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种愤怒和胆气,都是节节上升。于是楚国官员对秦人钱粮的为难拖延,百姓官兵对秦军的谩骂。甚至攻击,都时有发生。好在柳恒下了死命令,万事隐忍为上,严禁武力冲突,而方轻尘也让朝廷发了圣旨,自己更是写了措词严厉的信件给各方诸侯,对于这类事件,要严加查处。绝不姑息,更不可纵容。最终,大小冲突虽然不绝,到底并未酿成不可收拾的事端。个月内,楚人对秦人所爆发出的这些敌意,却也并不能完全算是坏事。虽然大部份秦军都愿意跟随秦旭飞回国奋战,但也有**千秦军,原本已经或正在准备要和楚人谈婚论嫁。成家立业,就此扎根的。这部分人,本来。秦旭飞和柳恒,都没有打算强迫他们走。然而,这个月里,受到楚人不断的攻击伤害,让所有人都彻底地。清醒地认识到,血地仇恨,要用汗水来洗刷。是怎样的困难。楚国人并没有忘记仇恨,而失去了大军和上层代言人之后的秦人,零散地生活在楚国的土地上,未来的命运,只怕吉凶难测。因此,到最后,真正决心斩断牵挂,留在楚国境内的,只有三千余人。他们大多已经是身为人父,家中有了稚子娇儿,或是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因此,便是明知艰难,也只有咬牙选择留下,面对和试图化解必然的敌意。个月之后,柳恒带领了集结完毕的秦军,正式离开了楚京,向秦国而去。秦国人,在楚国地势力,自此彻底消失。临行之前,柳恒特意上门拜访了方轻尘次,对他的支持和帮助表示感谢。顺便,也问了问方轻尘,他可有什么话,让他带给秦旭飞的。方轻尘毫不客气,冷冷问:“我该有什么话特意要去对他说吗”柳恒也不生气,连声称是自己造次了,又闲说两句,便起身告辞。方轻尘冷眼看他走到厅门处,才淡淡问句:“你和他的性子天差地别,怎么能做了这么些年的好朋友”柳恒笑道:“我与殿下素来相投得很,从来不觉得性情有何差别啊。”方轻尘冷笑声:“他哪里有你这般客气能忍。若是换了是他在这里,我这般慢待,他早就出言不逊了。”柳恒看他神色不善,估摸着这些年,方轻尘怕是没少受自家殿下那直性子的气,莫名地有些好笑起来。“殿下性情豪迈直爽,但也不是莽撞无礼之人,只有对真正关心的朋友,他才藏不住话,耐不住心,倒绝不是有意冒犯方侯。”方轻尘冷冷哼,倒没说话。柳看他两眼,心里想着,真说性子,你的刚强果决,狠楚国那个懦弱地太上皇才真个天差地别呢,倒不知你们当年,是怎么结成情谊旧盟的。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头转圈,他还没有活腻,这话断然不敢当着方轻尘的面说出口来,只是再次抱拳,陪笑告辞。方轻尘也没起身送他,安坐原处,看也没多看他眼,在他退出房门前,终究是漫不经心道:“我看过军报了。他在那边仗着出奇不意,是打了两场胜仗。不过,现在四国都已经知道他这支军队地厉害。三国似乎暂时放下了分歧,有意无意,对他展开了联兵合围,而直引而不发的燕国,也开始动手了。就凭他那支孤军,想当最后的赢家,你觉得有几成机会。”柳恒笑:我明天就起兵去和殿下会合。全军齐心,又有方侯协助,想来机会还是很大的。”方轻尘微微皱眉。“我何时协助你们。”柳恒微笑看他,方轻尘冷冷哂,也不多与他纠缠这种话题,淡然道:“替我提醒他,别忘了我们约定,想要他的人在我这里好好活下去,他就必须是活到最后地那个。”柳恒笑,对着方轻尘深施礼:“谢方侯关怀,殿下必不会令方侯失望的。”关怀方轻尘有些无力地叹口气。现在他觉得,柳恒和秦旭飞,果然该是好朋友了。这两个人,都样,总有本事把别人的冷淡,威胁,声明,全部理解成某些充满温情地字眼。看着方轻尘悻悻然的脸色,柳恒再不敢多留,微笑告辞而去。而次日,当柳恒领着从全国各地集结而来的秦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的时候,方轻尘也同样没有去送。秦军开拔了。楚人密切注意着他们的行军速度和方向。秦人的军队还未曾行离楚国,在他们的屁股后头,楚国人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欢庆。民间敲锣打鼓,皇宫里也连日开宴。不过,朝廷里的气氛,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了。秦人交出所有权力,很多重要职位,目前还来不及派人接手。就算已经和秦人交接职位的楚国官员,头上顶着的,也多是暂时代办的名义,正式的官职还没有定下来。南方诸侯们,朝中臣子们,皇室的内外宗亲们,还有明知朝廷现在有很多空缺官职急缺人手,而跃跃欲试的所谓名流仕绅,大儒才子们,都开始拼力争抢。朝堂上,每天都在为着个个官职而角力争辩,私下里,官员们也在各方串连。南方的诸侯们,开始派大量亲信入京。说是要面圣道贺,实际上,就是要找机会在朝中占有更多的位置。而北方的旧臣和文人们,也是四处奔走联络,坚决不肯让南方的藩镇过多地掌握朝中权力。小皇帝整天坐在龙椅上,听着下头的臣子吵来吵去,头晕目眩,无所适从。而方轻尘的则是紧闭府门,谁来拜访游说也不理会。不过,他虽然没有如大多数人所期盼的那样,出来掌控大局,平定风波,到底还是上朝做了番表态,私底下,也让赵忘尘向外递了几句硬梆梆的话。大致的意思就是,大家爱争就争,爱斗就斗。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在正常情况下的争抢,纯属于良性竟争,他不过问,不理会,但如果有人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必须要承担他的全部愤怒了。不管怎么样,在方轻尘的威慑之下,朝堂的混乱,总算没有发展出什么暴力事件。大部份职位也都有了归属,朝中通过之后,小皇帝没敢立刻用印,而是先让人将名单送到侯府来,给方轻尘过目。看着那长长的官职名单,方轻尘却只稍微注意了下赵忘尘的职位。
第百七十五章 天有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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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送给他“过目”的那长串官职名单,方轻尘真的“过目”而已。直以来,他都尽量不主动干涉朝政。就算他的意见定是正确的,他也不想再以先行者,导师的身份,继续去为国家指点道路,而只让别人埋头干活了。楚国是楚人的,不该属于他这种名不符实的怪物。这个世界是凡人的,象他们这样不该存于世的外来者,介入的最好还是不要太多。楚国的官员们,必须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决断,自己的担当。他们要面对风波,面对利害,面对内心的欲望,然后,去学会冲突和妥协,学会排斥与融合,学会如何点点纠正错误,寻找正确的道路。因此,就算他发现了有些官职的安排不妥当,有些人的能力未必足以担当其位,然而,只要不出大的问题,他也不想立刻指出来。目前这个结果,是各方势力最终妥协融合达成的统意见,何必非要打破,又何必不给别人点点尝试的机会。秦人匆忙交出权位,很多官职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秦军临时征集走大量钱粮物品,很多职位,现在坐上去,就要面对巨大的压力。这正是最好的磨刀石,可以为国家磨练出人才。想要尸位素餐谈何容易如果你不称职,做得不好,各方势力,都在那虎视眈眈盯着,只怕立刻就会有新的人才推出来。接掌原职。所以也用不着太担心。心意即定,方轻尘对于这些官职安排,基本上是不打算有意见,因此也就没有意见地。所以他只注意看了看赵忘尘。赵忘尘连升了三级,目前已经可以掌握整个京城的防务了。而本来由他负责的皇宫戍防,则直接提升他原来的副手担当。其实,以赵忘尘的资历,年纪,就算他是方轻尘的徒弟。在正常情况下,目前也没资格独力掌控整个京城的防务。然而,楚京本是秦楚共守,这回秦人离去,京中留下来的权力真空实在太大,而京中有军职的官员,象凌方这种单纯地武将,已经离京。去秦人撤防的城池,接掌防务了,而象卓子云这类文武兼修的,则大部份选择放弃武职,转而谋求政事堂和六部要员的位置。倒也不是说除了赵忘尘就没有别人了,只是,各方势力对峙着,谁也不放心谁。京城防务这样关键的。保证京中所有人身家性命安全的职位,谁也不愿意看见落到非己方的官员的手里。各方几番角力之后,最终是大家是选定了由赵忘尘这个不属任何派系。也代表着地位超然地方轻尘的人,来接掌京城防务兵权。方轻尘自入京以来,就很少干涉政务,几乎不和任何势力为难,也从不偏袒哪方。再加上他的威望,信用,能得到各方信任的。也只有他的弟子了。更何况,赵忘尘做人确实很成功。他虽然年少,办事却是老成细心,对朝臣们敬重客气,平时不管谁求他,能帮就帮。因此满朝官员,没有个不喜欢他的。他又爱广结朋友,就是江湖人物,卑微商人,同他也多有交情。对士兵他也亲切关怀,在军中时,与最低等的士兵同饮同食,更是得到下层的爱戴。有这么多方面地支持,他最后接掌京城防务,自是顺理成章。而因为皇宫的防务是由他以前的军队,以前地副手继续管理的,无形之中,这楚国的京城,皇宫,国权力枢纽之所在,基本所有的军力,也都操控在他的掌心了。赵忘尘以前地官职虽然也不小,但没有资格掌京都防务,所以才临时把他又提了好几级。他现在小小年纪,已是官高位显,难得他居然还是不骄不躁,对谁都客气有礼,毫无架子。方轻尘淡淡地扫过整张名单,目光在赵忘尘的名字和官职上再三流连,恭敬地站在他身旁,等他回话的官员,小心地跟着他地目光看去,瞧他只盯着赵忘尘三字,不免提起了心,唯恐这位爷要搞什么避嫌,不肯让自己的弟子担任这么位高权重的官职。万方轻尘真驳回了,要再找个各方面势力都放心的人掌城防军务,可就太难了。好在最终方轻尘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点点头,把名单合,递回给那官员:“既然是朝中议定,皇上也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那官员出了身汗,赶紧接过名单,恭敬地退走。第二天,盖了皇帝御印的圣旨,和吏部的任命书就到处飞传,无数新官上任,各处都轰轰烈烈,摩拳擦掌地干了起来。半个月后,柳恒全军已经离开楚境,进入秦国境内的消息传来,又是举国欢腾,多年来,直笼罩在楚人头上的乌云,总算是散尽了。民间大小欢庆活动就没有停止过,朝中也有人建议,要办场大庆了。至于理由名义上和秦旭飞谛结了秦楚同盟的约定,不好直接针么,那就只能拿皇帝大婚啊,太上皇生日啊,这类的喜事来做借口了。到底用什么名目,怎么办,朝中还没有议定,南方诸侯已经开始有动作了。相应的贺礼,表章,建议,都纷纷送上京来,大部份诸侯都表示,在大庆的时候,会亲自上京面君。而南方最大的诸侯之,卓凌云,竟已经亲自带着进贡的贺礼和五百人的队伍入京面君庆贺来了。卓凌云是方轻尘旧部中地位最高的,也是南方势力最大的人物,这番亲自进京,又带了重礼,给朝廷的面子不小。小皇帝亲自摆宴接待,就连天天躲在家里的没事干地方轻尘。终于也极给面子的在宴会在露了脸。而为了表示这次接待的规格高,待遇厚,连直关在深宫的太上皇都被请出来,坐在最上方,当个尊贵的摆设。对于皇家的这种表态,方轻尘实在不以为然,只是人家既然满心热情地安排好了,他这个走进殿门才发现多出个主人的客人,也只好闷声喝酒吃菜罢了。对上方的楚若鸿。他也没有细看,而只是很随意地淡淡两眼瞄过。已经又过了年多。楚若鸿好似瘦了许多,虽然还是木木呆呆,坐着不动,身边的下人喂什么就吃什么,但脸色却终是憔悴地,就连头上,隐隐都已经有了些星星点点刺眼的白。方轻尘低了头。专心看着自己案前的酒菜,口酒吞下去,热辣辣的,有些呛人。耳旁听着小皇帝和卓凌云两个人,个客气,个恭敬地君臣应答。只觉得索然无味,有些后悔,自己居然会无聊到答应这种宴请。虽说他同卓凌云关系不错。但尽可以在宫宴之后,私下里府中相聚,有什么理由非要跑到这种枯燥无味的地方来他的心情出奇地糟糕。冷眼看着满殿的笑颜,只觉切遥远又可笑。耳边听着小皇帝夸卓凌云为国驻守南方,平定战乱的功绩堪当重赏。卓凌云赞小皇帝高瞻远瞩,掌控全局,终于赶走了秦人地功勋更是世上少有两边这来去。谁也不嫌肉麻,方轻尘可是听得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只好低头专心对付酒菜。努力将周围别人的话成清风过耳。他这里想置身事外,浑不知人家你赞我,我赞你,两三个回合之后,已经全说到他身上来了。卓凌云谦虚地说,自己没有什么功劳,全是方轻尘教导地好,自己不过是听从了方侯的意思。小皇帝诚心诚意地说,自己年纪小,没做什么事,这两年京中要没有方轻尘主持大局,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殿中的其他臣子也都连声称赞方轻尘,各种肉麻的词汇气往他身上用,把他好端端个人,生生夸成了天上的神仙。亏得方轻尘这时候心思不在殿上,只专心吃喝,人家说什么概入耳不入心,否则还不知道会寒成什么样。只是忽然间发觉四周静,他感觉有些不对,抬起头看,四下包括卓凌云在内所有的的官员都站了起来,正眼巴巴看着他呢。方轻尘皱皱眉,思索了下,隐约记起,刚刚好象有人喊了声:“方轻尘听旨”他有点郁闷地蹙眉,这演得哪出啊。只是到了这个场合,也由不得他不从俗了,闷闷地站起来,走到正中,他有特权,不用下跪,只弯腰低头,便算是准备听旨了。就算是这样,小皇帝都不敢安坐着受他鞠躬,赶紧站起来,满脸带笑,朗声道:“镇国侯方轻尘,于国有大勋劳”“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难得方轻尘也会怒形于色发脾气,方侯府地下人们早就躲得老远,只有有赵忘尘硬着头皮,守在厅里,负责干主人客人们的需要。大厅里,方轻尘怒气冲冲站在上方,下方以卓凌云卓子云为首,聚集了目前京城里,和方轻尘关系最紧密,且又手握重权的文武官员们。大家被方轻尘训得低眉顺眼,只有卓凌云仗着多年在方轻尘帐下为将,关系亲近,壮着胆子答句:“方侯,这真不关我们什么事,何况,这不还是好事吗”“好事”方轻尘冷笑:“好端端地,突然就在宴会上,要封我等公封地直接就在京城附近,划最好最富庶地地方,有哪家皇帝会忽然这么大方,你们敢说你们没在背后弄手脚”
第百七十六章 谁欲为王
轻尘府内,大家无比郁闷地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啊这么大的好事,为啥还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就算要玩三辞三让的把戏,也只要板着脸说几句,臣万万不敢受就好了,何至于凶成这样。更何况,这回大家真是冤啊,真没有人背后搞什么鬼。因为还没来得及方轻尘冷冷道:“宫宴之上,我不好硬顶,扫了皇上的面子。现在你们替我把旨缴回去,就说我德薄功微,不敢受此赏。记着”他目光锐利如电,扫视众人:“我不是在玩辞让的把戏。你们别由着皇上再给我降旨,劝我受封。你们也别在朝中民间,造这种言论。你们要是真敢上本发文,群臣联名地求我受封,我也敢当众把旨意扔出门,到时候,大家没脸,可就怪不得我了。”卓凌云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方侯,楚国能够统安定,赶走秦人,立新君,定朝廷,平战乱,促农桑,你本来就是当之无愧的第功臣,莫说是个公位,就是个王位,也没什么受不起的。”卓子云也跟着接口:“是啊连秦旭飞都封了王,凭什么方侯就不能做个等公”方轻尘怒瞪他眼:“秦旭飞那个所谓的王,能拿出来比吗什么功劳不功劳,封我当等公,那你们以后打算管我叫什么方公”不等别人说话,他自己先打寒战。其他的将领表情也十分诡异。估计是大家都在想象,管这位俊朗英武地侯爷,叫方公,会是件多么别扭的事。“再者说,封了等公之后又是什么封王,赐九锡,还是禅让”方轻尘不耐烦道:“我若不先绝了你们的念头,后头那桩桩,件件。还能少得了麻烦。”众皆默然。其实秦人离楚境,国内就已经有目光长远的人开始猜测,方轻尘究竟会什么时候会登上帝位了。动作快的,甚至已经为此万般筹谋起来。只是这种事,暗中经营就好,像方轻尘这样无所顾忌,当着众人的面连禅让二字都说出口了,倒实在叫人有些尴尬。尴尬归尴尬。众人神色上还是有些蠢蠢欲动。方轻尘看着大家的脸色,阵头疼。他明白,这些人出于各自的种种考量,是真的想拥立他,可他实在是不想配合他们。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清楚,楚国地灾难,本来便有半是他的责任。人人都说他有大功于国。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过是在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像他这样的人。脸皮要有多么厚,才可以冒领着这天大的功劳,来接受众人的歌功颂德,山呼万岁,还能感觉良好。更何况。那样劳心劳力不自由的苦差,凭什么他要去顶啊这几年,别看他表面上天天关着府门。吃喝玩乐不管事,实际上暗中实施阴谋手段,偷偷推进秦国的内乱,促使诸国侵秦,实在是日也不曾安生过。唉,这年头,还让不让人过两天清净日子了。好不容易大功告成,秦人都离开了楚境,他这才安闲了几天“秦人才走了几天,你们就迫不及待去逼迫君主,真是好英雄,好手段”他这里语意不善,众人的脸色也苍白了,好几个人已是连声道:“方侯,我们可以发誓,断不曾暗中逼迫过陛下,这件事,真地是陛下自己情愿的。”卓子云也道:“方侯,确是陛下自己先提起此事,我飞鸽报给大哥,大哥才临时决定先行进京见驾,同时也为方侯贺喜。”赵忘尘也连忙作证:“师父,我也可以作证。最近虽然我接了城防,但现在宫中的都是我的老部下,有什么事,也都会说给我知道。在场确实没有哪位大人,最近暗中求见过圣驾,倒是皇上主动私下召见过几次大臣。”方轻尘淡淡扫他眼,没再说什么。赵忘尘,卓子云以及其他几个掌握兵权的诸侯代表们,暗中都控制了些密谍,专门注意皇帝的动向。现在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来倒是不虚的。赵忘尘迟疑了下,才轻声道:“师父,我想,皇上主动这么做,其实,其实或许也是在向您,还有向朝中臣子人表达他的心意。”“什么心意,厚待功臣地心意”方轻尘挑眉问。赵忘尘低下头,想了会才答:“他的已经做好了禅让准备,不会给任何人造成麻烦和阻碍的心意。”方轻尘皱了眉头,轻轻叹息声,目光淡淡扫过众人:“身为臣子,让君主产生这样地念头,很荣耀吗。”卓凌云咬咬牙道:“方侯,我们都说老实话吧。皇上为人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有过什么功绩,让我们能服他”卓凌云激动起来,瞪大眼望着方轻尘:“方侯,我们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基业,荣耀,再次交给个根本不知轻重的孩子。当年的旧事,我们都不想再看次。我们不是你,没有你那种胸襟。当年,是先帝负你,方侯。现在,我们不容人再负你,也不能容许再有这样的人,有机会那样来辜负我们自己。”方轻尘蹙眉:难道你们就那么确信,换了我,就不会负你们。”卓凌云苦笑:“方侯,皇帝总要有人做地。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们总要选择个我们相信并且敬佩尊重的人。我们只信你,只服你,就这么简单。”方轻尘摇了摇头:“将生死荣辱交到别人手上,总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来得安全。”“可是,君臣之份。从来如此”方轻尘平静地打断他地话:“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再不让任何君主,可以随意地因为时地疑忌,而肆意决定臣子的生死存亡吗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尽力保住眼前所有的切,而不是沉默着交出吗”众皆面露震愕之色,望着方轻尘说不出话来。保住眼前的切不交出去这是正话反说是试探还是难道方侯在怂恿他们这些藩镇裂楚自立不可能吧他们想推方轻尘为帝,本来就是因为认定了,秦旭飞走。方轻尘重新掌握了朝纲的个性,为了国家大局,是绝对不会容忍他们永远坐而他们这些各自为政的诸侯,最后只怕谁也对抗不过。既然迟早是要交权,与其以后便宜个很可能又会恩将仇报的小皇帝,那还不如直接推方轻尘为帝,还可以做个开国功臣。得了那从龙之功,反而安稳。其实,他们估算得也没错。对于这些诸侯,在几年前,按方轻尘的原意,真是要慢慢收权地。只是如今他倒是颇有意,要借着这些分散的强大势力,来试试看能否弱化百姓心目中皇权的那种崇高神圣和不可违逆。可要改变长久以来的习俗。谈何容易。如何才能让这些分散势力安分守己,不纠缠内斗,不试图造反自立。如何才能让朝廷对他们能有效行使权力。而又不过于侵犯他们这方方面面,有多少细则需要商讨。自然,现在并不是商讨那些的时机。更何况对于那些必要的繁琐细则,方轻尘这人,目前自己也还没啥详细的想法。但是他可是确切知道。他绝对不要自己去当那个劳什子皇帝。因此他只是淡淡随意简略说说,先给这些诸侯吃颗定心丸。自己正在想办法在确保朝廷权威的前题下,尽量保证所有诸侯藩镇地利益不损伤过多。将来。他的打算是,他们这些诸侯的辖地,不会如王侯封地般子孙继承无穷,但是会以他们的治理功绩和对朝廷的贡献来决定。话没说几句,看着大家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的样子,他已经先自不耐烦了。最后又严重警告次,强调回,自己没啥当皇帝的念头,也不想再重新收权,推起个高高在上,万事言而决的君主。所以,谁再没事,想着给他搞什么黄袍加身地无聊事,就怪不得他剑下无情了。冷冷威胁完通,再把众人概赶出府去,他自叫了赵忘尘去问话。“方侯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象方侯会做的事啊”“方侯向忠义无双,万事以国为先,怎么可能会容我们”干人等,都有点被方轻尘吓着了。大家边往外走,边忍不住三个两个地低声议论起来。卓子云小心翼翼地问卓凌云:“大哥,你看,如果我们真的忽然发动黄袍加身之事,方侯真会把我们都按国法处大逆罪”“当然不会。”卓凌云苦笑摇头。方轻尘若是真忍心那样做,这会子哪里还会拼命动嘴皮子说那么凶狠。摆明了是外强中干。“说真地,若是咱们真狠了心,发动起来,他措手不及,就算再不情愿,为了保住我们这些参予者的性命,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当皇帝了。只是”他微微叹息声:“若是真的像方侯所说,能让朝廷正式下旨,保得我等的权柄,我们又何必”他有些惭愧地笑笑:“我们又何必豁出切,来拥立他。”卓子云思索着摇摇头:“我还是很难想象方侯会真那样打算。也许他只是为了安我们的心,暂时将我们稳住吧。”“无论如何,本来也不急,我们可以等等看。”卓凌云道:“虽说方侯地威望功绩无双,但秦人毕竟才刚离开,我们现在就急不可待做这种事的话,确实也太过难看。本来我们这些人暗中商量的打算,也是过个几年,再徐徐图之地。倒是皇上识时务,先步办出这事来,反而叫方侯恼怒,害咱们吃了好顿挂落。”卓凌云再次苦笑着摇头:“算了,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吧。”方轻尘不喜欢被人摆布,更不肯将自己放在火上烤。若是那帮家伙真给他来出黄袍加身,那要么他坐上那个麻烦位置,要么他得把所有人杀了,自己也退隐,从此再不露面才行。暂时把那些人打发出了门,他立刻召了赵忘尘去书房,直接让他将这两年观察窥探到的,小皇帝起居的所有资料记录,全拿来给他看。说起来,这两年,他的心思,全在大局,朝政,阴谋上,注意的不是朝中大的政策变化,秦国内外的政局动荡,就是秦旭飞那帮人的行动,实在没对那个傀儡皇帝付出过多少关心。不过,那可怜的九五至尊,基本上也没什么隐私权。他不在意,那些楚人秦人,还是很会去在意皇帝的动向的。方轻尘调来了所有有关小皇帝的卷宗,匆匆看了遍,掩卷叹息。这孩子,这两年,日子过得也真是不轻松啊。楚熙嵘本不是嫡系皇族,只是个普通宗室。完全是因缘巧合,硬被推上皇位,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正式的君主教育。可这两年来,他诸般应对,居然从来没有过大错,暗中,真不知用了多少心思。他那些外戚,他过去的下人,还有如今些前朝留下来的臣子,或是新提拔上来的儒生,但凡有机会,总是在对他说想办法提升皇权,为他出种种基本上非常天真可笑的揽权主意。而在秦人退出楚国之后,这股势力在皇帝身边的小动作,也是越来越多。想来,诸侯们暗中集结,想要干脆推翻他,把方轻尘推上去,也是因为察觉了这股暗流,不想再有麻烦,所以决定选择劳永逸的做法。楚熙嵘年纪尚小,又是困守宫中,天天听着这些诱惑力极强的蠢话,却还能清醒地看明白局面,不做任何不得体的尝试,真是非常难得了。自从秦人退走后,楚国上下片欢呼,他却能立刻意识到,少了那么股强势力量的制衡,自己更是随时面临危机,所以又如此果断地表态,以求自保。方轻尘心中暗自谓叹。这个孩子其实是个人才。若是能有好的机缘,曾受过好的教导,有两个可以依靠相信的人,也许方轻尘轻叹着,终究是摇了摇头。
第百七十七章 我已无心
熙嵘方轻尘轻轻放下卷宗,对赵忘尘道:“忘尘,你给我仔细注意凌云他们的动态。很多事,他们会瞒着我,却必然不会瞒你,只怕还要争取你的协作。如果他们真想暗中搞什么小动作,你定要提前给我通消息。”赵忘尘低声应道:“是。”过了会,他略有忐忑地问:“师父,您已经表明心意,他们难道还会违逆您的意思吗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下属”方轻尘冷笑声,懒得回答。下属又如何他们明知道他这个上司怎么也不忍心把大家都宰了,那他这个上司就是不肯动,他们有恃无恐,难道不会想着硬推吗。而能不被那帮家伙怀疑,参予到他们决策中,且又能全力给自己通消息的人,还真是只有赵忘尘个。因为只有方轻尘才明白,在所谓的方系人马中,赵忘尘怕是唯个,绝对不会想让他当皇帝的人。赵忘尘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又问道:“师父觉得他们近期就会发动”方轻尘终于忍不住长叹声,伸手揉了揉额头:“他们应该知道这事情急不得,好歹也该等上那么年两年,慢慢来的。怕就怕有人时糊涂,迫不及待,胡乱行事,那我有什么谋略安排,也都拿他们没办法了。”他挥了挥手,要赵忘尘离开,自去又垂首看那案上记载着皇帝言行的卷宗,目光渐渐幽深起来。第二天。太阳再次从西边升起,方轻尘非常勤快地,上朝听政来了。满朝文武喜出望外,就连楚熙嵘这个皇帝,也对他地出现,表达了足够的尊重和兴奋。至于那道封等公的旨意,想来卓凌云他们已经跟皇帝有过足够的沟通,再没有人拿出来说事。其实,所有人都认定了。方轻尘忽然这样积极听政,必是在为将来的改天换日做准备。有谁会相信,他其实只是在害怕自己不在的话,谁再背着他搞出什么让他头疼的政令圣旨来,所以才不得不上朝来盯着。退朝之后,他又去了宫里,求见皇帝。他要入宫,谁敢拦着。来见皇帝。穿的却是他常穿的白衣便服,不合规矩,可是谁敢说他。这厢里他如入无人之境,直入宫门而来,那厢里机灵地太监连忙赶前几步,去给楚熙嵘报信。可怜这小皇帝,自入京以来,还是第次碰上方轻尘单独进宫求见他。赶紧跳起来就往外迎。他怕走慢了怠慢了方轻尘,又怕自己现在这身轻便装束显得不够尊重,边飞跑。边让身边的太监帮着他理装穿衣。难得这么高难度的复杂动作,他最后居然没什么差错地完成了。等他跑得略略喘息,迎上方轻尘时,已经是身比较庄重肃穆的正装打扮了。方轻尘看这少年努力控制着呼吸,压抑紧张。小心翼翼的样子,纵是铁石的心肠,终究也是有点儿生怜。他上前施了礼。含笑给他请安。楚熙嵘有些手足无措,想让开不受,又不敢让,呆了下才忐忑地问:“方侯入宫,可是有什么要事。”“并无没什么大事,臣只是想来给皇上问问安,说说闲话。”楚熙嵘有些傻眼地望着方轻尘。我已经进京两年了,你也没来跟我请过次安。昨天我刚要封你等公,表白下心迹,你今天就来和我说闲话了,这闲话到底会是什么方轻尘却不理会他在想什么,只是笑道:“臣也好些日子没进宫了,皇上可愿同臣起在这御花园中游赏番。”楚熙嵘敢说不愿吗,只呐呐地点了头,和他起在御花园散步。可怜他自觉身份,既不敢走在方轻尘前头,也不好落在方轻尘后头,只得时时刻刻小心注意,与方轻尘并肩而行。四下里的宫女太监,早就识相地躲得远远的了。方轻尘闲闲问起小皇帝地饮食起居,生活琐务,又淡淡问几句学业。楚熙嵘的学业,实在没什么好见人的。当皇帝之前没人教他,当皇帝之后,朝臣们也没真替他安排什么学问德行不错的师父来教导,他也不敢真努力去学。因此这会儿被方轻尘如此问起来,他脸上不免有些发红。方轻尘却也不追问,淡淡地转过话题,自去说各种闲话,历代秩闻,民间乡俗,天上地下,竟是无奇不有。听得向在宫中生活寂寞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渐渐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神情都渐渐愉快起来。方轻尘在宫里就这么拉着皇帝陪他漫无目的地闲聊了个多时辰,方才告辞而去。连半个月,方轻尘反常态,天天上朝。可怜他已经多年未曾这样勤奋辛劳,事必躬亲了。每天上朝完毕,再和政务堂的几个主事将当天重要地朝政处理了,他便时不时地逛进宫去,同小皇帝谈天说地联络感情。方大侯爷从懒惰忽然变得勤快很好解释,但忽然间跟皇帝的关系拉得这么近乎,而且每次也不过是淡淡闲谈些奇闻秩事,言语间,有些教导回护之意,却也并不浓厚,这可是莫名其妙,引发了众人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然而,第个忍耐不住,终究问出口地,不是同方轻尘关系较亲近的那些旧部,反而是那个年少的皇帝。“方侯,你你近日这样频繁入宫,到底是是为着什么”少年鼓起勇气询问之时,语气不免有些忐忑吞吐。方轻尘微微笑:“我原猜着皇上差不多也该问了,不知道皇上自己觉得,我是为着什么呢”楚熙嵘睁大眼看着他:“方侯虽然每日只是和朕闲聊。但总在不经意中,说起些历朝掌故,民间生计,想来是有心教导朕为君之道,可是”他眼中微微有些黯然:“为什么,方侯着重讲的并不是英主明君地理政得失,昏君庸主地前车之而是海外东瀛,因为君主并不掌控至高的权利。所波,都波及不到皇族,皇家脉相传,至今居然二千年不曾易姓的典故。反而是,史书中那些,十几二十年,不上朝,不理事。可是国家在已经架构成熟地官员运作管理中,并没有出现动摇的例子。反而是,那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遥远国家里,君主的权力大受制衡,不能予取予夺,国势居然反而日渐兴盛的山野传闻”少年地眼神愈发忧伤:“方侯,你用玩笑的口气,漫不经心同朕讲这些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方轻尘淡淡问:“陛下既然已经注意到了这切,还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小皇帝低下头:“我并没有想不开,也不需要方侯费心开解。我本来就想着”方轻尘注意到他没有用“朕”自称。失笑摇头:“陛下,我同你费心讲这些,你就该知道,我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进宫来,其实只是试图表现得与陛下足够亲近。这样可以给各方个信息。让他们更尊重陛下些。自然,我也希望能开解陛下,让陛下的心思不要太过郁结”楚熙嵘怔怔望着方轻尘。目光渐渐有些炽热了:“方侯如果真正无心于此,那么”方轻尘眉头微皱,再次打断他的话:“以后,我会点点退出朝堂,尽量减少对朝政的影响。国家大事,应该决于陛下和您将来的重臣之间。只是,陛下要学会相信你地臣子,也要懂得如何掌控平衡。现在诸侯势力虽强,但并非操诸人之手,只要君主没有大的差错,宝座不会轻易动摇,只要陛下不负臣民,那么,我可以保证,必不会容任何人有负陛下。”小皇帝呆呆看着方轻尘,咬咬牙,坚定地将自己被打断的话题继续了下去:“既然方侯别无他想,既然方侯愿意继续保护朕,保护皇家,保护楚国,那,为什么不可以做得更彻底些呢当今乱世,难道不是更需要英主明君,平定天下,创不世之伟业吗楚国现在,最需要的,不正是”方轻尘脸色微沉:“了不起的皇帝,这世上还是少几个为妙。越是什么英主豪雄,越是以侵占别人的国土为乐,口里说着什么拯救天下苦难百姓,骨子里还不是为着当独夫的野心。现在的楚国各方势力虽众,但是已经达成了种平衡。旁边有诸国环伺,这些诸侯就算想争权夺利,也不敢随便挑起内斗。现在地楚国,并不是需要个强力的皇帝的时候。有个众人认可地朝廷代表大义,有我暂时镇着,便没什么可担心。皇上也就不要想得太远了。”他心情不好,语气也就不佳。既然想表达的心意他自认已经说得很明白,皇帝听不听得进,他也就懒得再费心思去管了。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少年极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方侯与太上皇的深情厚义,直是楚国的佳话。这些年来,我虽然不甚懂事,却也也直仰慕着方侯,羡慕着太上皇。我我本来没什么想法,是方侯这些天,总来见我,这样尽力想要开解我,教导我我就不明白,既然方侯不想要皇位,也不允许别地人要,为什么就不肯为皇家做得更多些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试试,重来个君臣相知的佳话,重新,重新”少年因着激动,话都有些说不清了。方轻尘僵硬地背对着他,却只在心中冷冷地笑。深情厚义,楚国佳话在那样地彼此出卖和伤害之后,人们依然认为这是佳话。他们看到了太上皇后悔内疚的疯狂,看到了方轻尘重现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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