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从王麦发现幼儿园里的孩子们全是各种植物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个能想象和幻觉的时期。他走到哪里,只要那里有人,那里的人都是植物,而且人越多的地方对于他来讲简直就是个植物园。而检查出王麦有淋巴癌是令人绝望的,这意味着他不会活多久了。他把人看成植物,是不是他已有了在今生看来世的第六感应
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事,但他很快就发病了。他全身的淋巴开始肿大,摸上去像是橡皮,我曾经摸过他身上的癌块,他笑着对我说:“这是死人帽蘑菇。你猜它有没有毒”
我想它当然是有毒的,但我的心情很沉重,因为他全身都长满了这类东西,这种死人帽,它们会把他真的带入个只有植物的世界。很快,他被送入医院,进行化疗,但那似乎在加速他的死亡。我去医院看过他次,他已经瘦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因为贫血,他看上去很苍白,但他还冲我笑了笑:“地雷花叔叔,你的头上有好多地雷花。”
我是看不见我自己头上的花的,这只有他能看见。我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他想了会儿:“我想回到幼儿园里去,原来我觉得那里不好玩儿,可现在,小伙伴们都变成各种植物了,我就想回到那个幼儿园去,那个麦田上空的幼儿园。我能不能回去”
王雁翎说:“等你病好了,我就把你送回去。你的病会好的。”她忍住眼泪没有哭。
她为了给儿子治病,几乎花掉了她所有的积蓄,想尽了各种办法,求了各种偏方和医师,也请过气功师。她过去出走的已和她分手的丈夫送来了十万元钱:“我就存了这么多,我都拿来了。”可这点钱,没多久就花完了。个身上长满了“死人帽”的孩子,只有花钱才能抑制那些层出不穷的死人帽,但是钱还是不够花。我在想,那么多钱都花到哪儿去了医院完全是个吃钱的机器吗到后来,王雁翎卖掉了她的房子,继续给孩子治病。几个月后,王麦死了。而王雁翎因为卖掉了房子,后来就搬离了社区。我听说她丈夫在王麦住院期间想和她复婚,说他又后悔了,但是她不同意。走都走了,又回来干什么呢她和我最后次通电话时是年冬天,她说她嫁给了个意大利人,要去意大利,再也不想回来了。并且后来她又说:“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的确是株长满了黑色小地雷般的果实的地雷花。是王麦托梦吧这又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像我从来也不知道我在别人的眼睛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有天我经过社区幼儿园,恍惚之间我真的看见幼儿园好像升了起来,浮在绿油油的麦田之上。而且,在幼儿园里的孩子都变成了各种植物,像王麦说的那样,他们是金合欢霸王树野葫芦龙舌兰糖棕榈我擦了擦潮湿的眼睛,再睁眼看,它只是座麦田边上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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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我的种子,她的孩子1
我的种子,她的孩子
社区里有两个网球场,个在商务中心附近,离社区大门不远,位于片绿地的环抱当中,刷了绿色油漆的铁丝网很高,可以防止网球从这里跳出去。
在这个网球场的旁边,是个洗车场和座幼儿园。从网球场里向旁边看,可以看见被些低矮的灌木围绕的幼儿园里,些各种颜色油漆过的户外活动设施。这些活动设施,建在铺了均匀的黄色细沙的沙池里。幼儿园的孩子们,有时候就在这些滑梯和木马上面活动。
另外的个网球场,是在三层楼高的社区会所的顶层,也是露天的,不过在顶上加了严密的防护网,这样,网球就只会在场内弹跳,而不会掉到别的地方去。当然,这样的防护网,肯定也可以防止人掉下去,或者跳下去自杀。
我向喜欢看打网球的女人,最近几年,我迷上打网球的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喜欢看打网球的女人。因此,无论是在奥体中心的网球场,还是在社区露天网球场,我都是个忠实的球迷。
为什么我觉得女人们打网球的时候,她们所有的活力都显现了,比如,她们的网球短裙会在打球的时候,随着她们的跃动而使劲儿飘扬。即使是穿普通的运动装,她们美好的身体,也是充满了令人迷醉的弹性波浪,充满了和她们跳跃的身体相配合的种优美的律动。
再说啦,我和我妻子就是在网球场上认识的。
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感觉表达清楚了没有,我亲爱的朋友,假如你是个网球迷,又通过打网球得到了你后来的妻子,你就全知道啦。
我已经结婚了,我妻子过去是个芭蕾舞蹈演员,有着很好的身材,和张似乎总是显得过于单纯清秀的脸。当然这里面有定的欺骗性我后来发现,她是个相当精明敏感的女人。只是芭蕾舞现在她不跳了,那可是青春饭。她现在在北京家航空公司当了培训教练。算算,我们相处有五年了。最近,我们终于结婚了。
我们在起同居的时候,她不太爱下厨房,怕油烟的熏染,连洗衣服也要戴上种特制的乳胶手套,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毕竟她曾经是个舞蹈艺术家,她有双十分优美纤细白皙的手,这样的手,是不能被任何可怕的家务活儿,尤其是厨房的油烟所伤害的,因此,即使她愿意干活,我也多少有些心疼。我爱她,所以,家里的活儿,除了洗衣服,别的大都是我干的,可以说,我甚至快赶上个上海男人了。
不过,别的什么都磨合好了,没有什么障碍了,最近我们结婚领证件的时候,她忽然向我提出了个问题:“咱们要不要孩子这个,可要事先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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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我的种子,她的孩子2
“不要,”我爽快地说,“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质量会迅速下降,而且,孩子也定会转移你对我的注意力,和我对你的注意力,还是不要了吧。”
她十分狡黠和认真地看着我:“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孩子了。”
她欢快地说:“那,我们去登记吧。”
我们是在新婚姻登记条例实行之后去登记的,由于再不需要向不相干的人展示生殖器隐私的可怕婚检,和更可笑的单位的证明手续,结婚登记立即变得非常快捷,我记得前后大约只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只是在宣誓的时候,我们多少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
我在结婚之前就认识了邴柚闻,她是家法国航空公司驻北京代表处的雇员。我们第次见面,是在电影编剧顾小玲的家庭派对上。
我记得那个晚上,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是到顾小玲的居所的人,依旧在川流不息,来来往往。顾小玲的男友彼特也在,来的客人分别是他们两个人的朋友,所以中国人外国人都很多。英文和中文,啤酒香槟与可乐是通行的饮料,男人和女人压低声音的彼此交谈,成为了派对的要素。
邴柚闻是被个戴眼镜的操港式普通话的男士带来的,她出现的时候,就有些落落寡合的,整个派对期间,和她起来的那个香港人和邴柚闻很少说话,倒是用英语不停地和几个美国人在说话,显示出来他和邴柚闻的关系并不亲密。我想,那么,她定是个单身女人了我看到邴柚闻很孤独,于是就和她聊天。于是,我有些惊奇地知道了原来我们住在个社区里。而且,这是个喜欢读书的女孩子,这很少见她通过她的航空邮路的渠道,可以弄到最新出版的英文和法文的小说,比如拉什迪的新作,和刚刚获得了英国布克奖的小说,还有,比如昆德拉和戴思杰用法文写的东西。我们因此大为投缘,说到了这些小说,彼此都很开心。
我记得最后,那天的主人电影编剧顾小玲叫我到厨房开香槟酒的时候,冲我微笑着:“我看,你和邴柚闻很说得来啊,她现在可是单身啊。”
“怎么,她”
“她新近离婚了。她的丈夫是个很有钱的地产商,但是他们不合适,结婚没有年,就离婚了。你很有机会的。”
“我也快结婚了。”我立即坚定地说。
“啊哈,好呀。”顾小玲笑着说,“但是”
“不,”我说,“我”
这时彼特出现在了厨房里。香槟瓶“砰”的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说到顾小玲的这个男朋友彼特,他可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彼特是个皮肤很白的美国人,高大英俊,但是我发现,似乎有种忧郁和潜在的沮丧,总是缭绕在他的不易察觉的表情里。
后来,我才听说,这些年,他不知道哪根筋有问题了,直很向往找个亚洲女孩子做老婆,因此,多年以前在美国大学毕业了之后,就先去了台湾,准备在那里找个华人女友。他果然找到了,这个台湾女孩是个知识女性家电视台的编导,据说,她说话的嗓门特别粗,整天骂骂咧咧的,而且还抽烟喝酒吸大麻。但是彼特下子被她给迷住了,整天是五迷三道的。因为,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东方女孩子啊后来,在他们相处的三年间,他们总是打来闹去,最终,彼特还是被这个台湾女孩子给甩掉了。所以彼特后来很灰心,气之下来到了大陆,在北京的家美国咨询公司工作,但寻找心目中的东方女孩的梦想,还没有泯灭。由于偶然的机会,在个地下电影展映和评奖的场合,认识了编剧和独立制作人顾小玲。
那个活动我也在场,场面奇特,就在法国使馆的所法语学校的放映室里面,当时灯光昏暗,下子来了很多牛鬼蛇神,所说的语言也很复杂,中文突然变成了个很小的语种。但是,当那些永远都不会被官方准许放映的电影开演了之后,所有的建立巴别塔时所产生的语言都停止了,种影像的新的世界语言,使大家都迅速地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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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我的种子,她的孩子3
我知道,在随后的评奖酒会和些研讨会上,彼特和顾小玲就迅速地陷入了爱河,并且同居了。但是后来,他们也总是打打闹闹的,关系并不顺利。我知道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美国青年彼特并不明白,他心目中理想的那种东方女人,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像顾小玲这样特别独立的新女性,无论在大陆还是台湾,东方女人已经完全变了。我亲爱的彼特,他就是不明白这点,所以,后来他在和顾小玲这样的独立女性相处,又吃尽了苦头。
不过,我并不打算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只是引子,为了引出来我自己的故事才出现的,所以,我还是专心讲述我自己的事情吧。
邴柚闻所在的法国航空公司,和我的妻子所在的国际航空公司的培训部,都在首都机场附近开阔的天竺空港工业区里。空港工业区里有些神秘的写字楼,并不高大,但是显现着跨国资本的审慎的威严和冷漠。
邴柚闻是法国家航空公司培训部的负责人,我的妻子是国航培训部的形体训练教练,由于大家都喜欢打网球,所以在社区网球场上,她们两个人也很快就认识了。
再后来,我开车送妻子上班的时候,有时候会捎带上邴柚闻,她确实是个人住。对此,我的妻子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两个女人也有她们的话题:她们迅速地成为了知音,总是起在车后座上说话,那种神情和说话的声音,都特别夸张,讲些只有女人才感兴趣才完全听得懂的事情比如港澳中心的“宝姿”突然打六折了百货买百送百等等,她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欢天喜地和过节般的疯狂,叫我觉得很好玩儿。
有时候,我妻子把车子开走了,我个人出去到城区的些地方办事情,就需要乘坐社区班车。好几次,回来得很晚,出了地铁,我就在东直门的班车站坐车,在那里,经常可以碰见邴柚闻。在班车上我们坐在起,聊天,聊很多东西。当然主要是聊书籍,比如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刚刚出版的新作鲍德里诺。
和打网球比起来,我妻子更喜欢游泳,她每周都要到社区会所的游泳池游三次泳,而我是个旱鸭子,天生怕水,所以,在妻子游泳的时候,我只好去打网球。这个时候,我打网球的伙伴,就是邴柚闻。我发现,有段时间,邴柚闻的情绪似乎特别不稳定。次,她在和我打网球的时候,忽然不知道触动了她的什么心事,发狂般地向网球场防护网扑了过去,撕抓着结实的铁丝制成的网,个人在哭着。这样的场景般是不多见的,尤其是个女孩子,般很不愿意在别人的眼前表现自己的情绪。
邴柚闻到底怎么了我问她的时候她不向我说。可能是还不到说这些的时候,所以,我就没有再追问了。我只是努力地招架她凶猛的扣杀。
网球这个东西是需要你的跑跳能力和肺活量都足够好,还有机敏性都要非常好才行的,而我总是邴柚闻的手下败将,她的球打得太好了。因此邴柚闻倒是非常喜欢和我打网球。
天,我们停下来喝茶的时候,她问我:“我看你的妻子和你的感情很好,是不是”
“啊,我们相处已经很多年了。”
“那你们想过要孩子吗”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结婚之后,我有些想要孩子了。“我想要,但是她不想要。”
“我离婚了,这个事情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知道,顾小玲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离婚呢而且,听说,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哎呀,你不知道我们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他就是希望我做居家太太,什么也不让我做。我辞职在家,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年,我就这样天天待在他买的别墅里在温榆河边上的嘉美别墅区你知道的吧,可是我非常不舒服,时间长了,我根本就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而且,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根本就不相信人,白天的时候,他总是给我打电话,看看我在家里干什么呢。我能干什么呢还不是整天找保姆的麻烦,把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后来,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于是,我主动提出来离婚了。他想了三个月,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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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我的种子,她的孩子4
“好啊,重归自由,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很好。
“对,离婚之后我过得很好,我立即搬出了嘉美别墅,在这里租了套房子,然后我到我现在工作的法国航空公司应聘,立即被录用了,年下来,我干得很好,很快就升任了主管,就是这样的。”
“很好啊。”我多少有些佩服她,“你凌厉的风格定会在外企吃得开的。”
“只是,有点并不算好。”她看着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我觉得不太理解:“你需要我帮忙”
邴柚闻笑了:“对,个很重要的忙。我直在考虑这个事情,要不要开口。”
“好啊,我答应你了。”
邴柚闻又笑了,“可不要反悔啊。”
我很自信,“你说吧,什么忙”
邴柚闻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我要做个单亲妈妈,我想,只要你的种子,但是不要你做孩子的父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愣住了:“啊你没有开玩笑吧”
邴柚闻说:“当然不是玩笑了,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结婚了,我只是想,这辈子做个单亲母亲,自己来独立养大个孩子。”
我不很理解:“那你不是太累了何苦呢再找个男人结婚,好好生个不就行了”我的心很乱,忽然有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邴柚闻很坚决:“不,我已经想了很久,这个事情你定会帮我,对不对我并不想乱来和别的男人。而且,你最好不要和你的妻子商量,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生气的。”
我忽然明白了,定是顾小玲告诉她,我曾经向顾小玲抱怨过她知道了,我的妻子不想要孩子,而我想要个,但是她刚好又不想要个老公,我又是个结了婚的男人,不会成为她的老公。多么合适的人选显然,她已经观察了我很久,和我打网球,就是她观察我的体能综合素质的个契机。现在,她有结论了,觉得假如我的精子和她的卵子结合,定会生出来个还不错的小东西。
邴柚闻笑了:“怎么样刚才答应我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我心乱如麻:“叫我好好想想。要不然,你换个别人吧,我岂不是成了配种的公牛了”
邴柚闻正色说:“我是很认真的,而且,我会给你笔钱的。我不会和你扯不清楚,我绝对不会让你为这个孩子负任何的责任,有任何的义务,也不会让孩子知道父亲是谁。只是,你知道,我确实对婚姻很失望,但是作为女人,我又需要过种完整的生活,就是我需要个孩子,就是这样。求你帮我下子,好不好”
我明白了,当我的种子在她的体内成功发芽,她就会带着她的秘密,完全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多少确信这个想象了。但是我仍旧很疑惑,假如她有很多男人,和他们随便交往,然后怀上个宝贝儿,不是也很好吗这样不是会避免可能发生的纠纷吗显然,她对我这个人很满意,需要我的种子,但是,这个种子最终只是她的孩子。由此可见,她是信任我的,喜欢我的,而且,她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
忽然,我多少有些敬佩她了。
她看着我:“你理解我了。假如你想好了,咱们就可以行动了。”她说的这么轻松的样子,反而叫我很难堪。
我想了三天,终于决定了。人活在世界上,帮助人总是件好事情。再说,我并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喜欢她,喜欢她的那种独立和倔强的感觉。这个事情可是她求我的。这里面既没有道德问题,也不存在婚外情;既不涉及经济关系我坚决拒绝了她要给我笔钱的想法,也没有性茭易和丑恶的通。只是帮个朋友的忙而已,对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伤害,我就把我自己当成个种子注射器得了。假如我再庸俗些,退千步想,我还短暂地得到了个女人的身体。想到这个层面上,我就释然了。
但是这个事情,确实绝对要瞒着我那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再说,实际上,我可能隐隐地对妻子有些恶毒的报复欲望既然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生个孩子,那么我和别人生个好了。你看,我多少还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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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我的种子,她的孩子5
我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就找了些机会在起,来把我的种子撒进她渴望孕育宝贝儿的试验田里。地点就在她租住的那套小型的复式房间里,那是顶层带着阁楼的可爱的房子。虽然房间里有三个卧室,而且都有床,但是,我们决定排除罪恶的寻求性欢乐的可能,只是在被暖色调的黯淡的灯光覆盖的主卧室里进行。
我记得前后大约实施了十几次播种,在实施播种的整个过程期间,按照她的要求,我需要戒除烟酒,不能吃任何处方和非处方药物,情绪要保持稳定,来确保这个种子的质量。我都做到了。我们起进行播种的过程,似乎不带有罪恶,因为目的性太强的原因,其实多少有些乏善可陈,丧失了爱活动本身的那种常见的激情,我们有些机械,有些拘谨,有些迷茫。不光我有些迷茫,连她也有些迷茫。但是,我担心的状态没有出现我并不觉得丑恶,真的,点都不丑恶,我的内心对她甚至还产生了敬重和亲切,敬重她的选择是如此的决绝,也感激她,个非常独立自强的女人对我的信任。我想,这是种非常复杂非常难以描述的心境。
半个月之后,通过尿样的检测,她怀孕了,于是,我们迅速地互相隔绝了,不能用电话彼此进行任何联系了。这是她和我的口头协议的内容之。但是,我的心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确实,本来我觉得是无所谓的,我不过是在帮助个女人,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完成她的个生活梦想而已,我只是种子注射器。可是现在,我却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两种情绪,种是快要当父亲的那种微妙的感觉,那是种甜蜜,伴随着痛楚,啃啮着我有些衰弱的心灵。另外的种情绪,是对我妻子的愧疚产生这样的情绪也是我所无法控制的,它来势汹汹,几乎要把我击倒。我强烈地感到了对妻子“不忠”的自责和羞耻,每天,我和妻子在起生活,却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个肿瘤般的秘密,挡在了我们之间,使我无法启齿,并且心情灰暗。
同时,我开始强烈地渴望着见到邴柚闻,我经常徘徊在她的住处,发现她经常不在这边住。打电话给她,也总是忙音。她的手机号也换了。在我快要疯掉了的时候,终于,次在社区班车上,我见到了她。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挺起来了,而且,她的表情很骄傲,见到了我,只是像见到个非常普通的朋友,或者她刻意要这样。但是我不行,我们坐在起,我压抑住激动说:“我要和你谈谈。我找你好长时间了。”
邴柚闻很敏感:“谈什么”
我突然有些无法启齿,小声说:“谈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什么意思”她很警觉。
“假如,假如可能,我们,我们是不是,我想”
“在起生活,你来当爹,对不对”
“就是这个意思。”我的汗水已经下来了,“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她的表情非常严肃:“不可能。我们的协议,你忘了没有可能要我们这样做,再说,我并不爱你,我们是朋友,对不对,当然,我要谢谢你,真的,我要谢谢你,但是”
我有些无助了:“我是真的,真的我很难过我必须”
她起身了:“再见,你不会再见到我了。抱歉我现在有些讨厌你了”
她深切地看了我眼,然后下车搭车走了。
我埋头沉思,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是的,她远去的身影,挺着肚子的样子真的很骄傲,可不过是我的种子,但是的确只是她的孩子。
我后来果然没有见到过她,她很快搬出了社区,不久就移民到澳大利亚了这定是蓄谋已久的,就是为了排除我的纠缠。走的那天,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很奇怪地约了我的妻子,和她起去东单家很好的旗袍店,给她们两个人,人买了件很漂亮的旗袍。到下午我妻子拿着她送给她的旗袍,见到我的时候,很兴奋地给我讲述这个情况,然后她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孕妇也会很美丽,怀孕的女人,也可以如此的美丽。当我看见她挺着肚子,如此耐心地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样子,我,也想要孩子了。”说完,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好吧,我听你的。”
于是,她很恬静地依偎着我,我搂着我的纯洁无瑕的妻子其实我自己差点永远地失去她。这个时候我感到万幸,并且流下了无法为任何人说的味道奇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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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放生1
放生
周六的早晨,社区靓靓美容院的老板广东人阿汤,很早就起来,开着自己的汽车,到家很大的农贸市场买活鱼和其他的活物,准备和些朋友跟着个西藏来的活佛去放生。
最近两个月,他经常去拜见个西藏来的洛桑活佛,回家的时间特别晚,几乎都没有精力顾及他的美发厅了。
这家店是社区里唯的家美发店,因此直以来生意特别好。他的这个美容院在社区里开了五年的时间,由最开始的个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小店面,到现在接近二百平方米的大店,发展起来很不容易。美容院现在租的是社区商务中心的层,位置很好。在这个美容院里,男宾部女宾部和理发区构成了三个空间,敞亮,洁净。
阿汤早年在广东长大,高中毕业之后,学习了理发和美容的技艺,后来北京闯荡,认识了个在北京军队大院里长大的女孩子娟娟,两个人起投资,在这个相当成熟的社区里,开了这家美容院。
般开美容院的人都知道,开这样的店,挣的主要是女人的钱。这些年,因为阿汤人特别的亲和,笑容有感染力,自己的头发和衣着也是非常干净有条理,看着让人舒心顺心,而且,他打理头发的技艺,尤其是给女人做头发非常有耐心有见地,总是可以给些女宾出很好的主意,所以积累了社区里不少的女宾客人。而谁都知道,任何生意,只要是女人被吸引了,那连带男人和孩子,生意就都来了。所以,最近两年,阿汤的靓靓美容院生意好极了,尤其是到了周末那几天,来做头发做足底按摩做美容的男宾女宾非常多。店里加上阿汤,共三个理发师傅,七八个女孩子忙得团团转都忙不过来。
因此,这几年,阿汤的物质生活状态迅速好转,在这个社区里买了两套房子:套是“汤耗子”,就是那种两层的复式洋楼;还有套,是带电梯并且梯两户的高层公寓。自家的“汤耗子”的门前,还有二十平方米的小花园,阿汤种了棵开粉色花朵的合欢树,和其他的花花草草。而站在高层公寓的阳台上,可以看见辽远的北京北部那连绵的群山所隐现的黛黑色轮廓。
而且,阿汤花了二十多万元买了辆20排量的自动挡帕萨特轿车,在和女合伙人娟娟结婚三年之后,他们终于决定要个孩子。孩子在这年的春天出生了,是个男孩子,长得很像阿汤,于是,他们的生活可以说非常的惬意稳定了。
但是,切似乎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阿汤第次去看这个来自西藏的活佛,是受个朋友的影响。
这个朋友叫黄海,过去是做家具生意的。他的生意做得很好,在北京三环路的边上拥有个很大的家具城。由于有钱,他的生活也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可是,有天,他去南方做生意的途中,遭遇了场车祸,当时黄海乘坐的是辆面包车,里面共有八个人,巧的是,其他的七个人都死了,就他个人活了,而且没有受什么内外伤。
从此之后,黄海就突然地改变了,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天启,或者说他受到了什么暗示启示,或者也许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和震撼。总之,他改变了自己的生活状态,把家具城卖了,和老婆离婚了,个人住在这个望京的公寓楼里,雇了两个四川厨师,开始开流水席了。
他家里真是天天客人不断,谁来他都欢迎,你带来任何陌生的朋友,他也都高兴,而且,立即叫厨师做饭招待。每天人来人往,客人不断,流水席不断。
阿汤给老婆娟娟讲黄海的故事的时候,娟娟正抱着儿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天天开流水席,供人白吃饭他就是因为车祸受了刺激,得了神经病。定是脑子坏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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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放生2
阿汤觉得,黄海的脑子没有坏,因为他们很熟悉,过去他也经常给他做头发,很了解黄海。“他的脑子没有坏,可能是悟到了什么东西吧。”
“悟到了什么他把老婆赶走,自己个人过这样离奇的生活,还说悟到了什么东西笑话”老婆无法理解。
但是阿汤还是直觉上觉得,黄海是点问题都没有的。他就经常和黄海在起。于是有天,在黄海的家里,见到了来自西藏昌都的个活佛。
这个活佛穿着喇嘛教惯常穿的红黄色僧服,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非常年轻。还有两个喇嘛教的年轻僧侣跟着他。
第眼看到了活佛,阿汤就觉得这个活佛的确是气度不凡,有种说不出来的安详和坦荡,超然和宁静。而且,那天的情况也很特别,边的屋子是流水席不断,边的屋子里,则是几个人围坐在活佛的周围,大家只是在听活佛讲话。这真是有些俗世和佛界的鲜明对比。
洛桑活佛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他常常在你还没有说出来要说的话的时候,就已经预先知道了你要说什么。阿汤每次拜见活佛,都听到活佛说了很多,大都是佛理,阿汤觉得自己是听得懂的。而且,围坐在活佛跟前的人,都提出来了自己在生活中不少的困惑,活佛做了回答。
有的回答,阿汤时还不太明白,等到第二天在自己的店里给人做头发的时候,忽然顿悟了。“我明白了,”他大声地自言自语,“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其他的人,包括被他打理头发弄得很舒服的女宾客,也吃了惊:“什么呀阿汤你在说什么”阿汤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你的头发,是不是应该这样再剪剪”
然后,到了周末,阿汤过去都要陪着老婆娟娟带着儿子去她父母家,现在,他就想着要去拜见活佛了。
他了解到,这个叫洛桑的活佛,是西藏昌都地区座海拔在五千多米高的喇嘛庙的住持活佛,活佛此次来北京,是有着化缘的心愿的,因为明年的某天,这个寺庙要举行个特别重大的法会,需要重新翻修庙宇,还要盖新的房舍。所以,在最近的几个月,活佛是需要化缘化到笔钱,来支持明年的这个法会的。
但是,阿汤发现,活佛从来都不谈钱的,而且切随缘,香客或者听众们自己愿意给,每次见面都把钱交给跟着活佛的两个小喇嘛,有没有有多少,都是无所谓的。不过,阿汤也发现,经常喜欢拜见活佛的供养人,有不少都是很有经济实力的人,大都有自己的企业和产业,有的经常还在报纸的财经版面上出现的。但是,无论你做多大,在活佛的跟前,每个人都觉得大家是朋友,大家都是有些相通的东西,大家的表情和表现都是很轻松虔敬安静的。开始的时候,阿汤纳闷,这些人,生意做得那么好,钱已经有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他们还愿意来听活佛讲经说道呢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光凭经济实力,阿汤在这方面,是弱的个。不过,在洛桑活佛的面前,他觉得任何人都是样的。般和活佛在起的时候,大家总是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似乎人生的困惑很多。阿汤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这些拜见活佛的人的年龄,大都超过了不惑的年龄,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疑惑呢
活佛讲的东西有的听起来很普通,有的却非常的深奥,并不好懂,茅塞顿开的明悟在每个听众的表情上,都能够经常看见。
黄海告诉阿汤,他不光认识洛桑活佛,而且他还认识其他来自西藏的很多活佛:“不过,这个洛桑活佛是特别好的个。”
“好在哪里”阿汤并不明白。
“你看他的表情,你听他说话的声音,你看他的眼神,总之”黄海很是满足的样子,不往下说了。
很长段时间,他在结婚之后,迅速进入到种惯性的生活状态。说实话,他和娟娟在生完孩子之后,他们有几个月都没有性生活了。好像性生活已经非常不需要不重要了样。不过,对于感情稳定的夫妻来说,性生活的确只是他们的生活中比较微弱的部分。而且,他似乎对妻子的身体不太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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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放生3
那是五个月前的天,他在帮助社区里个女宾客做美容的时候,这个非常喜欢阿汤给他做美容的女人,个电视台的化妆师,很丰满漂亮,单身离异,趁着美容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失时机地暗示:“阿汤,你明天上午可以到我的家里来给我做美容的。我很喜欢你给我做。”
于是,第二天的上午,阿汤按捺不住自己偷香的念头,到了她的家里。她穿着睡衣接待了他,饱满生动的身体从睡衣里散发着强烈诱人的气息。坐下来没有多久,这个女人就把自己放到了阿汤的怀里,然后,用嘴唇步步亲吻他,使他就范了。
后来,他们经常幽会,般都是在白天的时间里,总是在娟娟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个单身离异的女人的确是热情似火,而且简直是巨大的欲望的沼泽,阿汤发现自己很快就被她控制了。她的欲望越来越强,使他乖乖地成为了她的猎物。
但是,几个月之后,阿汤就产生了困惑,他想结束和这个化妆师的露水关系,却又欲罢不能。
第次见到活佛,活佛就好像了解他的心事似的,他说,阿汤的眼睛里有欲望,正在被些东西拉扯着,活佛还告诉他,他需要把心灵的剪刀,剪掉那些多余的东西,因为人生可以做减法的。
看着活佛睿智的眼睛,他就忽然有些明白了。
阿汤经常听到活佛描述自己所在的那座寺庙的情况,这样,平时阿汤的脑子里就经常显现出来那座高山喇嘛寺庙的外形来。想得多了,这座寺庙就变得特别的具体,它的建筑外观规模颜色,它的神韵与声音,似乎都有了。有天,他在早晨的时候醒过来,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梦见了这座高山喇嘛庙,就特别的激动。等到见到活佛的时候,他要求立即看看这座喇嘛庙的照片。
看到了照片,阿汤有些吃惊,因为喇嘛庙的建筑群,和他梦中出现的几乎样,不过颜色稍微深些。
于是,阿汤觉得更加的神奇了。
“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在明年的法会上,亲自到我的寺庙里来,那天是最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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