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现,转瞬冲入紫琉国队伍!寒光闪烁,刀起刀落,便是血线飞扬,血花绽放!
紫琉国的士兵迅速以矛攻击,妄图阻挡,然而飞羽骑却胜在速度,还未等他们举起矛刺过来,骑兵便已经冲了过去,手中快刀划过,便又是一条生命的终结!
然而,混乱也只是暂时的,飞羽骑的优势也只是暂时的!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紫琉国立即组织了弓箭队,眨眼之间,密密麻麻的箭便射了过来。
“飞羽骑、火云骑撤退!盾牌手掩护!弓箭队准备!”高坐马上的彦昌当机立断!
飞羽骑令行禁止,当即不再恋战,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后面急速奔跑过来的盾牌手立即从马匹的缝隙中涌了出去,尽管有所伤亡,却依然前赴后继,不曾犹豫停步!在最前沿以盾牌组建成一道防线!
紧接着,背着箭筒的弓箭手也迅速穿越骑兵,在盾牌手身后拉弓反击!
两方兵马的弓箭在天空中交织,碰撞,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甚至还有些许火花闪现!
赤焰国这边是骑兵,退得自然快,而紫琉国那边的负责拆卸武器的士兵则没有这么幸运了,掩护的士兵几乎全部葬身箭下!
箭如疾电,一闪而过!
尽管有盾牌在前保护,然而却还是难以抵挡其攻势,不少箭射得很远,角度也很刁钻,从头顶、从缝隙中射过来!还是伤了不少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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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今天看了55页书,比预计的多看了25页,分外高兴,于是又接着四千字了!
很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百~万\小!说之后就码字!然后空隙休息时间帮妈妈刷下碗~
不过最多估计也只能更四千了,毕竟不能做米虫,得一鼓作气考上先有份工作再说。先就业再择业嘛,嘻嘻!
感谢一直对小意不离不弃的亲们!鞠躬!
小意无以为报,只能用心写文!
话说我发现自己修文的时间居然是写文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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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死亡陷阱
正准备放箭,却突然看到冯征转过身来不知冲着彦昌大喊了句什么,然后紧跟上去的彦昌身体就晃了晃,而彦昌座下的马则仿佛不受他控制似的往前乱冲!
此时彦昌所在的位置,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该死!”苏珉松弦怒骂一声!本来正是杀冯征的大好时机,居然出这样的篓子!更重要的是,他因为耳聋的原因,根本不知道冯征究竟对彦昌说了什么!
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恨极这糟糕的耳朵!而且这件事与先前的交战都让他意识到无损的听力是多么的重要。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或许有一天这耳朵还会让他面临更大的危机也不一定。
然而他很快就将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抛到了脑后。他是苏珉,即便耳朵没了,他还有眼睛!即便听不见,他还能看到!五识才封闭了一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今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抬头朝四周望去,由于冯征突然撤走,所有紫琉国的士兵也在边打边退!战况已经接近尾声,紫琉国不但在退,而且还在往山下退。
苏珉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立即策马朝彦昌所在疾奔过去!
“彦老将军!”苏珉急忙喊道,策马与他并驾齐驱。哪知却见彦昌脸色惨白,魂不守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眼睛当即一眯,定然是冯征说了什么!而能牵动人情绪如此之大的,他还真猜不出!
听到苏珉的喊声,彦昌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快速眨了好几下,掩饰住脸上仓惶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苏珉也顾不得询问他究竟怎么回事,当即回道:“紫琉国似乎已经放弃了营地。”
此言一出,彦昌立即神色一紧,随即迅速将目光投向战场,继而极目朝紫琉国山腰中的营地看去。
“史光臣乃是主帅,但此战中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出现,这也太过古怪!而且现在的士兵都在往山下退,所以我估计,他们是要放弃营地了!”苏珉当即分析道。
彦昌沉思片刻,当即说道:“我与蒋世德率兵去追,你负责清理战场,同时打探虚实,通知宁军师!”
苏珉总觉得这安排有些不妥。这种追逐战向来是他与飞羽骑的拿手好戏,虽然不排除彦昌的安排是顾忌紫琉国营地中还有人,但他直觉,彦昌这样安排是因为不想自己干涉他行事。或许,这与冯征同他说的话有关。
“我同你去!”苏珉当即说道。他是一个非常相信自我判断的人,当然,这也是平阮儿经常说他太过冲动的原因。
彦昌脸上有些犹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商议妥当,旁边的旗手立即打出其旗语,将命令散发了出去!
“追!”彦昌当先一马,扬鞭就冲了出去!
“追!”苏珉毫不相让,紧跟上去。
飞羽骑与火云骑立即策马跟了上去,霎时间马蹄飞扬,从尸身上踏过,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血肉横飞,践踏成泥!
不知是己方的战士,还是敌方的士兵!
飞扬的旗帜镀上夕阳的金色辉光,猎猎招展,随着马蹄的起落而起伏!
“驾!驾!”无数士兵纵马在山间狂奔!
眼见紫琉国的士兵就在不远处!
山道边,杂草丛生,因为地处凌冲水库附近的缘故,它们还顽强地没有枯萎,叶片半黄半绿,斑驳混杂,看上去既有夏日的蓬勃,又间杂秋日的萧索,尤其在金黄|色的暖阳之下,竟然带着迷离的色泽,看上去蓦地令人觉得斑斓诡谲!
紫琉国的士兵不要命地往前奔跑!仿佛真的是在逃命一般。
苏珉隐隐感到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
他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堆中有一处干裂的泥土!
翻出的泥土?还干了?
不好!
他急忙拉紧缰绳,由于身后的马蹄声已经逼近,他不得不策马直接纵跃起来!
马四蹄腾空,在空中拉开强健的身体!
他伏在马背上,同时扭头朝斜后方嘶声喊道:“停住!”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四处立刻响起了战马的惨叫声!
心瞬间冰凉!
陷阱!
这是个陷阱!
然而他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自己与坐骑,还在陷阱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下去!
凭借眼力,他迅速判断出落脚点,在半空中拉紧缰绳,将马临时调转了方向!
然而就在马落下的时候,他分明感到马的后蹄滑了!
整个马身子往后倾斜而去!随即是土块崩塌的声音!
哗啦一声!无数掩盖在表面的土块与草皮掉进了坑中,瞬间扬起尘土飞扬,与此同时,也露出了地坑中削得分外尖的竹片!看得他心惊肉跳!
幸好,座下的大朵云只是滑了一下,迅速将蹄子收了回来!
大朵云,平阮儿的坐骑,平阮儿在只身前往沁阳县城之际便把它留在了军中。也多亏了大朵云的敏捷,一人一马才得以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从死亡之线挣扎了回来!
苏珉伏在马背上,不由得抚了抚它的鬃毛以示奖励,也借此来平稳一下跳动得极快的心跳!
偏头看去,不少飞羽骑都受了伤!
这个陷阱,根本就是针对飞羽骑的!
飞羽骑从山上冲下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即便如他一般眼尖发现陷阱,但若要立即勒马急停,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必有损伤!更何况前面的马栽下去之后,不但马背上的骑手会受到影响而无法立即脱身,后面紧随而来的马更会直接冲上去,将骑手踩死!随即踩入空隙,卡在一起!
这一招,真的好狠!
偏头望去,事实也确实如他分析的一般,紧跟在第一波掉入坑中的骑兵之后的士兵显然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马匹却依然速度不减!
“飞羽骑听令!弃马——”他振声吼道!声嘶力竭,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刹那间全部鼓了起来!
弃马!
于飞羽骑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兄弟!就是他们的伙伴!危险面前,又怎能置兄弟伙伴的安危性命于不顾?
“给老子弃马!若不然,无一幸存!弃!”苏珉嘶声吼道,这地坑极深,足够将马困在其中,且竹片甚长,定能刺穿马腹!若是掉进去,马必死无疑!与此同时,人还会被极速奔驰而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带得直接撞到坑壁上,或者与马头撞在一起!如此猛烈而陡然的一撞,定会让人脑袋开花!
若是弃马,保住了战士的性命不说,战马因为背上的重量陡然减轻,或许还能跨越过去,险中求存也不一定!
脑中飞快运转,口中也不断喊着:“执行命令!撤!全部撤!撤撤撤!”双目赤红,愤怒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悲痛与担忧!这是战马,如他座下的大朵云一般,都是极其灵性的动物!飞羽骑的士兵与它们日日相处,一起训练,这种感情,在苦寂的士兵生涯中显得愈发珍贵,如今要飞羽骑的士兵舍弃它们,士兵又如何能够轻易做到!
然而此时此刻,不做,也得做!
只见马背上的骑士们沉痛咬牙,立即将手中马鞭朝近旁的树干上一卷,带起整个人飞了出去!还有人就势一个纵跃,滚落在地,然后身法极快地穿越在陷阱之间,也攀上了树!
而那些战马,早在主人先前犹疑的时候就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在这一刻,立即表现出了动物特有的敏锐!虽然仍有不少战马由于速度太快避之不及地踩入坑中,虽然也有战马跳过了第一个坑却落入了其他陷阱中,但是大部分战马还是表现出色,在关键时刻保住了性命,只落了一只蹄子,或是伤了一条腿,甚至有战马分毫未损!
不得不说,这全赖于平日里士兵与战马的严格训练,以及多次实战磨练出来的逃生技能!
其实从苏珉发现陷阱到飞羽骑遭难,到他下令,再到后面的骑兵弃马,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而这段时间里,苏珉的心脏不住猛跳,砰砰的声音犹在耳侧,无人能够知晓他究竟有多么紧张!
好在士兵们的反应够快,后面的人都凭借着精湛的骑术勒马急停,没有一拥而上,挤在一起,造成更大的伤亡!
好在,紧跟在飞羽骑之后的火云骑也表现不凡,极好地控制住了座下战马!
如此惊人的速度要想达到原地立即停住,这对于骑术以及马的要求都非常高!
他突然很庆幸,幸亏当时听从了平阮儿的话,在丰台大营呆的那段期间对士兵的训练并没有藏私,一一按照对飞羽骑的要求进行,倾囊相授!否则如今,只怕就是飞羽骑能够立即停稳,后面紧跟而来的火云骑也会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冲击!
不过——
这是飞羽骑!
伤亡人数过十则属于重大伤亡的飞羽骑!
他与老大一手建立起来的飞羽骑!
竟然就这般栽在了这方山谷中!
粗略扫了一眼,他便知道,今日的死伤已经上了一百!
一百!
在黄沙国漫漫沙漠中长途奔袭,在疲惫不堪迎来最艰难的一战时,他们也不过是死了两百多个兄弟!而今日这算什么!
拳头攥得咯咯响,他要如何向老大交待,如何向信赖他的飞羽骑兄弟们交待!
恼恨不已,他终究是发现得太晚了!
“速速后退!”想也不想,苏珉当即命令道!这个地方太过诡异,不仅仅是这些陷阱,还有带给他的感觉!
果然,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咻咻咻咻——”
林间突然响起猛烈罡风!无数长箭从隐蔽的林木间射了出来!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当真是天罗地网!
本以为地上不安全,所以飞羽骑幸存的将士都第一时间上了树,未曾料到敌人还有后手!
同时,射来的都是火矢!箭头涂着松脂,正熊熊燃烧!
天干物燥,尽管这些植被并非完全枯萎,然而却还是可以点着的!
“三营五分队接应,其他人撤!撤!”苏珉急忙命令道!
后方的火云骑与飞羽骑早已迅速调转马头往回奔。而这头,本来尚有生机的战马却在这密密麻麻的箭矢攻击下彻底没了生路,或是被箭射中,或是在逃窜过程中惊了神,失蹄误掉入坑中,或是避无可避直接掉落陷阱!
结局无一例外——死!
士兵们看得心中惊痛不已,然而却无暇伤悲,只能迅速在丛林间逃亡!
箭纷落,火迅速烧了起来!红色的火苗舔舐上蹿,风一吹,燃烧得愈加猛烈,不一会儿就蔓延了开来,整个林子顷刻间变作一片火海!
“快!”苏珉急忙喊道。若是慢了,即便箭射不中他们,火烧不死他们,他们也会因窒息而亡!这就是火的恐怖之处!
他一面喊,一面拉住缰绳,与大朵云飞速在箭雨与陷阱中穿梭!
这时候,踏云驹的优势便显示了出来。纵然其他战马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然而比起血统纯粹高贵、万中无一的踏云驹来说,却是远远不及的。踏云驹速度如惊雷闪电、迅疾如风,策马飞驰,当真是腾云驾雾,如在云端!
而且大朵云从小跟随平阮儿出入各种危险的场所,也练就了反应的速度与能力。
一人一马很快就从火场中冲了出来。
紧跟着,有不少士兵也飞速冲了出来!而这头等待接应的小分队的骑兵则立即伸出手去,一对一,将士兵接应上马,紧接着迅速朝原路返回。
看着冲出来的士兵尽数被接应上了马,苏珉立即对当先的分队长说道:“清点人数,并着人速速将情况汇报宁军师!”说罢竟然直接拍马又冲进了火场!
“将军!”分队长急忙喊道,然而苏珉却只留给了他一个融入滔天大火中的冷硬背影!
苏珉冲入火中,策马飞速绕了一圈。由于火势凶猛,紫琉国那头也停止了放箭攻击,只是熊熊大火带来的灼人热度却令人极其难受痛苦!而且他也感到了呼吸十分难受!
目光逡巡一圈,除了死去的战马与先前掉入坑中的士兵尸体之外,并无其他!很显然,后来的那一拨士兵都成功地逃了出去。只是,为何不见彦昌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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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不共戴天
苏珉心中焦急而疑惑。
在他发现危险的那一刻,他的余光分明瞥见彦昌也躲避了过去!只是距离太远,他也无法知悉他那一方的情况,只好立即下令命飞羽骑弃马。
后来情况更加危急,他本以为以彦昌的身手,定然早已逃了出去,可是自己出去之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当即猜测他是否是遇难了,于是又调转马头回来找寻。
可是找了两圈,却根本没有发现人!奇怪,就这么会儿功夫,人去哪儿了?
一线光亮飞速闪过脑海!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先前不知冯征对彦昌说了什么,导致彦昌心神不稳,难道说,冯征此行不单单是为了将飞羽骑引入陷阱当中,更是为了引诱彦昌!而彦昌当时其实不是在跨越陷阱,而是根本就在猛追冯征,所以才会在他转头之后就没了踪迹!
座下的大朵云已经开始变得焦躁,火势太猛,即便它来回奔跑,然而当整个山谷中到处都是火时,它已经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苏珉扭头看向地下士兵尸体的朝向,立即判别好方位,当即一拉缰绳,说道:“大朵云!冲出去!”
这一刻,他做了一个异常大胆的决定!
一人一马立即朝东南方向冲了过去。而返回的原路,本在西面。
火色中,他远去身影好似模糊成了一片橙黄之色,仿佛要融化在熊熊大火之中一般!更似他这一去,就会永远地消失在火色之后,再也回不来。
前路危机重重,火海之后,更是万千杀机,他却义无反顾冲了进去!一路向前!
马蹄飞溅,踏起火花!仿佛踏着火莲花奔向天界的神驹!马背上神色凛然的苏珉,这一刻恍若天神,更似那传说中浴火重生的勇士!无畏向前,只留下青黑色的发丝飘荡出惊美的弧度!
速度如急电奔雷,一人一马很快就从火海中冲了出来。
乍然抬头看到藏蓝天空,苏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先前他的眼前全是红彤彤的一片,有一刹那他甚至都感觉自己走不出来了。不过,他终究还是成功地穿越了火海。只是没想到耽搁这么久,外面天都快黑了。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坡。回头望去,身后的火光与远处山坡后天幕上残余的霞光交相辉映,甚至大有超越霞光的趋势。再回首,前方天空已经呈现出暗色,雾蒙蒙的混沌一片,不知道是天空本来的颜色,还是因为这方火燃烧的烟尘造成的。
深吸了几口气,苏珉俯下身子对大朵云说道:“大朵云,这次多谢了哈!走,咱俩现在赶紧找找紫硫军队去。”然后直起身来,一拉缰绳,大朵云立即会意地沿着干涸的小溪走了过去。
按骑兵的脚程不难算出,即使紫琉国的士兵一放完箭就全部上马疾奔,也最多跑个五里路。而且东面只有一条沿着河流的小道和一条越过山脉的崎岖险道,那条险道据说就是紫琉队来时走的路。只不过这次紫琉国是退兵,所以必然不用再偷偷摸摸,直接走大道就行,因此他们必会选择沿着小溪的这条坦途。
最重要的是,河道岸上的草尽数匍匐,有被马蹄践踏的痕迹!
苏珉虽然在人心谋算上不怎么厉害,但是关于行军打仗的这些基本判断,他却是十分专业且精通的。毕竟,将军的威名并不是白担的。
大朵云的速度极快,沿着河岸驮着苏珉一路往东奔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苏珉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了马,然后对大朵云说道:“你在这儿等我,藏好了,随时准备接应我,我摸过去看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他与它的谈话,完全将它当作了一个人!
动物也有灵性,苏珉相信这样的沟通,配上他的肢体语言,大朵云定然能够明白。
说罢,他立即爬上了河岸,从茅草丛里穿了过去。
他已经听到了马嘶鸣的声音。
如果所料不差,紫琉队定然就在前方不远处!
苏珉弓背弯腰一路顺着草丛蹿了过去,如田间地鼠,速度迅疾,快得惊人,而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转眼,他已经看到了晃动的人影。
身子当即一闪,没入沟壑之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前方远处的河道旁,两山夹道间,紫琉国的大部队正在朝东面继续行进,整齐而有序。飞扬的旗帜猎猎迎风招展,一看便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撤退!
紧接着,他才将目光收回,这才发现,偏西方的方向,竟是数十黑骑。黑骑中央簇拥的人,可不正是史光臣!
史光臣五十多岁左右,与彦昌差不多大。两人同为当世名将,经历风云变化,岁月沉淀,身上无不带有一种令人莫敢直视的威严。
此刻二者遥遥对峙,眸中都是疏离漠然,谁又能够想象,这二人曾是把酒言欢的昔日挚友?
昔年共赴沙场,营地篝火旁醉饮三千杯,邀来明月共赏,歌不尽胸中豪情,诉不尽此间情谊;如今各为其主,战场山谷中急追八百步,各执武器相对,叹不尽世事变化,道不尽人心诡谲!
天下风云莫测,然而最难测者,人心也。
“史、光、臣!”彦昌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喊出对面之人的名字。
望着对面那张即便烧成灰他也能认得出的恶心面孔,彦昌一双虎目喷射出湛湛火光!
——是怒!
怒他自己当年识人不清,竟将此贪功的小人视作知己好友!怒自己愚蠢不堪,在察觉之后还为了所谓的家国带兵出城迎战敌人,结果反遭诬陷!背上叛国之名!
“元兴,多年不见,你在赤焰国过的似乎不错。”史光臣微笑回道。
他脸上细纹密布,眼窝深邃,眼睛窄小,哪怕只是轻轻一笑,整张脸上的肌肤都皱成了分裂的横条,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好似这个人是纸折成的一般,虚幻而不真实。而那看人的目光更是如同蛇一般,冰凉阴毒,从眼皮开阖处那狭小的缝隙中透射出来,如毒液喷射,湿腻腻地胶着在人肌肤之上,令人浑身不舒服。
“你不配叫我!”彦昌冷冷回视,元兴是他的表字,当年史光臣便是这么唤他的。那时候自己满心都是对他的感遇之恩,便是他这么唤自己一次,都觉得无比激动。而如今,只有满满的恶心!
相由心生,史光臣那阴厉的目光总是透着阴狠算计,真不明白当年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竟然被他蒙蔽欺骗?
“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忠勇大将军,啧啧……还真是无限风光,威武荣耀!”史光臣的眸子里似乎透露出无限倾羡,然而那语气却是带着讥讽之意,只听他话音一转,反问道:“只是元兴你当真狠心,叛国便罢,竟连相濡以沫的糟糠都离弃了……”他摇头叹道,细小的眼睛中满是鄙夷。
“是你带走了蕙娘!”彦昌的眼睛登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这一刻,因为惊诧与愤怒,他的眼珠子几乎要鼓得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横枪一指,他大怒道:“史光臣,你这个阴险小人!原来当年蕙娘根本没有死,是你带走了蕙娘!是你!你无耻!卑鄙!你究竟把蕙娘怎么了!”
虽然怒不可遏,然而彦昌却还是克制住了情绪,没有立即冲上去与史光臣拼个你死我活!
毕竟敌众我寡。且彦昌身为主将,此番意气用事纵马追击逃兵已算是不智之举,若贸然冲上去送命,岂不当真是太无头脑!
何况唯有把命保住,才能报仇雪恨!
史光臣,我与你不共戴天!他心中恨道!
“呵呵……”比起彦昌的激动而言,史光臣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头,觉得彦昌在自己面前发怒却又奈何不了自己的场景真是太令人心情愉悦了。勾了勾唇,反问道:“蕙娘既然是本帅弟妹,你说本帅能将她如何呢?”
“你!”
“本帅对元兴、对弟妹,可都是诚心相待。虽然元兴你抛弃了为兄,但为兄却念及过去情分,依然不计前嫌,将孤寡无助的弟妹接入了府中,你可还知道,当年你走时弟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什么!
当年他离开时蕙娘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这无异于一个惊天炸雷!霎时将彦昌头顶上方的天空炸开一条巨大的裂痕,从里面吹出猛烈罡风,将他一颗心冻得透凉!
蕙娘怀了他的孩子,那么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日子该是多么艰难?而且他当时还身负叛国罪名,她作为“叛国贼”的妻子,只怕是寸步难行!
彦昌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回神。
蕙娘本是先生的女儿,知书达理、贤淑温婉。先生见他品行端良,才情不浅,便将蕙娘许配给了他,只愿他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同心。他本家境清贫,全得先生相助,才有机会学成并考取功名。在他考取进士之前,从未让蕙娘过过一天好日子,而入朝为官之后,更是因参与肃王集团革新一事而累及蕙娘再度受苦,跟随他一起发配汴州。之后他逃离汴州,遇史光臣,几经磨难才将蕙娘重新接回,在泰州找了间屋子令她住下。
而之后,自然是聚少离多的日子。他一腔热血,满腹宏图大志,似乎在脱离官场之后在沙场又重新得到了施展。于是跟随史光臣,一路献计,收复河山!直到后来被史光臣设计陷害……
当年他醒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央求侯爷替自己找回蕙娘,结果侯爷几番遣人潜入紫琉国泰州都没有找到蕙娘,最后只带来了一个蕙娘溺水身亡的消息。他心中不甘,又亲自随侯爷的部下去了一回,甚至还去了汴州以及他们的老家瑞县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希望破灭,于是只得接受蕙娘已经死亡的事实。
然而如今,史光臣却告诉他,蕙娘并没有死,而是被他接到了他府上!而且蕙娘当时还怀有身孕!
“你到底将蕙娘怎么样了!j贼,你想干什么!我所有的功劳都已被你抢走,并且还如你所愿叛国离家,你还想从我这儿谋划什么!绑走蕙娘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怒道,这质问憋了二十年,他一直想亲口问问,问问史光臣究竟想要什么!
“啧啧,这就是本帅的好兄弟……元兴,你可莫要血口喷人,蕙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因病身亡。本帅,可是尽职尽责地履行了兄长的责任。”
说的果然比唱的还要好听!他这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圣人。
“呸!放你娘的狗屁!”彦昌恨不得几口唾沫淹死他!事到如今,他已是怒火难当!这史光臣当真是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他会好心安置蕙娘!还不知道蕙娘落到他手中会遭遇什么!因病身死?他才不相信!这人狼子野心,阴狠恶毒,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你不信,不信就自己看看。”史光臣突然拍了拍手,只见身后一个骑士立即策马走上前来,而他的怀中,正圈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
那男子面色白净,眸光澄澈,虽然是成|人的个头,然而那张脸与脸上的神情,却像极了天然童真的稚子。
“呀呀……大大……大大……”男子口齿不清,说话间竟然有口水从嘴里流淌出来,然而他却不知道擦干净,只看着一旁的史光臣兴奋地拍着手叫大大。
史光臣偏头看向他,眸光慈爱,安抚道:“傻儿乖,大大今天出门没带糖,不过你看那边,那位叔叔有糖喔。”
瞅着彦昌惨白的脸,史光臣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拍了拍傻儿的头,然后才直起腰来。
“糖!糖糖!”傻儿欢乐地拍着手掌,冲彦昌的方向喊道。
彦昌面色惨白,目光紧紧盯着马背上冲他要糖的痴傻男子,身体僵硬而不知所措。
这张脸,与蕙娘是那么的像!那眉目、那嘴唇、那脸型……都像极了蕙娘!
过去的二十年里,蕙娘的面容在回忆中愈发模糊,淡得让他几乎忘记了她的模样。而今日,当他看到这个痴傻男子之时,无数记忆却在一瞬间重合,勾勒出那张深埋在心底里的容颜!是他的蕙娘!他的蕙娘呀!
这个孩子,当真是他的孩子无疑!
只是,他为何会是这般模样!
目光犀利地射向史光臣,却看到史光臣正含笑望着自己!
是他,定然是他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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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坏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追逐,然而这篇小说当中可能我最讨厌的就是史光臣这样的小人了吧。手段低劣,用心险恶。
不过,我会让他死得很惨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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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o章 迷局难破
军营中,宁有意正在伏案写信,苏珉进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与他搭话,而是跑到了桌子旁倒了水就一顿猛喝。
想不到苏珉进帐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询问宁军师营中的变动,而是默认了宁军师的一切安排,这种默契与信任,让紧随而来的彦昌不由得微微惊讶。宁军师这五年多,在军中的地位是与日俱增,竟然能得元帅与苏将军信任至此,当真是奇才。
自侯爷逝世后,三皇子就一直扮作谋士陪在元帅身旁,那时候三皇子、苏珉还有元帅被军中士兵戏称为“三人行”。后来三皇子不幸身亡,元帅有一段时间变得异常沉默,杀敌愈发悍勇。他们那帮老将曾一度以为,任何人都无法插足当初的“三人行”,如今看来,宁军师成功的顶上了三皇子的空缺,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想到此,彦昌在为平阮儿从三皇子死亡阴影中走出来而感到高兴的同时,也难免叹一番世事变迁。
收回思绪,他还是决定将今日之事隐去傻儿的插曲,简要汇报一番。
“宁军师……”
“宁有意我告诉你,反正我是去也去了!彦老将军拗不过我才跟着一起去的,史光臣那个老贼被我射了一箭,我们也成功折回来了,你就不要再训斥我冲动行事什么的了。这些我都知道,下不为例便是!”苏珉在彦昌出声之际就打断了他的话,将茶碗往桌上一放,磕出一声脆响,连珠放炮地对宁有意说道。他眉目间略带几分戾气,却不是针对宁有意的,而是针对紫琉国!
彦昌显然没有料到苏珉竟然会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然而此时他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若今日让他来说,只要不是如实相告,怎么都会有破绽。而苏珉这一说,却是显得合情合理。
苏珉是出了名的冲动,宁有意与元帅的训话对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饭。若说他不甘飞羽骑被人埋伏设计而去追击史光臣,这便能很好的说通了。而且宁有意虽然是军师,在军中却并无实职,甚至连参军都不是,而在平阮儿与楚轲都不在的情况下,作为主将,苏珉的职权无疑是最高的,所以他这般行动,也无人敢指责半句。
只不过,这终是对苏珉的名声有损。
这一日观察下来,他发现相对于以前,苏珉已经沉着冷静多了。
“呼……”宁有意吹了吹信纸,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苏珉一个。其实早在彦昌开口的那一刹那他就看到了彦昌的神情,而苏珉忙着抢话,分明是想要掩饰什么。这两个人之间有秘密……
不过,既然问不出,他便不问就是。
看着宁有意那厮沉默的模样,苏珉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不过看透又如何,只要他不承认,宁有意还是不知道彦昌的事。既然他已经答应替彦昌保密,自然要说到做到。
“对了,飞羽骑伤亡如何?”他开口问道。彦昌与他擅离队伍追击敌人的事算是这么蒙混过关了,而现在他最关心记挂的是飞羽骑的损失!
“死亡一百四十七人,重伤二十三人,与此同时,战马损失五百六十二匹。”宁有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较平时多了几分沉重。
听到这些数字,苏珉顿时心痛如绞。
尽管白日他也曾听到这样的汇报,死亡人数、重伤人数、轻伤人数……每日数据都在刷新,然而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恨!这般痛!他承认自己是私心作祟,毕竟飞羽骑是他的嫡系部队,是他与老大的心血!
而且作为一只神话一般的骑队,这样的教训,无疑是极其惨痛的!
他恨极了,今日就应该往史光臣身上再补两个窟窿再回来!
那么多骑士,还有那么多战马!飞羽骑的力量直接削弱近十分之一,让他如何能接受!
一时间心绪紊乱!怒不可遏!
“宁有意,你还在干什么?我现在就去整军,准备让大军开拔!”不由分说,作势就要离开营帐!
“慢着!”宁有意叫住他,“元帅两日不曾与我等联系,而我们的去信也没有回音,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苏珉的眉头也狠狠地皱了起来,的确是这样。正在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将军!属下求见!”门外立即响起一名士兵的声音。
从士兵的急切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应该是有要事来报,他当即喊道:“进来。”
士兵立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受伤染血的白鸽,神色紧张地说道:“禀告将军,属下在水库中取水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只白鸽,它腿上绑得有信,好似是咱军中的信鸽!”
信鸽二字一出,宁有意与一直不出声的彦昌神色都变得极为严肃!苏珉更是当先朝那士兵奔去,直接取过他手中的鸽子。
飞羽骑通信队鸽房训练的鸽子都善于躲避敌人巡查,而这两日他们都没有收到从沁阳县城中传来的消息,很显然通信被人阻断了。而如今这只受伤的鸽子的出现,正好印证了他与宁有意的猜测。
他轻手将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取下,一面打开密封竹筒一面对士兵吩咐道:“带这只鸽子下去疗伤。”
“是!”士兵立即带着鸽子退了下去。
宁有意走上前来,看着苏珉打开竹筒,取出信纸,出声询问道:“如何?”
苏珉一目十行浏览一遍,随即目光在纸上跳跃了几下,突然怒道:“她也太胆大了!”随即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信纸一把塞到了宁有意的怀里。
宁有意不明所以,但却知道苏珉口中的她肯定是平阮儿无疑。以苏珉的表情和对平阮儿的了解来看,她定然又做了什么极度冒险的事!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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