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阿姐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但对我来说,好像想起了什么。
果然,阿姐说:“整个凉山地区,都是阿诺家族的地盘。那用得着寻不寻根。”
我想,这话不对,我理解的寻根,除了地域之外,还应该要有历史。
尽听大人说孟获,张道,阿甘尔伍,杂拉等人都是阿诺家族人。
可是,证据在那?
是,每十年一次的阿诺家族大会,都很庞大。
可我就没机会参加过一次,阿爸老说自己是最正宗的阿诺家直系。
可为什么每次开大会,都是到美姑去开呢?
张惋打断我的思路,说“酒,三杯算吗?老白干,喝吧!”
我站起身,顿觉一阵轻飘飘,知道已经醉了。
摇摇晃晃,去酒柜里取出一瓶酒来说:“今天高兴,大家喝个够。顾潮,你当酒司令。”
顾潮接过酒来,第一杯就倒在我的杯子里。
然后让邵坚强敬酒,一连两个来回。
老白干的劲,比起曲酒劲大多了。
几个人全部喝得天昏地暗,不知所以然。
我微睁着眼问:“阿姐,我想去寻根。觉得如何?”
“发梦癫,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说。”
这时,汉晨去抱天仁,走时大声说:“醉成这副难堪相,哪像是中学生。”
张惋糊里糊涂地说:“昨天像,明天像,今天就不必像了。为了民族团结,今天是酒仙。”
鲁佳艺说:“过去我们从来没喝酒,今天喝一口,辣,现在,已经不辣了。”
汉晨走返回来说:“喝麻了,当然不辣!”
顾潮酒量差,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张惋抬手猛拍了几次,没直接反应,嘴里只说:“喝、喝,鲁小妹,你喝。”
鲁佳艺不赊账,一口一杯,连灌了三次后。
“呼”地一声倒在地上,睡了。
邵坚强因受了敬酒,不行了,但还是与我一起对端,直到倒在□□为止。
汉晨简单吃了几口饭,叫我去厕所吐酒。
我问:“喝进肚子了!能吐出来吗?”
“你姐夫过去被人灌酒,就是去吐,从来没见他醉过一次。他说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用手轻抓喉腮,弯腰,就会感到反胃,呕吐。另一种是用纸圈成较长较硬的条子,从嘴伸进喉管去轻拢,还是要弯才行。”
其实,虽然我出身彝家,但喝酒并不在行。
彝人喝酒的女性高手很多,农村几乎人人能喝一两斤。
有一种说法,结了婚的彝家女,喝酒更厉害。
我忙卷好两根纸条子,拉起张惋就一歪一倒地去了厕所。
汉晨收拾完残局,才见张惋和我回来:“怎样?吐了吗?”
我说:“吐了,果然很灵。”
“吐是吐了,头还是晕得很。”张惋说。
“多喝几口茶,个把钟点就没事啦。”
张惋抓起顾潮泡的茶,一饮而尽,之后大叫上当:“这茶比黄连还苦。”
今天放学就陪我去学画
“顾潮泡了一把干茶叶,能不苦吗?麻烦阿姐重泡一杯吧!”
汉晨边换茶边说:“看你们,得了啊,下午还要上课。”
“今天下午不上课,学校召开老师大会,讨论怎么样处理毕业班的生源升学问题。”
“你们几个,成绩好吗?”
我接了话答复:“张惋她,高三全年级头名状元,从高一就保持到现在,顾潮他们几个也是,全年级前二十名。”
“搞了半天,还是你自己最差,交的全部朋友都不错,现在,你啊。想冲好成绩,希望空想。只希望不要去交那些二流子学生。你们两个上床睡一会,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他们三个肯定要到明天才可能醒酒,帮忙把鲁佳艺抬到沙发上去。”
快到下午四点钟,张惋醒来,下床走了几步,头重脚轻。
渐渐恢复精神,上前去推醒我说:“喊两架人力三轮车,将那三人拉回各自的家,活动活动身体,好帮助扶他们。”
张惋说着,就自己去找车。
我爬起身来,走到门外,享受着冬日阳光的普照。
返屋洗了一次冷水脸,才算清醒。
张惋叫来三轮车,同我一起扶着醉成死猪般的几个人,坐上三轮车出发。
一一安放停当后,张惋自个儿回林业局的家。
我回到气象局,才想起看信件的事。
忙从书包里取出十几封信来看。
有几封是退稿信,有三封是用稿通知信和三封已发表了图片的样报。
看了都这些,没什么兴趣。
最后将已看熟悉了的,印有《舞风》培训的信封拆开来看,有什么新的作业要做。
发现除了作业外,还夹有一封比较长的手写信。
文字书写非常清秀,笔锋不是学庞中华,而是学了柳体书法的钢笔字。
慢慢地读起来,越读越有味道,又越读越不对劲。
最后的落款人是吉林省实验中学高三文科班赵奔。
信的内容,讲的自己是一名高三文科学生,成绩好。
其父亲是《舞风》月刊社的授课老师。
手下负责授课的学员中就有我这名彝女。
由于工作比较忙,就由他代理父亲为学员们辅导和批改作业。
因见我老是去找像馆的人拍照,这种质量不专业,应该自己相办法,请一名专业专人摄影师。
在作业考试卷上,又觉得这人对美学理论还比较可以。
所以,就以一名中学生的名义,要我交舞友。
看完信,想来想去,自言自语说:“闹了半天,我的作业还是一名与我一个级别的中学生在修改和辅导,笑死人。”
我有上当的感觉,却不好对王二菲子讲。
这地方是她介绍我报名去学的,如讲了,她好没面子。
我照例拿出函授题来做,全是些填空题和选择题。
等做完之后,就给赵奔写了一封表示感谢和怀疑的信。
……
第二天,去邮局寄交稿和给赵奔的复信。
刚回学校,就被邓凡高叫住:“今天放学就陪我去学画。”
“这么快?什么画具都没有,行吗?”
邓凡高说:“全部用我的,不必花钱去买。”
“哇,好呢,如果学画考上了大学,一定把你供在神台上敬香。”
“不要见艺忘情就是了。”
“这?什么意思?”
“我,爱你。”
邓凡高的脸,一下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凡起很高。
转身——跑了。
我呆如木鸡,以为自己听走了耳。
等回过神来时,邓凡高已经跑进了教学楼。
“这到底是?爱情?还是……”
我慢慢地起步,去爬边城中学特有的石梯,这石梯是进教学楼的台梯。
心头兴奋,对着石梯一级一级细数。
等数到九十级的时候,顾潮和鲁佳艺从后面赶来。
“喂,艳子,昨天没醉倒?”
我神秘地说:“有的是酒量,过去没让你们知道,说不喝是装。”
顾潮说:“一个晚上都像在坐飞机。”
鲁佳艺不屑地说:“干脆说你一晚上像在坐子弹还好点,不像话,飞机是个什么样子,见过吗?就开始比喻起来了!”
顾潮听了心里极不顺,假装问:“你是谁?你不会想象,怎么跳出舞来?”
鲁佳艺反讥说:“哦!原来你的想象已经想到天上去了,还以为昨晚赤着脚跑到成都双流机场,去想象那些摆在地上的飞机。”
“不让我往天上想,是要跟你一样,一个劲地往地狱里钻?”
“不敢,你父亲的独种子,万一真的有一天想进了地狱,你父亲不把我抓回去供养、顶班才怪。”
我笑说:“你们都没有辩出实质,上天堂下地狱都是一个字——死。所以,关于‘活’的话题与‘死’的话题,一定要分清四时八节。”
我正说着,忽然看见自己的教室旁边站着二流子学生和两个不认识的新街娃。
忙对顾潮说:“你看,昨天和我打架的长头发,喊了两个帮手在那儿。看来,我天要真打。”
顾潮抬眼一看:“这样的三个人,还用得着劳驾你?交给我和鲁小妹就行了。”
顾潮对鲁佳艺一打手势“上”。
一男一女,两人没等我阻止,就噔噔噔地跑过去,我跟着跑。
顾潮一把抓住二流子学生来问:“是你?昨天跟我阿姐打架?”
带着校外人来学校打架
二流子学生喊来的两个新街娃,不过十六七岁。
像是刚出土的假文物,还没见过大世面。
见顾潮三人的突然举动,心里有点慌。
但又硬着头皮,想上来动手打架。
鲁佳艺马上伸出爪子,对比着,号称咏春架式:“怎么,想被抠?敢找大姐麻烦,耍涨了是不?老娘——”
二流子学生大喊:“别怕,给我打。”
两个新街娃,只好动手。
二流子学生也伸手来打顾潮,哪知顾潮的脚,一伸,将二流子扫了一个狗吃屎。
立马骑在二流子学生的背上,抓住长头发将脸翻过来。
一口大大的口水,喷在脸上,又连续打了几拳。
“打架,也不看看我们是些什么人,舞不是跳着完的,打架,才是我们的专利,懂吗?”
鲁佳艺还在与街娃对立。
教室里上早自习课的学生,纷纷跑出教室来看打架。
老师和教务办的人还没有上班,管理这类事情的只有学生会。
鲁佳艺好不容易才抠了对方一下,却自己挨了两下。
我没出手,不想打。
感觉好笑,要是在成都,借我十个胆也没打架的能力。
见顾潮在捉弄二流子学生,大笑,我自认为非温女。
但算是是有品位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动手好些。
顾潮在一边喊,直打得新街娃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脸被打肿了,鼻血也打出来了。
活活被按在地上说:“没见过,不知深浅的东西。”
顾潮不顾周围学生的劝说,取出钢笔来。
挤墨水在二流子学生的脸上,说:“没本事,打女人,丢人。”
顾潮完全,耍起了在舞团与几个人玩架的把戏。
二流子学生不吭声,人群中有学生说。
“打得好,这种称王称霸的学生,专门欺负女同学,还调戏农村女同学,打得好!”
这时,张惋从学生群中钻进来。
拉起顾潮装模作样问:“怎么又打人?昨天打了三次,今天才上早自习,又打,烦,走!写检查,上报。”
顾潮给鲁佳艺和我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便放了街娃,张惋问二流子学生:“他们两个?是哪的学生?”
二流子学生知道事情有点大,怕了:“我表弟。”
“好哇,带着校外人来学校打架,快送出学校,不然,大错,快!”
张惋拉着顾潮,挤出学生群。
我和鲁佳艺也挤出来,来到学生会办公室。
张惋关上门就笑得合不拢嘴。
鲁佳艺得意地说:“配合得好,舒服!痛快!不过你的笑,不像是女学生。”
“我就没那天看你是女人。”张惋反讥讽。
顾潮说:“都是我的功劳,女的带成男人性格。”
“滚,这是边城女子的共性。王二菲子怎样,不是你带的对不?三教九流都懂,憨包子!”
鲁佳艺吼顾潮,然后,希望我证明。
在学生会唠唠叨叨到上正课,才离开。
我回到教室,见二流子学生没看我。
那表情,就是找错地方了,意思是下次另找地方打。
刚坐下,打开书桌柜,见柜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代表全班女同学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那是一个畜生、流氓。过去,我们总认为你不闻不理我们班上的事和我们这些同学。现在,我们才真正看到你来得直接,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感谢你那两位朋友,谢谢!一名女生。
我想笑,这话好哆嗦。
邓凡高见我眼睛布血丝
我看完抬起头,扫视着班上的女生。然而,班上的农村女生有十几名。
分不清是谁写的,只好对回头大家一一微笑点头,反正是对谢意的女生万无一失。
下午放学,我跟着邓凡高来到吴旭光的画室。
刚进门,吃惊:“天啦!这么多油画。”
“这算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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