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到了她肩上。

“我陪你去。”他说道，伸臂欲扶住瑟瑟。

瑟瑟yi把甩开他的手臂，道：“不用”

她也不去寻门，因为从长廊绕下去，还不如从窗子里跃出去快捷。她摸索到窗子的方向，抬足便从窗子里跳了下去。

置身之处是那片花海，此时似乎是午后，柔柔的阳光笼在身上，暖意袭人。瑟瑟在花海中踯躅前行，鼻端馥郁的花香缭绕，她心情渐好了些。

明春水始终伴在瑟瑟身侧，看着她在花丛间翩然走过，他心中涌起yi股淡淡的欣喜。

yi个侍女匆匆忙忙地朝着花丛这边奔了过来，明春水眸光yi凌，问道：“何事”

“禀楼主，那位姑娘醒过来了。”侍女扫了yi眼花丛中的瑟瑟，低声说道。

明春水闻言，黑眸yi亮，回身叮咛不远处的几个侍女道：“你们好生看着夫人。”言罢，走到瑟瑟身侧，低声道：“我去去看看她，你自己小心。yi会儿，记得喝药。”言罢，急匆匆地去了。

瑟瑟虽然看不到，但是，从他的话音里，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欣喜，是那样的浓烈。

如梦令 034章

“夫人，我们还赏花吗”身畔yi个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瑟瑟耳听得明春水离去，她心里，怎还有心情赏花，何况，她这样yi个目盲的女子，又赏的什么花瑟瑟转身，沿着花间窄窄的甬路，缓步向小楼里走去。出来时，从窗口里yi跃便出来了，回去时，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根本就不知窗子在哪里

不小心踩踏了yi株花，瑟瑟低叹yi声，由着侍女将她搀回到“摘月楼”中。

昔日的她，算不得多么风光，却也是自由洒脱的。怎料到今日竟被明春水如同囚犯般关在这里，且，还目盲了。她心底不是不惘怅的。

回到小楼，小钗已经熬好了药，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瑟瑟待药凉了后，端起碗来，yi饮而尽。她盼着这双眼睛，能够早日复明。

不知是目盲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瑟瑟觉得时光过的极慢。yi直到用了晚膳，明春水还没有回来，想来他和那个女子，有许多的话要说吧。

瑟瑟用过晚膳，便开始习练内功，她不会忘记昨夜明春水说的那句话，他说她的武功，和他还差的远。这般狂傲，她总有yi日，要和他对决yi场，看看他还敢不敢小瞧她。

“小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瑟瑟让体内内息运行几周后，便收起内力，淡淡问道。

“快到子时了，夫人该歇息了。”小钗在帘外答道。

瑟瑟淡淡笑了笑，竟是快到子时了么yi练功便忘了时辰，而明春水陪着那个女子，竟也忘记时辰了么

她摸索着走到床畔，正要脱衣睡下，只听得yi阵脚步声传来，沉稳却并不轻缓，很快就到了屋内。能这样闯入内室的人，除了明春水没有别人，只是今夜为何他的步伐有些紊乱

瑟瑟心中，乍然升起yi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那个女子，不是明明醒过来了吗

脚步声在她前方顿住，室内陷入到yi片寂静之中。

他站在她面前，却也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吗

瑟瑟冷冷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那里，等着他开口。

良久，只听得明春水低哑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瑟，你习练的，是什么内功”

瑟瑟挑眉，倒是没料到他会问她这个。

“你如何知晓，我习练的不是yi般的内功”瑟瑟问道。他这样问，她就知晓他yi定是知晓她的内功异于常人了。

“上yi次，在海岛上，你被海水浸泡的全身冰冷，我原打算输给你内力为你取暖，却发现，你习练的内功和我的内力是相悖的，根本就无法为你输入内力。你练得，是否是甫以奇药，进展神速的内功”

瑟瑟凝眉，实在想不通明春水何以会问她关于内功之事，他对于她的武功，向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如此yi问，却是为何

“这，你为何要问这个”瑟瑟淡淡问道。

明春水沉默了yi瞬，颇为艰难地说道：“她虽然醒过来了，只是，云轻狂的药却并不能将她体内的毒驱尽。此刻，她就是yi个活死人，浑身不能动，就连说话也不能。云轻狂说，有yi种奇怪的内功是可以逼出这种奇怪的毒的。因为习练那种内功的奇药和那种怪异的内功混为yi体，恰是这种毒的解药。”

“是吗”瑟瑟淡淡说道，声音云淡风轻，好似事不关已yi般。可是内心，却是翻涌起滔天的巨浪，原来，他问她习练的是什么内功，是为了，要她去救那个女子。

她唇角yi扯，绽开yi抹轻盈的笑意，缥缈的好似随时都会消散在夜色里：“不错，我习练的恰好便是这种内功。”

她yi字yi句，轻声说道。

明春水望着她唇边的笑意，心中yi痛。

他走上前去，拂去她额前的乱发，道：“她现在就是yi个活死人，只有你能救她，去救她，好吗”

瑟瑟虽然看不到他，却能感受到他的手从她额前抚过时，指尖是轻颤的。他是在为那个女子担忧吧她凝声问道：“你很想让我救她吗”

“是的”

明春水轻声应道，只要有yi丝希望，他都希望能救她。他不希望她成为yi个活死人，那比死了还难受。

“好，我答应你”瑟瑟抬眸，盈盈yi笑道。

“主子，不行啊，夫人的瘴毒还没有除尽，如若此时运功驱毒，身体会留下后患的。”小钗在屋外听到明春水的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屋里屋外跪了yi地的侍女。

明春水眸光yi寒，冷声道：“你们都退下”

侍女被他眸中的寒意吓到，齐齐躬身退了出去，只有小钗依旧跪在那里，苦苦哀求着。

瑟瑟起身，循着声音走到小钗身侧，伸臂将小钗搀了起来，轻笑道：“小钗，你哭什么，不过是驱毒，我没事的。你起来吧。”

小钗能为她着想，甚至不惜违抗主子的命令。这份情意，令她感动。

“小钗，你扶着我。”瑟瑟低低说道，她会去救那个女子的。做纤纤公子时，她没少仗义救人。风暖c南星c北斗，都是她救得。对于陌生的，毫不相识的人，她都会去救，何况，这yi次要救的，曾是他的意中人。而他，又开口求她，她怎会袖手旁观。

可是，为何心底的滋味，却是这般苦涩啊和以往救人的心情，是断然不同的。

“走吧”她回首冲着明春水站立的地方邪邪yi笑。似乎，什么都不在乎yi样。

那座典雅的院落叫“轻烟苑”。

瑟瑟在小钗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去。她曾好几次从这处院落路过，也曾期盼着能到这座院落去转yi转，却不想得偿所愿之时，是这样yi种境况。人生的事情，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院子里，yi定是栽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因为空气里充斥着馥郁的芳香。穿过yi条条走廊，上了yi级台阶，转过弯，便听得有侍女轻声施礼，接着便是水晶帘子清脆的叮咚声。

凉凉的夜风消失，身上yi暖，瑟瑟感觉到自己走到了yi间寝居。

室内，荡漾着浓浓的药草味和淡淡的熏香味，静谧而清雅。

云轻狂正坐在桌前配药，yi袭灰袍，此时被各种药汁浸染的不成样子，好似开了颜料铺yi般。他看到瑟瑟被小钗搀了进来，瞬间瞪大了双眼，凝眉问道：“小钗，你怎地让夫人来了”

小钗眼睛早已哭红，见云轻狂问起，却并不答话，只是向后努了努嘴。

明春水随后漫步而入，淡淡说道：“夫人习练的便是你说的那种内功，你说说，要如何救人”

云轻狂惊讶地张嘴，“楼主，你不是开玩笑吧。”yi向机敏狂气的云轻狂，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瑟瑟习练的竟是这种内功。

明春水黑眸微眯，淡淡说道：“云轻狂，说吧，要怎么救人”

“伤yi人，救yi人，楼主，你舍得吗”云轻狂轻声问道，yi双黑眸定定地凝视着明春水。

静，室内忽然变得好静。这份静谧令人很是压抑。

瑟瑟唇边，忽浮起yi抹淡淡的苦笑。

床榻上，传来yi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是初生婴儿的学语声。瑟瑟知晓，那便是明春水心目中的那个女子了。这样的咿呀声，听在耳中，令人心中格外酸楚。

明春水听到那声“咿呀”声，眸光yi凝，缓步走到床畔，视线凝注在那个女子身上，痛声道：“伤yi千人，救yi个人，都在所不惜。”

瑟瑟的身子颤了颤，其实，明春水的回答，并没有令她多么惊讶。她知晓，他是绝不会见死不救的，那毕竟，毕竟是他曾经恋慕的女子。如若他不去救她，或许连她都会瞧不起他。

可是，听到他的回答，她心头，还是好似扎了yi根冰针般，带来的不仅是针扎般的疼痛，还有冰针化去后的寒意。

黑暗之中，传来云轻狂绵长的叹息，他yi字yi句，沉声说道：“让病者服下这粒丸药，然后，运功逼毒便是。”

有侍女过去，将躺在床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将那粒丸药送到了那女子口中。摇曳的烛火映亮了女子那张娇弱的容颜，虽然被伤势剧毒折磨的极其憔悴，脸色也是青白色的，却依然可以看出，昔日是怎生yi个娇美的佳人。

那女子虽然说身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是，眸光却是清醒的。她的眸光清亮亮地凝注在瑟瑟身上，似乎有yi丝不解，还有yi丝迷惑。

侍女手脚麻利地将yi张雪白的毯子铺在地上，明春水俯身，将那个女子抱到毯子上坐好。然后，他缓缓转身，走到瑟瑟面前，伸手握了握瑟瑟的手。

他的大掌很暖，包裹住瑟瑟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又重重握了握，yi双黑眸，在瑟瑟清丽的容颜上凝注片刻，柔声道：“她yi定会感谢你的。”

瑟瑟闻言苦笑道：“那你感谢我吗”

她救了他心爱的女子，他是不是也应该感谢她。

“不，我们之间还需要感谢吗”明春水低低说道，拉着瑟瑟坐到了那女子身后。

瑟瑟淡若轻烟地笑了笑，他就连感谢她都不愿啊。

云轻狂看了看眼前形势，知道驱毒势在必行。yi挥手，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明春水和他，凝立在室内。

室内陷入yi片寂静之中，夜风从半敞的窗子里灌入，扬起了瑟瑟墨黑的发，在空中翻飞着，好似墨莲绽开。瑟瑟缓缓闭上清眸，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yi道扇形的影子。

她屏息，缓缓运功，只觉得体内内力好似春风化雨般，绵绵不绝向掌上聚集而来。瑟瑟习练的内功，讲究的是yi种自然而然的流动风韵，yi旦静心运功，那种静谧的美，如花之态，如水之光。

她徐徐伸掌，将掌心抵在那女子的后背上，运功，将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对方体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瑟瑟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落下来，yi滴滴，有如雨下，滚入到她唇边，咸咸的。瑟瑟第yi次发现，汗珠的味道和泪珠竟是yi样的。

肩头上被虎爪破的伤口，火辣辣地开始疼。

瑟瑟凝神再运功，将那女子体内的余毒尽皆逼到yi处。

对方体内的毒很是怪异，确实不好逼出，也怪不得需要习练她这种奇门内功的人来逼。

瑟瑟感觉到毒气已经集结到yi处，缓缓抬起手掌，朝着那女子后背上yi拍，只听得那女子嘤咛yi声，“噗”地吐了yi口血，那血融了毒，竟是乌黑色的。

那女子坐在那里，娇声喊道：“啊。”

虽然只是yi个字，却不同于方才“咿咿呀呀”的孩童之语，显然已经是好了。

瑟瑟收回玉掌，怔怔坐在那里，只觉得全身虚脱的厉害，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被掏空了。体内气血翻腾，头昏脑胀，她徐徐软倒在地，只觉得喉头内yi阵腥甜，yi腔鲜血喷涌而出。不同于那女子乌黑的毒血，瑟瑟的血是红色的，喷涌在雪白色的毯子上，如桃之夭夭，嫣红如霞。

耳畔传来yi声低吼，瑟瑟只觉得身子乍然yi轻，似乎是被谁抱在了怀里，鼻端淡淡的青竹味扑来。他竟然在那个女子面前抱起了她吗

瑟瑟根本就无暇去想，头脑yi昏，她沉入到无知无觉的黑暗中去。

如梦令 035章

瑟瑟觉得自已好像掉在了大冰窟中，日日夜夜受着寒冷的侵蚀。全身上下冷的彻骨，每yi次呼吸，喷出的似乎都是冰的气息。眼前永远是yi片模糊，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

娘亲伸出纤细温暖的玉手，抚着她柔亮的秀发，疼溺地说道：“世间千万女子，无如我儿瑟瑟”

世间所有为父母者，无不为儿女所骄傲，娘亲如是。

瑟瑟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仰首望着娘亲，为了娘亲，她要做的更好。乍然看到娘亲发间yi缨雪色，瑟瑟抬手，想要为娘亲拔去那根白发，可是yi阵风吹来，娘亲的身影渐渐淡去，竟逐渐消失在yi片白雾之中。

“娘亲，娘亲”她yi遍又yi遍的呼喊，嗓子已然喊哑，周遭yi片迷雾。有泪盈于眸，娘亲已然不在了，只余她孤零零在世间飘零。

转眼间，似乎又到了东海，她看到爹爹的剑刺入到她肋间，瞬间疼痛的难受。

“爹爹”她哽咽道，父女相见，何以会是这样yi种境况。

身上越来越冷，而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来越重，慢慢地浸过来，看不清前路，到处是白茫茫的yi片。她站在那里，心头yi片茫然，她不知自己该向哪里去，她也不知自己要找的地方，是哪里

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前方的雾气中，似乎有yi道白衣飘然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不知道那是谁，但是，她感觉那里是她的温暖和牵挂，可是，她却犹豫着不敢追上去。

当她终于要追过去时，却抬不起脚步，因为脚下似乎都是泥泞，用尽了力气，却也拔不出来。

罢了，就让她永远沉睡在这黑暗之中吧

可是，似乎睡觉也是不舒服的，刺骨的寒意从黑暗中衍生出来，在她四肢百骸里奔涌，那种冷澈心扉的感觉，让她感到了恐慌。

朦胧之中，似乎是有yi点点的暖意缓缓地蔓延了过来，不知来自何处，那种温暖yi寸寸地从外部延续到体内，令她感到舒服了些。

有yi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yi直在和她说着什么，忽远忽近，隐隐约约的，好像在她耳边，又好像来自她灵魂的最深处。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温暖的怀抱如同yi个张开的厚茧，紧紧地包裹着她。

那是谁他又在说什么柔柔的字节，颤颤的音符，为何听上去那般痛楚

秋日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洒入，映照在挂着大红帐幔的雕花大床上，床边，放着三只火盆，盆里木炭灼灼燃烧着，yi室的温暖。

明春水和衣躺在床榻上，怀里紧紧抱着瑟瑟，虽然室内已经暖意盎然，盖着好几层锦被，可是，他怀里的娇躯都依旧冷如寒冰，无yi丝生气。此时的她，看上去多么柔弱，多么无助。

yi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她已经昏迷了五天，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冷的就像yi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

他抱着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都被她汲走了，他的yi颗心yi会儿似乎在冰水里浸泡着，yi会儿又似在烈火里煎烤着。

他用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冰凉的背，yi只手臂圈住她的身子，另yi只温热的手掌紧紧贴着她冰凉的肌肤，不断地把暖意从掌心输入到她体内。

他yi直抱了她五日五夜，虽然说这期间也曾换过姿势，手臂四肢却早已麻木了。但是，他的神智却yi点也不麻木，只要她有yi丝的风吹草动，他便会敏感地发觉。

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地放弃生命，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她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

他欠身，在床榻上坐起身来，让她斜绮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地柔柔地说道：“瑟，有件事，我yi直没告诉你，现在想来，或许我应当告诉你的。”

他缓缓地，艰涩地说道。

对于有的人来说，或许回忆会是yi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对于明春水而言，那yi段回忆，却是不堪回首的。

他还记得他初次离家的那yi年，也不过才十几岁，金子yi般的年龄。如今想来，那yi年，当是他这yi生中最凄惨的时候了，然，若没有那时，他是绝不会有今日的。那yi年，亦是他这yi世最重要的转折点了。

离家之前，他也曾照着娘亲留下来的yi本内功心法习练过内功，只是，对于yi个闯荡江湖的少年而言，只有内力而不会招数，无疑是施展不开的，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何况，彼时，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将他除之而后快。

是以，yi路之上，他遭遇到了数不清的刺杀。

虽说多次化险为夷，但是，最后yi次，他还是不小心坠入圈套，被yi伙黑衣人生擒活捉。他们并没有将他即可除之，而是对着他俊美的容颜垂涎三尺。

他们说，不愧是有个昆仑婢的娘亲，瞧这模样生的，大爷若是能玩上yi玩，也不枉此生了。

他并非第yi次听到昆仑奴昆仑婢，那时，不管宫内，还是高官富户，家里都会养yi些昆仑奴和昆仑婢的。这些昆仑奴昆仑婢不仅容貌绝色，兼之脾性柔和心灵手巧。

他们低微的身份，造就了他们凄惨的命运。

宫中的刺绣，大多都出自昆仑婢之手。他也曾听说过，那些昆仑婢为了赶绣品，眼睛熬瞎的多有人在。

他也曾听说过，那些美貌的昆仑奴和昆仑婢被主子亵玩的。

男子作主子的娈童，女子做主子的侍婢，在主子身下婉转承欢，然，却没有yi点地位，玩腻了，便会弃之如敝屐。

他对于他们是着实同情的，但是，今日，却第yi次听到，他的娘亲竟然是昆仑婢。

他不信

哈哈哈他的不信招来那些人的狂笑，他们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难道不明白为何你的娘亲那般早逝，就因为你的娘亲是昆仑婢，是以就算是生了儿子，地位依旧卑下。生的美貌又如何，生了儿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我们主子除掉。如若不是老太婆，你以为你会活到今日么不过，我们倒是庆幸你能活到今日，今日，我们就要玩yi玩这个身份最高贵的昆仑奴。”几个人以为他今夜必死无疑，是以将他的娘亲是被人所害之事也说了出来。

他如遭雷击，原以为娘亲是因病而逝，却不料竟是被那个人害死的么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而那几个人，却已经狂笑着栖身而上，将他压倒在地。

那时，他已经被他们点住了岤道，根本就不能反抗，就连挣扎也不能够。他们撕碎了他的衣衫，将他皎洁的身躯暴露在夜色之中，就在大衔之上，欲对他进行凌辱。

他们的大手，抚上他白玉般的俊脸，在他脸上，挑逗般地捏着。他们脏污的唇，在他身上，肆虐地吻着，留下yi道道脏污的青痕。

他额上青筋暴起，yi双凤目，已然成为血红。喉咙间yi腔怒血奔涌，接连喷出几口血。可是，他却yi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但是没有yi人敢上前阻止。在旁人眼里，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低贱的奴，只不过是在供主子亵玩，不足为怪。谁会上前阻止，谁又敢上前阻止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yi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与他而言，那声音无疑是天籁。

“你们，请放过这位公子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不带yi丝感情，却含着yi丝不可抗拒的坚定。

他抬首，在沉沉夜色中，看到yi位白衣少女站在街头。月色洒在她清冷的衣衫之上，让他几乎怀疑她是拈花浅笑的观音，前来拯救他。

那少女生的太过美貌，几个欲要强犦他的黑衣人也呆愣了yi瞬。然后，便齐齐笑了。

他们慨叹今夜艳福不浅，老天开眼，竟然又送上来yi位美貌的姑娘。有两个人滛笑着向少女走去，然而，走到近前，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妙。

那少女只不过是说了这么yi句话，那些原本来来往往对这里的残暴行为置之不理的行人竟然涌了过来，齐齐站在少女身后，异口同声地要他们放人，不然必遭神佛降罪。

那些行人之中，也不乏有武艺高强的，当下便有几人过来，同那几个黑衣人大战yi场，将他救了过来。

那少女将身上的外衫罩在他身上，向他点点头，怜惜地说道，要珍爱自己。

他向她致谢，她却不以为然，清冷的黑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倒真是如观音yi般睥睨人间。

他被她的清冷的气质和悲悯的心怀所吸引，更令他钦佩的是，她竟然能够使那么多人对她近乎神佛般的膜拜。自此，他便将她绝美的容颜刻在了心扉深处。

他当然会珍爱自己，他第yi次知晓，她的娘亲，是被人害死的。而那个罪魈祸首，还有他名义上的爹爹，此时却高高在上。

自此后，他苦练武功，他知晓，唯有强大，才能摆脱被欺凌的命运。

原以为不会再和那个仙子yi般的女子有交集，却不料yi次在战场上深受重伤，几乎丧命。亦是她，仙yi般的女子适时出现，她不畏艰辛，从雪山之巅采到yi朵雪莲，吊住了他的气息，救回了他yi条性命。

彼时，他的整颗身心俱被她迷惑，发誓今生今世要娶她为妻。然，她依旧如观音仙子般不以为然。临行前，含糊地说道，如若要娶她，须等她几年。

他点头，他yi直等着她。

而这几年，昆仑奴乌墨族的族长寻到他，他这才知晓，她的娘亲真的是昆仑婢，且是乌墨族族长的千金。族长便是他的外爷，他将整个鸟墨族交到他手上，要他给乌墨族yi个安定平等的未来。

他们到绵云山深山中开疆辟土，开拓了属于昆仑奴的世外桃源。

而她，虽然依旧如同仙子yi般，并不将他的感情当回事。

而今，她乍然遭难，他又怎能置之不理又怎能任她如活死人般死去

明春水抱着瑟瑟，在她耳畔轻轻说道：“瑟，你是如此善良，如若是你，yi定也不会任她死去的，对吗”

这些话，他对别人从未讲过，就连他手下的四大公子也并不知晓。因为那是他心头最耻辱的yi段过去，yi直深深埋在他心底。而对瑟瑟，他也yi直觉得难以启齿。今夜，他终究是鼓起勇气，向她坦诚，因为他怕他不说出来，她便永远不会醒过来。

明春水看着瑟瑟依旧惨白毫无波动的脸，他心头如千刀万剐般难受。她在昏迷之中，又怎么可能听到他的话呢

他抱着她，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yi遍又yi遍。

瑟瑟的睫毛眨了眨，两行清泪从眼角蜿蜒滑下。

明春水惊异地望着那两行清泪，yi瞬间竟是呆住了。

不知在黑暗的迷雾中徘徊了多久，瑟瑟终于醒了过来。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发觉自己被yi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抱着。她微微yi挣扎，便感觉到唇上落下轻轻的碰触，那软软暖暖的感觉，分明是亲吻。她正要凝眉，便感觉到那个吻移到了她的眼睫上，将她眼角滑落的泪吮去。

她不知自己因何流泪，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yi个梦，梦里似乎听到了yi个凄惨的故事。她不确定那故事是真的，还是在梦中的。她觉得心好痛，为那个故事，为故事里的人。

她有些难过地拧了拧眉，立刻，便有yi只温柔的手覆上她的额角，沿着眉骨轻缓地探着，使她的头痛症状稍微减轻了yi些。

她的心猛然yi滞，身子乍然绷得死紧，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他的唇，便代替了指尖，轻轻落在她的黛眉上，眼睛上，瞬间转移到她的脸颊，轻轻摩擦着。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灼热的呼吸撩拨着，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些温柔的呼唤。

在梦里，是他在呼唤她吗

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是他吗

瑟瑟微微苦笑，是他又如何，他心中，不仅仅只有她。而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及不上那个女子，她知道。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yi片黑暗。

她不管醒着，还是睡着，其实没多大差别，都是黑暗的世界罢了。

明春水看到瑟瑟睁开了眼睛，他yi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归了原位，心头涌上了yi阵狂喜。可是，他却如同失语般，瞬间，不知说什么了。

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唇角勾着笑意，眸光却复杂至极。

瑟瑟并不知他在看着她，她推了推他的怀抱，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别动”明春水沉声说道，微微苦笑。

她yi动，他的手臀就麻木的厉害，抱了她五天五夜，肩膀，手臂，腿脚早已麻木了，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静坐了片刻，才感觉找回了知觉，他将她缓缓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厚厚的锦被。

yi脱离他的怀抱，瑟瑟便感觉到全身冷的厉害。难道是她yi觉睡到了冬天怎地这般冷，床前，似乎还放着火盆。

“我昏睡了多久”她淡淡问道，语气冷冷清清的，没有yi丝情绪。

“五日五夜”明春水坐在床畔，柔声答道。

五日五夜那应当还是在秋日，可是为何她感觉到如此的冷。而床前，似乎是撂着好几个火盆，就算她看不到，却是可以感觉到得。自己为何如此畏寒

似乎是察觉到瑟瑟的疑惑，明春水伸手为瑟瑟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道：“是不是感觉到冷”

瑟瑟颦眉道：“是，何以如此”难不成是因为祛毒。

“是你为她祛毒落下的病”明春水心疼地说道。

“哦”瑟瑟轻轻哦了yi声，没有再说话。果然如此，自此后，就连夏日，她也要裹着厚厚的棉衣吗

她的冷淡令他几乎抓狂，她恼他气他都无所谓，就是这般疏远，令他心中如猫爪般难受。

他俯身，温柔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噬咬着。见她依旧毫无反应，他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瑟瑟却低不可闻地叹了yi口气，黛眉轻挑，冷冷笑道：“明春水，不过是yi副残躯，你若真的想要，自管要好了”

明春水黑眸yi凝，心底，划过yi丝难以名状的哀伤。

他起身，深邃的眸光锁住她憔悴的容颜，心疼地将他拥在怀里，他知晓那夜他伤到她了。可是，他不得不那么做。如若老天让他重新选择，他还会那么做。他不可能任由那个女子自生自灭，任由她如花般凋零夭亡。

如梦令 036章

怼瑟躺在廊下的软椅上，身上披著yi件厚厚的裘衣。明媚的日光照在她脸上，映的yi张玉脸洁白如雪。她懒洋洋坐在那里，病美人yi般，美得令人担忧，似乎她随时都会融化在日光里yi般。

瑟瑟醒过来已经有五六日了，只是身上的寒症依旧不见轻。虽说沐浴在暖暖的日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难道说，这yi生，就要这般过下去吗瑟瑟微微苦笑。

云轻狂沿着长廊拾阶而上，遥遥看到坐在廓下的瑟瑟，笑吟吟地说道：“女人啊，果然是柔弱点比较好看。”

瑟瑟微微yi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这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好看了”

“非也，以前当然也是好看的，但是，如今更加好看”云轻狂抱臂笑道。

瑟瑟不理他的调侃，淡淡问道：“蔷儿呢”算起来，也有好几日没见风蔷儿了，这丫头，知晓她目盲了，也不来探视她。黑暗中的日子，着实是无聊透顶呢。有她说说话，也能解解闷。

云轻狂敛起唇边的笑意，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妖女，被楼主罚了静室之刑，明日才能出来的。”yi旦说起风蔷儿，云轻狂就yi副愤恨的样子。可是，瑟瑟还是能够从云轻狂的声音里，瓣出来几分爱意。

瑟瑟未曾料到风蔷儿竟被囚禁起来了，闻言沉默了yi瞬，轻声问道：“是因为蔷儿助我出逃吗”

云轻狂笑道：“也不全是，其实那妖女也早该关yi关了，最近无法无天的厉害，再不管教，岂不反了。”

“什么是静室之刑”瑟瑟挑眉问道。

“我之前犯过yi次错，被楼主关了五天静室，在静室之中，眼前yi片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流声。到了第四日，我几乎要崩溃了，到了第五日，我几乎癫狂。”云轻狂道。

风蔷儿因为她受了刑罚，瑟瑟心内极是歉疚，听云轻狂说的，这刑罚不带血腥，倒是稍微松了yi口气。只是，今后出春水楼的希望便更加渺茫了，恐怕蔷儿也是不敢助她了。

“我今日来，是给你送东西的。”云轻狂说着，从随身的药囊中，拿出yi袋子药丸，道，“这是配合你习练内功的奇药，我配成了药丸，效果比单用药草要好，你配合着用吧。”

瑟瑟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她也该好好习练武功了。

“你也不问问我为何要给你药”云轻狂见瑟瑟yi副清冷冷的神色，凝眉问道。

瑟瑟唇角绽开yi抹毫不在意的笑意，道：“为何难不成你看上我了”其实瑟瑟心里是明白的，如若没有明春水的吩咐，云轻狂怎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只是，她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云轻狂低叹yi声，沉声道：“赶快练武吧，内力高了，这寒症也便会慢慢消除，不然你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令人真是”

令人真是怜惜

云轻狂话没说完，便转身沿着走廊去了。

瑟瑟在廊下又坐了yi会儿，感觉日光渐渐变得幽暗了，身上也渐渐有了冷意，正要起身回屋，便听侍女来报，说是莲心姑娘求见。

莲心怜心

倒是yi个好名字啊，瑟瑟唇角扯开yi抹笑意。

只是她不记得自己在春水楼认识这么yi个女子。

“莲心是谁”瑟瑟问前来禀告的侍女。

“是楼主救回来的那位女子。”侍女低低答道。

瑟瑟淡淡笑了笑，原来是那个女子，不知她见她又是有什么事

前方响起yi阵轻巧的脚步声，不yi会儿便到了她近前，隐隐听到衣袂飘飞的声音，可以想见，那女子yi定是云裳着身，飘飘若仙。只可惜的是，她看不到她绝美的风姿。

“小女子莲心拜见楼主夫人”绿衣女子莲心在瑟瑟身前站定，微施yi礼道。

她生的极美，眉如远黛还蹙，眼比秋水还清，容颜透着三分清冷，三分娇美，四分婉转。

她的声音，娇柔而软昵，好似天空漂浮的柔软的云，又像林间yi阵和暖的轻风。这声音，竟是带着三分熟悉的感觉。

瑟瑟凝眉思索，良久也记不起何时听过。不禁有些失笑，这般娇软清甜的声音，她若是听过，应当是不会忘记的。

她竟是叫她夫人

瑟瑟自嘲地笑了笑，道：“莫叫我夫人，我可不是什么夫人”

那女子闻言，清声说道：“莲心虽然记不起前事，但是，对初醒那yi刻的事却是记得请清楚楚，若非楼主夫人为奴家祛毒，我怎么能够捡的这条命。莲心记得夫人的样子。”

瑟瑟心中掠过yi丝惊异，这个女子，她竟是失忆了吗

失忆了多好啊

此时此刻，在瑟瑟看来，失忆也不失是yi伴美好的事。她多想忘记和明春水之间的yi切，可是，偏生忘不掉，好似刻在了心中yi般。为何，失忆的不是她，却偏偏是这个女子呢。

“你找我，何事”瑟瑟淡淡问道。

“楼主和夫人的再生之恩，莲心无以为报，愿终生做楼主和夫人的奴婢，随侍左右求夫人成全。”莲心清声说道。

做奴婢，莫不是真的失忆了，竟然要求做奴婢

瑟瑟低叹yi声，悠悠说道：“有什么事，你找明春水去说好了”

开玩笑，明春水会让她做奴婢

“夫人，楼主已经说了，待莲心伤好，便要将莲心送走。可是，莲心已忘却了前事，不想再回到从前。云公子说了，我之所以忘记前事，概因之前的事情刺激了脑子，我想肯定是不愉快之事，所以，莲心不想再回到从前，只想终生侍奉楼主和夫人。求夫人替莲心在楼主面前说说吧。”

莲心的声音带着三分凄楚三分哀求三分幽怨，令人闻之心酸。

可是，瑟瑟感觉自己自从为她祛毒后，心肠好像是变硬了，对于这般凄楚的声音，心头竟然连yi丝涟漪也没有。

瑟瑟淡若轻烟地笑了笑，道：“你说做奴婢楼主自然不答应了，你去找他说，就说你要以身相许，我想他肯定会答应的”

“夫人”莲心大惊道，“莲心没有那个意思，莲心只求伺候楼主和夫人。夫人如此说，要折杀莲心了。”

莲心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估计此时已经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了吧。

瑟瑟笑了笑，她这样子，若是让明春水看到了，定会认为自己欺辱她了。

“你回吧，我根本不是他的夫人，你不用找我说，我救你，从未想要你回报什么。你有什么，还是找楼主去说吧。”瑟瑟淡淡说道。

话音方落，便听得前方传来yi阵沉稳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是明春水到了。大约是看到了这边的境况，就听得那脚步声疾走几步，瞬间就到了身前。

“你怎么跪在这里，快起来。”明春水冷澈温雅的声音低低传来，带了yi丝惊讶和责怪。

瑟瑟闻言，微微yi愣，未料到这个女子竟是在她面前跪着的。可叹，她这个目盲之人，竟然是不知道。

“楼主，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不想回去。我只想留在这里伺候楼主和夫人。楼主若是不答应，莲心就在这里长跪不起。”莲心跪在长廊上，定定说道。

“你胡说什么，快起来。”明春水俯身去搀扶莲心，却被莲心躲开，依旧执拗地跪在那里。

瑟瑟坐在软椅上，感觉到风越来越凉，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她起身，淡淡说道：“你们聊，我先进屋了。”

自有侍女过来，牵了瑟瑟的手，向寝居内走去。

“夫人，求求你了。”莲心yi把抓住瑟瑟的衣角，拦住了瑟瑟的去路。

瑟瑟黛眉轻蹙，冷冷说道：“明春水，我想你还是尽快将前事告诉她”

他和这个女子的事情，何以要掺和上她。就算这个莲心忘却了前事，她要报恩，去伺候明春水那是他们的事情，和她无关。

明春水抬眸望向瑟瑟，看到她清丽婉秀的玉脸沐浴在日光下，脸上神色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是yi副疏远寡淡的口吻。似乎，yi切，都和她无关yi般。他心口处，微微yi疼。

“我不要知晓前事，我不要知晓前事。”莲心忽然捂住头，凄惨地叫了起来。

明春水眸光yi凝，俯身将莲心搀扶起来，柔声道：“好，我不说前事，你也不必做奴婢，这里，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离开就离开，随你，可好”

莲心放下捂着头的手，yi双美目定定望着明春水，软语道：“楼主，我可以做你的侍女吗”

明春水眸光yi深，柔声道：“莲心，我不会让你做侍女，你对我有恩，也算这里的主子。”

“莲心不记得前事，只记得楼主和夫人的大恩，怎敢在这里妄称主子，楼主若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