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 第 4 部分阅读

的绝学失空斩。

流霜惊骇欲绝,着失算之下勉力翻身避让,却已来不及,谢天璧刀势变,上撩斩开她的小腹,鲜血喷溅而出。

流霜倒地时瞳孔已散,却勉力维持清醒,凝视谢天璧,从骨头缝里都透出恐惧的寒意:“你你是谁”

谢天璧道:“赤尊峰,谢天璧。”

流霜挣扎着说道:“原来是你难怪”

目光四盼,脸上涌起艳丽的红潮,突然尖声笑道:“宫主不会放过你,我今日受你刀,宫主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看向苏小缺:“还有你你竟敢碰我你”

苏小缺见她面目扭曲狰狞,不复绝丽之色,不由得心惊肉跳,忙解释道:“是你自己亲我的,我还不乐意呢我只喜欢四海你别怨我。”

说着扯过谢天璧:“记得找他报仇就是。他叫做谢天璧,你去了阎王殿千万别说错名字”

却见流霜喷出口血,眼眸大大的睁着,竟已死了。

苏小缺跌足长叹:“这就死了,我还没说完呢。”

谢天璧淡淡道:“她是被你气死的。”

唐野仗义出口相助:“是被你刀劈死的。”

谢天璧转开话题:“沈墨钩很快就来,咱们是等着伏击他,还是先走”

线银白的阳光从浓密的枝叶里透过,尖锐萧杀。

连苏小缺都安静了下来。

却是种潜伏着触即发的静。

唐野几乎可以听见全身血液滚热的涌至心头。

伏击沈墨钩。这个想法足够刺激任何人。

沈墨钩是江湖的另个传奇。只是这个传奇却充斥着血腥邪恶和滛秽。

沈墨钩本是上任七星湖宫主姝姬的死敌,少年时却被姝姬纳为男宠,数年来既盛宠有加又残虐不止。他忍辱偷生,暗自练成廿八星经,杀宫夺位,更把姝姬数十年的功力吸而空,姝姬的整张人皮被剥出,制成了灯盏。

传说沈墨钩男女通吃,既有女妾,亦有男宠,既居人上采荫精聚真气,又以后庭承欢榨取阳精汲取真元,端的是天下最可怕的妖滛之物。

江湖上谈及沈墨钩,总是惊怖鄙夷,幸好此人素来隐居七星湖,极少出来走动,否则名门正派早已联手剿了这个祸害。

近年来江湖动乱四起,沈墨钩却仍然深沉不动若渊潭,需知沈墨钩不光有武功,亦有手腕,七星湖百年来屹立不倒,更是高手如云势力庞大。

七星湖彷佛头深潜海底的鲸鱼,不知是在黑暗中静静沉睡还是开始蠢蠢欲动吞噬猎物,因此沈墨钩虽不兴风作浪,仍是让人心存惧意。

而新近崛起的赤尊峰更是视之为大患。

要伏击这么个人物,苏小缺很是担忧,乌黑挺秀的眉峰蹙起,问道:“那个沈墨钩,会不会也不穿裤子往人眼前扑呢”

谢天璧沉着脸:“不知道。”

苏小缺对这光腚这个话题大感兴趣,追问道:“刚才那老娘皮光着,我和野时都不太习惯,你怎么不知羞耻跟天天见似的还直接冲着那里砍。”

谢天璧冷冷道:“光着有什么稀罕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会阴也是要害,跟太阳百会没多大区别。”

苏小缺被他的镇定震惊了,赞道:“魔教就是魔教太不要脸了”

谢天璧不再理他,问唐野:“你怎么看”

唐野握紧刀,道:“除恶务尽。”

谢天璧道:“好极。”

说罢从怀里小心取出个黑色圆球,指尖大小,顶端有个细微的突起,谢天璧用柔劲轻轻拧开突起,抽出短短根乌丝。

卸开流霜的下巴,把圆球放到她嘴里,又从她鬓边扯出小束长发放到口中,牢牢跟乌丝绑在起,再轻柔的合上她的下颚。

这么看,流霜微微张开红唇,绺秀发噙在口中,再看不出她嘴里乾坤。

做完这切,谢天璧长吁口气站起,额头汗珠晶莹,似比方才杀流霜还耗精力。

苏小缺毛骨悚然,轻声道:“你连死人都折腾”

唐野若有所思,问道:“霹雳堂的雷震子”

第十章

唐野若有所思,问道:“霹雳堂的雷震子”

唐门和雷家素来交好,唐野的小姑姑便是雷家掌门雷啸的妻子,唐野却不知雷家竟把最具威力的雷震子给了赤尊峰。登时心中隐隐不安。

谢天璧知他所想,淡淡道:“唐门偏安蜀中,赤尊峰胃口还没那么大。我们只是买下了十粒雷震子而已。”

雷震子是雷家堡最富盛名的火器,小巧精致,旦炸开,三丈见方尽成碎片。

这些年雷家人才凋零,十年内也就制成十八枚雷震子,千金难求粒,不想赤尊峰如此大手笔,气买下多半。

唐野没问价钱,谢天璧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赤尊峰为之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软硬皆施迫使雷啸亲手奉上,更加不会告诉他雷家已与赤尊峰结盟。

谢天璧布置妥当,只要沈墨钩收敛尸体时帮流霜把头发捋平,只要那绺头发被扯动,引线便会触发,雷震子就会将二人炸作堆鸳鸯肉羹。

而流霜是沈墨钩宠妾,沈墨钩实在没有理由不亲手装殓打理自己的女人。

谢天璧面容平静似水,眼睛却亮得可怕,打个手势,三人起撤离到十丈开外,藏到树丛中。

唐野低声道:“合我们三人之力,未必不能杀了他,何必鬼鬼祟祟糟蹋死尸”

谢天璧道:“也未必能杀得了他,甚至未必能全身而退。”

苏小缺笑嘻嘻的接口道:“用刀剑拳脚杀人,和用暗器毒药杀人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也可以用雷震子。”

唐野怔:“好像是。”

苏小缺道:“当然是,要不然你们唐门不也成邪魔外道了”

唐野想了想:“不对,唐门虽用暗器,却不会用别人的尸体作饵,这手段太不够光明磊落。”

谢天璧哼声:“就你这般君子模样,也不用麻烦,群姑娘光着身子,就能要你的命。”

苏小缺埋头笑。半张脸伏在肘弯里,头发水波样轻微的荡漾。

唐野正待再说,却发现谢天璧神色有些古怪。

流霜的风姿冶艳并没有打动谢天璧,早春清甜的空气里,无意中看着苏小缺笑,却不禁想起他下药那晚的种种旖旎风光,似突有所悟,心口异常的跳了跳。

这跳不合节奏,不符吐纳,不顺真气,不畅呼吸,这跳,乱了。

谢天璧自己也知道乱了,却灵台清明毫不慌张,他做事素来有章法,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如今的功力十丈内虫蚁爬过都可听得清二楚,凝神,手指竖在嘴唇上“嘘”的声。

苏小缺抬眼看到个华服男子慢慢走近流霜的尸身。

苏小缺自觉眼福极好,在白鹿山七年来颇见过些美人。

厉四海就不必说了,自是千好万好天上有地上无,便是男人,也有俊美如唐野,英越如谢天璧的,但见这个男子,苏小缺只觉得那几个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及他半的容色风姿。

时心头剧跳,入了魔似的只顾怔怔的盯着看,那男子似乎有所觉察,目光悠悠看向他们藏身的树丛。

苏小缺从未见过如此深邃华美的目光,只觉得心脏似被重重击,登时气血翻涌,几乎想叫出声来。

谢天璧见苏小缺微微颤抖,知他内力定力皆太过浅薄,竟被这人目光所惑,忙伸出只手掌贴到他腰后,不动声色地调理压服他翻涌的气血,苏小缺缓过劲,当下收敛目中的光芒,同时运转伽罗真气,将心跳控制在最轻最缓的程度,吐纳也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华服男子静立半晌,见无异动,也就收回目光,静静看着流霜,却没有任何举动。

良久弯下腰,却是翻检流霜腹部的伤口。

他动作很是缓慢,但行动间周身却无丝破绽。

谢天璧看着他掏出块雪白的丝巾,将流霜脸上的血迹拭去,看着他手指慢慢靠近那绺头发,握着刀的左手已然火热,心智却是通透冷静。

风声渐止,鸟雀也出奇的安静,已是箭在弦上刀离鞘中。

谢天璧做好了切准备,战意已燃烧至极点。

也许这战,沈墨钩这个名字就会从此消失。

当男子沉吟片刻,手指终于触到那绺头发时,唐野突然跃出了树丛。

功亏篑。

谢天璧大怒,苏小缺叹道:“谁让你带这呆子过来”

只见唐野拔刀在手,问道:“在下唐野,敢问可是七星湖沈宫主”

华服男子态度很温和:“我就是沈墨钩。”

谢天璧道:“咱们走吧。”

“走”

“唐少侠想必要和沈宫主切磋武艺,咱们莫要犯了窥视偷学的忌讳。”

苏小缺嘻嘻的笑,却不动弹。

唐野已然出刀,定阳针虚式分金棹歌中流,刀法精湛流畅,转眼便是三刀削向沈墨钩。

沈墨钩轻轻“咦”了声,手掌破入刀光,唐野只觉钢刀剧烈震,股充沛之极妖邪无比的劲气席卷而来,直透经络,当下强运太心经,两股真气硬拚记。

唐野连退三步,嘴角溢出血丝,手腕痛如刀割,却横刀于胸,立了个守势,仍是渊渟岳峙。

沈墨钩好整以暇,纹丝不动,笑声低沉浑厚:“武功很好。”

眸光转向树丛,扬声道:“两位小朋友都出来罢。”

苏小缺规规矩矩的钻出树丛,走到唐野身边,笑道:“晚辈唐缺见过沈前辈。”

唐野扭过脸,愕然。

苏小缺心中暗骂:“唐野啊唐野,你笨死算啦”

沈墨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含笑道:“看来小兄弟不叫唐缺。”

也不追问,转眼看向谢天璧,瞳孔微微缩:“赤尊峰,谢天璧”

谢天璧点头。

沈墨钩赞道:“难怪,流霜的刀伤正是失空斩所致。小小年纪,这刀已臻完美,了不起。”

沈墨钩成名已近二十年,如今至少也是四十许人了,阳光下脸庞却像是丝缎打磨过的明玉,眼尾嘴角没有丝皱纹,眉目艳烈,唇色鲜红,煞得全无道理,美得不似人间。

流霜已算是酥媚入骨,但跟沈墨钩浑然天成的诱惑力比,生生成了鞋底下的泥。

苏小缺爱美色,时看傻了眼,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你你当男宠还真是挺合适的。”

唐野吓了大跳,沈墨钩也是略略怔。

谢天璧左手振,弯刀出鞘,势若千钧,往沈墨钩胸口斩去。

沈墨钩长身而退,谢天璧刀光卷,已抢到他身前,刀横斩,正是招“山外青山”,沈墨钩滴溜溜的转,掌切向他的腕脉。

眼看谢天璧招式已老,刀至半途,手腕翻,竟化作“大江东去”,斜斜劈下,迅捷刚猛兼而有之。

沈墨钩右手划了个半弧,向前轻轻推,接着身躯后仰,左掌疾挥横劈,“崩”的声脆响,刀掌相击,把纯钢打制的弯刀竟生生崩断。

苏小缺惊醒过来,喊道:“并肩子上吧”

飞身挡在谢天璧身前,指间薄刃跳脱,已用上伽罗刀法。

沈墨钩微微笑,双手掌左挥右挡,将三人尽数卷入掌影。

左掌双腿随意化解唐野与谢天璧的刀,右掌专攻苏小缺,四人几近贴身近搏。

苏小缺身法展开,咫尺间飘忽进退如同魅影,伽罗刀式来如春梦接着式去似朝云,令人目眩神驰。

沈墨钩手指舒展,犹如奇花怒放,幻化出无数玉白色的指影,在伽罗刀周围盘旋飞舞。苏小缺只觉得指间刀刃彷佛被蚕丝层层裹住,越来越滞重,心知不妙,却已脱不开他的掌力。

沈墨钩掌法又变,手腕五指蒙上浅浅层白光,不理会伽罗刀勾挑锋锐,时指时掌,只与薄刃交击。

只听“铮铮”连声,薄刃冲天飞起,苏小缺指间见血。

谢唐二人见他危急,时情急,都弃自身空门不顾,谢天璧刀雁行长空,断刀横掠,顺势转到苏小缺身前,唐野却是招白虹经天,刀尖上指,脚步斜跨,也端端正正卡在沈墨钩掌前。

时刀气纵横淋漓,连沈墨钩都不敢撄其锋芒,当下连退数步,避开锋锐。

两人第次并肩御敌,双刀齐出,心意,更是无巧不巧用了两套刀法中相似的招,不想威力大得出奇,竟将沈墨钩逼退。

苏小缺见状大喜,心念转,掏出把黄蜂针洒出,撒腿便逃,边还大声喊道:“漫天花雨追魂夺命不死不休至死方休黄蜂剧毒针”

唐野这次难得聪明,撤刀跟着飞奔,点儿也不比谢天璧的碧空尽身法来得慢。

沈墨钩信手挥洒,将黄蜂针尽数击落,看着三人逃之夭夭,也只负手微笑。

林中出来人,容貌秀美,竟是李沧羽。

李沧羽黑发散开,发间缀着几粒明珠,额头以桃花纹饰,越发雌雄难辨,他走到沈墨钩身前,柔顺的下跪,声音轻柔中带着媚意:“宫主,为什么不追上去杀了这三人”

沈墨钩道:“他们武功都不错,联起手来更是麻烦。”

说着阵风吹过,墨绿色的锦绣长袍陡的裂开几道缝隙,却是方才被刀气所割。

“七星湖虽不怕开罪唐门和赤尊峰,但这三人联手,只怕是白鹿山的意思,我不想招惹聂十三,他们的命暂且留着也好,倒也有趣。”

李沧羽咬牙笑道:“宫主说的是。只是流霜夫人的仇”

沈墨钩淡淡道:“霜妾此行平白招惹赤尊峰,原本我接她回宫也会严惩”

稍停顿,道:“只不过我七星湖的人,还轮不到他谢天璧杀。”

李沧羽喜道:“是。”

沈墨钩打开只瓷瓶,将些黄色粉末洒在流霜的伤口上,只见流霜伤口的肌肤衣衫便如蜡油遇火,飘起淡淡烟雾,不住流出脓水,越烂越大,不到盏茶功夫,尸身骨骼化尽,黄水渗入泥土,消失不见,只留下个小小的圆球。

沈墨钩眼瞄去,笑道:“原来是雷震子。”

拿起放在手心滴溜溜的转,神态悠闲,想到那句“你当男宠还真是挺合适的”,不由含笑问道:“那自称唐缺的孩子是谁”

李沧羽紧紧握拳,眼中闪过妒恨之色,道:“那混蛋叫苏小缺,丐帮少帮主,又懒又坏,偏偏聂十三喜欢,连伽罗刀都传给他。”

沈墨钩低声道:“果然姓苏”没有忽略李沧羽的眼神,手伸出,手指擦过李沧羽的下颌,在他唇瓣上摩挲:“你既入我门下,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雁荡掌门,廿八星经,虽没什么稀罕,但你既然想要,我都会给你。”

李沧羽喜不自胜,媚眼如丝,含住沈墨钩的手指,在口中细细吞舔。

沈墨钩眯着眼,掌心雷震子越转越快,突然“噗”的声轻响,却是以柔劲将雷震子内部结构震散却未引发爆炸。

沈墨钩将雷震子扔在地上,手指从李沧羽口中取出,在他脸颊上拭干,笑道:“走罢,三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沧羽会战成名。”

苏小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若漏网之鱼,路奔到林外,跨上马,马鞭子挥得嗖嗖作响,竟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路上唐野无数次呼唤他莫着急,苏小缺只当他放屁,头也不回。直奔到白鹿山下,方才停住,胯下马儿却口吐白沫,头栽倒在地。

苏小缺歇了口气,只觉得手指黏糊糊的,看尽是半干不干的鲜血,不由得又痛又怒,正骂骂咧咧,谢天璧和唐野策马赶到,两人却毫发无伤。

苏小缺那个气啊,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啊,这俩个坏个呆,最后倒霉见血的却是自个儿,世道不公,莫过于此,气到极处反而懒得骂了,只言不发的拽开大步上山。

谢天璧也怒,好好个圈套,猎物已经在嗅着饵了,他唐野蹦出来充大侠沈墨钩安然无恙不说,苏小缺手指还受了伤。

唐野更怒,自己和苏小缺好好的在山上呆着,也没招谁惹谁,正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跟着谢天璧这个魔头下山杀人,谁知他杀完了个还想再杀个,手段卑劣武功差,害得苏小缺受伤。

唐野边气,边撕下幅衣袖,要给苏小缺裹伤,却被苏小缺把推开,谢天璧落井下石:“到落云峰洗了伤口再说罢,你这衣袖又是灰又是土的,还股马臊味儿。”

到了落云峰小院,见聂十三正站着等他们。

秦晚笑坐在架蔷薇下缝件新袍子,眉梢嘴角笑意盈盈,说不出的心满意足。聂十三神色贯的淡漠凝定,只远远的看天边白云舒卷。

待他们进院,聂十三尚未问话,三人已抢着说:

“我再也不同天璧野下山”

“今后绝不与谢天璧联手”

“以后不敢再劳动唐师兄大驾。”

秦晚笑扑哧笑,却放下衣衫打了盆清水,拉着苏小缺过去洗净了手,见双手指缝都被划出刀痕,所幸伤口甚浅,当下抹了药包扎好,摸摸苏小缺的头发,笑道:“没事啦。”

苏小缺已比她高出个头,秦晚笑这么摸却是垫着脚尖,姿势中尽显温柔慈爱。

聂十三微笑摇头:“晚笑别惯着他,伽罗刀若练到了家,哪能割破自己的手指他平日不用功,败了也是应该。”

苏小缺委屈:“我又不是被妖妇所伤,是谢天璧贪得无厌要杀沈墨钩,唐野脑子进水临阵犯傻,我为了救他们俩,挺身而出,才被沈墨钩伤了再说我也没败,沈墨钩被我伤得更重。”

三人在白鹿山已有七年,这七年来聂十三对他们的性情习惯了如指掌,深知同件事,若要听字不漏完整琐碎版需找唐野,精炼简洁半藏不露版必听谢天璧,而苏小缺则比较变幻,有时是添油加醋,有时是剪枝削叶,时而扭曲时而颠覆,真真假假浓妆淡抹,不可揣测难以鉴别,总体说来大抵都是演义版。

所以聂十三转向谢天璧:“你说。”

第十章

所以聂十三转向谢天璧:“你说。”

谢天璧略斟酌:“我们合力杀了妖妇。打算杀沈墨钩,我用雷震子设套,唐师兄不屑,独自与沈墨钩切磋了几招,后来我们三人联手亦被他击败,逃回来了。”

唐野补充了几点:“七星湖的确妖气十足,那流霜以色相惑人。谢师兄用尸体作饵。小缺当面说沈宫主适合当男宠。”

短短几句话被苏小缺插了好几嘴:“是那妖妇连裤子都不穿”“尸体作饵也没什么不对”“我没有说”

待唐野喘气的功夫,还乖巧的拍记马屁:“那沈墨钩的武功比聂叔叔差远了。”

聂十三不理他,道:“你们三个,把当时的招式再演遍。”

三人便把聂十三当沈墨钩,暴风骤雨般攻过去,苏小缺说不得只能带伤上阵,心里大是不乐意,偷偷连聂十三都骂了。

时拆罢,聂十三道:“你三人技不如人,输得很是。”

“不过天璧那几刀的变化很不错,野却不该与他硬拼内力,需知沈墨钩精研廿八星经,内力远胜你们。”

“最后两刀,你们为救小缺,不顾自身安危,无意间呼应配合互补破绽,倒见了奇效。”

沉吟片刻:“日后若有机缘,不妨合练套刀法试试。”

话音刚落,谢天璧与唐野异口同声:“不。”

苏小缺凑趣,问道:“聂叔叔你还没说我的伽罗刀使得对不对。”

聂十三微笑:“你能在沈宫主手下过足十招,自然使得很对。”

苏小缺听这话,欢喜得怔立当场,聂十三难得夸赞自己,这笑夸,当真是虽败犹荣。

聂十三见谢天璧兀自握着断刀出神,吩咐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当先便走。

秦晚笑捧着新衣笑道:“且试了再去。”却是件青布袍子,式样简洁大方,针脚绵密。

聂十三奇道:“你做的必定合身,为何每次都要我试”

秦晚笑不语,态度却甚是坚持。聂十三试穿之下,只见腰袍袖领,无不妥帖合适,只道声:“多谢。”

便携三人而去。

苏小缺近年来已渐晓情事,见秦晚笑满目深情,心中替她叹了口气,不免觉得聂十三太过冷情。

下了落云峰,行四人往流音谷行去。

流音谷是三人来惯了的地方,心中正觉得奇怪,却见聂十三绕过重山壁,穿过廊花树,在道小小的瀑布旁停住,推开依山而建的石门,道:“进来。”

却是间极大的石室,石壁上嵌着几盏明灯,也不知所燃何物,室内光线异常明亮柔和。

室内墙壁上桌案上几架上尽皆列满各式兵刃,式样繁多,无不是珍品。

聂十三从案几中取出只木匣,打开看,里面躺着两把刀:“这两把刀是昔年漠北大豪僧吉战所赠。”

其中把是乌鞘弯刀,拔刀出鞘,只见刀身狭长,苍灰暗陈,朽木般毫不起眼。聂十三扬刀划,刀锋轻颤,振起声冷彻心肺的清啸,灰扑扑的刀身就像突然注入了生命般随之点燃,通体明彩灿烂,如月之清,如日之烈,光华满室流动。

递给谢天璧:“刀名长安。好自为之。”

另把略短稍宽,黄金吞口黑鲨皮鞘,刀柄月牙护手,护手上还镶着三粒翡翠。

拔出刀来,只见刀身半透明,形如狼牙,刀刃隐隐透出血红色泽。

唐野双手接过,聂十三道:“刀名天狼,刀下亡魂无数,杀气极重,刚好补你太过敦厚的性子。”

回头却见苏小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满脸期待,不由得好笑:“怎么”

苏小缺老着脸皮,伸手道:“我的呢伽罗刀套六把,聂叔叔得给我六把刀子。”

聂十三道:“没有。那套伽罗刀在檀师兄手中。”

苏小缺知他所说的檀师兄便是当今圣上傅轻尘,登时语塞。

却不死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把满室兵刃都瞧在眼里,眼瞥见有条软鞭挂在石壁上,心中动,笑道:“没刀也行,送我这个好不好”

见聂十三微笑点头,忙过去把软鞭取下,灵蛇般抖开几个鞭花,鞭身长约两丈有余,用力挽,只觉得柔中带韧,很是趁手,鞭柄象牙缠银丝,极尽精巧,心中更是欢喜。

唐野问道:“你要软鞭做什么学得太杂可没什么好处。”

苏小缺笑嘻嘻的不说话,谢天璧淡淡道:“送厉四海的吧”

苏小缺很沧桑又很愉悦的叹了口气:“三年啦四海今年满十八,可以做我老婆了,这鞭子就当聘礼。”

谢天璧眉梢微挑,冷笑声,跟在聂十三身后出了石室。

苏小缺皱眉追在后面大声嚷道:“你嫉妒”

唐野沉吟道:“谢师兄应该没这么无聊小缺,四海是个好姑娘,可是你们分别的时候年纪还小,她真的喜欢你能等你三年”

苏小缺打量他半天:“你也嫉妒。”

快到落云峰时,天已薄暮,聂十三道:“明天你们就下山去罢。”

三人也不十分惊诧,方才聂十三赠刀时,心中已隐有所感,只不过当真听到这句话,还是免不了难过不舍。

放眼看去,夕阳下白鹿山绚丽雄奇连绵不尽,霓霞云海滔滔翻滚,天海浸染神光离合。

七年寒暑,尽在此处渡过。

苏小缺看着聂十三的眼底岁月,鬓边风霜,不禁有些哽咽:“聂叔叔我不舍得你。”

聂十三向冷淡,指点武功也只是点到为止,但每次看到他高大孤落的身影,苏小缺总是觉得说不出的安心温暖。

失去的记忆是这位聂叔叔帮自己找回,恢复记忆的那刻,也是他迅速的给自己个怀抱。

那个怀抱,就是整个天与地,无需言语的包容和爱护。

聂十三看他眼,却道:“你们也不算白鹿山弟子,下山后各行其是,江湖多险,各自保重。”

入夜,唐野听着苏小缺辗转反侧,不禁叹道:“睡不着咱们说说话”

苏小缺难得的正经:“野,前些年我每天都琢磨着下山,山下花花世界多热闹有趣,可明天当真要走了”

说着却把头埋在枕头里,安静了下来,良久低声道:“我自小没爹没娘,没人管过我,在丐帮快活得很,却也没人当真要我去学好我真希望聂叔叔就是我爹爹”

唐野哑声道:“小缺”似下了决心:“我不知道你亲生的爹爹是谁,但是你可以叫我哥哥”

苏小缺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有些闷,更有些讥诮:“你是我师兄。”

唐野正待说话,只听窗户砰的被掌风打开,谢天璧站在外面,道:“出来喝酒。”

苏小缺从床上跃而起,从窗户飞出,道:“什么酒”

唐野摇摇头,走到苏小缺床前提着他的鞋,推门而出。

谢天璧和苏小缺早已坐在蔷薇架下,身边放着三个酒坛。

唐野落座,道:“哪里来的酒”

谢天璧打开坛,抛到他手中,道:“后山医神药庐。”

蜀中民风甚是剽悍,唐家众人更是嗜酒嗜辣,唐野仰脖饮了大口,赞道:“好爽快的烧刀子”

谢天璧极少见到唐野这般豪气,受其感染,逸兴横飞,也是倾酒坛,股酒液银箭似的直射入口。

苏小缺反常态,抱着酒坛静静喝着,言不发。唐野见他神色郁郁,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不报真名给沈墨钩知道”

苏小缺道:“怕给丐帮惹麻烦。”嘻嘻笑:“唐门在蜀中,七星湖鞭长莫及,丐帮帮众却是遍布中原,沈墨钩若是记恨,路帮主可要大大的头疼。”

谢天璧越喝眼睛越亮,声音却比平日柔和了几分:“唐兄明日想必是回蜀中,小缺,下山后你去哪里”

苏小缺道:“丐帮襄州总舵。你呢”

“赤尊峰。”

唐野喝干坛底,朗声道:“三个月后,怀龙山春色坞武林大会,咱们再见罢。”

呯的声,苏小缺摔破酒坛,滚倒在地上,脸色晕红,已是醉了。

谢天璧大笑。

此时正是初朔日,夜空无星无月,黑暗象潮水样卷拥过来,和着浓烈的酒香,将三人融入暖意醺然的春夜中。都觉得此情此境,毕生不能相忘。

次日早,三人下山,却是秦晚笑相送。

秦晚笑见苏小缺不时回头,笑道:“你们师父不会来,他多年前立过誓,再不会下山。”

苏小缺叹口气,道:“秦阿姨,我们这就去了,以后再回来看你。”

秦晚笑见他头发被山风吹乱,用手帮他抚平,叹道:“上山时完全是个孩子呢,现下比我高这许多”

想起事,笑道:“你师父让我告诉你,祸从口出,以后少说别人适合当男宠这等混话。”

苏小缺哈哈笑:“那个沈墨钩的确生得”却被秦晚笑记白眼堵住。

看着三人上马,秦晚笑终是不舍,含泪再三叮嘱:“都好好保重着些,野多长几个心眼儿,天璧少造些杀孽,小缺少招惹是非否则我打断你们的腿”

扬鞭,陌上花开,刀明胜雪,江湖少年行。

第十二章

五月初,怀龙山。

十年次的武林大会热闹非常,各大门派各路豪杰纷涌上山,俗话说文无第武无第二,都想着在此次盛会上展锋芒。

十年前领尽风马蚤的代不是功成名就便是湮没于众,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的就是今日之浪能不能浪过昨日之浪”,沈墨钩边把玩李沧羽胸口的两粒朱红,边如是笑道。

李沧羽扭动着腰肢,在沈墨钩耳边吃吃的笑:“宫主又说笑话”

沈墨钩拍着他光润如脂的臀:“自己坐上来。”

李沧羽咬着绺头发,依言而行。

这些年李沧羽直服食七星湖奇药神女香,肌肤日益白皙嫩滑,腰肢纤细,丰隆,从后面看与女子无异,只是前面却直挺挺的竖着孽根,衬着他娇美的面庞身段显得突兀诡异之极。

温暖紧致的内壁毫不费力的逐渐裹紧沈墨钩异乎寻常的巨大狰狞。沈墨钩调笑道:“沧羽天生媚

骨,后庭花更是妙趣横生,紧热滑活四美兼具。“

李沧羽眼眸半闭,滴得出水来的冶荡,嘴里还咿咿呜呜的呻吟浪叫,沈墨钩抽送间花样百出,深浅轻重,忽紧忽慢,翻搅研磨,似沉迷其中,眼神却是冷静清明,丝毫没沾染半分。

沈墨钩每次进出,李沧羽都兴奋的战栗颤抖,已身心迷醉的全然投入这场。饱满的臀上亮晶晶的满是汗水,臀缝展开,艳红的后岤不住收缩绽放,不多时李沧羽银牙紧咬,全身颤抖,阵强烈之极的从后庭传来,再控制不住,紧绷着脚趾,哆嗦着射在沈墨钩腹上,沈墨钩轻轻托住他无力后仰的身子,手指沾了点他射出的体液,见只是透明清亮,殊不正常,不禁轻叹道:“沧羽啊你此生绝不可能有子嗣了,当真不后悔吗”

李沧羽下巴搁在沈墨钩玉石般的肩头上,半眯的眸子里寒光乍现:“不后悔。宫主沧羽立志要当雁荡掌门,要威震江湖,要人人敬畏要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世上”

沈墨钩微笑着翻身把李沧羽压在身下:“你这般志气,倒十分像当年的我好得很。”

春色坞嵌在怀龙山中,繁花似锦,绿草茵茵,个天然生成的大圆石台正是三日后武林大会比试的所在。

山月坪与春色坞水相隔,坪上云来客栈近日果真客似云来,楼上客房全住满了,楼下饭堂也是满满登登。

老板娘查金花张白白胖胖的扁脸笑得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连带着给了老公杜牌九好几天好脸色,杜牌九天壶小酒滋润着,醉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巴不得怀龙山上天天武林大会,回头自家再开个棺材铺,就越发赚得多了。

此时正值午时,查金花端坐柜案后,身金灿灿的纱衣,满头黄烘烘的首饰,嘟着鲜红淋淋的嘴,露着雪白坦坦的胸,大声呵斥着堂倌小二流水价的送上酒菜。

大厅里倒不喧哗,大家都在听个黄须老儿说话。

这黄须老儿瘦小干枯,眼睛却极是灵活,正是鸭形门的海二爷。

鸭形门偏居南海,是武林中排不上号的小门派而已,但海二爷却是个奇人,水下功夫了得不说,嘴上功夫更是天下罕见。

各门各派的人物故事隐私秘辛烂熟于胸,更有个毛病便是憋不住话,有了独家消息必定要说与人听,且是肆无忌惮的胆大,少林方丈峨眉神尼雷家唐门白鹿赤尊,谁的消息都敢说,居然能安然无恙活到把年纪,也算是啤跖趣话了。

这时候海二爷呼噜噜的抽着水烟,桌的菜肴凉了也在所不惜,在众人的目光中,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端的是登临绝顶览天下小的绝妙。

“这次武林大会非比寻常,往日只是新秀小辈试演武功,今次数月前少林被神秘人物突袭,七情大师重伤未愈,盟主这位子,想必是要让出来啦。”

看众人都停下筷子凝望自己,越发来劲:“多少年来,盟主之位直是少林牢牢占着,这次少林悬了,只不知这宝座会花落谁家”

个妙龄女子插嘴问道:“哪有门派能与少林相提并论呢我看多半还是少林弟子占了鳌头。”

海二爷见有人插话,大是不满,却见这女子端庄美貌,口气消了大半,细细打量番,见她背后露出截刀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八卦,当即笑道:“这位八卦门的女侠武功定是好的,但见识恐怕就不如老头子了。”

咳嗽声,道:“这十年武林颇出了不少人才,四大世家中,唐家人才辈出,唐星唐垂暗器功夫不下唐老爷子,那三少爷唐野,上个月只用十招,便击败了那不可世的不归快刀,端的是少年英杰。花家花满衣上官家的上官云起司马家的司马少冲,均不逊父辈代。”

花满衣与上官云起正默默坐在东边桌,听闻这老儿提到自家姓名,都有几分得意,举起酒杯喝口酒,勉强压抑住喜色,摆出副宠辱不惊的淡定神气。

心里却想:“云起这麻脸算个屁”

“花满衣这傲慢小子算个屁”

“七大剑派呢,栖稀跷千峰雁荡齐涛都还算不错,峨眉小七剑更是厉害。”

“雁荡不是有个李沧羽,曾在白鹿山学艺,怎么还不及他的同门师兄齐涛”却是五台派的大弟子童延英出言相询。

海二爷认得童延英,知他手五郎八卦棍刚猛绝伦,人更是直率,当即捻须笑道:“贤侄有所不知,这李沧羽手底下的剑法虽甚是狠辣,内力却稀松平常,白鹿山主也不是神仙,见调教不出,便将他逐下了山。”

那八卦门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听说那李沧羽容貌胜过女子,此事当真吗”

海二爷贼笑声:“的确是嘿嘿,小老儿倒有事不太明白了。”

说罢抽烟沉吟,只等有人问“不知海二爷还有何事不明”,不想等了半天,众人只睁着眼睛看他静静等待下文。

海二爷心痒难瘙,暗骂这群人不解风情,吭吭的咳了声,道:“传说那白鹿山主虽武功绝世,却喜好男色,以李沧羽容貌之美,为何还被逐下山呢着实令人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啊”

此言出,惊倒四座,众人鸦雀无声,都觉得这老儿端的是污言秽语。

花满衣怒极,拍案而起:“你这老混蛋胡说八道”

海二爷似乎也习惯了被人这般痛骂,也不生气,见这少年锦衣华服,剑眉凤目,腰间系着秋鱼双刀,当下笑着拱手:“可是辰州花家的少爷”

伸手不打笑脸人,花满衣只道:“你管我是谁,我只告诉你,昔日江南第美人秦晚笑便在白鹿山上陪着我师父”

海二爷不言只笑,上官云起道:“你要说便说,却笑得这样贼眉鼠眼。”

海二爷吊足了胃口,方缓缓道:“你们知道什么二十年前聂十三突然弃山游历,回山后立下重誓再不下山,你们可知都是为了谁”

见众人都不敢插话,自顾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为了什么第美人,而是为个男子,那男子还是他的兄长,据说秀色无双,此人便葬在瓶子峰顶,所以才有了那年四大掌门横死瓶子峰,解剑亭各派高手铩羽而归的故事”

喝了口茶,正待继续说下去,眼前突然花,随后嘴唇牙齿剧痛,忍不住“唉哟”声,定睛看,见块碎鸡骨头落在眼前桌上,知是着了暗算,忙抬头四顾,见众人都神色如常,显然不是他们所为,只有西窗下人冷笑出声,却是背对而坐,白衣孤高,桌上并无鸡肉,想来也不是他。

正惊疑不定,见叫花子正侧躺在门口晒太阳啃烧鸡,接触到他的目光,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说道:“叫花儿偷来的鸡,滋味怎么样啊”

正是苏小缺。

上官云起重重哼了声,苏小缺看见他们,见了亲人似的,异常亲热的招呼:“上官少爷花少爷好啊”

他已恢复了丐帮弟子的打扮,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结起,身粗布衣衫,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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