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未婚妻:半面新郎》 第14部分阅读

儿,胭寒便感觉疲乏,返身坐进沙发里,舒展着双腿,轻轻按揉膝盖。手掌不由自主抚到肚子上,按压几下,平坦的腹部没有多少变化,时间还早。

胭寒叹口气。

这时,秀桂忽然在门外说了句:“文灿舅舅马上要来。”

胭寒一怔。郑文灿从来没到她的房间来过,今天是怎么了?正在胡思乱想,外边传来脚步声,很快,郑文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出于礼貌,谢胭寒从沙发上站起身,点一点头,又无声地坐下。

郑文灿穿了一套灰色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刚刮过脸,嘴唇及鬓边有些发青。看脸颊,好像清瘦了些。

他在对面的沙发里,目光略一扫视,从胭寒的肚子上飘过。眼光仍是迷迷蒙蒙的,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胭寒,近来身体可好?”

胭寒只是“嗯”了一声。并不看郑文灿。

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这位文灿舅舅绝非闲暇无事,跑来聊天的。却不知他带着怎样的使命?

郑文灿自己拿起茶壶,沏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胭寒,举止自然体贴,却又若即若离。然后他捧着自己的茶,靠着沙发背,似乎在考虑什么。

胭寒语气平淡:“有什么事,请说。”

郑文灿啜饮清茶,缓缓将茶杯放下。“胭寒,我听邓菲说过,你在国内曾有个未婚夫,因为一些原因,与他分手了。”

胭寒敛起双眉,不明白郑文灿的意思。她缄默。

“女人总要有归宿的,你来到沈家,这千里之缘,说起来有多神奇……”

“抱歉,我不懂你的话,请直接说吧。”胭寒看着郑文灿。

郑文灿一向淡定稳重,此时却像是犯了难,显得顾虑重重的样子。

静默片刻,郑文灿说:“我代表沈家,来提亲的。”

“提亲?”胭寒如堕五里云雾,用探寻的目光望着郑文灿。

“家族准备,为你和重阳,举办一场婚礼。”郑文灿慢吞吞地说。

谢胭寒打量着郑文灿,更加迷茫了。

结婚?成了沈重阳的妻?

别的不说,邓菲首先就不会同意,所以这个提议,如果不是一个恶作剧,那就肯定是个陷阱。

如今的谢胭寒,正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天真性格,想问题时,想得愈透彻越好。

(25)是爱情吗?

谢胭寒忽然笑了。

郑文灿一愣,反倒猜不透胭寒。轻声问:“你笑什么?”

“我已经被你们囚禁了,而且有孕在身,横竖都逃不掉,何必多此一举?”

郑文灿侧过脸,避开了胭寒的目光。“就我个人的想法,我是希望你能真正成为沈家的人,一个婚礼,虽说只是一个仪式,却能为你正名。”他转回脸,直视着谢胭寒,“你愿意像女奴一样被囚禁在房子里,还是愿意带着情感,囚禁在婚姻里?”

这个问题匪夷所思,却一下击中了谢胭寒的软肋。

胭寒颤声问:“总之都是囚禁,有什么分别?”

“尊严。”郑文灿简洁有力地说道。

高手往往只需要两个字。

长久的沉默之后,胭寒说:“我考虑一下。”

“那我明天再来。”郑文灿起身,步履稳健地出去了。

……

谢胭寒没吃晚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与重阳结婚——这个念头不断地跳进脑海,翻腾如云、鼓荡如雷,让她不得安宁。

真正对沈重阳产生好感……是“爱情”吗?……那又是什么时候?

撞动心扉的,那碗面条……在他的石屋,夜里发烧,他为她煮了面,三番两次,顺着她的意,她嫌味道太浓,他就换清淡的,她不要虾米,他就一点一点挑出来。

他与她时,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温柔。那是对自己有爱的男人,才会表现出的,一份体贴。

突然要嫁给他……

怎么可能?

但是谢胭寒你要报仇,你是从灰烬中飞出的不死鸟,要向邓菲报仇,沈重阳是你唯一的机会。

扭转败局,只有一条路:要爱沈重阳。

虽然现在已经怀了沈重阳的孩子,却只是女奴的命运。

然而,一场婚礼可能改变一切。

这是个机会,至少能在名义上,和邓菲处于同一个平台。

但同时,谢胭寒很清楚,原本的暗中夺权,将变成公然挑战。邓菲不会善罢甘休。她会变得更加阴险残忍。

…………

(26)回报

这天夜里,邓菲去石屋见了沈重阳。她回想着婆婆的话:你去和重阳商量,恳求他的同意。

婆婆这句话,好像猛然扇了她一巴掌,由于痛苦和怨恨,她的心已经被煎熬得破碎不堪。

邓菲推门而入,来到书房。沈重阳正在收看电视里的财经节目。

“重阳。”邓菲平静地呼唤。

沈重阳的身影动也没动。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曲线图,红色柱和绿色柱竞相攀升,此起彼伏。

邓菲坐在沈重阳身旁,用娇柔的语调说:“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沈重阳忽然指了指电视,问道:“你看那红色柱和绿色柱,有意思吗?”

邓菲抬脸去看。红色柱代表买方的力量、上涨的力量,绿色柱代表了卖方的力量、下跌的力量。两股相反的力量,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在搏杀。那便是人世的写照。

邓菲收回目光,嫣然一笑:“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沈重阳扭过脸,看了邓菲一眼,淡漠地问:“你打算怎么收场?”

“什么?”邓菲没有跟上沈重阳的思路。

“对胭寒的事,你准备如何处理?”沈重阳面无表情。

“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邓菲注视着沈重阳。

沈重阳微阖凤目,在邓菲的脸庞上扫视着。“你想做什么?”

“为你和谢胭寒举行一场婚礼。”邓菲说。

沈重阳并不感到惊讶,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平静地看着邓菲。“得寸进尺,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邓菲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抬起脸,说:“我知道你被谢胭寒吸引了,既然你们已经产生了如此亲密的关系,难道不应该给她一点正式的回报?”

沈重阳讥诮地笑了一下。“说得真动听——正式的回报。”

“给她一个仪式,很简单。”邓菲说。

“所以就让我像一个木偶似的,再被你们提出来,由着你们操纵。”沈重阳牵了牵嘴角。

“一切为了沈家。”邓菲直视着沈重阳,眼泪,忽然溢出了眼眶,“为了沈家,我都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只不过付出一点代价,合情,合理。”

沈重阳咬了咬牙关,忽然伸出手,手指触到邓菲的眼角,把泪水轻轻抹掉。

邓菲一下扑进了沈重阳怀中,呜咽起来,好像她就等着这一刻,把那层坚硬的强者外壳剥去,显露自己的柔弱与脆弱。“是我不好……假如我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该有多好……重阳……对不起,来生来世,我们再做夫妻时……”

沈重阳慢慢松开邓菲。“你出去吧。”

邓菲赖在沈重阳怀里,还想做出一些媚态,呢喃道:“我是你的妻,重阳,好好爱我。”开始宽衣解带。

沈重阳看着邓菲裸露的胸脯,平淡地说:“我累了。”

起身进了卧室。

邓菲独自坐在沙发里,双唇紧抿,像一把锋利的刀片。

…………

(27)出乎意料

第二天午后,郑文灿再次走进谢胭寒的房间。进门后,他先在屏风前停了片刻,欣赏屏风上的女娲补天图。据说中国四川有个地方叫雅安,那里一年四季都在下雨,就是因为那里的天空漏了一块,女娲失误,没有补齐。

谁也不能保证世间的事,可以做到完美,神仙尚且不能幸免,何况凡人呢?

郑文灿步入客厅,缓缓坐下。“胭寒,昨天我提出的,关于婚礼的事,你考虑怎么样?”

谢胭寒看一看郑文灿。“我有四个条件。”

“哦?”郑文灿的目光变得专注。

“第一,我要请国内的一些亲友,来大马参加我的婚礼。”

郑文灿靠着沙发背,温和地笑了笑,顺手松开了衬衫上的第一个扣子,显得更舒服、更随意。他没有说话。

“第二,要在吉隆坡的报纸上刊登结婚的消息,以示郑重。”胭寒说。

郑文灿呷了一口茶水,等着谢胭寒往下说。

“第三,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像邓菲当初结婚时一样。”

郑文灿仍未开口。

“第四,结婚后,我要搬出这栋宅子,住在别处,沈家可以派仆人跟随,我不在乎,我只想远离邓菲,以免遭到她的陷害。”胭寒抬眼看着郑文灿,“我就是这四个条件。”

沉默片刻,郑文灿开口了,用他那特有的华腔,慢声细语地说:“胭寒,你提出的这些要求,在往常看来,一点都不过分,作为沈家,也是必须做到的。”

谢胭寒静静地,没有回应。

郑文灿推心置腹地说:“然而现在的情形,的确有难以言传的苦衷,因此那四个条件,恐怕……”似乎由于感到羞愧,他留住话头,不再往下说。

胭寒与郑文灿的目光碰了一下,仍然感到一阵紧张,垂下了头。类似这样的谈判,她毫无经验,尤其是面对着强势一方,自己原本没有招架之力,眼下却要撑住,坚守自己的权益。

胭寒说:“沦落到这一步,我是被邓菲骗来的,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沈家,都是一个污点。到了现在,沈家和我,都需要洗刷耻辱。所以既然沈家提出了举办婚礼,我希望能够认真对待。如果实在不方便,那就不要办了。”

郑文灿事先没料到,会和胭寒进行这样一场谈判。他原本考虑的比较简单,认为谢胭寒需要的,无非是钻石等等,任凭她狮子大开口,只要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得来易如反掌。

万没想到,谢胭寒所要求的,其实更简单更合理。然而,偏偏是沈家无法办到的。

因为,这个婚礼根本就是一个虚假的仪式。

(28)谈判

郑文灿觉得好奇,谢胭寒提出的这些要求,是因为她已经看透了沈家的想法,而在故意刁难?还是她的性格天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只是单纯地想要一场美好隆重的婚礼?

愈是好奇,愈加觉得谢胭寒的性格很有吸引力。

郑文灿用那迷人的腔调,说道:“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想从中国请来亲友,我觉得,邓菲就可以代表了。”

“她凭什么可以代表?”胭寒马上反驳。

郑文灿露出温暖的笑容。“你和邓菲的矛盾,我不宜参与,我只是作为旁观者,向你提一些建议。”

胭寒忍了忍,没再说什么。

“你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想在吉隆坡的报纸上刊登婚礼消息,这个也有些困难。并不是沈家不愿意登载,而是华人在这方面,一向保持低调内敛,毕竟我们不同于马来人,毕竟邓菲还是重阳的正妻。另外,沈家在华人圈子一向以隐忍克制著称,若为这场婚礼大肆铺排,势必闹得沸沸扬扬,无端将沈家扯入漩涡……”郑文灿顿住,观察胭寒的表情。

胭寒低头不语。

郑文灿接着说:“至于另一个条件,你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仪式——我可以保证,沈家会在最大范围内,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虽然胭寒从未参加过商业谈判,却也听得出来,这个口头承诺,是很虚幻的东西。所谓“最大范围内”,所谓“尽可能”,都是模棱两可的语言,混过世面的老男人都会用这一招骗小姑娘。

胭寒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沈家对于我,是打算明媒正娶的。”

郑文灿点头:“否则也不会提起婚礼。”

“既然是明媒正娶,至少在表面上,是和邓菲平起平坐的——大马的华人,也要区分妻与妾吗?”胭寒冷冷地问。

郑文灿启唇一笑,“没有那么复杂。”

“所以我提出的都是最简单的要求,要一场和邓菲一样的婚礼,很难吗?要搬出这栋宅子,很难吗?我不需要什么豪宅华厦,只要有座小院,能让我种花就行。”胭寒加重语气,“远离邓菲就是远离污染,是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我的身体好了、心情舒畅了,对沈家,自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郑文灿平静地看着谢胭寒。他手中有一张王牌,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拿出来。

他说:“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万全之策。”

“如果四个条件都无法满足,就算我白说了。”谢胭寒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们的意思,就是从此我没有亲友,我给沈家生孩子,我足不出户,我低眉顺眼,我给你们家人贡献一切,然后慢慢等死!”

这时,郑文灿终于把他的王牌打了出来。

(29)苦衷

郑文灿终于把他的王牌打了出来。“胭寒,冷静一点。沈家最大的苦衷,其实就在重阳身上。”

“重阳?”谢胭寒看着郑文灿,“他怎么了?”

“你难道从来不好奇,他为什么独自住在石屋。”郑文灿说。

“我问过他,他说自己干了坏事,所以住在了后院。另外他喜欢清静,说自己在闭关修炼。”胭寒不由自主笑一笑。

郑文灿语气凝重。“他杀了人,在避祸。”

谢胭寒顿时瞪大眼睛。“杀人……”

“重阳杀了邱家的一个人,对方很有势力,岂肯轻易放过重阳。重阳隐居在石屋,对外封锁消息,沈家的仆人已经换过两茬,形势非常凶险。”

“那……”谢胭寒无意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郑文灿看出了胭寒的担忧,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无需害怕,孩子不会失去父亲的。”

“马来西亚没有死刑?”胭寒的心绪全乱了。

郑文灿说:“当然是有的。不过,我和阿欢一直在周旋此事,已经收到了成效,否则现在重阳不可能继续留在沈家。”

“可是,杀人……”

郑文灿又露出了那熟悉的悠闲笃定神色。“重阳杀的那个人,原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因为牵扯到邱家,让事情变得复杂。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障重阳的安全。”

胭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

然后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芒,注视着郑文灿,说:“就因为这样,他才急着想要一个孩子?”

郑文灿轻轻呼了口气。“所以,更希望你能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在这非常时期,万不得以,让你受了委屈,沈家会给你回报的。”

“你理解错了。我需要的并不是金钱,而是拿回自己应有的尊严。”胭寒说。

郑文灿目不转睛地看着胭寒,然后站起身,微微一笑:“你休息吧,我告辞。”

胭寒听着郑文灿的脚步声远去,然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四周归于寂静。

窗外,又起风了。

…………

郑文灿离开谢胭寒的房间,沿着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进茶室。郑碧月正在等候他。

“文灿,谈得如何?”郑碧月问道。

“她提了四个要求。”郑文灿平心静气,将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郑碧月沉默良久,说了一句:“谢胭寒学会谈条件了。”

郑文灿心里说:还不是被我们逼出来的!

(3o)沈家的对策

郑碧月从软榻里站起身,踱了几步,目光从旁边的古朴家俱上飘过,落到茶几上,自言自语道:“让菲儿进来,听听她有什么想法。”

郑文灿忽然问:“姐姐,你确定要为胭寒举办这场婚礼?”

“当然了。”郑碧月的目光投向郑文灿。

“你是不是想过,用谢胭寒取代邓菲?”郑文灿接着问。

郑碧月合拢嘴巴,思忖片刻,摇摇头。“沈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必须力保稳定,邓菲的位置很重要,不能轻易撤换。”

郑文灿说:“而且邓菲对你们沈家的生意了如指掌,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现在有了谢胭寒,无需替换,只要她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事,一切便完美了。”郑碧月冷冷地说。

郑文灿想起了屏风上看到的女娲补天图。其实世上根本没有“完美”。

“文灿,你好像有什么顾虑?”郑碧月坐到软榻里。

郑文灿淡然一笑,“我只是随便问问,看姐姐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太远的事,我想不了那么多。”郑碧月叹口气,“先处理婚礼的事吧。”

十五分钟后,邓菲走进茶室。

郑文灿又把胭寒的话复述一遍。邓菲冷笑一声:“她倒是天真烂漫。”

郑碧月问:“菲儿,四个条件,你认为能解决几个?”

邓菲思索良久,说:“婚礼的规模,请婆婆定夺,可大可小,如何安排,我都听婆婆的。至于报纸上刊登婚礼消息,这个不难,只要印几份假报纸就行了。”

郑碧月一拍膝盖。“不错不错,花一点钱,随便印个几十份、几百份报纸,拿给谢胭寒看一看就行了。谢胭寒天天待在宅院里,分辨不出真假。”

邓菲说:“报纸上的新闻,直接从正规出版物上搜集下来,只要在某个版面上留一块地方,写上婚礼内容就行。”

郑文灿也不得不佩服邓菲,对付谢胭寒,邓菲真是花招迭出,令人目不暇接。

邓菲接着说:“至于其它两个条件,我们根本不必理会,谈判嘛,各让一半,对她很公平。”

郑碧月一挥手,说:“就这样办。”

…………

(31)要乱了……

沈宅的气氛又被搅了起来,涌动着,仿佛湖底的暗流。每个仆人都变得蠢蠢不安。最初,他们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只是从邓菲那里得到简短的指令,那些指令原本该由管家发出,然而沈宅经过两轮清洗,已经没有管家了,仅存的十几个仆人直接听命于邓菲,偶尔也会由秀桂发布命令,仆人们俯首贴耳。

有些敏感的仆人,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次活动很特殊,不同于普通的节日庆典,也不像某位主人的生日派对。

直到有一天,邓菲扇了一个仆人一耳光,厉喝道:“你家结婚用这种花篮吗?”

仆人顿时醒悟。

原来,沈家又要办婚礼了。

想来想去,却猜不透是谁。

仆人们不敢私议,更加谨言慎行,夹紧尾巴忙碌着。

四天后,沈重阳把梁欢城唤进石屋。

梁欢城不知道沈重阳有什么事,猜测或许询问邱家的进展,却又不像,因为沈重阳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梁欢城近来也是思绪纷乱,十分痛苦。得知沈重阳要与谢胭寒举行一场婚礼,虽明白那只是郑碧月和邓菲的诡计,却难以释怀。

他面色憔悴,步入书房。骤然看到沈重阳,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几天没见,沈重阳显得那样疲惫。

“阿欢,坐吧。”沈重阳挥了挥手。

梁欢城坐下。“表哥,你脸色不好。”

“你也一样。”沈重阳嘴角扯起苦涩的笑意。

“我……近来事情太多。”梁欢城说。

“邱令白那边有什么变化?”沈重阳问。

梁欢城听得出,沈重阳其实并不感兴趣,不过随便问问而已。“邱家目前仍在预定轨道内,很平稳。”

沈重阳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墙上的油画。“可是我们这个家里,却要乱了。”

“怎么?”梁欢城问。

“你应该知道了,菲又搞出新的名堂,求我和谢胭寒结婚。”沈重阳说。

“哦。你不愿意吗?”梁欢城的语气,风轻云淡。

沈重阳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菲那种女人,把另一个女人带进家里,已经犯了禁忌,又岂能容得下那个女人占据一席之地。”

“这么说,你是为谢胭寒担心了。担心你老婆露出更凶恶的本性,残害谢胭寒。”梁欢城笑了笑。

沈重阳沉默不语。

(32)又爱又恨

梁欢城忽然对沈重阳说:“我一直不大明白,既然你了解邓菲的本性,却又纵容着她,究竟为什么?”

沈重阳看着梁欢城。目光飘忽。

梁欢城又问:“是因为我姨母在背后给邓菲撑腰?”

“那不是纵容。”沈重阳语气干涩。

“那是——爱?”梁欢城显得有些惊讶。

沈重阳再次沉默。他和邓菲之间的感情非常奇异,他们都有着双重性格,互相吸引,又爱又恨,充满了冒险和挑战。甚至有时,邓菲那种作为女性的残忍,反而能产生令人兴奋的激|情。

邓菲如同一只小野猫。

沈重阳想要驯服她。

尤其是在床上,当邓菲发出尖叫时,沈重阳便充满了力量。

邓菲在他耳畔喘息着,喊出各种各样下流脏话。那时的她,完全放荡了自己,剥去虚伪的自尊,在信任中释放激烈原始的,让他变得更勇猛。

而在生意场中、在谈判桌前、在商业聚会上,邓菲却表现得凛然不可侵犯。她总是傲慢地微仰着头颅,为沈家争取最大利益。

她把自己融入了沈家。所以,她把沈家变成了私人财产。

因此她会越来越可怕。

13岁那年,沈重阳便做过一个梦:梦中,一个美艳的半裸女人,露出白晳的肌肤,正用绳子勒死一个人。她一边勒着,一边冷漠地注视着梦外的沈重阳,艳丽的红唇微抿,眼神性感而残忍。

那个梦,让沈重阳发生了第一次遗精。

由此,他一夜成|人。

多年后,他在一次商务酒会上偶遇邓菲,邓菲一袭黑裙,酥肩微露,独自站在窗前啜饮红酒。沈重阳仿佛遭到雷击一般,瞬间回到了那个梦中……

不久,沈重阳便娶了邓菲。

再往后,沈重阳知道了,其实邓菲早就盯上了沈家,处心积虑要成为豪门少奶奶。邓菲善于抓住一切机会,因此,她总能成功。

而沈重阳对邓菲的感情,那种又恨又爱的力量,纠缠不清,永无止境。

沈重阳收回思绪,疲倦地说:“阿欢呀,菲那个女人,已经失去理智了,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办?”

梁欢城露出戏谑的笑容:“休了她。”

沈重阳悠悠地说:“你没有结婚,不明白。”

“照我看,结一个婚也不会明白的,得结两个婚才能大彻大悟。”

(33)替代情意[1]

沈重阳听出梁欢城在取笑他。摆摆手,说:“不谈那些烦心事。来,我们一起泡脚。”

来到休息厅,一圈沙发前,已经准备好了大木盆。水面浮着几片红花,水下沉着枸杞、生姜。

两人分坐在沙发里。梁欢城脱掉袜子,双脚探进水里。

沈重阳递给梁欢城一杯酒,自己也端着一杯。

他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木盆的边缘。“这块木头,是当年我和爸爸在山里捡的。当时那树突然断裂,横在路途中,随行的人都以为不吉利。爸爸派人把树杆带回来,砍断之后,树芯窜起一股异香,大家都惊呆了。”沈重阳爽朗地笑起来,英俊的脸庞在灯光映衬下,笼罩着一层迷离光晕。

梁欢城一边听,一边啜饮红酒。酒液在舌尖徘徊,香气萦绕,沁人心脾。

“泡脚、渴红酒、与君促膝谈心,人生三大美事莫不过此,我真恨不得时光凝固下来,”沈重阳把酒杯举起。

只有绝对信任的人,才能和沈重阳真正的促膝谈心。

“阿欢,我脚心有颗痣,要不要看看?”

“哦?欣赏一下也无妨。”

沈重阳抬起左脚,脚心有颗芝麻大小的痣,在光洁的皮肤上熠熠生辉。

“命相师帮我看过这颗痣,他说若在古代,这颗痣称为:一统天下朱砂痣。”沈重阳笑道。

“在不可知的角落,有这样一颗隐秘的美男痣,果然不同凡响。”梁欢城露出谐谑的笑容。

两人仰天大笑。水晶杯里的红酒洒进木盆,溅起细碎的水花。

“你把我的酒都浪费了。”沈重阳把杯里的酒泼向梁欢城。

“我尿尿都是红酒,这点酒算个屁啊!”梁欢城把酒回泼过去。

沈重阳干脆抓过酒瓶,“嘭”地一声打开木塞,梁欢城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梁欢城双脚猛踩木盆,水柱腾起一尺多高,一时间,洗脚水伴着红酒,屋里闹腾翻天。

作者题外话:马上还有1更

(34)替代情意[2]

两人终于笑累了,站在屋子中间。水盆倒扣在脚边,沈重阳拿着半个水晶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给你看样东西。”沈重阳朝梁欢城招了招手。

两人赤脚走进后面的书房。沈重阳拉开抽屉,一个小小的玩具呈现在梁欢城面前。梁欢城的眼睛由于惊喜而瞪大了。

“你终于搜集到了。”梁欢城说。

那是为纪念吉蒂猫诞生三十周年制作的,完全白金材质,猫身高四十一毫米,重七十五克,价值连城。

“拿起来,感受一下。”沈重阳微笑着说。

梁欢城捧起吉蒂猫。他们都喜爱奢侈品,不是因为金钱的价值,而是一种高贵品位,一种权力的象征。梁欢城轻轻抚摸吉蒂猫的手杖,体会那光滑圆润的触觉。

“很高兴你喜欢它。”沈重阳淡淡地说,“它本来就属于你。”

梁欢城抬起脸,“送给我?”

“是啊。全世界一共只有七个。”

“可这东西……”

“行了,不要推让。我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沈重阳说。

梁欢城不再说什么。

换过衣服后,两人回到书房,忽然沉默。梁欢城发现,沈重阳又陷入了失神状态。

沈重阳忽然开口:“阿欢,带胭寒出去玩一趟吧。”

“什么?”梁欢城的思路跟不上沈重阳的节奏。

“婚礼前,我本该带胭寒出去玩一趟的,可是如今,你知道我不能随便抛头露面。所以请你帮忙,带胭寒好好玩。”沈重阳靠着沙发背,喃喃地说,“我觉得对不起她……伤了她。”

这个请求并不过分。男人尚且能在婚礼前一夜狂欢,举行单身派对,怎么玩都可以,而结了婚就要规规矩矩。

当然梁欢城不可能带着谢胭寒出去撒野,只是代替沈重阳尽一份情意。

“好吧。”梁欢城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夜,他将成为替身新郎。

(35)我被监视了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持续了两个多钟头。雨住,天晴,薄暮中透出一抹晚霞。

梁欢城穿过花园,准备去谢胭寒的房间,却在一片花丛前看到了胭寒。她正在那里赏花。

梁欢城缓步来到胭寒身后。

胭寒静静地凝视花瓣上的水珠,晶莹剔透,映射着橙红浅碧的色彩。

“胭胭。”梁欢城轻唤。

胭寒仿佛惊了一下,回过头。“是你。”

“是我。”梁欢城注视着胭寒

胭寒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似被风儿吹动。她回望着梁欢城。总见他失魂落魄一般,那眼中,沧桑了许多。但一转瞬,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谐谑笑容。“我来看看,花美,还是人美?”

“我快要结婚了。”胭寒突兀地说。那语气,似乎要辩解什么。

“哦。”他只是一应。

“你不祝贺我?”她望定他。

“恭喜恭喜。”梁欢城眼角含笑。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像月牙。

“重阳怎么说?”胭寒忽然问。

“他,当然是高兴极了。”梁欢城说。

“我想去看看他。又不想去。”胭寒说。

“对了,他托我带一件礼物给你。”梁欢城掏出那个限量版的吉蒂猫。

胭寒接过来,细细地抚摸把玩。

梁欢城问:“喜欢吗?”

“还好。”

“很值钱的。全世界一共只有七个。”梁欢城忽然发现胭寒心神不宁,似有话想说。“你怎么了?”

“我在花园,就是为了等你。”胭寒轻声说。

“嗯?”梁欢城讶然。

不久前,胭寒还在生他的气,冷然相对。现在原谅了他?

“胭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梁欢城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莫非她让我带她逃走?

可是看她的表情,似乎又在憧憬那场婚礼。

胭寒往四周看了看,园中寂寥无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清新的花香。她收回目光,投向梁欢城,轻声说:“我被监视了。”

“监视?”梁欢城注视着胭寒。

“你可能觉得我神经过敏,但我真的越来越强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我。”谢胭寒不安地扭着手指。

“在什么地方?”梁欢城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严肃地问。

“说不上来,只有房间里感受最深。譬如,我在卧室刚刚做出什么反应,不一会儿,秀桂便会进来,问东问西,前言不搭后语。”

梁欢城敛眉沉思。

(36)找个刺激的地方

突然地,梁欢城想起一件事,问谢胭寒:“那个大雨的夜晚,你说有个家伙敲窗户。”

“嗯。穿着黑雨衣,雨帽遮住脸和脑袋,看不清模样。”

“背影呢?”梁欢城追问。

“看起来挺瘦的。”胭寒一边回忆一边说。

梁欢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看来此人的目的,就是让你害怕,主动提出调整房间。”

“是啊,我第二天找邓菲时,她爽快地答应了,而且,二楼的房子装修不久,好像早有准备似的。”

“就是为了你怀孕准备的。”梁欢城低声说。

“难道穿雨衣、敲窗户的人,就是邓菲?”胭寒不寒而栗。

梁欢城笑了笑,“别担心,目前她不敢把你怎样。”

“如果我再要求调换房间,她一定百般刁难。”胭寒说。

梁欢城沉默片刻,用奇怪的语调说道:“你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你做了重阳的妻,重阳,他有责任保护你。”

谢胭寒望着梁欢城。

这大概,是唯一可以在狼窝里生存下去的办法。

梁欢城也是认定了这一点。

所以他的心虽然很苦,但他要笑着祝福胭寒。

至于往后的路怎么走……

大家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

“胭胭,我带你出去玩一趟。你想去哪里?”梁欢城问。

“是重阳的意思吗?”

“是的。”梁欢城并未否认,只是将目光转向别处。

“去哪里都无所谓。”胭寒低头。顿了顿,忽然问,“哪个地方最刺激?”

梁欢城笑一笑,眼里蒙上一层忧伤。“你现在很珍贵。”

“不。我就要去刺激的地方。”胭寒仰起脸。

望着那张娇美的脸庞,梁欢城一阵冲动,想要捉住胭寒的手。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先回你的房间吧,我们试探一下他们的监控系统。”

胭寒笑起来。“这也够刺激的。”

两人离开花园,回到主屋,步入二楼的套房。

梁欢城大声说道:“谢小姐,重阳请我带你出去买衣服。”

胭寒故意问:“去哪里?”

“双子塔。好不好?”

“嗯。”胭寒点头。

旋即去了卧室,换了装束,再出来时,已是焕然一新。

他们刚出了房门,在走廊遇到秀桂。秀桂迎面而来,幽幽地说:“欢哥、胭姐,天色将晚,要出去吗?”

梁欢城瞥了她一眼,漠然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带着一股阴风。”

“不好意思,欢哥,姑母喜静,特别嘱我换轻便的鞋子。”

“秀桂,你去忙吧,我们出去买衣裳。”胭寒说。

“我陪你们去,路上照顾胭姐。”秀桂说。

“不必。”胭寒冷淡地说。

“胭姐快要成为……我的嫂子了,我理应服侍胭姐。”秀桂执意相随。

梁欢城气恼。“你这人好没道理,叫你走开就走开,有不明白的,去后院问重阳!”

秀桂脸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耳朵,侧身退了半步。

谢胭寒和梁欢城扬长而去。

……

(37)云顶

离开沈宅,轿车驶向滨海大道。很快,梁欢城便发现后面有车子在跟踪。

“有个讨厌的小尾巴。”梁欢城露齿一笑。

谢胭寒看着后视镜,后面有不少车,辨别不出哪辆是跟踪者。

梁欢城说了声:“坐稳。”

车子陡然加速,风驰电掣般奔向灯光辉煌的大街。胭寒的心脏一阵急跳,双手不由得攥紧了。

“刺激吗?”梁欢城仍没忘了调侃。

“还不赖。”胭寒咯咯地笑。笑得直打颤。

梁欢城索性将车顶打开,敞篷狂奔,状如裸奔,更加刺激。

“现在呢?”梁欢城问。

“真是……真刺激!”谢胭寒爽翻了天,居然爆起粗口。

梁欢城怔了一下,哈哈大笑。

大风呼?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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