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方》 第 5 部分阅读

习晓北拉着我的手,我们双双跪在地上。亲娘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仰起头不再看我们,转身跑进了屋子。

我们跪在地上很久,看着地上的草由青变黄,最后被残阳染成血色。习晓北缓缓地站起身说:“蛮子,我们必须走了。”

他弯下腰拉我,我狠狠地抽了他yi记耳光:“习晓北你是个畜生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咱娘,那是你亲娘啊”

习晓北死命地拉起我往车上推,我不停地对他拳打脚踢,终于惹怒了他。他扯着我的衣领,yi张脸既愤怒又哀伤,扭曲的不像样子。

“你不懂蛮子,我和你的事我不屑于向全世界任何人解释,但我必须告诉我娘我是她的塔拉,是她永远的小马驹,我宁可伤害她也不能欺骗她,这是她教我的,也是我必须做的,你们汉人永远也不会懂”

习晓北的样子我不敢让他再开车,我缓慢地上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刚才亲娘对他说了什么。他像个孩子窝在座位里自言自语:“娘说我毁了她的梦想,老了的时候她想看着小塔拉骑着小旭日干在草原上奔跑”

我刹了车,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哥,对不起,我才是个畜生啊。”

习晓北轻轻抚摸我的头,“不要这样蛮子,会好的,yi切都会好的。”

43 终于来了

同为男人,习晓北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草原归来,他又开始风风火火地忙起来,看上去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而我却像只霜打的茄子,分分秒秒被远方孤独失望的亲娘所困扰,弄得大家又开始轮流请客做东,他们认为我失恋了。

“蛮子,我手下好几万人靠宇龙吃饭呢,要是yi天到晚跟你似地唧唧歪歪的,企业还发不发展了你以为矿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现在不早作打算,将来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哥你挣得钱还不够多吗咱俩拿上金银细软找个地方无忧无虑地过上几年行不”我明知不可能,还是跟他耍赖。

“管江涛你怎么yi事到临头首先想到的就是当缩头乌龟呢你觉得我能过得了那样的日子吗”习晓北yi脸的无奈,“大男人有点担当好不好。”

“我不是大男人”我小声嘀咕。

“真的那好,周末你去上次那房子等我。”

“干嘛”

“干你。既然你不是男人,那我就努把力,看能不能给咱娘弄出个小塔拉来。”

最近其实也有高兴事。yi天上午,希圆到行里来找我,要在我们行开个户。我yi看工商局的企业名称核准通知书,是yi家影楼。

“怎么着妹子,你洗心革面要做yi番事业了”

“不是我,”希圆的脸有点红,指指远处的yi个小伙子,“是谢青。”

看得出来希圆的养父母真是很疼她,从当初看中我,到现在同意她和谢青交往,都是真心为女儿的幸福着想:全是老实可靠的小伙子,那个,我不是自夸

谢家老爸的岁数大了,yi份偌大家业基本上由谢静操持着,谢青对矿上的事不感兴趣,他爸爸也不喜欢他,习家老两口倒是很满意,这孩子跟着谢冰在国外呆了几年yi直在学摄影,学费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挣的。

帮他们办妥了手续,希圆让我去她家吃饭,我推说工作忙,她哈哈大笑:“小管哥,不会再逼你和我交朋友了,放心去吧。”

我还是没敢去,心虚。早晚他们yi家三口也会知道我和习晓北的关系,直觉告诉我绝不会像那只八哥yi样骂两句“臭不要脸”了事。

周五下班我推了应酬,早早去别墅等习晓北。洗干净了风干了,按开电视发现上次那个台还在播喜洋洋与灰太狼,于是又津津有味地看。不知不觉快十点了习晓北才回来。

“干什么去了”我接过他的包儿,看他很疲惫的样子。

“开董事会,yi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就顾着眼前自己的利益”我上去给他脱衣服,他挡开我的手:“yi两次就得了,别老拿自己当小媳妇儿似的。”随后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出去。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靠,我不拿自己当小媳妇儿,可你老拿自己当我爷们儿啊。正想着,yi个牛皮纸袋子扔进我怀里,“吃吧,刚出锅的。”

是热乎乎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大晚上的现炒现卖,也不知习晓北跟干果店的老板啥交情。吃人家嘴短,我不生气了,yi边吃yi边扒出几个放在桌子上,等习晓北洗澡出来。

“我刷完牙了,”习晓北靠在了床头,“不过要是那栗子自己主动献身,我就吃yi个。”他的眼睛yi旦沾染了,就会微微地眯起来,似笑非笑的很是撩人。我咬了yi个栗仁儿从床尾爬了上去,歪过头送进他的嘴里。

甘甜的栗子很快在我们相互地啃咬中不见了踪影,房间里渐渐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习晓北显然忘记了他要在我身上鼓捣出yi个小塔拉的事,任由我扶着他的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

“哥,今天很累吧”

“嗯。”

“那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深夜,我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往习晓北的怀里拱了拱,不去管它。还是执着的响个不停,习晓北抬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看了看显示,递给我:“快接,是你姐。”

我突然惊醒过来,有从高空坠落的梦魇的感觉。

44 负罪

电话里的背景音很嘈杂,我不明白姐姐半夜三更的这是在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又惶恐:“涛涛,余学平的老婆,刚才跳楼自杀了”

我yi时没有反应过来,跳下床刷的拉开窗帘,外面漆黑yi片。翻出yi支烟,好容易哆哆嗦嗦地叼在嘴里,却无论如何也打不着火儿。习晓北下了床拉上窗帘,拿过我手里的打火机,盛夏时分,我像个快要冻僵的的人贪婪地靠近这仅有的温暖。

深吸了yi口烟,随后被习晓北轻轻拢在怀里,我终于可以正常地开口说话:“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姐姐此时正在余学平家的楼下,她和他们住在同yi个小区,半夜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吵醒,和我姐夫下楼yi看,围着好多人,余学平的老婆从十五楼跳下来,根本没得救了。余学平像个木桩子戳在地上yi言不发,他老丈母娘被两个邻居架着,正在疯狂地哭骂。

“你知道吗涛涛,听他老丈母娘的意思,余学平这个混蛋又在外边找人,被他老婆发现,俩人打起来他老婆被推了个跟头流产了,这几天yi直想不开,今天晚上趁她妈妈不注意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清醒,所以对姐姐说的这些事无法做出正常的回应。她平时和余学平两口子还算熟悉,但不太清楚他们婚后和我之间发生的那些烂事儿,听着我半天没回音,赶紧自责:“涛涛,你看我这个八婆,深更半夜地吓着你了吧睡吧睡吧,详细的明天再说。”

我挂了电话,发现习晓北正关切地望着我。他拿掉我手里的烟靠在床头,让我枕在他的大腿上,yi边拨弄着我的头发yi边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家里的事,是以前的yi个朋友”他没有再追问,轻轻阖上我的眼睛。寂静中,我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姐姐。

“涛涛,我才发现,余学平他老婆跳楼前发到我手机上yi个短信,让我转发给你。我看不明白,你要不要看”

“管江涛,你可以回家了。放心,你手里的那个东西是绝版,我根本没留。还有,余学平这样的人渣,你要不嫌弃尽管拿去,现在我要去天堂找我的孩子,他好可怜。”

自离家以来,余学平的妻子yi直是悬在我头顶的yi把达摩克斯之剑,随时有可能将我洞穿。现在她突然之间不在了,我却未感到yi丝yi毫的轻松。相反,平生第yi次,我觉得我的性向是罪恶的yiyiyi个未出生的孩子和yi个性情刚烈的女人,因为yi个无节操的同性恋者而失去了生命,而这个同性恋者曾是我的朋友和爱人,我在他婚后还与他鬼混在yi起,甚至毫无廉耻地在她的婚床上疯狂zuyi爱

我反反复复地读那条短信,yi个即将自杀的女人的临终遗言,她从未拥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又刚刚失去了孩子,留下的yi字yi句像把锋利的刀子将我反复凌迟。习晓北接过了我的手机看了看,拍拍我的肩。

“想哭就哭,不想哭就给我个解释。”

我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习晓北拉住我的手把我拽进怀里:“不想解释也可以,但你如果敢跑,我yi定会打折你的腿。”

“哥我不跑,我回去拿样东西给你看。”

45 你错在哪里

我想自己天生就是个冷漠的人,不在意别人对我的态度,也很少去为别人着想。在遇到习晓北之前,是我生活的全部动力,所以在余学平结婚以后还会和他搅在yi起。但说实话,我不是大j大恶之徒,心灵也比自己想象的脆弱很多,当两个无辜的生命从世界上消失并且与我脱不了干系时,深深地负罪感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

“这就是你跑到我们这里来的原因,”习晓北听完了我语无伦次地讲述,指着我手中的u盘问:“你确定想让我看吗”

我把u盘放在他的手心,后退几步蹲在地上,双臂抱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不yi会儿,有细碎的呻吟声响起,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我正在给余学平做扩张。

“坐过来yi起看,”习晓北指指他的大腿,“这个姓余的看起来很不错,怪不得他老婆会钻牛角尖儿。”

我站起身走过去,对即将遭到的暴打的期待让我浑身的肌肉紧缩,对于yi个懦夫来说,这是用来解脱自己的最快最好的方式。习晓北环过我的腰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下巴支在我的肩头,yi言不发地盯着电脑屏幕。我紧闭着眼睛把头向后仰,被他掐着脖子按回来:“既然有胆量做就要有胆量看,否则你会让我有偷着看a片儿的错觉。”

那yi天余学平的妻子在医院值夜班,我们肆无忌惮地交欢,用到了各种体位,余学平更是不停地,马蚤到了极点。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摇晃的屁股和余学平大张的双腿,后来他跨坐在我的身上,望着自己极度享受的脸,我想到余学平的妻子当时看到这段录像时的感受,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哥,我害死人了,你杀了我吧”

习晓北的手探进了我的裤子里,抓住我萎靡的性器开始渐渐地使力。这是yi种令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我听见自己yi声惨叫,出了yi身的冷汗。

“你让我看这个东西,就是想让我恶心你,嫌弃你,然后放你走,这样你就可以和那个姓余的重修旧好,像录像里这样尽情享受。反正他的老婆孩子都没有了,没有人会再威胁你了是不是这座城市和我对你来说都没有用处了是不是”

我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但是心上压着的大石头却突然轻了很多,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自虐,原来可以摆脱心灵上的痛苦煎熬。我很平静地回答:“是的,没错。”

我以为会被他活活捏死,腿间的疼痛却忽然减轻了,习晓北抽出他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不觉得你故意激怒我让我揍你yi顿就可以减轻痛苦,其实你和他做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和你小时候尿床的错误基本可以划等号,因为那时我们并不相识。但是,”他指了指屏幕yi侧床头柜上的yi帧结婚照,“有yi点让我很生气,你不该尿到人家的婚床上。”

习晓北拔下了u盘递给我,“好好留着吧,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以后哪天下面又痒痒了,想对别人乱发情,就拿出来看yi看,想yi想那对母子,再想想习晓北有可能会骟了你,你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yi边脱衣服yi边向浴室走去,我很害怕自己孤零零yi个人站在房间里,带着哭音喊他:“哥,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心里难过的要死”

他没有回头,关上门的瞬间听见他说:“跪下认个错吧,天还没亮,人应该没有走远。”

46 我配不上他

习晓北在浴室里待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还是被这件事困扰到了。跪在地板上,我望着书房窗外的天yi点点亮起来,那对苦命的母子应该在天堂团聚了吧她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无法原谅自己龌龊的过去,再有,我这样yi个垃圾,习晓北他凭什么爱我

“起来吧,死不是件容易的事,活着更难。”我跟在习晓北的后面趔趄着走回卧室,空调的温度有点低,我打了几个喷嚏,习晓北扯过被子盖上,把我揽在他的臂弯。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深吸着混合着薄荷沐浴露清香的他的气息,鼻子有点囔。

“哥,我这样下作,你还要我吗”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笑了。

“哪怕你是个祸国殃民的败类,我为民除害杀了你,可还是会爱你,这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骗人,我哪里值得你这样”

习晓北撩开被子看了看我的下面,扒拉了两下问:“还能用吧”我拿开他的手,有点歉疚地说:“今天不能伺候您了,得缓缓。”

“唉,刚才真想废了你,省心。”习晓北重新盖好被子,“第yi眼看到你时,哪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啊。”

“那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沉默了yi会儿,习晓北又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是想等到冬天大雪封门的时候,躺在咱娘的热炕头儿上搂着你说的。估计今年的热炕头儿是没戏了,索性现在就给你说说哥哥年轻时候的事吧。”

“跟着我爸他们来这以后,又上了两年学实在是煎熬,我就开始辍学跟季华跑运输。没跑几个月我发现,车匪路霸太猖獗,而且上面都有人,挣钱比我们容易多了。于是我也不跑运输了,加入了其中yi个小团伙。有惊无险地过了两年,团伙壮大了很多,我也混成了头头儿。这时我嗅到风向不对,大家赶紧扫扫家底凑钱接手了yi个小煤矿,成功洗白。不久,yi起打家劫舍的别的团伙都被严打了,我们却挣到了第yi笔干净钱。”

“这些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吧”我抚摸着他身上yi些浅浅的伤痕,对他的这些经历有心理准备,并不是十分惊讶。

“对啊,都是些皮外伤。”他从容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惜那个煤矿规模太小,我想挣更多的钱就得想别的办法。这时我的yi个朋友找到我,问有个发大财的机会我豁不豁的出去。”

习晓北停了下来,闭着眼睛沉默了好yi会儿,我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推他,他却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光明亮又凌厉。我赶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觉得他有点高热病人的状态。他不耐烦地推开我的手,继续说。

“这个朋友不像我,学习很好,刚刚大学毕业,是学地质勘探的,最近正跟着yi个南方来的老板开掘yi座铁矿。你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板被附近的村民和地痞流氓搞得焦头烂额,而且yi直没有采到主矿脉,眼瞅着钱都打了水漂,他有点撑不住了。我朋友跟我说,这山简直就是座金山,而且马上就要出货了。要我想办法赶走那个老板,再凑笔钱,以他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买下来。兄弟们都不相信我的朋友,我只好把煤矿留给了他们,拿着自己的yi份钱又东挪西借的凑够了yi百万,老板前些时候被我们绑了yi次,吓怕了,很痛快的就签了合同。他家底儿厚,损失了几百万不伤元气,我借的这yi百万可有不少高利贷呢,我朋友说别担心,yi个月内准出货。”

我不再对他的发家史感兴趣,他的那个朋友让我有点心乱,因为每当提起他,习晓北的眼睛就会亮起来,随后又黯下去,我突然不想再听他说了。

“yi个月过去了,又yi个月,怕被放高利贷的追杀,季华连她的大卡车都卖了,求我别再赌下去。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他yi下子瘦了二十斤,走路都打晃儿了,只是跟我说晓北,别放弃,相信我。后来那yi天终于来了,我们俩坐在山顶上大哭,因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了。我提议到附近的镇子上去喝酒,于是我俩开着老板留下的yi辆破吉普去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的时候他劝我不要开车,我不听,死拉硬拽地把他拖上了车。结果,半路上翻到了沟里,我只断了两根肋骨,他却”

习晓北说不下去了,我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他的后背。

“哥,不要说了..”

“他没能等到救护车来,临死前交代我:晓北,所有的咱俩做的错事我yi个人都带走了,答应我,以后堂堂正正做人,替我照顾好朱莉”

习晓北泪光闪烁,却微笑着仰起头:“那yi年朱莉失去了她的爱人,我失去了yi生中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你人模狗样地走进我的办公室,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样子,我差yi点以为当然,几秒钟后就知道你是个混蛋了。”

我有点害怕,死死地搂住他:“哥,你和他我不是他的替代品吧”

“傻小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是真正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高高在上拷问你道德的权利。爱你就是因为爱你,跟你的性别c过去都无关。但是,知错就改,然后心怀愧疚地好好生活下去,你应该能够做到吧”

这件惨痛的往事yi定埋在习晓北心中最深的地方,今天为了开解我,我眼睁睁看他剥开了自己早已结痂的伤口,让鲜血再次喷涌。他上辈子yi定是欠我的,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值得他如此坦诚相待,就像朱莉曾经说过的:“小蛮子,你配不上他。”

47 生活就是没完没了地折腾

体力劳动者习晓北从未对我说过这麽多的话,估计对别人也没有,长篇大论地倾吐完毕,很快就累得睡着了。我望着他安详的睡脸,总觉的哪里不对劲:闹了半天,今天被治愈的人,该不会是他吧我偷偷地爬起来溜回书房,贼yi样的四处翻找,果然,在抽屉的最里面发现yi个小相框。站在习晓北和朱莉中间的人,比我现在要瘦,活脱yi个高中时代的我的翻版。

用拇指肚轻轻抚着他的脸,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滑坐到地板上,我心里稍稍有点挫败感:因为他的离去,无法释怀的愧疚让习晓北不自知的把满满的爱全都给了我,在我面前表现的日趋完美的习晓北先生,也许至今都未意识到他正在进行的自我救赎。想着刚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类似神迹的光辉,苦口婆心的指点我心灵的迷途,我忽然就暴躁起来。

我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去,有骨气的背起我的小背包儿yi路南下。黑社会起家的习老大到底会绅士到底伤心欲绝呢还是会露出本来面目派人先j后杀不知怎的我非常期待他的反应。想归想,坐累了,我把相框原样放回去,蹑手蹑脚溜回卧室,爬上床钻进被子,蹭进习晓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

谁谁说了,yi个人思虑太多,会失去生活的快乐。

谢青和希圆的影楼开业了,我代表行里去送了花篮。人来人往的我有点眼晕,瞅瞅没人注意就溜了出去,在拐角没人的地方点燃了yi支烟,正思量着中午跟不跟大部队去吃饭,希圆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吓了我yi跳。

“小管哥,问你个事儿。”

我心里yi紧,有点害怕面对她。

“谢青的哥哥回英国之前有yi次喝多了,说你和我哥是,那种关系,是真的吗”

看来世界上真没几个可靠的人,我苦笑着点点头,很爽快的认了。小姑娘刚才忙的红扑扑的脸现在有点发白,我歉疚的想拍拍她的头,又怕她嫌弃,伸出的手半路又缩了回来。

“对不起。”我习惯性的道歉。

“没什么,我不是来骂你的。我,我像喜欢我哥yi样喜欢你,就是特想问问。”

“你问你哥了麽”

“没,我不敢。”

我还是忍不住搂过了她的头,她抱紧我轻轻地啜泣起来:“小管哥我害怕,别人知道了会不会骂你们,瞧不起你们,在后面指指戳戳的”

“没事的,要是有人敢这样,你就像骂朱莉yi样站出来骂他们,好不好”

希圆松开我抹抹眼睛,笑了,这时有人大声地喊她,她摆摆手跑掉了,脚步还是有些沉重。

我拿起烟放进嘴里,突然就不想吸了,扔到地上用脚碾碎,觉得很累。慢慢地往行里走,有点想法模模糊糊的在我的太阳岤里跳,yi时半会儿理不出个头绪。大热的天,远远的我发现有个人坐在我们行楼前的台阶上,整个人暴露在火辣的阳光下,莫非是个精神病再走近了yi看,我的老天爷啊,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两天吗难道我上辈子强了你老婆吗

我走到那人跟前,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怎么找来的我姐说的”

“不是,我用yi块儿白象巧克力贿赂了你小外甥女”余学平抬头望着我,脸瘦的吓人,胡子拉碴的早没了以前风流倜傥的样子。

“小管,我从昨天到现在没吃饭没洗澡了,快死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嘴唇上都是泡。

人落魄到这个样子,我无法置之不理。拉着他站起来,轻的像yi张纸片儿。我下意识的四下张望,有点紧张。别说,真是让习晓北给管怕了,浑身不自在。

48 习总要出国

余学平很虚弱,在阳光的暴晒下我甚至怀疑他会被蒸发掉。我扶住他,问他为什么不找个阴凉的地方。

“我冷,自打她死了,我yi直冷的厉害。”他的精神状态yi看就有问题,我们站在道边打车,他靠在我肩膀上长长地出了yi口气:“小管,我困了,好多天都没法正常睡觉了,如果我睡着了,千万别叫醒我”

话没说完,他真的就睡着了,我把他抱进出租车,心里很酸楚:太轻了,比以前瘦了得有三四十斤。看来他妻子孩子的事已经把他彻底击垮了。这是个罪人,可我无法恨他,也不能鄙视他,我也有罪,但我还有习晓北,他什么都没了。

余学平在我宿舍的单人床上睡得乖巧又无害,曾经很迷恋的yi个人,睡容咫尺之间却已毫无感觉,我心里yi直想的,是如何向习晓北开口说这件事。坦白是必需的,跟习晓北耍心眼儿那是没有出路的,关键是,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的工作性质很随意,不用坐班,去楼下买了粥和包子,在六点钟的时候还是把余学平叫醒了。

“你吃点东西吧,再睡下去该饿坏了。”

余学平吃的很慢,半个包子yi碗粥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他放下勺子,忽然yi头扎进我怀里开始抽泣。

“小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房子和所有的钱我都给了她妈妈,工作也辞了,可就是没勇气死,我怕疼”

他给我看他腕上的伤痕,很浅,我突然有点想笑,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能划这麽yi道子绝对就是极限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睡上yi觉,除了你这里,我无处可去。你放心,等我缓过来就走,不会打扰你很长时间的。”

给他找好了换洗衣服,留了我的手机号码,我让他洗完澡再接着睡。他有点惊恐地看着我:“你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恐怕不行,”我苦笑着说:“我在这里有人了,要是跟你yi起呆上yi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yi边下楼yi边给习晓北打电话,说有件事想和他商量商量。他好像正在训人,抽空冲我不耐烦地嚷了yi嗓子:“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大事等我回去做主,商量个屁”挂了。

看看四周无人,我双手交叉在腹部,略略弯了下腰:“哈伊”然后控制不住地咧着嘴笑了:没办法,他骂我我都觉得幸福,我这是怎样的yi个贱人啊。

凶归凶,没过太长时间,习晓北拎着超市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门。我正饿的掏冰箱里的黄瓜吃,他yi把抢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都搁几天了还吃yi看他脱掉了上衣,我赶紧给他系上围裙,然后熟练地坐在厨房的yi角yiyi看我爷们儿做饭。

习晓北喜欢做饭,我喜欢看他做饭,这是我们无比幸福的时刻。可惜他太忙了,yi个月也就能赶上yi两回,所以我决定晚些时候再说余学平的事。

“你说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来着”习晓北yi边切菜yi边问。

我正捧着yi小碗儿他削好的荸荠吃的不亦乐乎,含含糊糊地说“没事,解决了。”突然想起了他在电话里好像正和人发脾气,赶紧转移话题:“你刚才在电话里训谁呢”

“忘了,今天骂了好多人。”我这才发现,习晓北情绪不是很高,微皱着眉。

也就半个多小时,苦瓜炒肉,宫保鸡丁,拌耳丝,香芹拌豆干,齐了。我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拍了拍习晓北的屁股:“宝贝儿,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吗”

“有,”习晓北居然没有生气,他打开yi罐儿啤酒坐在餐桌旁,“我学习不好。”

我yi口啤酒喷在了地上,蹲在他身前边笑边问:“哥你受啥刺激了吧”

习晓北突然之间有了那么yi点点的不好意思,我的天,本来线条硬朗的yi张脸因为些许的愧色变得那样的让人抓心挠肝。我不管不顾地搂过人来就亲,习晓北yi边躲yi边小声说:“蛮子,你说我yi句外语不懂,出去会不会像个傻子”

“啥出去你要去哪儿”

“市长带队,宇龙出钱,去美国c德国和丹麦去考察风力发电设备”

我极不厚道地大笑,把习晓北拖到客厅的沙发上蹂躏,事实证明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文凭也是有力量的。初中都未毕业,那个“学习不好”的习晓北同学在本科生管江涛的手嘴并用下,浑身发软,呻吟不断:“蛮子,蛮子”

我掐住了不让他射,“有翻译呢习总,你还怕让人卖了不成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习总把头扭向了沙发的里面,宁死不屈。

“你求求我,我告诉你个好办法,绝不会让人耍了。”

习总恶狠狠地嘟囔了yi句,听不清他说什么。我的手指恶意地拂过顶端,他回过头咬了咬下唇,风情万种地瞟了我yi下,就这yi下,文凭的力量消失无踪。习总满足的长长的叹息过后,揪住了我的耳朵:“什么办法”

“你带着谢青不就结了,又不缺yi个人的钱”

这yi晚太过,我居然忘了说余学平的事。其实潜意识里我怀有yi种侥幸心理,觉得在习晓北出国期间,余学平yi定会离开的。

49 裂痕

余学平真是我命中的魔星,第二天我抽空回去给他送早饭,发现他发烧了,近四十度。送到医院yi检查,肺炎。妈的我简直要疯了,可事到如今,自首的最佳时机已过,我还是想咬牙yi个谎接yi个谎的撒下去,期望可以熬到习晓北登上飞机的那yi天。

白天医院里有护工,余学平烧的也不厉害,可yi到晚上就又回到四十度。没办法,我还真怕他在我这有个三长两短,夜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头两天跟习晓北说同事住院了,他很忙没在意,第三天晚上他不干了:你们银行又不是只有你yi个人,我这马上就半个多月见不着你了,你他妈的明白我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给余学平量下体温,三十八度七,比昨天强多了。跟护士托付了yi番,又安慰了像只病兔子yi样赖赖吧唧的余学平yi会儿,我跑到习晓北的车前时,他已经暴躁了。

“我说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我怎么瞧你都不对劲。”

“没事儿,又上班又陪床,累坏了。”

“今晚陪我的床吧蛮子,”他的手从我的衬衣下摆探进去,摩挲着我的腰际。“我出去的这些天希望你能yi直趴在床上等我”

刚yi进门就被习晓北按在门上亲吻,我yi边回应yi边脱掉了自己的衬衣,低头去解他的腰带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转过来。”习晓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气森森的,我疑惑的背对着他,心里开始打鼓。

“你究竟在医院里陪谁”习晓北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后颈,那附近的皮肤瞬间凝结成冰。

“我,我同事啊”

“你哪个同事,喜欢在你身上嘬印子”

后来余学平承认他半夜清醒过来,看我趴在床边睡着了,实在忍不住,轻轻在我后颈上吮了yi会儿,还不到半分钟呢我就醒了,他赶紧装睡,我真的yi点都未觉察。习晓北手指的温度越来越低,我的脑子被冻住了,无法转动,只能怯懦地说:“是余学平,他前几天找来了”

等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习晓北的怒意已经像暗夜里的藤蔓yi样恣意疯长。他甚至yi句话都不屑于问我,就已经按自己的思路审判了我和余学平这yi对j夫滛夫,定了我们的罪,然后施以惩戒。

“哥我什么都没做,他精神不大好,又得了肺炎,我实在是”我自说自话,不错眼珠的盯着习晓北,经验告诉我,塔拉同学发作起来像草原上的白毛旋风,我逃脱的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几。

“脱光了靠墙站着去,”习晓北冲客厅的yi侧摆摆头,拿出了手机。我磨磨蹭蹭地解裤子,琢磨着他到底要干什么呢打我,没新意,j我求之不得,还是

“你去趟市医院,找个叫余学平的病人,前两天入院的..”我径直扑了上去夺他的手机,两个人撕扯过程中手机掉在了地上,脆脆的yi声,连电池都摔了出来。

“不用急成这个样子吧,心疼了我不是还没把他怎么样吗”习晓北怒极反笑,yi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习晓北打电话时的样子让我很害怕,那是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yi面,轻描淡写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想起医院里瘦成yi把骨头的余学平,我硬着头皮承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哥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可我们俩真的啥都没做,我只是可怜他,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求你放过他吧”

“你可怜他所以就让他在你身上盖印是吧脱衣服听见没有,让我看看他到底有多可怜”

仁慈的上苍啊你知道的,最可怜的人是我。我的下半身尤其是大腿内侧都是模糊的印章痕迹,那是前几天的那场中习先生意乱情迷的时候盖上去的,可现在盛怒之下,他失忆了,yi股脑都算在了余学平的账上。

习晓北又拿起了客厅里的固定电话,我倔劲儿上来了,yi把扯掉了电话线。

“习晓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欺负个无家可归的病人算什么能耐,有种你都冲我来”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有男子气概同时也是最愚蠢的话,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习晓北拽出了他的皮带劈头盖脸地向我抽了过来,我抱头鼠窜,后来被他堵在了墙角。

“你这样的才算是个男人吧管江涛先是像个畜生yi样到处发情发到了人家的婚床上,然后让个女人逼得走投无路跑到这里来当缩头乌龟,当乌龟又耐不住寂寞去嫖男人被抓到局子里,好不容易我以为你改邪归正了闹了半天又勾搭上了老情人,你说你还真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习晓北骂起人来绝对不比打人逊色,我被噎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也不知道如何回嘴,含着眼泪哆嗦了半天只想出了yi句话:“我再不堪,也没见你嫌弃啊”

他蹲在我面前,用拿着皮带的手捏住了我的脸:“要不是这张脸,管江涛,你以为我会像个疯子yi样不管不顾地爱上你吗”

实际上两个丧失理智的男人互相伤害起对方来并不比两个泼妇更高明,但是,他最后yi句话,像yi把利剑,直插进了我的心脏。我们同时停止了攻击,屋里变得死yi般寂静。习晓北突然扔掉了皮带yi把把我搂在怀里,慌乱地说:“不是的蛮子,不是的”

50 痛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习晓北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宠我的人,虽然他表达的方式有那么yi点点另类。他可以像刚才那样恶毒地骂我,没什么,那都是曾经的事实;他也可以抡着皮带把我抽个半死,谁让我骗他呢但是,他不能这样,说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我长了yi张酷似别人的脸,因着他对那人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所以向我这样yi个劣迹斑斑的同性恋慷慨地敞开了怀抱yiyi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太过残忍。

我觉得他不知道我是怎样地爱着他,是那种恨不得化身为他脚下泥土的卑贱的爱,可以为他放弃生命放弃尊严的可笑的爱,可以用尽yi切手段取悦他的羞耻的爱,还有就是直接造成今天严重后果的患得患失的软弱的爱当这yi切都变成了我yi个人的疯狂意滛时,我发现自己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的随波逐流满不在乎,我有了yi种强烈的想毁灭自己的。

拼命挣脱了习晓北的怀抱,我抄起了茶几上的yi把水果刀。“习晓北,你以后不用再为我这张脸而委屈你自己了,我让你彻底解脱。”

我不是广告词里的男人,所以不能对自己更狠yi点,刀尖从眼角下划的yi刹那我犹豫了yi下,只这yi下,习晓北已经扑了过来,把我的手臂狠狠扭到了后背,另yi只手近乎狂暴地抽我的耳光:“我永远也教不会你正确解决问题的方法吗你应该用那把刀扎我的混蛋,不是你自己”

“我是个垃圾,习总,不要用你的行为标准来要求我。”我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你放了我,放了余学平,我们马上就会在你眼前消失,永远不会再来恶心你,打扰你的生活。”

习晓北发出了yi声压抑的嚎叫,像草原上被逼入绝境的独狼,我想我这yi次终于成功地激怒了他yiyi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给我离开他的决心和勇气。

习晓北像yi把利刃直接刺穿了我,但比起心里无边无际的绝望,这又算的了什么。他捧住我的头,进入我身体的每yi下都像在拷问我的真心,我把头扭向yi边,不给他任何回答。可以感觉他的愤怒和悲伤,我张开双腿最大限度地接纳他,就是不给他任何回答。

时间过得真慢,足够我把和他在yi起的每yi个瞬间都回想yi遍,不得不说我是个幸运儿yiyi上天把别人穷尽yi生都无法得到的幸福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全部倾注在我身上,现在他又像城管yi样要全部没收,让我在剩下的孤独漫长的未来里只有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习晓北终于停了下来。他紧紧抱着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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