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 第 11 部分阅读

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只手,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不去看我”

苏小缺阖着眼:“七天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僵尸鬼那张脸,看眼倒足个月的胃口再说你爹说的故事挺有趣。”

谢天璧道:“他都跟你说了”

苏小缺道:“是啊,你爹待你很好。不过魔教中人行事真是抽风,你爹会儿偷袭聂叔叔,会儿又帮他打走彩蚕”

正说着,只觉得谢天璧呼吸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脸边,睁开眼,却正正的对上了他的双眼,不禁吓了跳:“干嘛”

谢天璧不出声,乌黑深邃的眸子像两汪潭水,不见底的星芒闪烁,苏小缺心中怒赞句:好勾魂的对招子,边暗自流口水,边却警惕的往旁边慢慢挪了两寸,眨着眼睛,只觉得心里怦怦乱跳,不自觉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突然眼前黑,却是谢天璧压了上来,嘴唇登时被死死堵住,口口水呛在喉咙里咽不下咳不出,使劲想张开嘴骂人,却被谢天璧趁机挑开唇瓣,撬开牙齿,缠住了自己的舌尖。

随即苏小缺便很没出息很纯洁的彻底晕眩在这个亲吻里,切想说的,却是不能说的不该说的,都不必再说。

舌尖纠缠交锋,苏小缺生涩的回应,牙齿磕破谢天璧的唇舌,却迫不及待深入他的口中以求主动,这场最亲密的接触里,七年的纯真简单轰然坍塌,情爱本自难分,得失无以计量。

百般思量万般迟疑间,这个吻干脆利落的命定般发生,心里那些深浅轻重的过往与期许悄然绽放。

烈日如火,绿荫如盖,白鹤双双,锦语琅琅,两人此刻神志清醒,却是放肆的把七年的时光心境镂刻在唇齿舌尖,辗转,品味,重温,打碎,重生。

这吻之后,谢天璧与苏小缺再回不到从前。

第二十九

谢天璧神色如常,只不过眼睛里褪了几分寒芒多了几分柔和的波光:“我喜欢你。”

苏小缺嘴唇红肿,愈见丰润优美,脸更是跟蒸熟了的螃蟹个颜色:“啊。”

“看来你也喜欢我。”

“咳”

“不过你以前说,你还喜欢很多别的人,聂叔叔野四海”

“嗯”

“可我说的这种喜欢,只能是我们两个人,谢天璧和苏小缺两个人,中间再不能有其他人,而且喜欢了便是辈子。万你喜欢了别人,我就杀了那个人,也许还会杀了你,当然,如果我负你,你也可以杀了我。”

“哦。”

“但是你现在还想着厉四海。”

“呃。”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还喜不喜欢她。”

“嗄”

“走吧,回主峰,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办。”

“噢。”

入夜谢天璧吩咐搬入张新床自己睡,却是和苏小缺同室而眠。

半夜突降雷雨,天际紫蛇般的电光由远即近,映得满室雪亮,苏小缺偷眼看去,见谢天璧沉沉睡着,浑不似清醒时的锋锐深沉,刀锋入鞘,只剩俊朗魅惑。

时锅炉中的烧饼也似翻来覆去,直到雷声远去,云破月出,这才朦胧入睡。

次日清早,苏小缺尚酣睡未醒,谢天璧已在主峰偏殿见到厉四海。

赤尊峰尚黑色,纯黑色磨砖对缝的地,隐约透着山水纹路,厉四海盈盈俏立,容色甚是清减。

谢天璧淡淡道:“坐。”

厉四海不敢违拗,依言坐下,却是低着头声不吭。

谢天璧道:“接你过来,是让你伺候个人。”

厉四海倏然抬头:“我不是赤尊峰的奴婢。”

谢天璧道:“怎么不是莫要忘了,飞凤门现如今都是我火凤堂朱雀左香主的属下,生死予夺,尽在我手。”

厉四海衣袖轻颤,道:“伺候谁”

谢天璧微笑道:“苏小缺。”

看厉四海脸震惊,道:“他如今就在赤尊峰上。”

厉四海心中动,怒道:“你们攻打飞凤门,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小混蛋”

谢天璧冷冷道:“你瞧低了苏小缺,也瞧低了我谢天璧。”

“飞凤门地处太湖,正是富庶之地,通商大邑,赤尊峰要南进,自然先要拿下飞凤门,占了你们的地盘人脉,赌场妓院饭馆河运,什么做不得”

“我不会为了那等无聊理由,动用赤尊峰下属的性命来挑个门派,苏小缺却是敬你爱你,怎会舍得动你当日怀龙山,难道你对得住他他与你年少相约,你却背信弃义水性杨花,恋上罗如山,可曾给过他句交代”

厉四海眼圈红,垂头道:“可我只当他是小师弟,我喜欢的是罗师兄。”

谢天璧颔首道:“这就是了,你若不肯伺候他,我也不会对你怎样,只会好好炮制罗如山。”

厉四海怒道:“谢天璧,你干脆刀杀了我和罗师兄姑娘不受你这等折辱”

谢天璧起身走到厉四海面前,仔细打量片刻,笑道:“厉师妹,死是最艰难不过的事情。我不杀你,你就死不了。”

见厉四海双目喷得出火来,副倔强的神气,低声字字道:“你生得还算俏丽,我会废掉你的武功,抽掉你的手脚经脉,割掉你的舌头,把你放到飞凤门附近新开的妓院接客。”

“罗如山这年纪当男妓稍嫌老了些,幸好长得倒还不错,又练过武功”

厉四海又气又怕,浑身乱战,死死盯着谢天璧,只见他身白衣静静站着,嘴角丝冰冷的笑意,邪气逼人,登时股寒意从足底油然而生,恐惧之极,只觉得全副身心都被他捏于股掌,颤声道:“谢天璧,你你这魔教妖人”

谢天璧眉峰如山,眼睛不见锋芒却也不含情绪:“你肯听话了”

厉四海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我得伺候他多久你什么时候肯放我走”

谢天璧道:“多久得看你自己,不过别想着去求苏小缺,你若私下求了他,我自有法子对你”

用手指沾了滴厉四海的眼泪,看了半天,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才道:“等他不再喜欢你,你才可以走。”

厉四海似有所悟,眉宇间掠过道暗含希望的喜色,却狐疑的看谢天璧眼。

谢天璧见她伶俐,不由得微笑道:“没错,你不用刻意讨好他,想怎么对他都行,可以不喜欢他,甚至也可以骂他,实在手痒想打他两个耳光也不要紧。”

面色沉:“但是不准真伤了他,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厉四海急道:“他他若是”

谢天璧淡淡道:“他若是让你陪他睡觉,你也得乖乖脱光。你最好记得我说的话。”

厉四海擦干眼泪,站起身:“我这就伺候他去。”

伺候两字咬着牙吐出,呲呲有声,格外刺耳,谢天璧却不以为意,道:“不着急,你路奔波,容色憔悴,不堪入目,这幅样子就算自荐枕席,想必小缺也懒得据床大嚼,先休息休息,明天再见他罢。”

谢天璧极少占人口舌便宜,这番话说出口自己倒怔了怔,想来是近墨者黑,竟是跟苏小缺个腔调了,不禁暗自发笑。

吩咐水莲子带厉四海住下,谢天璧沉吟片刻,走回房中,见苏小缺仍然呼呼大睡,当下走到床边,声大喝:“起床”

苏小缺惊而起,眼眸微饧,半天才清醒,怒道:“干什么”

谢天璧笑道:“吃饭。”

苏小缺不满道:“又不是在白鹿山,着什么急”

顿早饭的功夫,谢天璧数了数,苏小缺共打了十八个呵欠。

谢天璧蹙眉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成体统”

苏小缺勉强抬起手掩着嘴,又打了个呵欠,打得泪珠磅礴:“现在有体统了吧”

谢天璧叹道:“你的伤好了吗”

苏小缺道:“自己配药喝了,好利索啦,什么事”

“没事,我这几日很忙,大概没什么闲工夫陪你。”

苏小缺大喜:“太好了,我也忙得很。”

谢天璧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你忙什么”

苏小缺道:“程老头儿有本医书,说要传给我,可是在僵尸鬼手里,我今天去画眉谷找他要。”

谢天璧笑道:“那天为什么不问他要”

苏小缺言辞闪烁:“没想起来。”

谢天璧针见血:“你怕他不高兴,不会悉心给我治伤真傻。”

苏小缺被揭穿心思,恼羞成怒,无言以对,只能悻悻然拍案落荒而逃。

去画眉谷的路上,苏小缺回忆起这段对话,觉得两人都挺二百五的,不过自己是经常性的二百五,谢天璧是突发性的二百五,仔细盘算,似乎还是谢天璧更加丢脸些,于是心下稍微快活了点。

谢天璧却丝毫不觉得丢脸,与神龙堂麒麟堂七星使者议事时,笑容如满山遍野春花开,南斗星使大是不安,不禁想起当日少主诛杀玄冥星使时,也是这般笑意盎然,心中惴惴之余,愈发忠字当头奋勇当先。

画眉谷中安宁静谧如既往,苏小缺慢慢走过鹅卵石的小径,阿二阿三正在药圃里侍弄花草,见到他也不诧异,阿三伸手指了指居中的木屋,示意程子谦就在屋里,苏小缺点头谢过,走到门前,屋门已呯的打开,程子谦不耐烦道:“来了就进来,站外面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苏小缺笑道:“你今天倒是话多。”

程子谦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七草茶,清热温补。”

苏小缺接过尝了尝,坐下道:“这么客气真是古怪。”

程子谦全无血色的脸上突的泛起红晕,却道:“不识抬举”

苏小缺嘻嘻笑:“我来找你是有正事,青囊药书在你手中吧你爹说过,只要我打算好好学医术,就可以来问你要。”

程子谦听了,二话不说,药柜后取出只木箱来,又从桌屉里寻出把小小的钥匙,打开箱上的铜锁,双手捧出部九卷的手书医经,淡淡道:“爹传书给我,让我把这部青囊药书交付给你,这九卷书尽是他毕生医学所悟,他老人家医术通神,几能夺天地造化,乱生死阴阳,我志不在此,不能受他衣钵,你在白鹿山时,也曾学到他些皮毛,勉强算是入室弟子

说着将书卷送到苏小缺眼前,正色道:“苏师弟,如今你想要这部青囊药书,需得立誓,书中所述不可外传,从此尽心尽力研习医术,不得偷懒,不得半途而废。”

苏小缺大喜,扑通跪倒,举手对天道:“我苏小缺立誓,得传青囊药书定潜心用功,不敢懈怠,绝不传与第二人知,若违此誓,就天打雷劈了我老子罢”

老子二字说得极低,只在喉头呃了声,想必程子谦也听不清楚,当下志得意满的站起身来,笑嘻嘻的摊手看着程子谦。

程子谦看了他半晌,叹口气道:“望你当真如此才好,否则日后第个吃苦的是你自己。”

说罢把书卷交到他手上,苏小缺粗粗翻,见有针灸篇,经脉论内昭图千金方药毒经阴阳变等篇章。每篇都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更有无数注释图解,极尽详细精深。

程子谦道:“书给你了,你好自为之,记住,定要好生研习。”

程子谦今番这话说得甚是奇怪,苏小缺却似早知他要这般说,只笑道:“程师兄待我真好。”

程子谦神态有些不自然,道:“没事就走。”

苏小缺却不动身,叹道:“程师兄,你下次落毒害我,千万不可这么愧疚,你满脸写着对不住苏师弟这几个大字了,我想装着看不到都难。”

程子谦震,道:“你居然知道”

苏小缺道:“那天你给我熬的药里,多了味龙灵脂。”

“你若是加别的药,也许我觉察不出,偏巧几年前你爹详细教了我十二种迷药的配法,每个方子里都有这味龙灵脂”

程子谦道:“龙灵脂又如何龙灵脂性平定气,对你的刀伤也没什么坏处。”

苏小缺笑道:“师兄这是考较我了那药里原本有味子午草,最冲的就是龙灵脂,过五脏侵六腑,再加上你给我下了地涌金莲,是极热的火毒,又让我泡那冰溪泉水,以寒祛热,本就寒热相交,再来子午草和龙灵脂冲,却正扶邪,凝为阴毒,散入内腑,胶缠固结,只怕我从此缠绵病榻,活不过三十岁。”

“临死前想必别人也只能抹泪叹上句,天妒英才却想不到是你这碗药搞的鬼。”

得意的看眼程子谦,见他答不上话,更加得了意,打趣道:“师兄,我以前读过个怪有趣的故事,讲的是个卖耗子药的。他说他卖的药,是耗子吃了都得死得邦直铁硬,人买啦,回去过了三天,只耗子都没死,这人急了,带着药就来找那卖药的说你这药没用啊,卖耗子药的说,你逮着耗子,掰开嘴,塞药进去,不信它不死”

嗤的声笑:“师兄,你下毒的本事天下无双,下毒的心机可跟这卖耗子药的差不了几斤几两,程子谦端来的药,我又是经常得罪你的人,可不得加倍小心要我毫无防备的喝你这碗药,还真得掰开了硬喂下去才成。”

程子谦由他奚落,张薄脸依旧死人样,半晌冷冷道:“是我想毒你,你从小就惹人厌恶,偏偏还要缠着谢天璧。”

第三十章

程子谦由他奚落,张薄脸依旧死人样,半晌冷冷道:“是我想毒你,你从小就惹人厌恶,偏偏还要缠着谢天璧。”

苏小缺不想他这般直接,怔了怔,却叹道:“可你终究不忍心当真害我,所以刚才对我特别的好,倒七草茶给我喝,又再三叮嘱我尽心学医,是想让我以后救回自己命吧”

程子谦摇摇头,端着茶杯的手指剔透玲珑,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气息,整个人株药草也似幽淡,声音有些低沉悲伤:“我爹很是欣赏你而且,天璧喜欢你,这几天他在这里治伤,跟我说过许多话,十句话里倒有七句提到你。”

手指在空中轻轻划了个心的形状,悠然道:“我可以很轻易的剖开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只可惜这些年,他心里只有你。我又能如何这次多谢你没有告知他下毒事,我很承你的情”

“画眉谷离他很近,我在这里吹笛,他在主峰也许能隐约听到,他时常来探我,衣袖会沾染这里的药香,我已经别无所求,求也求不来,对不对我程子谦悄悄喜欢个人,就会不计较也不思量,不逃避更不背叛。无论他做了什么,终我这生,都会守在他身边。”

苏小缺方知他对谢天璧的用情竟已这般刻骨痴迷的地步,不禁动容,却又忍不住煞风景道:“他若是杀了你爹呢”

程子谦忍无可忍,拂袖道:“你去吧,以后没事千万不要过来,我虽不会再给你下毒,甚至以后可以把你当师弟样看待,却还是很讨厌你”

啪的捏碎了茶杯,狠狠强调:“非常讨厌”

苏小缺抱着青囊药书施施然走出画眉谷后,阿二殷勤的进屋给少爷倒茶拍马屁,却见程子谦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指节雪白,大骇之下转身欲逃,却被捉住饱饱胖揍了顿。

这天清早,谢天璧早已离开,苏小缺正睡得香,突然感觉耳朵被人狠狠拧住,个又甜又脆的声音嚷道:“小混蛋”

睁开眼,吓了跳,只见个满头珠翠的女子正坐在床边,铅粉盈腮,口脂鲜红,遍体的浓香袭人,熏得苏小缺连打两个喷嚏:“神仙姐姐,你贵姓”

女子笑,露出两只兔子门牙:“免贵姓厉。”

苏小缺揉揉眼睛,努力在那张浓油赤酱的脸上寻找端倪,时大喜又复大惊:“四海当真是你你先把脸洗干净”

厉四海二话不说,打来盆清水用香胰子洗净了脸,冷着张俏脸,道:“苏少帮主肩挑两家,端的是越来越出息,难怪不认识我啦。”

苏小缺奇道:“你怎么跑到赤尊峰来了”想了想,似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道:“特意来寻我”

厉四海哼的声:“谁特意来寻你做梦只不过飞凤门现如今受控于赤尊峰,我师父师兄都在谢天璧手里,只能听他的话来听你差遣,你当我好生愿意吗我多看你眼都觉得恶心作呕呢。”

苏小缺听她如此绝情,若是个多月前,定会又痛又怒又醋,恨不能再去打那罗如山顿,切了他的鸡鸡爆了他的菊花这才解恨,此刻听了,也只阵淡淡的难过,道:“你当真这么恨我”

厉四海凑近了些,发髻上的金凤钗差点刺瞎苏小缺的眼珠,咬牙道:“你害我师兄当众出丑,害我被逼当奴婢低三下四的伺候你,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苏小缺心中气苦,意兴阑珊,只道:“你既不愿留在这里,我跟天璧说,让他放你走。”

厉四海冷冷道:“那魔头说了,这些天他换地方住,你别想找到他求情,你说情也没用,谢天璧比你想的禽兽多了,我不能拿师兄冒险。”

冷冷笑,蹲下身拿过鞋,帮苏小缺穿上:“我会好好的伺候苏少爷。”

苏小缺无数次遐想与厉四海单独相处的种种温柔旖旎的情状,如今梦想朝成真,却是苦不堪言无语凝噎。

每天清早,就被厉四海浓妆艳抹的以抽耳光或者拧耳朵的方式叫醒,若是不肯起床,厉四海就像把只蜗牛硬从壳里挖出来样对苏小缺下狠手。

十天之后,左边耳朵比右边耳朵胖了圈,右脸却比左脸肿了轮,以致苏小缺无论是编竹席还是练轻功,都觉得很难找到平衡点,好容易编好张竹席赠送给水莲子,水莲子不敢不收不敢不用,夜里翻了个身,却被未除净的根竹刺戳破了粉臀,血染凉席,泪洒床前。

每天的早点都是噩梦,本来除了睡觉,吃饭就是苏小缺最钟情的赏心乐事,但是第天,最爱的蟹黄包里突然多了只掰开的耳环,第二天,莲子粥里三条蚯蚓,第三天,肉饼里吃出根银簪头,第四天,荷叶饼里有泥沙,第五天,鱼汤咸得打死卖盐的

苏小缺在吃和睡这两方面遭受了生命中前所未有的冲击,痛定思痛,冷静的去求见赤尊峰少主谢天璧,却被那徐娘半老风韵更盛的朱双歌温柔的挡在殿外,道:“少主正跟常堂主商量大事,不能见苏少侠。”

苏小缺向来不惮于欺凌妇孺,正待出手,娇滴滴的朱堂主轻击三掌,殿外大树上,屋檐下,纷纷亮出无数闪亮的箭头。

朱双歌笑道:“麒麟堂的弟子武功不怎么样,箭矢用得倒还好。”

素腕举,微拂,大殿四周墙角探出无数黑陶喷筒,朱双歌很温柔的笑道:“灵龟堂的小玩意儿,倒让苏公子见笑了。”

随手从侍从腰间拔出把纯钢腰刀扔出,股水箭斜刺里喷射,钢刀未落地,已被射中腐蚀出数个小洞。

苏小缺自忖没有钢刀硬朗,立即笑道:“朱阿姨你忙。”

说罢屁滚尿流望风撒腿。

想来想去,求人终不如求己。

入夜之后,厉四海正浅浅睡着,突的被苏小缺推醒:“四海,我带你出去逛逛。”

厉四海蹙眉,却言不发,起身便行。

出了门,明月如霜,暗影如画,山林寂寂,清风阵阵,厉四海顿感心怀稍畅,不禁轻轻吁出口气,苏小缺拉过她的手,慢慢走着,低声道:“四海,三年前咱们也是这般半夜偷着出门,去瓶子峰,你还记得吗”

回首看她眼,见她不施脂粉,月色下面目宛然当年,叹道:“你这几年也许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我绝不想你恨我,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气恼,只是你现在这样,说话对着我笑,却不是当真想笑,我心里好生难过。”

厉四海手指略显僵硬,亦步亦趋,良久轻声道:“我不恨你,小缺,原是我对你不住。”

走上前停下脚步,抬头直视苏小缺的双眼,颤声道:“咱们有约在先,我说好要等你,却应允了罗师兄陪他生世,是我不好当年下山,我很是想念你,想来想去却越想越糊涂,跟你在起是很开心,但从没想过做你的妻子咱们还是不成的。”

终于落下泪来,哭道:“我喜欢罗师兄,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跟他说,在白鹿山我曾经喜欢过个叫苏小缺的人。我心里有愧,所以直戴着你送我的簪子,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却没想到你这三年来竟然真的点没变过,还是喜欢我。”

苏小缺怔了怔,搂住厉四海,道:“你没有对不住我不要哭啊,四海。”

心中却想:这三年我的确不曾变过,但当真喜欢的是四海那种喜欢当真是想在起辈子的喜欢而不只是觉得在起有趣热闹我说是想着她,念着她,却从未给她去过封书信,平日也是欢欢喜喜的练武玩闹,反而谢天璧离开白鹿山的几个月里,才是真正的感觉孤单,牵肠挂肚。

正想得入神,厉四海已放声痛哭,似乎要把这些日子的恐惧担忧和委屈尽数发泄,时苏小缺肩头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苏小缺很是心疼这件新衣服为了配合清风明月,还是第次穿这件轻软的月白丝袍,于是轻轻扶起厉四海的肩,见她哭得鼻头通红,眼睛红肿,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只得咬了咬牙,慷慨递出衣袖:“擤擤鼻涕吧。”

厉四海却不领情,泪眼凝视苏小缺,道:“小缺,罗师兄什么都比不上你,你武功比他强,容貌比他俊,人也比他聪明,可是有样,罗师兄品德性情却是远胜于你,他是正人君子,人品端方,你你可不可以不喜欢我只要你不再喜欢我,我就可以回家去”

苏小缺想笑,却笑不出声。

毕竟已经不在白鹿山,那夜的种种,无论是足堪厮守的深爱还是初萌青涩的情窦,都只能残留在记忆里,只褪剩黯淡残破的影子,时光就像指缝间的细沙,越是想握紧,越是流逝无痕,带走的不仅仅是当年,以后也只能相逢陌路。

苏小缺轻叹声,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回去吧。”

次日清晨,厉四海再来时,身浅黄衣裙,挽着清爽的发髻,微微笑着,神情有些紧张又盈满期待。

苏小缺双目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看着她柔嫩红润的唇,不禁想起与谢天璧那吻,当下轻声道:“四海,我想亲亲你,好不好”

厉四海怔,笑容慢慢僵硬,目中露出愤怒之色,却道:“稍等。”

说着转身跑出门去,不到盏茶时分,回来时嘴唇愈见鲜红明艳,却抿着嘴低头坐到苏小缺对面,抬眼笑,冲苏小缺张嘴使劲儿喷出口气。

苏小缺被熏出眼泪来,闭了闭眼,抹了把泪,镇定的问道:“你吃什么了”

厉四海直言相告:“十头生大蒜,你还要亲吗”

话音未落,苏小缺已饿狼般扑上去,吻住厉四海的嘴。

厉四海魂飞魄散,不想他这般急色,正待拼死反抗,苏小缺已放开了她,神情古怪,正色道:“四海,我确实不爱你。”

厉四海掩着唇,不可置信,苏小缺忙道:“真的真的,你别不信,不是因为你吃了生大蒜我爱的是另个人,从开始就是。我可以为你去爬瓶子峰,但是只想辈子跟他在起,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很容易做错事,甚至伤了我,我心里也会原谅他,只喜欢他个。”

厉四海下山时,谢天璧与苏小缺挽着手立在赤尊主峰目送,山风猎猎中,厉四海浅黄的身影逐渐远去,谢天璧唇角勾起,露出抹难得的纯然微笑:“我这般好等”

苏小缺翻了个白眼,愤愤道:“你这般好算计”

第三十章

月色下溪水犹如汪碎银,粼粼闪光,从洁净圆润的石上流淌过去,清泠泠细细碎碎的作响,柔软清亮得让人的心也随之融化。

谢天璧看着苏小缺半垂着的眼睫,长长的,密密的,微微翘起的睫毛,只觉得连寂寞的星光都是沁入心脾的热闹。

忍不住伸手覆上,掌心虽有刀茧,却更是敏感,睫毛扑簌簌的眨动,撩拨起了心里最深切的渴望和感动。

苏小缺抬起下颌,准确的找到了谢天璧的嘴唇,舌尖灵活的舔舐他的唇,触感坚实柔润而细腻。

谢天璧颤,收回手掌,搂着将他压倒在溪边碧草上,热切的回应。

苏小缺本性聪明之极,天下之事,只有他想做与不想做的,却没有会与不会之分,因此只要投入三分精力,往往就比常人悬梁刺股苦心孤诣还要强上十倍,偏巧上次吻,滋味极尽佳妙,畅美难言,因此也就留了心,更兼此时无声胜有声,与谢天璧两情明朗相悦,再无顾忌,在唇上辗转片刻,已灵巧的撬开谢天璧的唇齿,噙住他的舌尖逗弄吮吸。

吻到动情处,谢天璧伸手探入苏小缺的衣襟,苏小缺不甘示弱,唇舌交接之余,不忘上下其手轻薄谢天璧,夏日本就穿得单薄,两人这番动作,已是双双衣衫半褪不整。

苏小缺不满自己被压在身下,腿勾住谢天璧的腰,双手撑着肩,用腰背之力反顶上去,已翻过身来,居高临下,叉住谢天璧的颈子,轻轻口咬在他肩上,吮出朵桃花来,得意的笑道:“嘿嘿,小美人儿滋味不坏”

谢天璧微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说着反手拿住苏小缺的后颈,膝盖动,却是顶住他的腰眼,另条腿轻轻拨,趁势抬肩,把苏小缺反压了下来。

苏小缺又笑又不服,左手拗住他的手臂,右手从他臂腋穿了过来拿他后背,挺腰起身,两人在这情浓之际你来我往拆练起了拳脚擒拿,也不动真气内劲,只借机大大方方的亲密接触,乐也融融,谁知几个起落翻腾,浑忘了身处溪边,个不觉,已噗通滚进了溪水。

苏小缺大笑,正待说话,却见谢天璧星眸闪动,既是动人却又是前所未有的危险,他感觉极是敏锐,当下想也不想,转身就逃,刚拔足,只听嗤啦声,衣衫已被扯破,谢天璧从背后只手牢牢扣住了他的腰,另只手更不迟疑,指尖到处,割破腰带,把裤子也褪尽了。顺手将他按倒在水面微凸的圆润青石上。

苏小缺大惊失色,不住挣扎,鸡猫子鬼叫道:“你又想强 我”

谢天璧记起年初蝽药事来,当时也是半夜,两人跑到卧云桥下潭水里胡天胡地了番,念至此,更是情浓如火,边动手自脱衣裤,边轻笑道:“上次放过你,这次你可别想这等好事。”

时见苏小缺背脊清瘦,腰线紧致纤细,臀窄而饱满,微微翘起,双腿笔直修长,月光落在他清透洁净的肌肤上,似粒粒明珠滚落,心里不禁涌上种珍惜到心痛的情愫,轻轻俯下身,从他的后颈到背脊烙下串亲吻,只觉得肌肤细致柔韧,肌理坚而密,唇狠狠触上,便能感受到惊人的弹性和紧致。

苏小缺从他的吻里感觉到那种小心翼翼和情深眷眷,也就不再挣扎,竟是出奇的安静乖巧。

待谢天璧亲吻至腰臀处时,两人贴近厮磨良久,苏小缺早已敏感不堪,腰窝处被热吻轻噬,顿时从骨子里起了阵酥痒难耐,忍不住嘻嘻笑着轻轻扭动躲避,谢天璧倒抽口气,声音低沉沙哑:“不要乱动。”

说着手指抚过他挺翘的臀,感受那种绝妙的触感,慢慢滑向深藏在臀缝间的密处,另手却探到他腹下握住已勃然昂起之物,就着水流忽轻忽重的上下套 弄。

苏小缺浑身泛起薄薄层粉润的色泽,只觉得谢天璧手指划过之地,激起火花点点,处处都是从未有过的激情和愉悦,只舒服得从嗓子眼里溢出低低的模糊呻吟,眯着眼,轻舒胳膊,勾过谢天璧的脖颈,索取亲吻,他腰肢只盈握的异常纤细,却是柔韧有力,转折之下,与背和臀形成个弓形弧线,异常流畅精致的诱人。

谢天璧噙着他的舌尖,手加快摩挲,苏小缺喘着气,啊的声叫出来,心跳如擂,谢天璧手指热,知他已然出精,趁着他尚且沉迷恍惚之际,顺势托起腰,指尖分过臀缝,刚刚抵住,未及揉弄,那密处便不自觉陡的收缩,只吸得指尖往内直陷,谢天璧呼吸骤然粗重,胯 下之物在苏小缺腿侧轻蹭,更是硬且胀大,苏小缺却紧张之极,忍不住开始挣动,急欲站起,谢天璧当即停下动作,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好不好”

苏小缺看进那双乌黑狭长的眸子,不禁有些沉醉的迷惑,只见漫天星晖尽数揉碎在他的眼中,湿透的黑发略有些凌乱,散在的肩头,连肌肤上的水珠都是野性和魅惑,呼吸间裸的欲望如丝如茧将苏小缺彻底束缚。

谢天璧含着苏小缺的耳垂,柔声问道:“我想要你,可不可以”

苏小缺迟疑半晌,手抵在他的胸膛,触感似丝绒裹着炽热的铁,越摸越是上瘾,无法割舍,当下抬起眼眸,道:“最好不痛”

谢天璧知他素日最是怕痛,这刻竟能答应自己所求,心中不禁狂喜,声音都发了颤:“我会小心。”

说罢将他俯在石上,下身却是浸在水中,借着水的润滑,根手指轻旋着深入,只觉绢柔水韧,紧 窒难言,待进入第二个指节,苏小缺已然闷哼着直嚷不舒服。

谢天璧不敢再动,只哄道:“你放松些”

待他稍微习惯,又探入指,却是忍不住急切了些,苏小缺嗷的声惨叫,转过脸几欲涕下:求道:“我还是用手帮你吧。”

谢天璧见他睫毛颤抖嘴唇哆嗦,当真是怕得厉害,时有些犹豫,知道按他的性子,下次估计还是怕疼喊停,因此既想狠狠心就此做到底,却又怕当真伤了他。

怔了片刻,终是不忍,无奈之下,收回手指闷闷的坐到他身边。

苏小缺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的主儿,见谢天璧心软,打蛇随棍,把抱住谢天璧,道:“要不我受点儿累,上你好啦。”

谢天璧磨着牙笑声,捉住他的手按在胯 下,恨恨道:“动”

苏小缺刚逃出生天,见他凶恶,不敢怠慢,手捂着屁股站起身,手忙忙的裹住捋动揉搓,动作虽生涩,谢天璧却满足无比,这接触,竟是所经历过的最狂野热烈的性事也无法比拟的淋漓快感。

苏小缺从谢天璧的反应中,很快掌握了节奏,他素习伽罗刀,功夫尽在指掌间,故手指灵活敏锐,远非旁人可比,番用心撩拨下,每个动作虽用力不大,也并不十分激烈,却都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只勾得谢天璧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不舒泰,生平第次如此失神的欢愉。

时月落参横,已不知今夕何年。

转眼就是夏末秋初,两个多月来,谢天璧每日依旧雷打不动的练刀处理教务,苏小缺彻底荒废武功,每日例行的游山玩水与水莲子说笑玩闹,这两件事做完后,方悠悠然翻开青囊药书,学得倒甚是用心,不时去画眉谷请教,顺便气得程子谦跳脚,有时谢不度唤他去自己所住的西峰,钓鱼种花,下棋看山。

赤尊峰的日子热闹滋润之极,时乐不思蜀,更是浑然不记得与唐野相约白鹿山之事。

每天与谢天璧两人同桌而食,同床而寝,少年情热,也只是口手相就,谢天璧自小冷静坚忍,年岁渐长,更是心思深沉,气势卓然,却从未如此真心喜爱过个人,眼下与苏小缺相许相处,每刻时光都是深溺其中的大欢喜,就是光看着他,听他胡说八道,也是满心全意的小知足,自是舍不得让他疼痛不悦。

苏小缺却是另有打算,他极有自知之明,深知论武功论心计论性格,自己迟早要被谢天璧拆吃入腹,而且不要脸的很是觉得自己滋味不错,谢天璧多半是吃之下回味不绝,从此自己只被人吃不吃人的可能大大存在,因此这第次好歹该由自己吃人,没准儿谢天璧天生适合在下,被吃得美了吃成习惯,以后自个儿便常居人上也说不定。

因此床榻之上,谢天璧旦无法自控,有采摘的企图,苏小缺立即哀哀唤痛,呼天抢地,间或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来,端的是唱作俱佳,不愧丐帮数年陶冶,那脸惨状,便是铁石人儿见了也不免心疼怜惜,谢天璧明知他番做作三分真倒有七分假,也不忍当真逼,只得权且胡乱泻火。

第三十二章

数月下来,也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这天谢天璧早起床,练完刀,议完事回来,双眼血丝通红,苏小缺刚起床不久,见状大喜,道:“我近日正苦心研习青囊药书,颇有心得,你这小小病症,我苏神医药到病除。”

硬拉着他坐下,号了脉,道:“你要快还是要慢怕苦还是怕痛”

谢天璧叹道:“哪有那么多讲究快慢是什么怕苦和怕痛又是怎么说”

苏小缺道:“快而痛就是我给你施针,慢和苦就是我给你嗑药,你选个。”

谢天璧沉吟道:“会儿我和麒麟堂的齐堂主有事相商,能不能先不选。”

苏小缺取出个牛皮针囊,打开,入目满满的金针闪烁,道:既然你会儿还有事,我就替你针灸罢闭上眼“

不由分说,手指微动,拈起几只空心金针,刺入些天闭眼睛周围的阳白岤精明岤承泣岤等岤位,慢慢放出热血,又换过几只。从针尾处添进药粉,再用更细号的金针刺入针尾,将药粉置入岤道。

谢天璧全身放松,任由苏小缺在自己眼睛周围鼓捣,竟是全然信任他那二把刀的技术,药粉进入肌肉略有些疼痛,谢天璧当日被沈墨钩重伤折磨,也未曾哼声,此刻却毫不避讳,轻声示弱道:“疼得厉害”

苏小缺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只道:“疼个屁,不准乱动”

不到炷香的时间,施针完毕,苏小缺笑道:“闭目半个时辰,切莫睁开,到时我叫你。”

说罢自行看医书,又倒了杯花草茶,掏出从画眉谷偷来的蜜饯果脯粒粒吃着,谢天璧目不能视,听他页页翻书的窸窣声,茶杯端起又放下的轻响,咀嚼杏脯金橘的些微响动,丝毫不觉时间难捱,突然听得苏小缺问道:“你会儿笑会儿哭干什么”

谢天璧怔,道:“我哪里又笑又哭”

话音未落,唇已经被堵上,唇瓣被灵活的舌尖仔细的反复描绘,苏小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道:“看,这会儿明明就是在笑刚才阵子又苦着张脸,有人欠你好多钱吗”

谢天璧正待揽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苏小缺已经嘻嘻笑着突然撤回。

谢天璧伸手去捉,手里凉,却多了只茶杯,只听苏小缺道:“藿香桑叶白菊荷藕兑了蜂蜜,给你也尝尝。”

谢天璧喝了口,只觉清爽沁甜,不觉大口喝干,放回杯子,笑道:“对了,你这套针是哪里来的以前可没有见过。”

苏小缺闲闲道:“程师兄给的。这套针软金所制,他施针手法虽好,内力却不够,用不好这套针,就送给了我。”

谢天璧奇道:“他不是向与你不合吗”

苏小缺笑道:“就是因为他讨厌我,所以才给我这套针,条件就是让我以后别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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