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捧,兴致便好,我却感到精神不济”李二瘸子呵呵笑道:“关老大既要休息,我便告辞啦,今晚我须赶回三灯洼交待些零碎事,明朝再来向关老大及夏兄等各位请安。”
夏摩伽道:“你别听他的,李老哥我们多亲近,今日见,才叫相见恨晚哪”
连连拱手,李二瘸子道:“高抬高抬,夏兄征战竟日,劳神耗力,也该早早歇着了,且先留点精力,还怕以后没有你我长相盘桓的辰光么”
夏摩伽笑道:“好吧我也不留你了,反正有关老大在场地方,我概只有乖乖听令的份。”
关孤向站起身来的李二瘸子道:“李兄若是老狐狸回转,或有他们那边的任何消息,皆须即速相告,以便有所因应。”
李二瘸子躬身应是道:“关老大放心,包管误不了事”
接着,他又向大家招呼过后,再坚拒了关孤的出送,领着十几名手下,匆匆往洞外行去。
打了个哈欠,夏摩伽喃喃的道:“奇怪李二瘸子走,倒突然觉得乏了,这是怎么回事”
关孤平静的道:“没人高抬你了,自就无趣了,老夏”
眯上眼,夏摩伽道:“你别吃我的豆腐,关老大我也有机会给只小鞋你穿”
笑笑,关孤道:“去睡吧,别逗啦”
“铁牌”江权从那边走了过来,小心的挽扶着夏摩伽到木榻上躺下,然后,偕同李发起至石殿门侧席地而卧;现在,只有关孤个人独自据桌沉思,他的神色在灯光的映衬下,便更有股化不开的悒郁了他在想着未来。
未来几乎是团迷潆,团血雾般的迷潆,此际,他除了隐隐嗅到那种可怖可憎的血腥气息外,竞看不透那团迷朦的之后还会有什么远景。
他用心神来熟思运数的变异,而只得回阵烦躁阵怔忡阵空茫,活在暴戾与残酷的日子中太久,莫非心神也钝木了
低低的,也是怯怯的,个细微的声音响自他的身侧
“关大哥”
是舒婉仪。
叹了口气,关孤没有扭头,他淡淡的道:“坐吧舒姑娘”
有些伥促的弄抚着衣角,舒婉仪坐在方才夏摩伽所坐的木椅上,目光关怀又瑟缩的瞧着关孤,她忐忑的道:“我发觉你还没睡”关孤头,关孤道:“本来有点累,时却又睡不着了。”
舒婉仪不安的道:“心里烦”
关孤道:“是的心里烦。”
咬咬下唇,舒婉仪道:“伤口痛吗”
关孤略略活动了下四肢,道:“还好”
舒婉仪低下头,轻轻的道:“我已算不清你救过我多少次了,关大哥每次都是用你的鲜血付出代价个人的生命被同对象挽救过这么多次,实在无法再以任何方式表达内心的感激与钦仰”关孤静静的道:“不必这样说,这是我该做的。”
舒婉仪有点激动的道:“关大哥你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注视着这个美丽端庄又饱经忧患煎熬的少女,关孤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我没有拒你于千里之外,舒姑娘不要太敏感。”
似是好受了点,舒婉仪幽幽的道:“我知道,关大哥我并不强求你爱我,更不强求你要我,但是你却无法不让我来爱你,我自知不配与你谈论感情上的问题,然而,至少我还有单方面倾慕你的权利”关孤苦笑着道:“别这么看不开,舒姑娘”
舒婉仪凄迷的道:“你已重复告诉我很多次同意义的话,我也很多次重复回答你我心中所想,关大哥这是个死结,永远怕也解不开了。”
无声的叹息,关孤道:“你真傻”
舒婉仪笑得令人心痛的道:“是的,我很傻如果你认为这叫傻的话。”
深深呼吸了次,关孤低声道:“舒姑娘,你曾否考虑过,这将不是个了局”
渡心指第七十六章郎心如铁
第七十六章郎心如铁
舒婉仪道:“怎么样才会是个了局”
关孤坦然道:“去爱个该爱的人,嫁应嫁的人”
舒婉仪平静但却坚定的道:“那就是你,天下也只有你”
眉峰间聚起抹浓浓的阴影,关孤的嗓门发沙:“我是个生死未卜,半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舒姑娘,你可知”
羞涩地点点头,舒婉仪道:“这并不能影响什么,关大哥”
关孤道:“大好的青春白白虚耗,美丽的远景空自抛弃,人生的幸福轻易闲置,舒婉仪,这不是傻又是什么”
舒婉仪柔柔的道:“若没有你,这些将荡然无存;关大哥我不知道其他女孩子的思想是否和我样心里认定,也就铸牢了,直到人也死,心也死,否则,不会改易。”
舐舐枯乾的嘴唇,关孤觉得背脊上有点寒冷:“天天的,你使奇书网我精神上的负累逐渐加重”舒婉仪歉然道:“我不是有意的,关大哥我不知道如此全心全意去爱个人,竟会使那被爱的人觉得这样痛苦”
关孤苦涩的道:“当那个被爱的人感到被爱是种加诸对方的折磨时,这爱,便重逾千钩了”舒婉仪安详的道:“我不认为是折磨,关大哥如果是,在我来说,也是种莫大的慰藉,为所悦的人承受切苦难,才是情感的高度升华。”
窒迫了下,关孤道:“你,你叫我怎么说”
舒婉仪深挚的笑了:“什么都别说,关大哥你或许可以改变我其他的很多,但你决改变不了我已经投注在你身上的,那有如五岳不移”
关孤回头探视,木榻上的夏摩伽正酣声如雷,睡得好沉好香。
舒婉仪明白关孤的顾虑,她轻轻的道:“这不是什么耻辱,我不怕人家知道我情感的寄托与情之所钟,关大哥你是个男人,该更不怕,尤其,当我还是单方面的形势下。”
关孤忙道:“我不是怕,舒姑娘只是我不愿被别人听到”舒婉仪的唇角微微抽搐:“为了维护我的自尊”
搓搓手,关孤道:“这不是件适宜公开的事,对么”
忽然,舒婉仪神往的道:“假设我们能够永远住在这个洞里,那该多好,哪怕再也不见天日,我也心甘情愿。”
关孤怔了怔,摇头道:“这是逃避现实的想法,舒姑娘。
舒婉仪的声音立时低落了:“现实只是场可怖可憎可恨的梦魔,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冷酷残暴生硬凉杯我宁肯死去,也不愿面对它”
默然良久,关孤徐缓的道:“你累了,舒姑娘”
甩甩头,舒婉仪吸着气道:“生命真是种负担,莫大的负担,为什么我偏要这世上走遭”
关孤沉重的道:“生命也是种责任,舒姑娘”
舒婉仪苦涩的道:“责任哪方面的责任”
关孤祥和的道:“你必须要尽你的本份,用这短短数十年的光阴去做该做的事;生命是种燃烧,种消耗,重点只在燃烧与消耗的价值上面,舒姑娘兰质慧心,相信比我更能体会。”
舒婉仪痴痴的道:“对我来说,生命中只要有你就够了,至少,在我二十岁以后的生命中,有了你即是拥有了全部。”
脸色不是赤红,却是微微的苍白,关孤笑得有些牵强:“我们先不谈这些,好不好”
舒婉仪柔顺却带着几分哀伤的道:“随你吧,我也知道你不愿谈这些”关孤轻轻的问:“江尔宁睡着了”
舒婉仪颔首道:“她身上创伤未愈,加以沿途劳顿,睡得很沉,这些天来,她也真算受尽了折磨,而这样的折磨,她原是不该受的”关孤道:“说起来,江尔宁不失是个性情中的少女,有胆识讲道义重情份,就是太过任性了点,是她家大人把她娇纵惯了”提起江尔宁,舒婉仪心中便有股子说不出的复杂感受,这股感受,是由多种情感组合的,有点酸,也有点苦,更有点怜惜,也融了点亲切,她不否认自己是喜欢江尔宁的,喜欢也的坦率豪爽,喜欢她的精刁古怪,更欣赏她独有的娇蛮劲儿,然则,她又不能不承认,如果江尔宁没有和她同样爱上了个人,她就会益加分润出自己的好感了在男女相悦的般情形来说,舒婉仪已经算得上是十分豁达与大度的,但是,如果认为她对这种微妙的三角关系毫不介意,那也是不切实际的,问题是,在目前这种景况之下,你又叫她怎么办呢
发现了舒婉仪的恍惚,关孤低声道:“你在想什么舒姑娘”
努力勾动着唇角,舒婉仪扮出抹掩饰性的笑容:“我在想,江家姐姐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关孤淡淡的道:“还算不错除了她的脾气以外。”
舒婉仪忽然问道:“关大哥我们在这里还要住多久”
关孤道:“等我们的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或者十天半月,也或者二三十天不等,假如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舒婉仪不安的道:“意外发生”
关孤沉着的道:“也许对方不容我们有这么段喘息的机会,他们抢先摸了上来也极有可能;舒姑娘,悟生院及其党羽,每在我们多活天之后,他们的焦急愤恨便越甚日,这是种十分难忍的煎熬,因此,他们会倾切力量及方法寻找我们,在做场彻底了断之前,他们是决不会甘休的”舒婉仪惊悸的道:“但这个山洞如此隐秘,大概不会太容易被他们找到吧”
笑笑,关孤道:“很难说。”
舒婉仪惴惴的道:“为什么”
关孤道:“如何在形迹冥渺,甚至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搜索敌人,悟生院在这门中是行家,他们可用的手段多得不可胜数,千奇百怪,无所不至,无所不包,往往在般人认为漫无头绪或束手无策的形势里,他们却有别出心裁的套法门,这是极难防范的;此地虽然够得上隐秘,但对悟生院而言,尚不算最完美,也不算无懈可击,你不要把他们低估了”
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舒婉仪恐布的道:“对于那种血腥残酷的杀伐,关大哥我真是从心底怕了,甚至连晚上做梦,都时时梦见令人悸怖的情景,抹鲜血的溅洒,颗人头的狰狞,段肢体的抛飞天多少次,声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就仿佛响在耳边,自虚无幽渺中传来,似远若近,真幻不定,醒转之后,骇得全身肌肉起栗,冷汗涔涔”关孤同情的道:“我知道你的感受,舒姑娘苦了你就这儿句话,舒婉仪便己获得了少有的温暖与体贴,刹那间,她竟觉得恁般满足,恁般的欣慰,方才所诉的痛苦感受,如此迅速便消逝无踪了,她凝视着关孤,悄细的道:“我怕,关大哥但还不太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关孤表情严肃的道:“这是我所允诺的责任,我定会贯彻到底除非我失去了生命或能力,否则,你们的安危便该由我肩承担”
舒婉仪感动的道:“在此生当中,关大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忠义无双的挚诚君子,你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人”关孤淡淡的道:“我是么”
用力点头,舒婉仪肯定的道:“我可以用我生命中所能表达的切来证实”
望了望石壁上悬挂着的那盏风灯,幽冷青白的光茫映幻得关孤瘦癯的面庞带有几分落寞的憔悴,他轻轻的道:“你去睡吧舒姑娘,夜深了”
舒婉仪似乎舍不得让这两人单独相处的宝贵辰光就此成为过去,她仿佛想抓住什么似的,双手扣着桌沿,有点急切的道:“时间还早关大哥还是你不愿和我多谈”
关孤平静的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你该去歇着了,如此而已。”
咬咬下唇,舒婉仪的音调变得凄迷了:“今晚我们在此叙说相对,很快这刻便将成为回忆,以后,不知道是否尚能有似今晚你我单独聚首的机会有些事,过去了,就永无过去了”关孤的眼波微微颤动了下,他低沉的道:“不要想那么多,舒姑娘人的际遇是难以揣测的,我们不要空托期盼,只需往我们所企望的去做,或者,有些形势上的逆境会有变异亦未可知。”
舒婉仪略现迷惘的道:“你是说”
关孤缓缓的道:“去睡吧,舒姑娘”
三分无奈,七分不舍的依依站起,舒婉仪目光垂视:“关大哥你也早些安歇吧。”
等这位痴心的少女走进了她的临时“香闺”之后,关孤仍然空茫的坐着未动,他深切体会到恁般窒迫的压力被爱的确是种负担,种痛苦,尤其是在难以接受又难以推卸的时候
在“白头岗”秘洞中的第三天,李二瘸子近午时便匆匆赶来了,随同他起来的,还有位令人由衷欢迎并且思盼的人“鬼狐子”胡起禄。
关孤几乎想要拥抱这位诙谐刁钻,却又义薄云大的鬼才奇士,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方始克制住自己这种少有的冲动。
大伙围了上来,出自心底的以欢笑和热诚迎近着胡起禄,关孤李发舒婉仪,甚至连行动不便的江尔宁也参加了。
胡起禄只这几天不见,倒像衰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益发深密,张又瘦又黑的枯乾面孔,也益加乾瘪了,不过,精神还蛮好,两撇八字胡仍然挺有趣的辅衬着他的表情。
关孤开朗的笑着道:“老狐狸你果是千年成精,滑溜得见形不见影,来去这段遍布虎狼的地面如入无人之境,我们还在惦着你,你已经到了。”
胡起禄打了个哈哈连连拱手:“托福托福,这全是关老大鸿福高照,我是沾了你的光啦”
关孤笑道:“你是怎么找了来的”
胡起禄未开口前,先长长叹了口气:“关老大啊你可差点把我姓胡的坑死了哇这大半辈子来,我还没有遭遇过这种活罪,心惊肉跳,神魂不安犹且不说,那种焦切巴已又咬牙切齿的感受更熬得人眼里出火,天爷,自己也已是把持不定,尚得面安慰老的,劝说小的,求爹告娘般拦着绝斧绝刀,哥儿俩来拼命;愁云惨雾加上哭声震天,那边厢还有人非闹着转头闯关不可,想想吧,这是个什么的光景时辰过了,你们后面跟的个不来,等在断肠坡的我们,可就要了命啦”
边,舒婉仪急忙问:“胡爷我娘她老人家不要紧吧”
胡起禄道:“还好,当时总算叫我说好说歹给劝住了,唉舒姑娘,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令堂为了牵挂着你的安危,几手就哭得闭了气,那等肝肠痛断法”舒婉仪的双丹风眼中立时热泪盈眶,泫然欲啼,她咽着声道:“都是我不好胡爷,我娘真的没有事吗”
胡起禄坦率的道:“精神上自是免不了多少受点刺激,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稍差,忧虑过度,身子就显得虚弱,但好在没多大要紧,倒是为了要安抚下南宫豪丰子俊二位老兄,费了我吃奶的工夫,这两位仁兄非拗着转回头来接应你们不可,那等激昂冲动法,叫人捺都捺不住,只为求他们暂且稍安,我就差点向他们下跪叩头,我的皇天,这两位活祖宗在那刻里,就像是发了疯”
关孤道:“事情真象未明,南宫兄与子俊兄又何苦如此激动愤慨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拼着死以维义固是不错,但悟生院及他们那批爪牙却尚不定有这个能耐要我的命”
又叹了口气,胡起禄道:“我的关老大,你现在说得很简单,只因你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同遭遇,但我们当时可就全不是这码子事啦,大伙在那丧气的劳什子断肠坡下穷等,乖乖这次,才叫我体会到望眼欲穿这四个字竟是这样个贴切的含意;约定的时间过,谁也沉不住气,而越等你们越是个也不见来,在那种形势气氛里,委实无法令人朝好处去想,若非舒夫人银心南宫兄同丰兄比我更控制不住,恐怕连我自家也要发起狂来”关孤平静的道:“其实,你们该首先把事情搞清楚,才”胡起禄忙道:“我就是这样说呀,可是自己心里又直犯嘀咕,不知你们是被悟生院截住了,还是遭到了不幸抑或受到其他什么意外的耽搁但任怎么推测,都难以有个乐观的假定,没有法子,我只好硬着头皮拍胸脯向他们保证,务必会把你们的下落查探出来,而且还逼着南宫豪丰子俊二人答应我,在我未得正确消息前,他两个断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乱了章法,自陷绝地”关孤颔首道:“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摸摸八字胡,胡起禄又道:“我们在断肠坡下等了夜,第二天,我他娘便摸到古北口去探底了,喝,古北口外头简直就成了片修罗场啦,草席卷着的白布蒙着的东排西列,净是横竖摆着些死透了的人还有的就露天陈置在那里,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腹开膛,也有光身子不见脑袋的,处处是半乾的血迹,甚至有些五脏六腑尚赤污点缠的抛挂着未及清理,那些尸首,不是黑衣,就是绿衫,再就是火珠门那窝子的穿着打扮,行了,不必多问,我已明白这是怎么回子事像这等火辣惨厉得有如千军万马对过阵后的场面,只有个人独力可以形成,关老大除了你,到哪儿去找第二位”
关孤道:“不只有我,夏摩伽江权与他们的手下也投过来了。”
胡起禄犹有余悸的道:“我见过死亡,也闻过血腥,但是,似这样残酷的大屠杀却是罕见,真叫人间浩劫啊,看那些肢体不全,形容狰狞的尸体关老大,人杀人,实在不知乐趣在哪里儿关孤深沉的道:“不错,根本没有乐趣,因为这原不是种有乐趣的事,人杀人,却有着乐趣之外的许多目的,而我,老狐狸,我杀人是为了要阻止更多的人被杀”
胡起禄正色道:“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关老大所以我才敬你服你,你是黑煞星,活报应,但你更是个堂堂正正的忠义之士”
关孤笑笑道:“别捧我了,说正经的吧。”
咽了口唾液,胡起禄道:“后来,我暗里找着我在古北口的路子查探,才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始未,也得悉了你们突出重围的大好消息,详情虽然仍有不尽之处,但至少我已知道你们总是活出去了”关孤问道:“古北口附近的情形如何”
胡起禄道:“也已翻了天啦,鸡飞狗跳的乱得塌糊涂,有官府的公差验尸的许作镇关的守军地方上的里正想看又不敢挨近的人群,更多的是悟生院如临大敌般聚集的人马,形形色色混杂穿插在起,闹哄哄的叫人分不清正邪善恶,公私黑白,看上去除,了惨怖之外,更有股子滑稽的感觉,杀人的被杀的缉凶的,欲待行凶的官家的江湖道的当地的老民,全混成了团”
李发哼了哼,道:“恐怕还得再混成团才能了结哩”
舒婉仪急着接口道:“胡爷在你把事情打听清楚以后,可曾立时回去向我娘及南宫大叔丰二叔知会声”
胡起禄道:“这还用说我赶紧朝回奔,到了地头,却见你娘同你南宫大叔丰二叔他们神色悦和,谈谈笑笑,竟似通通吃了回心散顺气丹般,情态迥然不同于我临行之前,等我走近问明,方才晓得二瘸子这边也已派人兼程赶来传递你们平安的消息了这遭危难,总算有惊无险,把人吓得虚软,却幸好及时补过口气来,就只这阵回想,还觉得冷嗖嗖的脊梁骨泛寒”舒婉仪如释重负的道:“这样说,胡爷,我娘是真的不要紧了”
胡起禄笑道:“打开头,我不是就告诉你不要紧么”
关孤道:“如今舒老夫人和南宫子俊二兄在哪里歇即”
眯起眼胡起禄道:“当然仍在断肠坡,还能在哪里你以为我会领着他们再转回来闯这道鬼门关么”
舒婉仪又有些不安的道:“他们在那边安全吗”
胡起禄笑道:“放心吧,我的小姑奶奶,那地方至少比这个贼窝要可靠些”
李二瘸子抗议道:“我说起禄,你这话就多少有欠斟酌了,我们是江湖人,吃的是江湖饭,不偷二不抢,恁本事混生活,又怎么能将我们的老窑比同贼窝了”
渡心指第七十七章策划战术
第七十七章策划战术
嘿嘿笑,胡起禄道:“你免了,二瘸子真人面前不用说假话,我们走黑道,捞偏门这行当,委实裱不上什么光彩,大家不外,提起来就甭往自己脸上贴金,这里不算贼窝,莫不成还是衙门里正大光明牌匾下的公堂”
李二瘸子脸红脖子粗的嚷嚷,“瞎扯你这舌头带钩的臭马蚤老狐狸”坐在石殿当中木椅上的夏摩伽,这时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喂关老大我也已在这边厢屁股都坐痛了,你怎的点反应也没有”
微微怔关孤回头诧问道:“反应什么反应”
夏摩伽没好气的道:“搭桥呀;直到如今,你们那里只顾着热闹,我却独个儿冷清清的坐在这里闷得慌,你就不会替我引见我们的胡老兄也好让我亲近亲近”“哦”了声,关孤笑道:“原来是这件事,你这么吆喝,我还以为你吃撑了在消泄郁气”夏摩伽笑骂道:“去你娘的你少在那里出我的洋相”
胡起禄赶紧走上几步,向夏摩伽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关老大的生死挚交,换命兄弟,大名鼎鼎的双环首夏摩伽夏兄了”
夏摩伽抱拳还礼,笑眯眯的道:“高抬啦,胡老兄我对你可是久仰得很哪”
胡起禄忙道:“惭愧惭愧,见笑见笑,我是杂木树下的叶子,上不了大台盘,比起你夏兄老来,呵差得多喽”憋了好阵子的江尔宁,斜脱着胡起禄开了口:“老狐狸你前比诸葛亮,后较刘伯温,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正叫做奇才异士,居然也自谦为上不了台盘的杂果子,可确实虚怀若谷,真人不露,几天不见,你又多了套”
胡起禄有点不敢招惹江尔宁,他干笑着道:“小姑奶奶数日之别,不异轮回转,大家等于鬼门关上绕了圈,阴阳界边打了个弯,总算再世相逢,正该套套热乎,你就别再冲着我老胡放冷箭啦”
嫣然笑了,江尔宁笑道:“你别当真,老狐狸,我是故意逗着你玩的,其实,这些天来,我想念你得紧”
觉得头皮在发麻,胡起禄受用不起的道:“心领心领,江姑娘,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江尔宁嘻嘻笑道:“你不相信”
忙不迭点的头,胡起禄急道:“信,信,这是我老胡的殊荣,岂有不信之理美人思念美人恩,正是我这老朽几生修来的福份”关孤插进来道:“说点正经的吧,老狐狸别净扯些闲篇了。”
摸摸八字胡,胡起禄道:“正经的当然要谈,但江姑奶奶,可也不能得罪。”
江尔宁笑道:“倒是长进不少,老狐狸”
看了江尔宁眼,关孤缓缓的道:“老胡,外面情形如何”
胡起禄的神色立时转变为凝重了,再也找不出刹时之前那种诙谐玩世的戏谚之态,他低咳两声,摇摇头道:“关老大情形不大好。”
关孤冷静的道:“怎么个不好法”
胡起禄若笑着道:“在你与夏摩伽夏兄等人突出重围之后没有多久,守在关口,绝春谷的禹伟行便得着了急报,他立时率领玉魔女程如姬两面人窦启元黑郎君庄彪,以及绿影帮帮主黑魅冯孝三等大批人马加紧驰援,当然,他们只是扑了个空,那辰光,各位早已经鸿飞冥冥了;听说禹伟行见到现场的凄惨情形,气得怒吼狂啸,双眼泛赤,就差点没有吐血,除了程如姬还敢上前相劝之外,就没有任何个人有胆子说句话,当时,禹伟行并曾再次立下毒誓,要把你关老大凌迟碎剐,悬头曝尸三千里”江尔宁“呸”了声,尖锐的道:“姓禹的是在白日做梦,净放些狂屁,叫他试试看”
这刹里,舒婉仪的脸色也是片铁青。
重重哼,夏摩伽凛烈的道:“让他禹伟行立誓赌咒吧,到头来,我们终会知道谁能剐了谁哪个要被悬头曝尸三千里”
关孤淡漠的道:“不必动气,生死存亡之分,徒托空言是无济于事的;老狐狸,你继续往下说。”
舐舐嘴唇,胡起禄接着道:“禹伟行在抵达地头以后,很快便和溃不成军的谷南那拨人马接上了头,据传谷南与金重祥两个都被禹伟行骂翻了祖宗十八代,落了个好大的没脸没盘;禹伟行跟着把他的人手又重新做了分配部署,除了大批眼线暗桩密伏在古北口内外四周,他全部力量集中到绝春谷那里,准备在那条死路上和你来场最后了断”皱着双眉,关孤喃喃的道:“奇怪”胡起禄道:“什么事奇怪”
关孤严肃的道:“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胡起禄道:“古北口附近黑白两道上,我的朋友也不少,我曾仔细向他们打听探询过,综合起来便是这么个形势。”
李二瘸子也点头道:“不错据我的消息来源传报,大致也是如此”关孤摇头道:“恐怕有问题,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夏摩伽接口道:“我同意你的看法,禹伟行必有好计。”
李二瘸子不解的道:“会有什么好计呢在这周围几百里的地面上,我混得比他们要熟,人面也比他们广,关系路子相当多,如果说他们在掉花枪耍阴险,我不会点消息也没有,无论蛛丝马迹,多少也能听到些风声”摇摇头,关孤道:“不定,李兄”
李二瘸子不大服气的道:“关老大不是我自吹自擂,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古北口至三灯洼这亩三分地里,天老爷是老大,我就是老二,三教九流牛鬼蛇神,举凡要在这条路上混的,就好歹得捧着我点,我叫他们吹自己的脑袋是办不到,问他们点事情,令他们跑腿探探风色,绝对是假不了的”关孤深沉的道:“李兄我不是指你在这带的潜力不够,我的意思是,你还不太了解悟生院的诡异作风,以及,你可能疏忽了对人性弱点的探讨。”
胡起禄捻着胡梢,若有所思的道:“二瘸子关老大说得对,悟生院的行动,只怕内中另有蹊跷,不会似表面上这么简单。”
李二瘤子迷惘的道:“我不明白”
关孤低徐的道:“绝春谷固个是出关必经之路,但悟生院他们如果只是死死的守在绝春谷个点上枯候我们前去自投罗网,这样做法岂非太过愚蠢设若我们掉转头不出关了呢中土地域辽阔广大,尽多隐藏之处,我们何须要拼命闯关不可我们不会这么笨,相同的,对方也不会这么傻;悟生院表面上这样行动,乃是种掩护,种诡计,故意施放烟幕,以炫惑李兄的眼线耳目,令我们得到错误的结论,如此,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
李二瘸子呐呐的道:“关老大你是说”关孤神色阴沉的道:“我是说,在悟生院有意做作的姿态背面,极可能另有某项实际的行动正在进行我怀疑他们表面上的举动是为了缓和及移动我们的注意力,迟滞我们的积极策划,他们因此可以争取时效,进而达成搜寻我们确实下落的目的”
半张着嘴巴,李二瘸子愣了好阵才道:“关老大你的意思是,对方所谓聚集兵力于绝春谷之举只是种欺人的障眼法儿,实际上他们正在向这附近地面展开搜查,意图把我们的根底翻刨出来”
关孤道:“不错我的判断便是如此。”
李二瘸子咽了口气道:“但是,我的线索来源却竟丝毫不见端倪”关孤语调森寒的道:“李兄这就又谈到人性的问题了。你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头上,称得上是位霸字号的大人物,江湖上的同道,有的敬你,有的怕你,但这却要在另股更大的势力未曾造成胁迫之前才会如此。
“更明白的说,旦有了另股新锐之势突入你的范围之内,而这股新锐之势又是你所难以抗衡的,那么,有许多江湖同道便会见风转舵,不定仍像以前般的对你俯首听命了,纵然在大局尚未分明之际,他们还不敢开罪于你,至少,某些人已不会似过去样倾向你这边了。”
李二瘸子愤怒的道:“这些王八羔子”关孤摆摆手,又道:“你不必生气,李兄人情冷暖,世道素来炎凉,而我方才所说的,也只是就事论事的推测,并不能绝对肯定什么,我目的乃是奉劝你,对某些情况与环境的形态,不要太过信赖,它们是会发生变化的,会随着局面对你的优劣而转换,或是好也或者是坏”侧,夏摩伽点头道:“李老哥有关你豁命求义,力维护我们这干伤兵残卒的事,固然你做得十分隐秘,但却不敢保证风声不会泄漏,这样来,消息暗传,壁垒立分,你也等于在和悟生院,为敌了,有些不愿与不敢反抗悟生院的朋友,自然退缩唯恐不及,这些人所说所言,其可靠性就大有疑问啦”
关孤沉声道:“我们在这带原也不熟,但进退转移之间,却驾轻就熟,来去自如,悟生院方面当然会判断可能是有本地同道暗中相助的结果,他们也会查访刺探,全力找出帮助我们的友人来。
“同时,更会向附近的江湖朋友施压力用胁迫,就算有人不肯泄露内情,这些人亦当畏于形势,不甘趟浑水,受牵悻了”李二瘸子脸色泛白,显得极为不安的道:“如此说来,关老大,情形已是大大的不妙了”
关孤平静的道:“也没有什么不妙,只是该来的,终必会来而已,我唯祈求者,只是不要因为我们的恩怨纠葛,而累使李兄蒙受太大损失才好”李二瘸子立时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道:“关老大你这样说,可就把我李某人看低看扁了
“不错,与关老大相比较,我李某人是的的确确差了大截,从哪里论也论不上边,但我也总算吃了大半辈子的江湖饭,这几十年下来,别的未能学上,至少还学得义气两个字,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小把戏,为朋友豁命才见真情
“关老大我敬你服你,打心底崇拜你,只要是你的事,莫说赔上我这小小局面毫无怨言,即便把我及干儿孙的性命全垫进去,也在所不惜,你若再提什么连累,什么损失,就是你看不起我,那,我可以刀割下自己的脑袋来向你明心迹”
关孤十分慎重的双手抱拳,严肃的道:“李兄古道热肠,义薄云天,真是条血性汉子,关孤只是就本身立场对事实做考虑,并无其他含意或影响,尚祈李兄多包涵”
重重哼,胡起禄大声呵叱他的老伙计道:“二瘸子你他娘的是吃多了火药沫啦净放这等的辛辣屁关老大自有他的算计,也是对你出自片好心善意的关怀,你就个舅子没不住气了看你那副熊样,还有脸自称在道上混了半辈子好歹香臭全不分”
李二瘸子又是窘迫,又是羞惭的只有咧嘴干笑的份,他直搓着双肥手,口中却期期艾艾的接不上句话来关孤和悦的道:“老狐狸你也别再说了,李兄是直性子人,想到什么讲什么,他心里所含蕴的热诚及情义,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个只浓不淡,交朋友,往往终生也难交到像这么位磊落汉子”
夏摩伽大笑道:“得啦越说居然越他娘的斯文客气起来了,我这厢听着觉得肉麻;我们别再穷表心迹了,大伙如今是在条船上,谁也脱身不了事外,为了救自己救朋友,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正该和衷共济,协同直才对,闲篇扯多了,就是自己在耽误自己的辰光了”
嘿嘿笑,胡起禄道:“夏兄说得干脆爽快,正是我的想法。”
江尔宁似笑非笑的道:“老狐狸你有六十二变之能呀不但又是人形又是狐形,竟然还能变成人家肚里的蛔虫”
张口结舌了好会,胡起禄才胀得老脸赤红的道:“小姑奶奶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且还同甘共苦的患难之交,般过渡尚有五百年的缘份哩,你又何必老拿着我逗乐子”
江尔宁格格笑道:“我这是喜欢你,老狐狸,你不受抬举”
胡起禄忙道:“受,受,我哪敢不受但你如能嘴下积德,多放我马,我就更受得刻骨铭心了”
夏摩伽十分有越的道:“胡老兄看来天下事生生相克,物物有制,这个话是不错的了。”
打着哈哈,胡起禄道:“我老胡是天不怕地不怕,三千玄机乾坤大,唯独含糊个她江家小姑奶奶是也。”
江尔宁笑了个掩口葫芦,连关孤同舒婉仪等人也忍不住莞尔了。
胡起禄整整脸色,干咳声道:“行了,大家别光看我的笑话,还是谈正经的要紧;关老大,白衣教的人已经赶到古北口了,你知道”
石殿中的空气,有刹那间的沉寂;关孤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预料他们该赶来了。”
夏摩伽恨恨的道:“原来起先他们是来不及趁场热闹的”
关孤淡淡的道:“这不知是我们的不幸,抑或是他们的不幸,对白衣教而言,只怕他们急着来淌着湾浑水,并不会是桩愉快的事。”
不屑的撇唇角,江尔宁道:“白衣教那干牛鬼蛇神有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莫非还强得过火珠门三人妖那些死鬼去连这几拨角色都被我们摆平了,白衣教尚充得什么人士至多也只是让我们耗费番手脚罢了”
摇摇头,关孤道:“此时此势,江姑娘,白衣教所可发挥的牵扯力量便要比诸往常为大,你千万不能小看了他们”
江尔宁不服的道:“此时此势,他们都服了仙丹灵药不成个个恁空增长了申子功力否则为什么这些人的牵扯力会突然加强”
关孤毫不动气的道:“因为我们的力量削弱了,南宫兄子俊兄都不在,我摩伽李发全受了不轻的伤,甚至连你也行动不便,江姑娘在这种情形之下,对方的援兵,是否力量上就等于变相的增强了”
江尔宁呐呐的道:“这个”
胡起禄暗暗高兴江尔宁总算被逼窒住了次他紧接着搭腔:“关老大说得不错,我们固不能自挫锐气,可更不能轻估敌人;关老大滓陆獭馓死戳硕儆嗥铮越讨饕韵挛迕蠼鸲ァ戳耍晌角愠捕觯撇恍。颐强刹荒懿辉の婪丁惫毓吕涑恋牡溃骸啊滓陆獭讨鳌臁湃纾艘躔憾嘁桑歉睿绕渌诹礁鲆愿炙勘嘧岸傻娜瞧焐嫌衅涠赖降墓钜煸煲瑁牟灰子耄凰窒掠形迕舶炎樱褪欠讲爬虾晁档摹蠼鸲ァ宋迦税着劢鸸冢缦窆值嫱唬词恰滓陆獭奈迕匾宋铮馕甯鋈耸恰藓骸叙1遄印粜薜馈1诘妒帧槌す蟆桥盍摇1聘汀砗堑墓Ψ颍喔饔兴ぃ苑欠悍海偌由隙倜缙铮夤闪浚晕颐且彩悄苄纬上嗟钡耐病崩疃匙右逍斡谏牡溃骸肮乩洗螅宋乙灿幸慌傻蒙嫌贸〉牡苄止┣梗
胡起禄道:“这个当然,二瘸子你的人到时候少不了有借重之处,但这仗,我认为智取较力敌来得适宜,关老大以为然否”
关孤道:“你可已有了什么应对之策”
胡起禄笑笑,道:“还得再斟酌斟酌,不过,要比出点子耍花招,恐怕悟生院那边就多少差了点。”
关孤道:“但也不能小觑了他们,老狐狸,那些人也全是专门出歪主意的行家”
摸摸八字胡,胡起禄自傲的道:“别的不敢说,若提到动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