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战天王》 第75章

──他剩下不到二十六颗牙,但只有七颗算是尚称完好的。

其它的都腐了。

烘了。

甚至松了、摇了、危危乎保不住了。

人老的牙就是这样子的!

他知道自己牙痛的原故:

──他一向知道也听闻孙青霞这淫魔精通剑法,以及另有精娴的绝招,但从来不知道、甚至没想像过对方居然也有那么精强的内力!

而且精宏得竟到了这个地步、无声无息蕴布在他们立足之地,像一个又一个的地雷!

他现在才明白任怨一直不肯出手的原故!

所以他牙痛。

他牙痛的时候任怨就头痛。

他看见任怨皱着眉,眉上飘浮着青气,就像青霜刚凝结在他眉峰上。

这一点,他知道比他年轻三十岁的任怨跟他是相通的、是通的。

──他们的心灵出奇的契合,所以才练成了许多合壁的奇招,联手的绝技,尽管任怨常嫌他老、笑他钝、一直都看不起,可是这些相通的特点,就是使得当年“四分半坛”陈氏昆仲决心收容他们入门的重要原因。

任怨头痛:就像给斧铖砍劈一样。

他很想服药。

他怀里有药。

但他不能,也不敢服。

因为大敌当前。

这时候,他既不能示弱,更不能分神,甚至完全不可以有一丝松懈。

他头痛的时候也知道他面对的人有种“痛苦”是千真万确、十分肯定的:

一,任劳必然也在牙痛。

二,孙青霞颊上、脸上和背上的伤,也一定在痛。

问题是:谁比较能忍痛?

他俩师兄弟的痛是惯了的,但孙青霞的痛是伤。

他明白孙青霞是故意拖延时间运气,一方面以为这样便能压制住“冰镖”之毒,一方面也正利用这僵持的时间把内力收聚于他们脚下,一触即发,也一触即杀!

他知道这一点,也觉察到内力源源自地上布伏。

但他仍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他没有把握,同时他也在拖延时间。

他虽然发现孙青霞中镖的情形,不知道“冰”毒攒入对方的准确时间:所以当孙青霞脸上露出痛苦气色时,他也不知道究竟对方是真的忍痛,还是佯痛?是真的毒发,还是引他出手?

而这只是错不得的。

万万错不得的。

因为对手也是个狠脚色。

目下,他们是狠对狠。

他们虽未出手,但其实已在交手了。

他们在比:

狠!

──到底谁狠?

任劳终于发了狠,用“密语音波功”狠狠的问他的师兄:

“他以内力激裂了我们脚下的冰,不见得就能打倒我们;他虽保持沉腰蹲膝,但不见得就完全不支;他全身都是破绽,不见得那就不真是他的罩门要害!──我们别给他唬住了!”

任怨(以“密语传音”)道:“你凭什么以为他只是吓唬人?龙舌兰先前还与他是敌非友,而今他在四面楚歌之际,还敢背这黑锅,为她卖命──他若无余力,全没把握,他敢扛这猛鬼庙在背上走?!若非自身可保之后,就色胆包天,欲火中烧,又何必再跟咱们结这梁子!?”

任劳(仍以“密语”)反诘:“他要是真有实力,就不必拖延时间,一下来即出手对付咱们了!他又何必一再故意延搁?”

任怨(仍不会意,只好说破)道:“其实主要不是他在拖延时间,咱们也在拖时间!”

任劳(不解)道:“我们也拖……?!”

任怨(以密语):“我是想拖到叫天王或一笑神捕那些人赶来──”

说到这里,他开始冷笑(笑声是无法用“密语”的),脸色很有点不忿:

“我算错了。”他说,“那些人也一样精似鬼,一直迟迟不出现,无非是想我们和这大煞星先拼上一场,就算两败俱伤,他们也照样渔人得利……嘿!”

风流 … 第八回 狼对狼

──为什么还不打?

龙舌兰一弓五矢,本来瞄准了霜田上对峙的任怨和任劳。

现在她又多瞄准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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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青霞。

她看他们在下面好像相交莫逆,聊天说地起来,心底里不禁又狐疑了起来:

(莫非三人都有阴谋?)

──莫不是那淫魔要出卖她?!

不知怎的,她对孙青霞总不能完全信任:她本来刚刚为了误划了他脸上一剑而生了内疚之意,又为他肯为她出头对付任怨而生感谢之情,但而今一见此人居然跟那姓任的两个王八有说有笑,她就怒火中烧!

甚至觉得给人出卖了。

所以她所瞄准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孙青霞。

她要射的人再多几个也不在乎。

反正,她使的正是“分心箭法”。

──她不怕分心,她本来就是在不专心中练成这种箭法的!

就在心中怀疑之际,却听那小姑娘小颜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你们练武的人,是不是在交手之前,都得要装老虎狮子扮猿猴鹰鹫螳螂还是蟑螂的张牙舞爪一番,来吓唬对方的呢?”

龙舌兰给她问得一怔:

──这小女孩真不懂事。

可是,回心一想:她问得也真有点道理。

所以,她只好答:“也许是吧。他们杀人要动手前,没有把握打倒对方,只好比手划脚一番,让对手先行怯了,他才好出手打杀,这是所谓心战犹在交战之先吧!”

那小女孩依然迷茫,喃喃地说:“怎么就不能创出一种武功,不好看但实用、没巧饰但实际、没诸多繁枝节叶但干净俐落的招式来呢!”

龙舌兰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孩子家说出来的话。

──果然是个村姑;长得再好看,毕竟是个野地里的姑娘,说话也泼剌剌的,像个野汉子!

幸好她不谙武功!

山腰上,龙舌兰一弓五箭,瞄准霜田上对峙还是对话的三个男人,眼神狠得像一头小母狼。

──如果她也算是头狼的话,她身伴的小姑娘就像只小狐狸了。

霜田上那三个男人,仍在以不同的姿态在对埒:

就像三头狼。

──一老一中一少,谁的爪子、尖齿先咬死了对方,谁就是最狠的狼。

人恒常如是:驯的受凶的欺侮,凶的是大坏蛋,但最凶的却又成了大英雄、大人物、甚至是伟大的民族救星、国家领袖。

否则那也只不过是一只狼。

一只较狠的狼。

而已。

任劳仍狠,斗志仍盛:“就我们二人,也未必斗他不过,他们不来,这功正好让我俩独占!”

任怨仍以密语传声:“你忘了一件事。”

任劳道:“龙舌兰?我注意到了。她是用箭瞄着我们,但她那种‘分心箭法’,还分不了三师哥您的神!”

任怨道:“不是这个──你忘了他的包袱!”

任劳盯住地上那一口长形的包袱,好一会才道:“可惜我不能过去舐一舐──我只要用舌头舐一下便知道里头有的是啥了!”

任怨继续以密语道:“也许仇小街就是一眼洞透了里边藏的是什么厉害的秘密武器,所以这才迟迟不敢动手。”

任劳仍不以为然:“也许在里边啥也没有,只这厮在虚张声势。”

任怨以传音反问:“──要是万一真的有呢?你别忘了,至少,这姓孙的有一把长达七尺三寸连剑锷也尖锐夺人的‘朝天一剑’,到现在,还未见他亮出来。”

这下任劳可有点泄气了。

江湖传说里,真有这么一把剑。

──那是武林中一把魔剑,听说是从不肯斩杀女人,但男人遇着了,不饮血是决不空回的。

传闻里使此剑得须剑剑向天开式,不然也得朝天收势,总共三十三式,剑身用以爱抚女人,剑锋则杀尽好汉,故白道上怒斥之为“淫魔剑”,黑道上窃谑之为“淫情剑”,孙青霞则自称为“朝天剑”,其招式为“纵剑三十三”。

的确,而今只见他系刀携琴,却未见他身上有剑。

──他为何仍未拔剑?

甚至连剑也不亮!

──莫非这才是他的秘密武器,必杀招式?!

这不到任劳不防、不畏、不生俱。

所以他也真的有点气沮。

偏在这时,却听孙青霞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们商量好由谁先出手未?省得我冰镖之毒已发作了二十一次,你们还在这里唇动声灭的谈个不休!”

任劳只好望向任怨。

任怨笑了。

他拍拍手。

收势。

缓缓的,他徐徐地把吊起的一足放落在冰层上,小心翼翼的,温文仔细(似生怕惊走了一只苍蝇)地向孙青霞拱手爽快地道:

“好。你狠,你强,不管你看得起小弟否,小弟都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他说到这里,姿势已全回复到一个普通人毫不戒备的状态无异,并伸手入襟──可是他的手一插入怀里,孙青霞放在包袱上的手,突然紧了一紧。

他的人很高大。

手却很小。

很秀。

但很干净。

──像对女人的手。

且有着漂亮女人的手指。

纤纤。

风流 … 第九回 怕便怕

这只十分秀气的手,突然做了一件事:

做了一件女人绝对做不来的事。

──就算是男人,也一样做不到。

至少,世上没有人能做到这事──

这两只手中的一只,陡然破冰插入地里,然后一抓、一抽、哗啦一声,这白皙纤秀的手已变得满是泥泞,但已抓住一物,高举于前。

那是一尾鱼。

──泥鳅。

孙青霞竟透过了半透明的冰层,盯准了泥泞里游走存活的一尾泥鳅,一手破冰而入,抓住了它。

任怨、任劳面面相顾。

终死了心。

那条鱼仍挣扎于孙青霞手心,任怨已缓缓抽出了他的手。

他手里果有一物。

是一个锦盒。

他递给孙青霞。

孙青霞没接,只冷眼的看,冷冷的问:“什么东西?”

任怨乖乖的回答:“我已放弃去见龙姑娘,现在我唯一希望,便是请求你把这龙家老爹要我交给龙女神捕的东西,交回给她。”

孙青霞皱了皱眉,仍是那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并缓缓的把仍在他手里挣动的鱼慢慢放回泥洞里。

任怨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锦盒。”

孙青霞酷然道:“里边有什么东西?”

任怨脸上也现了迷惘之色:“我不知道……我不便打开。”

孙青霞马上说:“打开它。”

任怨讶然:“为什么?”

孙青霞冷冷地道:“阁下的恶名远播,我不能在没弄清楚到底这是什么东西之前,便贸然将东西带在身上,交给龙舌兰。”

任怨脸上顿有为难之色,“可是,这是龙端安龙老大重托我的事物,我们不便说打开就打开……孙大侠到这时候仍能破重冰攫游鱼,光是这一手,我等已决不敢再有异动了──孙大侠却还是信不过我?!”

孙青霞反诘:“我为什么要信得过你?嗯?”

“想要我转交?”然后他还是说了那三个字:

“打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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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

任怨只好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

纸上只画了线:不同颜色、千丝万条、剪不断、理还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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