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片牛肉把个辣椒卷了,再放进嘴里,嚼得干辣椒嘎巴嘎巴的响,这才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张罗那对活宝的菜去了。
庄亦简看着那个老头口个辣椒的嚼,感觉好像辣在自己心里样,丝丝的吐着凉气。
老头突然抬起头,看了庄亦简眼,目光如炬。
我吓了跳,庄亦简也吓得赶紧低头吃东西,老头拿起个辣椒,手往庄亦简这边伸,意思是给她尝尝,小姑娘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对双胞胎同时把手招,小二,过来。
小二连忙跑过去,两位客倌,有何吩咐。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最近有没有见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过来住店啊。
这下所有人都盯着那对活宝。
老头杯酒喝了半,停了下来。
小二看看华山派那几位,摇摇头,没有。
两个活宝付了帐,左右的拿着剑走了,连走路的姿势都模样。
华山派那三位也站了起来,那位无剑兄又大喊嗓子,华山派的兄弟们,走啦。
老头喝完最后口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桌上还有最后个红辣椒,他也不吃,拿在手里玩。
我本来还想最后走,想想还是坐不过那个老头,就跟小白说,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从那老头身边走了过去。
小二把马车套好,帮着把庄亦简放到车上,我和小白牵着马慢慢得往前走。
小白悄悄跟我说,看出来没有,华山派那个小白脸,是个女的。
我说,你怎么光注意这个,怎么,你灼热的目光烧穿人家的衣服啦。
小白说,你懂什么,这就叫江湖经验,哎,你说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啊。
我哪知道,不过肯定是个狠角色,你没见他吃辣椒那么厉害。
正说着了,庄亦简在车上嗯嗯的,发出声音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回头看看,你小子装哑巴倒是装得挺敬业的嘛。
小姑娘手里举着只红辣椒。
我连忙拿过来,这不是那个老头吃的么,肯定是刚才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塞小姑娘口袋里的。
我看看这个干辣椒,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还给庄亦简,人家请你吃的,你就尝尝吧。
庄亦简摇摇头,吃什么也不敢吃这个呀。
我大声说,吃辣椒美容啊。
这下小姑娘有点心动,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下口,也不扔,重新放口袋里。
小白又悄悄的问,刚才那几个人问个女人和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是说庄亦简吗
我嘘了声,小声点,我那天晚上不是掉池塘里了吗,后来换了件女人的衣服,那个黑衣人躲在柜子里看到了,就以为我是个女人。
黑衣人,小白大吃惊,难不成他是武林盟主,怎么能发动这么多武林门派来找我们。
哎呀,谁知道了,反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完了,完了,现在整个武林都在找我们,不空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个屁,你白痴啊,你没看见那些家伙都是往东走的,回去让他们逮个正着啊。
小白连忙爬上车,不空兄,快,快,让千里马跑起来。
我瞪了他眼,它跑得起来吗,再说它跑起来我怎么办。
哎,你不是轻功好吗,快,快跑。
急急忙忙得又赶了下午路,前面横着条河,附近也没看到有桥。
我问路边个老伯,老伯说,要过桥啊,还得往前走七八里路了。
我抬头看看天色,再走七八里路,天就黑了。
又站在河边看了看,这段河面虽然比较宽,但是水似乎不深,水流也比较平缓。
我跟小白说,要不我们从这里渡河吧。
小白也没办法,左右看看,好吧。
于是我牵着马,慢慢下了水,小白在车上只手抱着庄亦简,只手护着行李。
刚开始还好,等走到河中间的时候,才发现水流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急。
我往后看,这退又没法退,只好拼拼了。
我跟小白说,抓稳啦。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老马在危急关头也爆发出了潜能,步步走得很稳。
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急,眼看就要走过这最难的段了,咔的声,车轱辘大概碰到河里的块石头,竟然脱离了车体,车立即就歪了。
庄亦简啊的声就掉水里了,小白抓没抓住。车歪,这匹老马哪里还支撑的住,被车拖倒在水里。
庄亦简个子小,水又急,下就把她冲走了。
小姑娘也顾不上装哑巴了,救命。
我看小白还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抓行李,也不管那匹马了,连忙跳到水里去救庄亦简。
抓了老半天才抓住她,再冲下去,水就深了,连忙扛着小女孩上了岸。
回头看,小白只手抓个行李还站在水里发呆。
那马和车,慢慢的被急流往下游冲,虽然那老马奋力挣扎想爬起来,但是哪里爬得起来,小白抓着行李,我要去救也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马和车被冲走。
小白浑身的上了岸,哭丧着个脸。
我说,还好,还抓了两个行李。
小白说,放银子那个行李被冲走啦。
啊,那,银票了。
小白连忙放下行李,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看,真的哭了。
我拿过来看,银票已经被水泡了,红的黑的墨迹混在起,跟烧给死人的纸钱差不多,这银票谁还敢要啊。
我屁股坐地上,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白边哭边骂,都怪你,硬要从这里过河,现在好了,啥都没了。
我也气,你好意思怪我,你找匹好马搞辆好车,至于这样吗。
两人正吵着了。
庄亦简打了个大喷嚏。
小姑娘坐在地上,两手抱肩,冷得直抖。
我和小白也顾不上吵了,小白拿行李,我背着小姑娘赶紧赶路。
过了河,没走多远,就有个小镇。
我身上还有点铜板,就找了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庄亦简着了凉,又惊又吓的,晚上就发烧了。
我摸她额头,真烫,于是跟小白说,不行,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小白说,我还想去看大夫了,拿什么看,哪里还有钱。
是啊,哪里还有钱了,出门的时候我们还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满心的欢喜,以为前途片光明,没想到才过了天,所有的欢喜都被水冲得干二净。
半夜的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做什么恶梦,突然声喊,李大哥,救我。
我爬起来,看看她是在做梦,叹了口气,悄悄跟小白说,明天我们去搞钱。
小白迷迷糊糊的问,怎么搞。
第二天早就和小白起床了,小姑娘睡得正熟,摸摸她额头,还是很烫。
我心里更加着急,连忙和小白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间,碰到个算命的,他就住我们隔壁,也刚好出门,看到我们两个,立马就说,两位公子留步,我看两位公子红光满面,出门必迎大喜啊。
我看看这算命的,瘦得跟个猴似的,留着个小山羊胡子,左脸上还贴着块膏药,那块膏药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换了,只苍蝇就叮在上面。
那算命的见我在打量他,立马站直了,似乎副仙骨风范,顺手把幡旗竖,那破幡上写着三个大字“算不准”。
小白说,算不准还算什么算。
那算命的也不做声,把幡旗翻了面,原来另面还写着三个字“不要钱”。
我心里说,无聊。也懒得和他口舌,转身就走。
那算命的在后面大叫,两位公子别走啊,算不准不要钱啊。
走到柜台那边,找小二借了把锤子,锤子有点小,不过也能凑合着用。又借了个铁皮脸盆,两人就起出门了。
这小镇上上午就有集市,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找了块空地,看看差不多,我就开始拿锤子敲盆,边敲边喊,哎,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有事没事都过来看看啦,武林四大奇迹之,只演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小白愁眉苦脸的说,不空兄,行不行啊。
我说,有什么不行的,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这小镇上的人也爱热闹,平时也没见过什么新鲜玩意,听说什么武林四大奇迹全围上来了。
我看人围得也差不多了,放下铁锤脸盆,双手抱拳向四周行了个礼,我们兄弟二人初到贵地,承蒙各位乡亲关照有加,我兄弟二人无以回报,只好献此绝技,聊以搏各位乡亲乐,请各位看好了。
然后对小白使眼色,躺下。
小白极其不情愿的躺了下来。
我从旁边就扛了块大石板压了下去。
小白低声说,哎,不空兄,轻点,轻点。
我又拱手,各位乡亲,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我兄弟从三岁起就练金钟罩铁布衫,浑身那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今天我们就给各位表演当今武林四大奇迹之,胸口碎大石,来,兄弟,给乡亲们打个招呼啊。
小白被石板压得喘不过气来,只盼着我早点动手早点结束,张脸苦得跟苦瓜似的,听我这么说,只好从石板底下伸出只手来向四处招招。
切,这也叫武林四大奇迹啊,围观的人都开始脸的不屑,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自然还是要看个究竟的,帮人嘴上说着但谁都不肯走。
我刚拿起起锤子,人群里跳出个壮汉来,等等,我来看看这石板是不是真的。
说着凑过去摸摸石板,又拍拍,后来干脆屁股坐在石板上,还在石板上颠了几颠。
可怜小白,在底下压得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里说,这哪里冒出来的混帐王八蛋,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把小白给压死了吧。
那壮汉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笑,嗯,这石板是真的。
他这么折腾,倒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周围笑声片。
我想赶紧趁热打铁,火上浇油,于是站稳马步,运了口真气,那把铁锤是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声,石板倒是安然无恙。
小白头歪,噗的口鲜血狂喷,喷出几尺开外,溅到了围观的人的脚上,人群阵惊呼。
小白头又向另外边歪,又是口鲜血喷出,人群又是阵惊呼。
我把锤子扔,连忙掀开石板,把小白抱在怀里,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小白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他勉强抓着我的手,大哥,我我要回家。
我立马抱着小白痛哭起来,是大哥,是大哥害了你啊,可怜我们兄弟二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有家不能回,你明明没练过武功,大哥非得拉你出来卖艺,以为能混点盘缠,是大哥错了,兄弟,你不要死啊,你从小熟读诗书满腹经纶,家里还指望能金榜题名,上可报效朝廷下可拯救黎民,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可怜家中的白发老娘还在眼巴巴的等我们,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大哥我回去怎么跟老娘交代啊
我这番撕声裂肺的真情表白,闻者莫不动容,那些个心肠软的大嫂小姑娘都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个大嫂拿了些铜钱放在脸盆里,好言劝慰我,赶紧带你兄弟看大夫去吧,说不定没事了。
这有个带头,其余的人也跟着纷纷掏钱,都说,对,对,赶紧看大夫去吧。
叮叮当当的,这片刻功夫就扔了半脸盆铜钱。
我慢慢放下小白,四处拱手作揖,谢谢,谢谢各位乡亲了,好人都有好报啊。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个指着我,喂,说你了,你在干吗。
我恨得牙直咬,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这些个王八蛋又出来添什么乱。
只好上前说道,这几位官爷,我和我兄弟在此卖艺,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卖艺,谁让你在这里卖艺的,你交管理费了吗,你看看,你看看,这到处是血,你是卖艺还是杀人啊,来呀,把这些凶器还有赃款全都没收了。
几个人拿脸盆的拿脸盆,捡锤子的捡锤子。
我又急又气,各位大人,这可是我兄弟救命钱啊,你们把钱拿走了,我兄弟就没得救啦。
话音刚落,小白在躺在地上又吐出点血来,大哥,我,我要死了救我。
这下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说道,你们有没有人性啊,这是别人救命钱,这钱也敢拿,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就是,比强盗还狠。
刚才坐在石板上的那个壮汉,可能也心怀内疚,这会儿上前步大吼声,把钱放下,边怒视着这几个人。
看犯了众怒,这些官差也有点怕了。
领头的那个还是嘴硬,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边回头跟我说,这样吧,看你也实在可怜,给你留半吧。
说着拿出个布袋,把脸盆里的钱哗啦啦的往里倒,看得我直心疼,小白估计就更心疼了。
说是留半,脸盆里的钱也就剩下个脸盆底了。
这帮子人拎着钱袋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围观的人纷纷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
我收拾好东西,扶着小白,跟大家道了声谢,转身慢慢的走了。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也就渐渐散了。
等走到没人的巷子里,小白把推开我,边把口里的红染料吐干净。
小白说,那个杀千刀的死胖子,差点没把我给压死,你也不拦住他。
我说,怎么拦,拦他不就穿帮了么。低头看看盆里的钱,不禁叹了口气,唉,差点点就成功了。
这些个小老百姓,什么胸口碎大石啊吞剑啊,见了也不少了,但是那都是假的,演完了屁事都没有,其实看这种危险游戏的人就巴望着出点什么事才刺激,于是我就和小白张罗着演了这么出苦肉计,什么都算好了,就没想到这些官差过来搅局,搞得我们白忙活场。
把锤子和脸盆还给小二的时候,小二说,两位客倌,今天的房钱该付了。
得,钱也不用从脸盆里拿出来了,直接给他。
我和小白垂头丧气回房间,在门口又碰到那个算命的。
这算不准还死皮赖脸的凑过来,二位公子何故愁眉不展,不如请小可帮二位算算。
小白说,滚边去,大爷我没心情。
算不准拼命的喊,哎,二位留步,我算过了,二位明日必有大喜啊。
进了房间,庄亦简早就醒了,眼巴巴的在等我们回来。
见我们进来就哭,我连忙问,怎么样,好点了么。
小姑娘边哭边说,我以为你们不管我了,李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说得我心里酸酸的,赶紧安慰她,不会,我和你白大哥挣钱去了啊。
挣到了吗。
挣.到了,挣了好多,够我们用好阵子了。
小白也拼命点头,你就安心养病,病好了我们就出发。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看,心里面是个劲儿的犯愁。
到了晚上,小姑娘病情略有好转,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睡觉,小白凑过来说,不空兄,我有主意了。
真的,我把抓住他,怎么搞,你说。
小白说,保准能行,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说完嘿嘿笑。
第二天早,我轻轻走出房门,没多久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小白问,放倒了。
我点点头,放倒了,保准他睡天。
东西都拿来了。
都在这了,我样样给他看。算命的衣服,帽子,幡旗,几块膏药,还有把小山羊胡子。
小白说,你怎么把他的胡子给扯下来了。
我说,扯什么扯,那是假的,粘上去的,你也粘着吧,像点。
小白穿好衣服,脸上贴块膏药,山羊胡子粘,还真象那么回事,两人兴冲冲的赶紧就出了门。
小白站在路边靠墙的地方,把幡旗竖,想了想,把幡旗翻了面,让“不要钱”那三个字露在外面。
我在另外个角落看着他。
这大路上虽然人来人往的,但没几个想算命的。
小白就主动出马,先拦住了个男得,哎,这位公子,看你容光焕发,必有大喜啊。
那男的瞪了他眼,我刚刚死了老婆,现在去给她买棺材,喜你妈的大头鬼啊。
哎呀,公子有所不知,所谓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哎呀,恭喜恭喜。
神经病,你怎么不让你老婆死去。
我是没有老婆啊,否则早就巴望她死了,哎,公子,别走,别走啊。
眼见那男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白又拦住个女的,这位大姐,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祸事临头啊,要不小可帮你化解化解。
放你妈的屁,这位大姐指着小白就骂,老娘刚刚抽奖中了几十两银子,你这个乌鸦嘴就来败老娘的兴头,你才大祸临头了,你走路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上茅坑的时候掉茅坑里淹死,大白天的被雷劈死,晚上睡觉从床上掉下来摔死.
这位大姐口才好,人也胖肺活量也大,骂得神采飞扬唾沫四溅,气都不喘口。小白被喷得脸的口水,拼命的用手抹脸,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那位大姐骂骂咧咧的走了,小白也被骂焉了,蹲在墙角发愣。
我心里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可帮不了你。
就这么上午,直没生意,小白除了看见年轻漂亮姑娘就上去调戏番,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干。
我也蹲在墙角又累又饿的发呆。
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三个人,仔细看,这不是华山派那三个白痴么。
我正想着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调头追上来了,小白就已经迎上去了。
他先围着三个人转了圈,然后说,哎呀呀,如果小可没有看错的话,三位公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那位无剑兄还是无脑兄哈哈笑,那依先生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了。
看三位仪表堂堂骨骼清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位必是当今武林第大门派,华山派的青年才俊啊。
小白这马匹拍得是够足,华山派都成了武林第门派了。
那三个白痴互相看看,似乎都有点惊奇。
小白又装模作样的说道,不过我看三位肯定是有要务在身,又暂时不得解,要不小可帮三位算算。
那位无脑兄就说,要不试试看。
丑八怪倒是摇摇头,这种江湖术士,还是不要信的好。
那小白脸还在犹豫不绝。
我心里说,该我出马了,赶紧去添把火。又怕他们认出我,地上弄了点土灰往脸上抹。
我边走边喊,大仙,大仙啊。
小白把幡旗竖,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我扑通下就跪在他面前,大仙,你不记得小人了,小人是刘不二啊。
小白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不二老弟,怎么样了。
我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三天前我们家的牛走丢了,我寻了天没有寻到,无奈之下只好来求大仙指点,我只告诉大仙我们家走丢了牛,大仙就问我是不是刚刚丧偶,真是点不错,小人的老婆刚刚病逝,现在又丢了牛,当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幸好大仙说没事,只要我赶紧去我老婆坟前诚心诚意上柱香,保准三日之内那牛自己会回来,而且还会带个活物回来。我起初也是将信将疑,回家就到老婆坟前上了柱香,没想到今天大早我们家的牛真的就自己回来了。
周围听的人就发出声惊叹。
不光牛回来了,还带回来头大肥猪啊。
哇,又是声惊叹。
小白掐指算了算,你属牛,你老婆属猪对不对。
我拼命点头,大仙说得点都不差。
这就对了,所谓阴阳有界亦无界,你老婆死后阴气未散,和你又前缘未了,故有此事。
我把拉住他,大仙神机妙算,走,今天我就把猪杀了,大仙到我家吃肉去。
小白正色道,万万不可,此猪是你老婆附体,你不仅不能杀,还要善待之,供其颐养天年直到善终。
我连忙说,多谢大仙指点。心里个劲的骂,你老婆才是猪,你娶个老婆就是头大肥猪。
华山派三个猪头相互看看,那小白脸就点点头,那就劳烦先生也帮我们算算吧。
小白就把三人带到墙角,然后指那个小白脸,这位公子,写个字吧。
小白脸左右看看,先生这里可有笔墨。
小白伸出手掌,公子用手指写在小人手心即可。
我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调戏别人。
那小白脸犹豫了会,还是在小白手心中写了个字。
小白闭着眼,点点头,好像已经知道写了什么字,然后突然睁眼,三位是在找人。
这三人惊,又互相看看。
小白正色道,这位公子,劳烦伸手过来,让小可看看手相。
那个无脑兄把手伸了出来,先生,看我的吧。
小白摇摇头,三位都是贵人,但这位公子紫气最重,非这位公子不可。
小白脸还有点犹豫,小白说,男左女右,请公子伸手过来。
小白脸下意识的伸出右手,伸到半突然想想不对,连忙缩回右手伸出左手。
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是华山派哪个白痴啊,这种人也能出来闯荡江湖。
小白捏着那小手看了个够,突然抬头说,你们找的人当中肯定有个女人。
三人又是惊。
小白又摸摸人家的小手,突然象发现了什么,抬头对另外两个说,两位请退后片刻,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要说。
看小白脸色凝重,那小白脸就示意另外两人走开。
小白就附在她耳边轻轻耳语,她脸微微红,又微微笑。
我心里骂,这个滛棍,又在调戏妇女。
小白又招手让另外两人过来,然后本正经的说道,所谓风雷雨露天之灵也;山川民物地之灵也。天圆地缺,利在西方啊。
谁也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小白伸出只手,捻捻手指头,示意要钱。
那丑八怪指幡旗,不是写着不要钱么。
小白把幡旗翻了过来,三位公子,看好了,算不准,不要钱,凡事不可只看面嘛。
接着冲小白脸眨眨眼,公子,你说我算得准不准啊。
小白脸微微笑,拿出块银子来,放在小白掌心。
小白收好银子,乘机又在小白脸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白脸又是笑,脸又是红。
我就在旁边琢磨,这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啊,把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哄得愣愣的。
这华山派三个猪头得了大仙指点,便路向西而去。
看他们走远了,我和小白赶紧开溜。
边走边问,你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啊。
我说,小可没有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千金之躯啊。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我说,姑娘不日必将遇到真命天子,此人姓白,乃江苏人氏,此人虽无潘安宋玉之貌,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姑娘千万不可错过。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人才,人才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了。
小白掏出银子掂了掂,先骗她的财,再劫她的色,看她怎么跳出我的手掌心。
你就不怕她以后就死缠着你不放。
怕什么,先上了再说。
两人正得意着了,前面突然冒出个人来。
这位先生,可否帮老夫算算。
我们两人吓了跳,定睛看,说话的不是前天在客栈碰到的那个怪老头么。
小白结结巴巴的说,所,所求何事
找人。
找何人。
个女人,个小孩。
你,你自己找去吧,小可不知。
先生不是神机妙算么。
我,我每日只算卦,你明日再来问吧。
老头把揪住小白的衣领,眼光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我连忙上前步,手里暗暗握紧了柳叶刀。
老头左右环顾下,松开了小白的衣领,跟我走。
我和小白又惊又怕,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跟上去嘛又担心他突然发飙,只好跟在他后面。
老头东拐西拐,没多久走到了无人的郊外,看到前面有棵大树,于是就盘腿在树荫处坐了下来。
我和小白提心吊胆的站在旁边。
老头用手指,示意我们也坐。
我们只好坐了下来。
屁股刚坐稳,老头就开始解后背的剑。
小白连忙跳起来跪在老头面前,求求你,老伯,不要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调戏妇女了,我就骗了点银子,没多少,给你,都给你。
老头奇怪的看看他,杀你做什么,坐。
小白把鼻涕把泪的坐了下来,我心里说,真他妈没出息,不就个啃辣椒的老头么,给吓成这样。
老头看了我们眼,二位可知道老夫是谁么
我和小白摇摇头。
老头说,不认得老夫,这把剑可认识。
我看了看老头手中的长剑,这是把古剑,剑匣剑柄都是黑色,浑然体,剑匣上刻着个“衡”字。
这是衡山派的剑。我脱口而出。
老者点点头,没错,这是衡山派的镇山之宝,老夫正是衡山派的掌门,莫十缺。
哎呀,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人见人爱的莫大掌门,刚才我还跟我兄弟说,怎么见你老人家神采奕奕仙气逼人了,今日能见到莫掌门,实在是我小白三生有幸啊。小白拍起马屁来那当真是如行云流水,其实他哪知道衡山派的掌门人是谁。
我也连忙行了个礼,小人李不空,见过莫掌门。心里说,衡山派的掌门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十缺慢慢说道,大约个月前,有人给我们衡山派送来个帖子,帖子的大意是说,饕餮图已经重现江湖,在个女人和个小孩身上,二位可知道这饕餮图是什么东西么。
我和小白互相看看,饕餮图没见过,春宫图倒是看过不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老者悠悠说道,这饕餮,传说是种很古老的动物,这种动物贪得无厌,什么东西都想吃进肚子里,最后食无可食,就把自己的身子也吃了,只剩个脑袋。
小白挠挠头,又看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叫饕餮的动物把自己的身子吃到哪去了。
我就问,那饕餮图是怎么回事。
莫十缺说,二位可曾听说过个叫萧及天的人。
我们摇摇头,没听说过。
唉,莫十缺叹了口气,现在年轻人没几个人知道他啦。也难怪,他死了有两三百年啦。这是个少有的武学奇才,又是个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的人,什么样的武功他都去学,而且学就会,学完了全天下的武功,他又不断的自创武功。他又爱收集稀奇古怪的珍宝,知道谁有什么好宝贝他就定要拿到手,别人不愿意给他就抢,据说他的房间里堆满了奇珍异宝,但是他从来就不觉得满足。
小白打岔说,永不满足才会进步嘛,我觉得这点他跟我倒是挺象的。
我踢了他脚,你也就是对女人和银子永不满足。
莫十缺接着说,当时的武林中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因为他武功实在太高,谁也不想去招惹他。但是他总是要去招惹别人,无非是因为别人手中有什么罕见的珠宝或者高深的武功秘笈。久而久之,萧及天成了武林的公害,成了人人痛恨的对象,每个人都盼着他早点死。
唉,其实萧及天自己又何尝不盼着早点死掉,据说他每杀人事后都会痛悔万分,以头戗地,可惜他的头没事,地上倒是被他撞出个大坑来。也有仇家上门找他报仇的,虽然明明知道对方武功远远不如他,他就是不还手,任由对方砍杀,而偏偏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兵器能伤得了他。他的仇家也只能拿刀砍他通泻泻愤而已,跟拿刀砍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萧及天也发过誓,再也不抢件珍宝,再也不练任何武功。但是他永远也无法克服内心的贪欲,过段时间老毛病就会又犯,犯错之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虽然谁也无法伤及他的,但是他的灵魂却经常被自己放在烈火中拷问,让他痛不欲生。
萧及天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可他的本性又是个至情至善之人,如果他是这两种性格中的种,那倒无妨,偏偏他是这两种性格的结合体,所以他的生永远活在自相矛盾的痛苦中。
我和小白又互相看看,武林中原来还有过这种老怪物。
唉,莫十缺又长叹声,终于有天,萧及天决定彻底了断自己,他把他所有的珍宝武功秘笈连同他自己密封在个山洞里,洞口用山石层层堵死,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武林中出现过。
小白松了口气,边点头边说,果然有点象那个饕餮,饕餮自己把自己吃了,他是自己把自己给收藏了,其实他也算得上件稀世珍宝了,也不错,那从此以后武林就安稳了,大家都过上了童话般幸福的生活。
莫十缺摇摇头,错了,自此以后武林更加动荡不安,陷入片腥风血雨之中。
我和小白不禁愕然。
萧及天自我了断的地方本来是极其隐密,无人知晓,但是他自己又画了副画,这幅画就隐讳的指出了这个山洞的位置。
世人只道萧及天贪得无厌,但是有谁想到过自己内心的贪念了,萧及天还知道忏悔,这尘世当中又有几个人知道忏悔的。所以,萧及天和世人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把自己密封起来了,却把地图流传到世间,他要这全天下的贪欲都呈现在他面前,这副画就叫作饕餮图。
那有没有人看懂这幅画,找到那个山洞了。我忍不住问道。
莫十缺苦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人看懂过这幅画。你说看不懂就看不懂吧,但是萧及天在这幅画里下了诅咒
我和小白吓了跳,再看看莫十缺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晴不定,会痛苦会恐惧会咬牙切齿。上午的时候这天空本来是晴空万里,这会突然来了块乌云,遮住了太阳,乌云又越集越密,天色立即就暗了下来。
小白握着我的手,浑身都在抖。
莫十缺幽幽的问道,两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诅咒么
我和小白吓得摇摇头,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又点点头。
莫十缺恨恨的说道,你要么就别看这幅画,只要看了这幅画你就必须参透它,若是你参不透,就会有灭门之祸
轰的声,天空中突然个炸雷,小白吓得跳起来哇哇乱叫,莫掌门,谢谢你给我们讲鬼故事啊,我们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过来听吧。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莫掌门,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
开玩笑,莫十缺仰头长笑,笑到后来又似乎像是要哭了,那声音当真如鬼泣般。
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莫十缺又说道,你们只当老夫是在开玩笑,自从这幅画现世之后,有多少门派家族因为它被满门灭绝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相信这世上还真有什么诅咒,直到五十年前在我们衡山派发生了件事。
莫十缺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眼睛里竟然是血红片。
我战战兢兢的说,莫掌门,这江湖仇杀也很平常,为了不留后患,赶尽杀绝也是常有的事,不定是什么诅咒吧。
莫十缺没理会我,继续说他的故事。
五六十年以前,衡山派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武林大派,但偏踞潇湘隅,还是有不小的声望。
我父亲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接任他大师兄的位置,做了衡山派的掌门,当时他年轻气盛,发誓要带领衡山派成为武林第大门派。
但是武林第哪有那么好做,衡山派的武功和少林武当比起来,还是差了大截。
父亲也感觉他已经练到了个极限,似乎很难再提升到另个境界。
于是,在我五岁那年,父亲带着衡山派的帮菁英出了趟远门。
这走就是几个月。
等父亲再回来的时候,性情大变,变得多疑,易怒,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以前父亲表面对我严厉,内心其实宠爱有加,对我母亲更是百依百顺,但是自从他那次出门之后,对我极其的不耐烦,稍有不如意,就顿痛骂,对母亲也是如此,还经常把自己关在练功房里,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出来,出来就大发脾气。母亲只道他是心想着光大衡山派的事业,整个门派复兴的担子都压在他肩头上,也不便多言,只是暗地里偷偷落泪。
就这么过了三年,也就是五十年前,那年,我正好八岁。
这年,衡山派发生了件大事,我父亲的大师兄,也就是前任掌门突然辞世了,辞世的时候六十还不到,死得也很平静,没有什么伤口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大师伯虽然武功不高,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但为人极好,衡山派上上下下都对他很爱戴。
他突然离世,大家都很伤心,父亲也是,于是衡山派开始张罗他的葬礼,还请了帮道长为他大作法事。
那天也很平静,就是吃过中饭之后,很多人都开始拉肚子,大家只道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没在意,父亲把厨子骂了顿也就算了,只是厨子觉得委屈的很。
到了晚上守灵,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杀声四起,帮蒙面人强冲了进来,衡山派仓促应战,万万没想到那帮做法事的道长也杀将出来,原来他们是内应,内外夹击,又加上吃食里被下了药,功力大打折扣,衡山派哪里还挡得住。
父亲见大势不妙,趁乱把我藏到大师伯的棺材里,塞在大师伯的尸体底下。
我躲在棺材里,大气都不敢出,听着外面的刀剑声惨叫声响成片。
慢慢的,刀剑声喊杀声都没有了,只听见帮人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个人大声说,还有个小男孩,定要把他找出来。
但是谁想得到我会躲在尸体下面了。
还有人把棺材盖子推开截看了下,但是只看到我大师伯小半个身子,没有发现我。
这下更没有人来棺材边仔细查看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这些人不得已只好撤走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在房子周围四处放火,烟越来越浓,我又不敢往外逃,心想难道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吗。
突然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倾盆大雨,片刻之间大火就被浇灭了。
我只道是衡山派死难的师伯师兄们在天有灵,要为衡山派留下点火种。
我爬出棺材四处看看,到处都是尸体,我父亲死在大厅的门口,浑身都是伤,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怒视着前方。
我大哭了起来。
我以前只要哭,那可是衡山派的大事,师兄师姐们都会争先恐后的来哄我,用尽各种手段,哄到我笑为止,可是现在,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们谁都没有过来安慰我,他们都听不到我哭了.
说到这里,莫十缺不禁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会儿,莫十缺似乎才从痛苦的回忆中解脱出来,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也不敢在房子里多做停留,就躲到后山上,衡山派有个长老云游四海好多年了,直都没有他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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