种绝望的感觉,狂热的吻着,而后将她的身子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压抑,沙哑的道:“你没事就好····什么都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明月的泪落得更凶,她伸出手紧搂着御昊轩额脖颈,却是更为自责内疚的摇首:“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轩的孩子,读不起···”为什么他这么相信她?如果他可以对他残忍一点,甚至怀疑她一点,她就不会这么疼痛,甚至是后悔
“别说了”御昊轩打断她的话,将头埋进了她的发丝,他的手紧紧的揪住了明月的衣裳,关节的响动节节风长,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可是他却依旧低沉的安慰着明月,亲吻着他的额头,即使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痛苦的颤抖,却还是温柔的对她说:“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真的什么都好···”
胡海因为寡不敌众而被抓获,但是武功高强的他竟在‘吣心宫’内一口气杀了两百多名侍卫,最终是被潜藏在皇宫中的帝王死士隐卫抓获,如今人已经被押送刑部,听候审问。
在后宫中,对于胡公公这个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只因她时当年欧阳昭仪初次进宫之时,太后赏赐到‘重阳宫’的一名太监,而且那名太监与皇后身边的李公公是相识多年的交友,在宫内走的十分亲密,只是这位公公为人性子冷淡,不常言语,即使在“重阳宫”内,也只是默默的站在暗角内小心保护着自己的主子。
第二日早朝,德妃腹中皇嗣夭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早朝之时,帝王也未如常驾到,文武百官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能纷纷跟随暮将军父子与欧阳丞相前往‘御书房’前求见帝王。
一连几日的风波,几乎震得百官失魂落魄,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其实,在前日传出皇后服毒自尽,贤妃遭人杀害之时,欧阳迟就已经怒不可泄召集朝中百官,要前往皇宫向皇上进见,想为皇后的死鸣冤,甚至连奏本都已写好,但却没有想到昨日,欧阳昭仪的手下的太监竟然在夜半闯入皇宫禁地,甚至害的贤妃腹中的皇子夭折,一时间,他也是惊恐万分,不知所云,而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官员,竟全部站在了暮铁云那一边。
但是两班人马在‘御书房’前跪了一个响午,却只等来了秦公公的一句话:“皇上因皇子夭折,伤心过度,龙体欠安,不能前来召见各位大人了,所以还是请各位大人早些会吧···”
众人不愿走,但是却也明白皇上一向说一不二,虽然彼此心中都不相信这个少年时就冷峻克制的帝王会因为夭折一个皇嗣而悲伤过度,毕竟当年先皇驾崩之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就连一点悲伤的情绪都不曾有····
但是百官依旧悻悻而回,不敢在这个纷乱多事之时沾染上什么麻烦,一如当年木贵妃被剥去封号打入冷宫之时一样,若被不小心托靠错了主儿,都有可能连同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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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晓与百花知 89落恨(三),逃离
怀月天朝轩帝六年夏,德妃腹中皇嗣夭折,帝大病。且在病中下旨,皇嗣虽已经夭折,却呈太子之名,举国哀悼
因皇嗣夭折,整个皇宫与天朝都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之中,太后因为不能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整日消沉,体态渐老,凤体消瘦,终在第三日拖着虚弱的身子看望了一趟德妃之后,下旨搬去东郊皇陵的“避暑山庄”内长守先帝英灵,终身孤伴青灯,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再此之后,皇后凤体被葬入秋陵,与贤妃长伴,下葬后,墓|岤被封死,至此之后不得再有其他嫔妃入葬,且将封号追宗为:“孝义皇后”与“承恩孝贤妃”,但却因为生前之后而被抹除皇室追封记载,其名只在史官记载之上一笔带过,曰:“欧阳氏皇后清然、上官氏贤妃承恩,以带罪之身赐葬西郊秋陵,轩帝仁义追封,两相仇怨共宿一陵,以解身前宿怨”
三宫之首,后、妃先后亡故,四妃排序仅剩下淑妃暮氏子兰与德妃暮氏明月
及尚在禁足的二品昭仪欧阳氏子辰,因?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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