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货色。若他真是我爹,怎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男宠居住的所在”
李沧羽摇头道:“墨钩绝不会骗我,他让你住这里,原是这些年你总跟他作对的缘故,须得给你个教训。”
苏小缺目中似怜悯又似讥诮:“李师兄,你原本聪明得很,怎么到七星湖脑子就跟进了开水的嫩豆腐般你难道就猜不出他对你撒谎的理由”
他深知李沧羽气量狭小且善妒,当即从桥栏上探身跳下,姿态翩然优美,却画蛇添足,特特拿捏了个自以为妩媚的造型其实倒和王八羔子打王八拳的起手势相差无几,方才笑道:“爷为何抛下崇光这等绝色专宠于你,内中缘由,你不清楚我倒知道几分。你现如今对爷还有些许功用,待你熬成了药渣,就跟这里的六位般待遇。爷千里迢迢接我来七星湖,自然是喜欢我,看我得罪了你,他撒谎骗你,就是怕你伤了我。”
李沧羽又惊又怒,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只道:“你胡扯”
眼见苏小缺白衣黑发,湛湛乌眸,虽姿态难看,但比之白鹿山朝夕相处时,其夺人心处确已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又添了几分妒恨烦恼,转念想,冷笑道:“你我素来不和,你又何必好心提醒我只怕是想在我和墨钩之间种下嫌隙,自己好乘虚而入罢。”
苏小缺拍掌道:“看,你自己也不信我是爷的儿子,是不是”
李沧羽嫌恶的看他眼,却道:“墨钩怎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话虽难听,却仍是信任沈墨钩所言,只是千万分的为这位情郎有子如此深感不值罢了。
苏小缺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沧羽莲步姗姗的离去,不禁叹了口气。
他这几日滥施滛威搂着崇光睡觉,副小人嚣张的嘴脸与钟游新光等人比划,再色迷迷拉着百笙闲聊,均是为了验看诸人的气脉,不出所料这六人果然都是阳中纯阴,再念及诸人都习过廿八星经,而这廿八星经的使法与沈墨钩大有迥异,倒是同李沧羽般无二,更是疑心沈墨钩这些年多纳男宠根本不是寡人有疾,而是另有乾坤。
苏小缺颇有过目不忘过耳即记的能耐,在赤尊峰时曾听谢不度无意间说起,沈墨钩所习廿八星经有个极大的隐患,因此虽还不能完全洞悉沈墨钩盛宠李沧羽的原因,但大抵是利用李沧羽作为练功鼎炉或是治病良药的心思已是秃子头上长癞子目了然。
若是谢天璧,既已怀疑到这等情况,定是果断出手,杀了李沧羽,让沈墨钩措手不及吃个致命亏。
苏小缺落毒却只为引李沧羽前来,让他自己去疑心沈墨钩。
非关手段,只是不忍伤李沧羽的性命。
于他此生而言,最快活最纯粹的时光尽在白鹿山,白鹿山的十三个师兄师姐,任何个人,都如衣扣般系牢了那段日子,纵横着白鹿山的群峰落雪细雨木叶。
所以苏小缺不会对李沧羽下杀手。
崇光的鱼竿蓦的沉,应是有大鱼咬饵,他却任其咬之,只顾凝望苏小缺,见他静静坐在桥栏上,衣衫被风缓缓吹起,唇角兀自带着丝笑意,眼神深邃复杂得无从捉摸,身形更显疼痛落寞,时崇光不由得胸口窒闷,不知何故想起了藏在床底的那坛竹叶青,恨不得大醉场才好。
苏小缺晚上回房,崇光已抱着个硕大的酒坛子坐在地上发呆,双眼饧涩笼雾,盈然欲滴了。
苏小缺见他醉了,说不得拧了块洗脸布,给他按猫洗脸那么胡噜,又给灌了杯茶。
崇光乖乖的任他摆弄,半晌打着酒嗝儿问道:“为什么要去招惹李沧羽”
苏小缺对面席地而坐,拿过酒坛,喝了大口,答道:“我不去招惹他,他怎么来招惹我”
“为什么非得让他招惹你你活腻歪了”
苏小缺哈的笑,咕咚又是大口:“还真腻歪了。”
崇光也笑,笑得眼睛里直泛水光:“你既是不想活了,为什么不去死何苦还要招惹我”
苏小缺几乎把脸埋进了酒坛,低声道:“对不住,我现在死不得,还有几件事必须得料理妥当。”
崇光问道:“什么事”
苏小缺静了静,道:“替母亲报仇,还有要杀个人。”
看崇光醉意不胜,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微笑道:“我还要再和哥哥见面。”
“你还有哥哥”
苏小缺笑得分外悠远:“是啊,我哥哥是个极好的人,你定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看着傻,但你如果要沾他便宜,最终倒霉的必定是你。”
崇光凑近了些,靠着苏小缺的胸口,伸手摸他的脸,眸光如蜜糖胶着,吃吃笑道:“你也是啊,第次见你,我也以为你傻可结果,倒是我头栽了进去。”
苏小缺搂着他,道:“我怎会和他样我哥哥人品武功,无不胜我百倍,以前我们在起,我总是欺负他,现在想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你以后见到他,定会喜欢他。”
崇光摇头:“我不会喜欢他。”
苏小缺想了想,柔声道:“你十岁就来七星湖,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光外面天大地大,海阔天空,待我得报大仇,就把你送出去,托付给我哥哥照顾,从此你可以快乐度日,岂不是好”
崇光双臂死死勒住苏小缺的腰:“为什么把我送出去让我陪着你罢,你哥哥再好,在我心里却赶不上你鞋底的泥。”
窗外石阶下背阴处有奇花绽放,棵棵妖红惨绿,月光映,更是光彩灼灼,崇光淡淡道:“你看那些脂醉花,只能开在七星湖的夜晚,星光月色才是它们要的,若是把它们挪到外面或是见见阳光,就会枯萎死去。”
苏小缺对他心存怜惜,又不喜那种太过妖异的艳花,当下笑道:“你本不是那种妖怪花,外面好玩得很,你只要出去了,定高兴。”
崇光不答,半晌松开苏小缺,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衫。
第四十二章
他仍是靠在苏小缺怀里,解衣动作幅度很小,似水波荡漾或是小动物呢喃,却在肌肤厮磨间,激出人心底的点点欲 望火花。嘴唇更是有意无意的触碰到苏小缺的下颌颈子胸口等处,腰肢双腿柔软有力,直贴苏小缺的下半 身。
此时外面已是隆冬天气,七星湖虽四季如春,却也有些微寒的早春光景,更兼夜凉,苏小缺只穿了件单衣,本觉有些凉爽,此刻却是周身如火,脑门已沁出汗珠来。心想这崇光果然是个天生的妖孽底子,不禁往后退开些。
崇光也不在意,衣衫解开后,松松垮垮的缠在身上,手只在自己胸前两点艳红抚摸揉捏,眼波欲流,口中渐有暧昧喘息。
苏小缺见崇光胯 下要害虽被衣服遮挡,但眼前风光俨然已是最勾人的春宫艳 情图,情不自禁昂昂然勃勃然,忙起身想出去跳池塘冷静冷静。
谁知刚转过身,就被崇光从身后把抱住了腿,火热的面颊隔着薄薄的裤子,烫得苏小缺脊髓处蜜蜂蛰了般,种冲动瞬间蔓延全身,几乎想就地把这妖精给狠狠办了,强忍住欲 火,哑声道:“别惹我个萝卜个坑,老子绝不钻粪坑”
嘴正硬着,却被崇光心灵手巧的摸到裤腰,裤子刷的落地,那物事直挺挺的竖将出来,再无遮掩余地。
苏小缺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害臊,咳嗽了声,拔腿要逃,崇光却是心到手到,当真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手攥住苏小缺的要害,媚笑道:“你动情了”
身子如蛇般缠绕上来,满是滛 浪的媚眼中却闪过丝悲凉:“我也动情了,你摸摸”
苏小缺敏锐的捕捉到他眼神声音里的绝望,迟疑了瞬,当真伸手过去,摸之下,心中不由得惊,惊讶之余,不免心痛。
崇光虽是春 情如火,那物事仍是小小团,端的是量处岂无二寸,称来足有三钱,更兼柔软如棉花,体曲如虾米。
崇光微笑着捉住苏小缺的手,往股 沟处探去,那花处,却已是春 潮泛滥,指尖抚过,更似张饥渴的小嘴,自动把指节往那所在吸入。
苏小缺被咬了口也似,手骤然收回,却紧紧抱住了崇光。崇光的脸搁在他的肩上,会儿那片衣衫就湿得透了,滚烫的泪顺着湿透的衣衫直沁到肌肤里,崇光的声音似从远处幽幽飘来:“我早已不是个正常的男人,除了陪爷上床,还有什么能耐这么些年,我都在七星湖,遇到的人,见到的事,都在七星湖,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去快乐度日”
苏小缺打算说:你不还会酿酒吗想了想还是噎了回去,此刻若是说出这句话来,只怕会被酒坛子砸脑袋,自己这颗脑袋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可不能就这么破了。因此只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行的”
崇光喃喃道:“什么时候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从四年前开始,慢慢就不行了。”
苏小缺心中凛:“钟游百笙他们呢”
崇光轻轻摇头:“钟游直喜欢我,以前我喝醉了有意引诱过他,他哭哭啼啼的不行。百笙本性冷淡,不与人深交,但嗜好饮酒,我常有些藏酒,他在我这里醉过几次我就顺便放手试了试。”
说着噗嗤笑:“他也不行。”
苏小缺吃了萤火虫似的里外通透,明白让这几个鼎炉不能泄精自是沈墨钩的作为,想必是纯阳之阴难得,更要精气不放,郁积其中,这阳中阴方能更为精粹,又想到这崇光这厮也不闲着,竟是个伶俐狡慧的,忍不住笑:“你也是个爱惹事生非的。”
崇光见他并不看轻自己,也就去了几分抑郁,抬起脸儿笑道:“可不是跟你样要不能喜欢上你这个坏蛋流氓”
两人正说说笑笑,突见个锦袍人神仙鬼魅般出现在月下脂醉花前,苏小缺灵醒,忙推开崇光,格外殷勤的噗通跪倒:“爷”
崇光愣住了,这年多来,沈墨钩从未踏足烟分剑截院,时见到,却没了往日心心念念的渴求,更不曾有半分献媚之心,就这么直撅撅的杵着,直到沈墨钩打嗓子眼儿里那么气死秦青饿死永新的哼,这才惊醒过来,也是噗通跪倒:“爷”
沈墨钩不屑于穿窗而入,硬是不怕麻烦绕到门前推门进屋,苏小缺忙不迭的斟茶倒水,胁肩谄笑:“爷深夜来访,外面风寒露重,可要爱惜身体才是。”
“数日不见,爷越发年轻貌美,赛过贵妃,风流倜傥,堪比周郎。”
“今日爷踏月而来,蓬荜生辉,小缺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爷尽忠为爷效力”
崇光听他满嘴胡说,想笑又忧虑得笑不出,深知沈墨钩来此,定是因为苏小缺招惹了李沧羽,特特前来赏苏小缺坏果子啃了。
果然沈墨钩双眉轩,绣着暗金梅花的衣袖“啪”的挥在苏小缺脸上,苏小缺哎哟声,滚倒在地,半边脸已然肿起。
沈墨钩淡淡道:“跪好,不许胡说八道。”
见苏小缺满脸堆笑,又斥道:“不许假笑”
苏小缺立即端正容色,垂头道:“请爷训示。”
沈墨钩道:“你来七星湖前,爷便跟你说过,绝不可招惹李沧羽,前几日为何给他下泻药”
苏小缺朗声道:“爷想必知道,小缺素日最讨厌吃菠菜”
沈墨钩凝视着他,似笑非笑:“嗯,继续说。”
“那日李爷见了我,张脸红得好似肚肺,偏穿着身绿衣服,我便想起了棵大菠菜,时气恼糊涂,就给李爷下了泻药。”
“但小缺知道李爷是爷的心头肉掌中宝,也不敢乱下别的,只让他把脸儿泄黄了,不那么像菠菜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崇光听他仍是这般胡扯,忍不住心中惶恐,款款道:“爷,小缺初来乍到,还请爷饶了他这回,有什么责罚,还是罚我吧”
沈墨钩这才转眼看了看崇光,温言道:“你很好,先起来罢,上次新酿的葡萄紫很合我的胃口。”
说罢瞬也不瞬的盯着苏小缺。
苏小缺头发被那衣袖震散,斜斜遮住了半边肿脸,倒越发显出来双眼澄透管鼻梁挺拔张嘴润泽只下巴精致了。
沈墨钩看了足足盏茶时间,目中神色越来越温柔,更有几分痛惜入骨的深情。这气氛如此古怪,以致崇光都不敢畅快呼吸,苏小缺却是神态自若,只眼神越来越冷。
良久,沈墨钩似从梦中惊觉,缓缓站起,扶起苏小缺,道:“跟我来。”
苏小缺静静的推开他的手,跟着出门,回头冲崇光挤了挤眼,无声的说道:“放心。”
深夜七星湖的花草都收敛了些浓烈的香气,分外清冽冷芳,沈墨钩前面走着,浓黑的发轻轻被风扬起尾梢,风姿入画,苏小缺后面亦步亦趋,只顾听着流水花眠之声,时沈墨钩轻声道:“为什么不承认我是你爹”
苏小缺听他直言相询,也就直言回答:“你本来就不是。”
沈墨钩冷冷道:“你觉得我不配当你爹难道唐清宇就配他只懂得沽名钓誉,这些年我对你屡屡手下留情,救你护你,他又做了什么”
苏小缺轻笑声:“他不配,你也不配。”
遥遥看向那轮缺月,道:“你们都对不住我娘。至于我,打小就是江湖里最寻常不过的小乞丐,只要能活着,就是老天眷顾了,从来也不需要有个爹爹。”
他说得波澜不惊,沈墨钩心中似被针刺,深知苏小缺幼时穷困辛苦,他自己从未与人提及,此刻虽是淡淡句,却让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下立住脚步,回首问道:“你娘活着的时候,你们过得好不好”
苏小缺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想了想才微微笑道:“很好。”
沈墨钩有些怔忡:“很好”
苏小缺大笑道:“你害了我娘,难道我还要向你诉苦不成你怎么问,我都是这句话。”
目中露出憧憬之色:“我娘和我隐居在个山谷里,过着世外桃源的好日子,大鱼大肉肥鸡肥鸭,入冬娘就给我做厚厚的棉袄,从未让我挨过冻,每天都对我温柔的笑,教我武功,疼我爱我,从来就不舍得打我下骂我句”
说到此处,蓦的哽住,双手藏在袖中却是剧烈颤抖,他年幼时苏辞镜在山谷中已有疯病,清醒时自是疼爱呵护,而旦病发,拳脚牙齿雷轰电掣自是家常便饭,穷山僻谷又哪里来的鸡鸭鱼肉纵有野味,苏辞镜病歪歪的个身子,也是偶尔猎得这么两只野鸡野兔罢了。
念及这些,苏小缺心中却是反反复复只个念头,只要娘亲能够活转来,哪怕再回到那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山谷,吃糠咽菜也是甘之如饴,挨打受冻也绝不为苦。
沈墨钩凝视着他的浓睫清瞳,默然良久,终于涩声道:“小缺,只要你肯叫我爹爹,从此我只会真心爱惜你,再不会让你受半分苦楚,待我死后,这七星湖也都是你的。”
苏小缺嗤笑声:“爷真会说笑话,要是到城里茶馆儿,拿块棺材板撕张纸扇子说起书来,必定赚钱。”
沈墨钩摇摇头,转身前行,苏小缺也就闭嘴不言语。
走了足足个时辰,有青壁斜阻,又有穿凿的小路径,插入山怀中,两人越走越低,越低越暗,越暗越是阴冷,又有怪石嶙峋,古藤扭曲,直入下了地狱般,山腹中隐有流水潺潺声,不觉活泼,反更增森森鬼气。
苏小缺浑若无事,只当春景和煦踏青折花来着,沈墨钩走到间石室前停下脚步,两名幽灵也似的侍者躬身行礼:“宫主”
沈墨钩挥手命打开石门,苏小缺尚未进门,便觉得股寒气直逼而来,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待进得门去,更是倒抽口凉气。
沈墨钩道:“这里冷得很,是不是”
他足踩块硕大的岩石,石下便是方圆数里的片黑沉沉的水,水面有磷光闪烁,仔细看,却是成群的四九虫,这种虫最是阴寒不过,炎炎夏日,只用只虫尸便能保满厦清凉,若是投放数只于水缸,满缸水都会凝结成冰。只这种四九虫极为罕见,价值远过黄金,非大富大贵也享用不起,不想这七星湖带山腹中,竟藏了数十万之多。
苏小缺看着这满眼的四九虫,仿佛看到无数黄金在闪烁,可泡在黑水里的那位肯定不这么想。
这黑水湖倒也奇怪,被这大批四九虫覆盖其上,虽寒气氤氲,却未曾结冰。
石屋顶上吊下十来根铁索,人被锁了琵琶骨,大半截身子都浸着,享用这价比万金的四九虫,早已是死了大半,兀自无意识的颤抖呻吟。
沈墨钩按动边的绞盘,将那人提出水面,苏小缺不禁失色,这人腰以下皮肉所剩无几,白骨累累可见,也不知怎么尚有声息,当真是活生生遭受地狱苦刑。
仔细看去,见这人残留皮肉上有新鲜的烧灼烫熟的痕迹,略思索,道:“原来这黑水湖乃是热泉之水汇聚而成,所以四九虫的寒气只能覆盖表面。”
指了指那人,不带丝毫情绪:“他上身处于寒冰地狱,下身却是油锅火山,这刑罚端的是厉害之极。”
沈墨钩招入名侍者,吩咐道:“你来说说。”
那侍者回禀道:“这四九虫的寒气侵入经脉,能封住伤口,保这逆贼的性命,属下已将他在此处关了个月零三天,那日宋夫人来瞧过,说这厮至少还有十日之命。”
沈墨钩轻轻颔首,道:“说得很明白,去吧。”
那侍者得沈墨钩赞,喜形于色,趴着磕了三个头,欢声道:“谢宫主”
出去时很机灵的把石门关上。
苏小缺终是沉不住气,问道:“你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沈墨钩携了他的手,感觉他掌心沁出冷汗,不禁笑了笑:“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声音温厚如丝绒:“你这次招惹李沧羽,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是信手而为还是另有所图,我都不会追究,但若有下次,吊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两指捏住他的下颌,指腹慢慢碾过肌肤,似很满足于指尖传来的触感,淡淡笑道:“你即便不愿叫我爹,我也舍不得要你的命,下次若犯错,只会把你吊在这里三天而已,明白吗”
回身出了门,临行吩咐道:“至于这次,你就在里面呆到天明,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罢。”
七星湖富可敌国,更是处处奢华,连这刑室石壁上,都掏空凿出灯座,点着十来盏铮亮的银灯,黑水湖在灯光下越发诡异幽暗,满室只剩苏小缺和个将死之人。
苏小缺坐在岩石上,面容甚是平静,半晌低声问那半死人道:“你还想活着吗”
“活着虽然很好,可是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对不对”
“你在这里,再看不到太阳月亮鸟语花香,要不我杀了你罢”
那人哪里还有意识自顾痛楚呻吟,喉间只剩口浊气刺啦刺啦吞吐不下,苏小缺低头沉思片刻,已做了决断,穿身飞起,十余丈的湖面掠而过,双足轻轻落在铁索上扣住,长身下探,锁住那人咽喉,凝神,咔声,干脆利落的扭断了那人的颈子。
足尖借力,掠回岩石,嘴角露出个真心开怀的微笑,这个微笑映在四九虫的磷光里,如暗夜绽放的雪花,分外凉澈。
原来这个不知姓名的七星湖弟子,竟是自己亲手所杀的第人。
第二日天明,侍者开门放苏小缺出去,苏小缺手指顺,懒懒道:“他死了。”
说完慢悠悠的晃出山腹,那侍者眼睁睁在后面看了良久,直到那背影消失,这才醒过味儿来,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回了刑堂,更在舌头底下藏了丸毒药,心想俺可不吃那零碎苦头。
刑堂报与沈墨钩知晓,沈墨钩却只笑道:“死了就死了罢,算了。”
待内堂众人得知此事,均知新来的在爷心中非比常人,个个都对苏小缺另眼相看了几分。
却说苏小缺早离开刑堂,只觉身心俱疲,杀那人时,手上虽未沾染半分血迹,却似有股浓烈的血腥气挥之不去。待回到医舍竹屋内,与宋鹤年招呼声,便自顾去后院洗浴。
宋鹤年禀性 爱洁,医舍个个都干净得好比刚剥出壳儿的嫩鸡蛋,苏小缺是她最为喜爱的帮手,因此也格外从严要求。
后院有个天生的玉石池,青玉为栏,白玉为底,更有玛瑙红丝蔓延其中,观之可爱,触手温润,宋鹤年很是喜欢,终年汲来温水,不凉不热的盈满池,每天中午饭毕,就逼着苏小缺去洗。
苏小缺稍流露出不情不愿的意思,宋鹤年就亲手挽个丝瓜藤,捉着苏小缺的胳膊就使劲儿蹭,她手本就粗糙如老松,再加上个不沾水的老丝瓜,只恨不得把苏小缺搓掉层皮,苏小缺无奈之下,只得每日作欣欣然状自己跳进池子。
第日洗浴时,苏小缺便觉出池水中有股雪后竹叶的清冷气味,四顾瞧,见旁竹架上,果然放着琉璃瓶,瓶上錾着小小四个字:“竹露轻响”,打开闻,与水中味道正是模样,不由得好笑,深知宋鹤年爱洁净到了古怪的地步,既是她要自己带点儿竹叶气息,那便带着点儿也没什么打紧,横竖既不是花香,也不是饭味,就不曾誓死抗争。
崇光有时发马蚤,赖在苏小缺身上吮来吻去时,也曾嫌弃过这股“苦不苦香不香的药味儿”,苏小缺却暗暗松口气,崇光那玩意儿是不行了,自己还是血气方刚条好汉,每每被这妖精弄得柱擎天,日子久了也难受,幸好他不爱这股味道,倒免去了些许肌肤相亲之苦。
此刻疲倦自厌之下,泡在林木清气的池水里,顿觉浑身松快,正眯着眼爽着,只听阵脚步声匆忙,睁眼看去,却是崇光衣襟松挽着跑来,忙笑问道:“你怎么跑来啦”
崇光蹲在池边,咚咚咚的敲苏小缺的脑袋:“你没事儿了,也不回去跟我说声我担心了夜,还是刑堂个老混蛋告诉我你已经放出来了倒害我被那混蛋摸了好几把,若不是我机灵,裤子都被扒了”
苏小缺笑嘻嘻的捂着脑袋,手拽着崇光手腕,使力,已将他拉下池来,谁知崇光哎哟声,捂着胸口疼得脸色煞白。
苏小缺惊,忙扶起他,方才番动作,崇光衣衫已经松开,胸口处包扎着的布条渗出些血迹。
苏小缺眼神变幻,冷冷道:“是不是那刑堂的老混蛋逼 不遂,伤害于你”
崇光“呸”的啐口,道:“就凭那老王八,还能伤得了我我这不是想来医舍看你吗但宫规不让乱闯,又想治治那老混蛋,就顺势扑到他的刀口上把自己弄伤,我便来了医舍,他便进了刑堂。”
说着吃吃的笑。
苏小缺心道你这厮可真够狠的,真是伤人不惜伤己的邪门货色。想着伸手按了按他伤口处,大怒:“你脑子进屎了难道不会用胳膊腿儿去扑刀口非得用胸口这伤口只差分就是少阴少阳任脉之会,若是扎到那儿,你也不必来医舍,我倒是可以送你口雕寿字儿的棺材,保证又敞亮又实惠。”
崇光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心里却甜丝丝的十分受用,马蚤答答的扑上来,摩挲苏小缺胸口的刀疤,道:“你这里也有处刀伤,我瞧着好看,所以”
话未说完,苏小缺猛然将他把推开,力道之大,直把崇光震到池边不住咳嗽。
崇光尚且不知何故,只惊惶的睁大双眼,却见苏小缺已然披衣立在池外,眼神冰冷得可怕,嘴唇血色尽失,更微微发抖。
良久,苏小缺方开口,声音干涩嘶哑,似从喉咙中硬挤出来:“我有事,你好好治伤。”
看着他仓促离去的身影,崇光轻轻蹙起眉头,这胸口的刀疤,似乎是苏小缺隐藏最深的伤口,稍提及,就痛楚到狼狈失态,沉吟着不自觉伸指沾了沾自己胸口的血,放到嘴里尝了尝,想必苏小缺的血和自己样,也是这么猩红微甜吧
苏小缺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便知道自己绝不会放手。
谁伤了你,我拼了性命也定会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崇光烟渺波茫的眸子里,闪过丝狠意。
苏小缺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自己眼睁睁看着灰暗的刀锋,直往后退往后退,想脚踏空,摔到身后的悬崖下去,这样就能醒来。
偏生脚步却滞重得可怕,双足像被蛛丝粘住,只能看着谢天璧挑着眉,手持长安刀,慢慢的慢慢的逼近。
谢天璧身后有群山巍峨,大海苍茫,足下有死尸如山,白骨盈野,他就像从天而降的魔神,不可阻挡。
梦里谢天璧还在骗自己,他眼眸如寒星,白衣胜雪,说不出的英挺风越,他沉沉的说道:“小缺,我杀了你,可是我喜欢你”
刀尖已刺破肌肤,热血把刀刃流淌出璀璨的光华,苏小缺的心已疼得即将破碎,谢天璧薄薄的上唇慢慢勾起,微笑道:“小缺,不要怕疼,我比你更疼。只有这个法子,我才能陪着你。”
随后便是剜心之痛。
自己颗心被长安刀完整的挑出,谢天璧凝视半晌,回过刀尖,刷的割开自己的胸膛,剜出心脏,托在手里,递了过来。
苏小缺无意识间,接过他兀自跳动的心,谢天璧道:“好极,就是这样。”说罢将苏小缺的颗心揣入怀中,伤口奇迹般瞬间愈合,不留痕迹,声音似魔鬼的诱惑:“小缺,我的心给你,你放好,从此我们俩再无隔阂嫌隙,就像聂十三和贺十五,生死不弃。”
苏小缺只觉得阵恶心,几欲作呕,梦中大笑道:“怎么可能谢天璧和苏小缺怎么配像那两个人”五指用力,生生捏碎了掌中心脏,泪水却也止不住落下。
正伤心欲绝之际,只觉有人拼命摇晃自己,勉力睁开眼,见是崇光,不禁松了口气,道:“我做噩梦了。”
伸出手掌,似乎还残留几分真心破碎的感觉,虚虚握,哪里有谢天璧的心在
崇光怔怔的看着他,道:“你梦里也会哭吗”
苏小缺拭了拭脸颊,果然冰冷潮湿,当下笑道:“嗯,我想到以前的事了。”
崇光垂下头,声音有些冷:“谢天璧是谁”
苏小缺怔,淡淡道:“我个师兄。”
心中前尘往事尽涌,再把持不住,起身道:“我出去走走。”
足尖微动,从窗口飞出,身形如飞鸟游鱼,待崇光冲到窗口时,早已消失不见。
月下御风而行,苏小缺的身体轻巧飘忽如落叶,尽顺天然,出了烟分剑截院,径直往西,也不管有没有越过内堂山壁,只路疾奔,清风拂过头发,花叶托在足下,倒感觉有几分清爽之意。
时奔到丛密林中,密林边缘有清溪围绕,林子深处隐约黄泥矮墙,数间竹舍,两溜茅篱。
苏小缺在溪边停下脚步,调匀呼吸,见溪水边野草野果,颇有能食用调味的,这整天并不曾好生吃饭,夜半时分免不了腹中饥饿,他又是幼年孤苦惯了的,平日心情再不好,顿好饭喂养之下,也会心满意足。
此时放眼看,见株大树上硕大个野蜂窝,不禁技痒,当下从随身竹筒里取出刀来,飞身上树,刀割开蜂巢,那些野蜂也是倒霉,天降奇祸,大限将至,个个从睡梦中纷纷惊醒,大怒之下,提抢上阵,挈妇将雏,门英烈,暴风骤雨般扑向苏小缺,登时就像满天下了黄雹子。
苏小缺所谓会家不忙,只在野蜂群中穿梭往来,手指间刀光霍霍,白鹿山不传之秘伽罗刀尽数用来欺凌践踏野蜜蜂。
自打进了七星湖,苏小缺于武学早已不敢荒废,无人处暗自习练自不必说,便吃饭睡觉,也常常潜心揣摩,此刻终见成效,哪消盏茶时分,野蜂败势如山倒,地下累累的积了层蜂尸。
苏小缺取下蜂房,心中正打算下水捞几条鱼,做个蜂蜜烤鱼打打牙祭,却不想斜刺里杀出只鸡来。
但见这鸡生得肥壮精神,端的是峨冠装瑞玉,利爪削黄金,招八步赶蜂,扑向蜂尸就啄了起来。
苏小缺见大喜,真是天赐良鸡,哪有不笑纳的道理式八步赶鸡,牢牢捉了肥鸡在手,拔了毛开了膛洗剥干净,厚厚涂了野蜂蜜,又采来诸般野果塞入鸡腹中,捡了干枝落叶,生起火来,架起烧烤。
蜜的清香鸡的浓香混在起,苏小缺用根树杈翻着鸡,边舔着嘴唇,埋怨自己不曾带口锅来,否则再煮上锅野菜鲜鱼汤,岂不是好
正自怨自艾,只听林中木叶轻响,个青衣人漫步走来,远远看去,似只青鹤孤落骄傲,人未到,气势已凌人。
苏小缺看到这青衣人,手颤,树杈已落在碧草上。这青衣人无论身形姿态,都似足了另人谢天璧。时浑不知自己是否仍身处梦中,只觉得种浓重的悲哀恐惧袭来,僵坐在地动弹不得。
青衣人走到火堆边,鬓边有些许白发如霜,脸上却罩着个薄而精巧的银质面具,只露出只眼睛,开口道:“你是谁”
第四十四章
他声音如海底暗涛,异常低沉而浑浊,谢天璧的声音却似上古神兵,虽浑厚却又有丝兵刃之音,两人出声,便殊不相似,苏小缺如乍逢春暖,活过口气,身子也不僵硬了,舌头也给找回来了,当下反问道:“你又是谁”
青衣人似笑了笑,道:“我是这只鸡的主人。”
苏小缺积年叫花子积年的偷鸡贼,最怕就是鸡未入肚就逢债主,当即耍赖:“这不是鸡,鸡晚上从不出门遛弯儿找食,这分明是只神鸟,天生地养,谁见了便是谁的。”
青衣人不懂事,非得坚持己见:“那我就是这只神鸟的主人。”
苏小缺无奈,只得换了个方法耍赖:“你叫它声,它若应了,你就是鸡主。”
青衣人道声:“好”
下颌微扬,吟唱般念出:“阿彩”
声音不大,苏小缺却仿佛被人当胸揍了拳,胸口痛空,却瞄见那人手指悄悄拂,火中的肥鸡登时凤凰涅槃般似活转了来,昂起肉秃秃的脑袋冲着青衣人点,方才又躺好挨烤。
这手露,苏小缺自然乖觉,立马儿笑道:“好生绝妙的功夫好生绝妙的神鸟”拍马赞叹之余,不禁又放心层,谢天璧武功虽高,比起眼前这人,至少还差了十年功力,宽心之余不觉好笑,这七星湖又不是赤尊峰,自然容不得谢天璧在这里大摇大摆。
他此刻心思所想尽是谢天璧,凝视着那人的双眼睛便如阳光下的宝石,自然变幻出诸般神色光彩。
青衣人似不以为异,长身玉立,眼神毫不回避,静静回视苏小缺。
良久方叹了口气,道:“你有双世间最漂亮的眼睛。”
走近几步坐下盯着那只鸡:“所以我不杀你,但你要分半鸡给我。”
苏小缺见他对着烤鸡眼睛里出火,颗心也就落回了腔子,笑道:“我又不是那瓷公鸡铁仙鹤白玉耗子琉璃猫,只鸡而已,自然舍得分给你吃。”
说着看他眼,有意无意的问道:“为什么带着面具这面具又算不得好看。”
青衣人对他甚是温和,笑了笑,伸手摘下面具。
苏小缺看不由得暗叫可惜,这人轮廓分明,本应是个英俊人物,却不知被什么人把张脸割得稀烂,刀疤纵横交错,更兼眇了只眼,丑怪恐怖,若不带面具扮个地狱大鬼吓唬个地主老财绝没有半点问题。
时觉得颇为不好意思,低头道:“对不住,冒犯你啦”
青衣人笑,倒是口齐整白牙,随手带好面具,道:“吓着小兄弟了,魏天跟你赔不是。”
苏小缺见他武功行事均出人意料,早想到此人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却不想他竟是七星湖的柳五总管,魏天。
进湖之时,沈墨钩与自己提及魏天,自己曾问过魏天是否有柳五公子的风姿容色,今日见,原来这天公子竟是个毁了容貌的,难怪当日沈墨钩笑得十分古怪。
魏天见他愣着,自行从火架上取下烤鸡,撕成两片,递给苏小缺片,尝了尝,道:“滋味好得很”
当下大嚼大吃,却点也不显粗陋,只觉此人真真豪迈性情。
吃剩只鸡翅时,魏天见苏小缺尚未吃完,风卷残云立时变成了细嚼慢咽,慢慢等着他快要吃尽,这才把最后口吞下。
苏小缺见他细心体贴,倒有些感动,笑道:“魏总管,在下姓苏,是爷新带进来的”
想说男宠,但在这魏天面前,却因他神似谢天璧而耻于出口,正踌躇间,魏天摇摇头,打断道:“我知道苏小缺,白鹿山的高徒,不世出的人才,至情至性的男子。”
银质面具闪烁着冷光,声音却极温柔:“我也知道你就是苏小缺。”
苏小缺心中阵暖意,自从进了七星湖,那个年少飞扬快意江湖的苏少帮主就当早已死在那年的雪夜,活下来的,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活死人,不甘心烂掉的行尸走肉。
往事从不敢思及,连自己都不知道,在七星湖欢笑着的苏小缺,究竟是个什么人什么物什么角色也不知哪天会彻底沦落放弃
眼前的魏天,却在这个月夜,神奇的让人安心和温暖。只是这安心和温暖,却是今时今日的苏小缺再不需要的。
苏小缺时有些说不出话,半晌逃避道:“夜深了,我得回去。”
魏天守着渐渐燃尽的火堆,道:“明晚在这里,我等你。”
苏小缺忍不住笑道:“吃完鸡啦,还来干什么”
魏天指了指林中竹舍,道:“那里我还养着好几只鸡,有只芦花鸡专下双黄蛋,我还有口上好的双耳铁锅,明晚我给你做蛋炒饭。”
苏小缺应了,转身离去,却看不见魏天在他身后,那只独眼里满漾的深情和满足。
第二天却是阴雨绵绵,苏小缺在医舍颇有些心不在焉,崇光冒雨来换药,竟给敷上了去腐拔毒的始新膏,愣是把伤口烧成了两个大,崇光美人痛到飚泪,给了苏小缺既凶狠又委屈的两记白眼。
苏小缺怜香惜玉,只得路捧经献宝也似,把崇光抱回了烟分剑截院,好生安置下来,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眼睛看着崇光,魂却游离天外,只盼着暮色上风雨歇,去吃魏天那顿蛋炒饭。
傍晚时分崇光终是熬不住,昏昏睡着,苏小缺走到门前看了看,暮色四合,只那风雨,却越发大了,也懒得寻伞,仗着轻功卓绝,道轻烟般掠出门外,跃上那道玉石桥。
桥上竟有人在吹管短箫。
百笙穿着身釉青衣衫,衫上绣株折枝玉兰,落英如雪,均在衣摆上,把个原本就不俗的人物衬得更是出尘。
百笙本是个走路都恨不得把脚抗在肩上,生怕踩死蚂蚁的善人。平日行事却不糊涂,难得的精细明白。诸般琐事到得他手中,庖丁解牛般十分清楚。
只可惜腹有诗书,手有酒壶,酒里乾坤大,壶中岁月长。
原本就话少,喝酒时话更加的少,旦喝醉,却是唱戏吹曲儿吟诗打滚儿诸般杂耍都换着花样的闹腾,更有桩奇事,只要喝醉外加淋雨,那便鬼谷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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