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研究生生活录》 第 13 部分阅读

珠子几乎瞪出眼眶,道:“个日家家的,再耽搁日子,老子要赔光棺材本儿”指着脚夫们,发狠道:“你们哪个再敢二黄八吊闹豁子,这趟别想拿半个铜子咧”

众脚夫闻言都慌了,纷纷扬鞭驱赶牲口。程大掌柜行事要钱不要命,脾气发作倒也果断,命人把领头骡子驮的货物卸掉,活生生的推入山谷。后面人畜沿路前进,商队恢复了行进的速度。

小伙计李凤歧没往前头去,笑嘻嘻的道:“我真怕遇着妖怪。干脆在后边伺候大东家罢。大东家福大命好运势旺,妖怪见了只会躲得远远的。”

这两句话十分顺耳,程大掌柜火气消了大半,暗想“小家伙性子村野,嘴巴还甜,有几分当差跑腿的灵性。”生怕他跟脚夫们瞎混,又传出什么古怪谣言,吩咐道:“凤哥儿,你给罗布斯先生当跟班儿好咧。端水递帕的,做事机灵着点儿。”

李凤歧牵住罗布斯的马缰,应道:“哎,定伺候好萝卜丝。平常家里开饭,我最爱吃凉拌萝卜丝咯。”

他言辞戏噱,程大掌柜只当小孩顽皮。罗布斯虽然听不懂,但发觉李凤歧眼光里隐含怨尤的神色,不禁暗暗好笑,寻思这小子的鬼把戏落空,必定恼羞成怒,且看他究竟有何图谋。

约莫走出十多里远,山路变窄,商队百余匹骡马排成单列,行进的极为艰难。此刻已近中午,天色反而阴沉,灰蒙蒙的雾气缓缓沉降,两边树木森罗,周围峭壁剑立,步入其间,仿佛穿行于阴冷的幽冥界。肃杀氛围传来几声凄厉的猿啸,听来令人不寒而栗。脚夫们取出油布盖住牲口脊背,避免露水浸湿货物。干活时大家蹑手蹑脚,无人吱声讲话,似乎害怕惊醒深山里神秘的生灵。

终于穿过了山谷,前方山崖高峻,巍然耸立。李凤歧左右观望,道:“此处应是白虎岭了。妖物出没的地方,大家多加提防。”

程大掌柜心神不宁,右眼皮直跳,强笑道:“小猴子莫装怪,青天白日的,哪来的么子妖物”

话音未落,后边山谷隐隐传来呼喊“救命啊救命啊”喊声不大,柔弱而清婉,却清清楚楚的传入耳中。罗布斯挺直腰板,侧头仔细辨别,道:“那边,有人叫”

李凤歧道:“甭管人轿,马轿,花轿,纵有轿子也没轿夫抬,老老实实走路罢。”

罗布斯道:“不,我没说是人抬的轿子,是人叫不是轿子的轿,而是呼叫的叫”他的中国话词汇有限,似这般饶舌争辩,差点把舌头也扭断了,情急指向身后道:“那里,有人喊救命,我们快过去救他”

李凤歧慢条斯理的道:“这荒山野岭的,除了咱们,哪里还有活人我没听见什么响动,大东家你呢”

程大掌柜惴惴不安,摇头道:“我啥也没听见,没听见。”挥手呵斥众脚夫,瞪眼道“傻愣着干么子还不快走,守这哈儿等过年咧”脚夫们如梦初醒,转身拉扯骡马。

走不多时,山风徐徐吹过,又传来“救命啊,救命啊”的声音。罗布斯拉住马头,皱眉道:“确实有人呼救。你们,真的没听到”众人疑惧交集,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古怪的地方,当下齐刷刷的摇头。罗布斯笑道:“真奇怪,只有我听见,莫非我的耳朵出毛病了”

李凤歧道:“耳朵出毛病是小事,脑袋蠢可没救了。以前我养了头黄毛驴子,最爱支着长耳朵听东听西。遇到什么风吹草动,总要千方百计的瞧个明白。有次山里饿狼嚎叫,它听到了,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去凑热闹,结果被啃成了光骨架。萝卜丝先生,你说那黄毛驴子可有多蠢。”

罗布斯这回听懂了,暗道“好小子,骂我是蠢驴。哼,他对呼救者早有预知,遇到怪事半点不惊讶。”

转念又想“据传中国山野里强盗众多,什么绿林豪杰,梁山好汉,既强悍又狡猾,常使诡计劫掠经过的客商。这少年行为鬼祟,大概是强盗派来的细。半路呼救可能是个圈套,只为驱使商队加速向前。嘿嘿,无论你们如何诈,无论前面布设了什么陷阱,都将给我的旅行增加冒险的乐趣。”盘算已定,含笑策马,再不提救人的事。

众人爬至山崖顶部,遥望天光明朗,阴沉的云雾随风稀散,奇怪的呼救声也消失了。眼看即将翻越山岭,平坦的大路已遥遥可望。程大掌柜胸臆舒畅,提起马鞭子指点风景,给罗布斯先生讲解:“四川的山水奇崛得很,跟别处大大不同。比如那棵松树,横岔岔长在悬崖中间,跟蛟龙似的咧,我们湖北通省找不出第二棵;再瞧那条山溪,绕着石头叮叮咚咚的流,想是山顶竟有个泉眼可够希罕还有那块石头”

说到这儿忽地打住话头,眼里露出诧异的目光。众人顺着他的手指仰望,只见山壁中矗立着巨大的岩石,长三丈,高五尺,通体晶莹雪白,更奇的是耳目宛然,四爪俱全,形态酷似只傲睨天地的猛虎。

众人看呆了。连升喃喃道:“白虎岭,难怪叫白虎岭,敢情地名是这么来的”

程大掌柜啧啧咋舌,叹息道:“可惜是石头的。若是真的白老虎,那可价值连城咧前年云南小梁王五十大寿,广西豪富黄济生进献了半张白虎皮,据称是家传三代的宝贝。王爷说君子不夺人所爱,硬是给了十万两白银,权当花钱买下了。其实那是走走过场。大家哑巴吃抄手,肚子里落数,真正完好的白虎皮,何止十万两银子”嘴里絮叨,催马挨近山壁,仰起脑袋观赏奇异的虎形巨石

忽然,罗布斯伸开双臂,作了个“安静”的手势,道:“嘘,嘘你们听快听”

众人莫明其妙,被他严峻的神态所感染,时都有些紧张。屏息听了半晌,远近毫无声息。大伙儿相顾茫然,正想问他出了何事罗布斯抬起头,视线缓慢上移。若有所思的道:“真静啊,奇怪的宁静刚才的鸟叫,猴子叫,下子全没有了连虫子叫声也听不见,这不是很古怪吗”眼光盯住山壁,脸色陡然大变,喝道:“小心”

与此同时,半空里咆哮如雷,那块虎形巨石竟然活了过来前腿腾空,后爪子猛蹬,蓦地跳出山壁。只见沙石纷坠如雨,白影从天而落,将程大掌柜连人带马扑翻倒地。

众脚夫目眩神摇,个个惊得魂飞天外。李凤歧相隔较近,刚想出手救人,却看那白虎按着程大掌柜又舔又挠,活像家猫撒娇,丝毫没猛兽的戾气。李凤歧大奇,欲待走近细看,忽听身后“喀啦”轻响,仿佛铁器相互撞击,紧接着霹雳般声轰鸣,震得耳膜微微生痛。

李凤歧猛然转身,只见罗布斯右臂平举,手里握着支冒烟的短枪。

第部 出世篇 第十五回 雾锁远岫天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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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被枪弹射中,伸长脖颈狂吼。李凤歧唯恐野兽发怒伤人,忙叫道:“住手”

罗布斯拿的是双发燧火枪,第声枪响余音未绝,又再次扣动扳机。铅弹射中目标,白虎后腿血肉迸绽,痛得直哆嗦。虎毛扎着程大掌柜的脖子,好似千百只蚂蚁乱爬。程大掌柜搔痒难耐,“咯咯咯”咧嘴傻笑,连呼:“凶哉,凶哉”脑子清醒了些,乱嚷道:“罗布斯先生,莫打枪哦白虎皮打坏了不值钱咯.”

罗布斯倒转枪口,麻利的装填火药铅弹。白虎象是觉察到处境危险,弓腰蹬腿,纵身跳出山崖外。只见团白影越落越小,最终消逝于茫茫云雾中。罗布斯探身观望,万丈悬崖深不可测,只好惋惜的摇摇头,将短枪插进腰带。李凤歧扶起程大掌柜,检视全身各处,除了擦伤外竟无大碍。那白虎毫无凶性,自身虽被枪弹射伤,竟没有向周围的人畜攻击报复。

程大掌柜突遭惊变,唬得险些屎尿齐出,惊魂稍定又连连跺脚,叹道:“可惜咧,好好的张白虎皮,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连升搀扶大掌柜上马,脚夫们收拾散落的货物,重整队形出发。众人劫后余悸,牵扯牲畜仓皇奔逃,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顺山道翻过山崖,路面渐宽,地势趋平,而阳光愈渐黯淡,四周又笼罩着阴沉沉的雾气。商队疾行良久,众脚夫大汗淋漓,渐感呼吸困难,仿佛陷入了沼泽淤泥之内。几名年老的脚夫身体较弱,接连脱力晕倒。罗布斯挥舞手臂,叫道:“停止,停止前进大家休息好了再走”

李凤歧牵着他的马缰,道:“此地凶气弥漫,不宜停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罗布斯皱眉道:“东方人太古怪了,什么胸气脚气再这样拼命跑,他们快累断气了我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不想出现掉队或者伤亡的情况。”

李凤歧耸耸鼻子做个怪相,笑道:“萝卜丝先生,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罢,别光顾逞英雄。”

两人争辩不休。众人犹豫难决,忽听有人轻呼“救命,救命啊”

语音婉柔,声声呜咽,饱含哀痛的意味。浓雾翕开缝隙,只见路边石堆中趴着个少女,发丝随风飘散,娇躯瑟瑟战抖,象是受了伤无法动弹。罗布斯叫道:“啊哟,是个受伤的孩子,赶快救人”翻身跳下马,朝那少女走去。

李凤歧连忙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大声道:“且慢山里的妖怪常变成人形,或假装遇难,或虚设庄园,以各种幻术谋害行人。你们肉眼凡胎不识好歹,当心被妖怪骗了”

罗布斯愣了愣,道:“你的意思这个女孩子是妖怪你疯了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李凤歧不急不恼,问道:“刚才的呼救声传自山谷,尚在我们身后;这么会工夫,落难的人却在眼前出现。你瞧怪不怪难不成她会分身法,满山遍野的到处喊救命”

那少女“嘤嘤”抽泣,眼里交织着惶惑和期盼的神色,伸出纤细的胳膊,凄然道:“大叔,伯伯,救救我”此情此景惨淡至极,石头人也心软。脚夫们多是老实汉子,没等东家吩咐,几人近前搀起少女,扶着慢慢走回商队中间。

程大掌柜俯低身子,看那少女十三四岁模样,眉目如画,身量单薄,手腕和脖颈带着金银首饰,俨然是富家小姐的打扮。程大掌柜问道:“小姑娘,你叫啥名搞么子独自在深山里家里大人咧”

小女孩泪痕犹存,楚楚可怜的道:“我叫潇潇,我爹爹是荆门知府雨文翰。因南陵的姑妈病重,爹爹让我前往探问。行经此处时,树林后忽然跳出只大白老虎,家丁们全吓跑了。我个人瞎撞,踩着石头崴伤了脚,已经坐了两天两夜。”

李凤歧嗤之以鼻,嘀咕道:“哼,雨潇潇,挺会取名字嘛。”

程大掌柜听说是官小姐,登时肃然起敬,道:“雨文翰大人我久仰大名咧,很早就想拜谒令尊。”

潇潇仰起小脸,天真的道:“大叔,你们赶紧逃命罢。那只白老虎再跑出来,想逃可来不及了。”

程大掌柜打个哈哈,指着罗布斯道:“白老虎我们刚遇着,被这位大英雄两枪打死咯”

罗布斯面无表情,直直盯着李凤歧,暗想“先前喊救命的人,可能是你的强盗同伙。但这女孩儿年幼体弱,哪里象是山贼你胡编乱造诬蔑小姑娘,反而证明了她的清白。”念及于此,冲李凤歧冷笑。

他认定李凤歧是强盗的内应,倒要瞧瞧这少年如何行动。李凤歧抱肘伫立,笑咛咛的注视小女孩,也等着看她耍什么花招。而小姑娘呢,眼望罗布斯,满面敬佩的神情,拍手道:“黄头发大叔好厉害,大老虎都给你打死了,还有什么野兽敢惹你大叔,你们人多,本领又大,能不能送我回荆门啊”

程大掌柜手挠脑门,故作为难,道:“这个”

潇潇解开衣领钮扣,取掉璎珞下挂的长命锁,递过去道:“你们送我回家,爹爹定会重重酬谢。这是金子做的,权当订金,好么”

程大掌柜等的正是这话,接过金锁。取出戥子来称重,足足五两黄金。大掌柜眉开眼笑,更无半分怀疑,哈腰道:“小姐太客气咯。有幸拜见令尊,那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份。”

李凤歧冷冷的道:“妖精给的黄金,往往是狗屎变的,不信你放嘴里舔舔。”

程大掌柜愣,骂道:“嚼蛆的小混蛋,你爹才舔狗屎咧还不牵匹骡子给小姐骑”

潇潇直摇脑袋,道:“我脚痛得很,骡子背上太颠簸,骑不得。”

罗布斯道:“那么跟我骑马吧。我照顾你,保证很稳当。”伸臂要搀挽。潇潇慌忙躲闪,神态略显惧意,道:“大大叔,你的头发又黄又长,好象玉米的须须哦,我看了浑身发痒,难受的很。”

李凤歧暗想“好嘛,萝卜丝加玉米须,晾干了正好喂兔子。”想到滑稽处,“噗哧”失笑出声。潇潇转过头来,指定他道:“这位哥哥跟我年纪相近,笑起来样子傻乎乎的,定是个老实人,我要他背我。”

李凤歧眨巴眼皮,吃惊的半张着嘴。程大掌柜道:“这小子叫李凤歧,最喜欢耍嘴皮子扯白。小姐尽管使唤他好咧若有不如意处,随便打骂甭客气。”提起右足,朝李凤歧肩膀踢了两脚,喝道:“耳朵聋了快去伺候小姐,有么子闪失,仔细你的狗皮”

李凤歧含笑点头,低低的嘀咕:“行啊,行啊,妖怪自己找死,省得我动手。”转过身子弯腰半蹲。潇潇趴到他背上,怯生生的道:“谢谢凤哥哥。”

经过片刻的停留,众人的体力略有恢复,于是启程向东行进。翻过山岭,山道变成了平路,天色却更加阴沉,灰色雾气充斥四面八方,犹如张开了无边无际的罗网。李凤歧背着小女孩,步子放慢,渐渐落到了队伍后边。

潇潇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凤哥哥,我很重么你背得很辛苦吧”

其实她身子轻巧,浑若无骨,言下之意是嫌李凤歧走慢了。李凤歧鼻子哼了两声,冷然道:“小妖女,我没立即取你的性命,明白其中原因么”

潇潇茫然道:“什么”

李凤歧道:“此地妖物横行,瘟疫肆虐,附近百姓死掉的,失踪的不计其数。凭你小小妖女,弄不出这样的大灾祸,山中定然藏着更强大的恶魔。你可听好了带我前去寻找那魔头,我饶了你的小命。否则,哼哼,现在就把你摔成肉泥,也没人来救你”

正说着,罗布斯策马跑来,呼唤道:“喂,走快点,别掉队你们走得很慢,讲什么秘密的话”

潇潇道:“哦,凤哥哥跟我讲故事呢”

罗布斯奇道:“故事什么故事”

潇潇道:“他讲了个贼喊捉贼的故事。说是有个贼偷了群羊,半路遇见个小姑娘。贼怕小姑娘识破他干的坏事,于是吓唬说哼哼,我家丢了好多羊,小女孩你肯定晓得是谁偷的,快带我去找偷羊的贼,否则,就把你摔成肉泥,也没人来救你”讲到这儿打住话头,抿嘴浅浅的笑。

罗布斯问道:“然后呢”

潇潇打个哈欠,轻描淡写的道:“然后啊黄头发大叔你就来了。”

李凤歧气得牙痒痒,暗想“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妖女,诬赖我是害人的恶魔。”扬起脑袋,笑道:“你记错啦,方才讲的分明是为虎作伥的典故嘛。萝卜丝先生,你听说过伥鬼没有”

罗布斯道:“伥鬼没听过。”

李凤歧说道:“被老虎吃掉的人,无论是老婆婆,还是小姑娘,都会变成种叫做伥鬼的怪物,专门引诱无辜路人走进虎岤,让老虎吃了那个人。对了,给白老虎当帮凶的伥鬼最狡诈,假装可怜骗取同情,旦找到机会啊,她就要恩将仇报呢”

罗布斯不懂两人的言语,但察言观色,瞧出他俩相互间的敌意,问道:“小女孩,你真的不骑马让他背,我看很危险。”

潇潇微笑道:“还好啦,凤哥哥走得又平又稳,比马儿强多了。只是身上有股酸溜溜的味道挺刺鼻,想是昨晚尿床没洗干净,这会儿臭了自己臭别人,憋着气要吵嘴呵呵”

自此罗布斯勒缰缓缓而行,牛皮糖似的紧随左右,谨防李凤歧伤害小姑娘。李凤歧无可奈何,又想追查“小妖女”背后的“大恶魔”,只好暂时忍耐,老老实实背着潇潇走路。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前方树木稀疏,朦胧的雾气中,影影绰绰的露出数十间茅屋,看样子是座山野小村庄。众人大喜过望,加快脚步往前赶。接近村口时,程大掌柜命骡队原地停驻,叫连升和两名伙计先行进村,与村民交涉借宿,打火,买草料等诸般事宜。连升几人领命而去,众人翘首等待。

此刻天光暗淡,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黄昏。远近静如坟茔,众人只觉背心里凉飕飕的。又过了许久,连升他们才回来。程大掌柜早不耐烦,劈头骂道:“掉茅厕里了咧丁点小事拖泥带水,白吃米的夯货哼,耽搁这么半天,跟村里的人商量妥当了么”

连升脸色发青,结巴道:“没,没人,村里的人,全全死了。”

罗布斯眼光忽闪,犹如闻到兽迹的猎狗,追问道:“讲清楚,怎么回事”

连升定了定神,道:“村子里大约三十多住户,每家的门户大开,遍地白骨骷髅成堆,连家畜都死绝了。我们前后寻找,半个活物也没找着,全村男女死了多时,这是个没人住的荒村。”

众人骇然。同去的伙计道:“依我看,这村子八成是遭了瘟疫,要不人怎会死得这样干净”

程大掌柜记起先前的传言,惶然道:“对咯,瘟疫南陵以东流行瘟疫咯,哎呀,我咋会选这条路咧快退,快退后”拨马夺路而逃。正是“人吓人,吓死人”。脚夫们跟着大乱。众人好似飞鸟惊弓,游鱼脱罾,乱哄哄的退却。罗布斯本想进村探查,却被拥挤的骡群裹挟而去。李凤歧唯恐乱中有失,紧紧跟随商队奔行。

不知为何,人和牲畜跑的很急,商队行进速度却很慢。大家的腿脚仿佛挂了沙袋,每步仅能跨出小半尺。跑出三五里,荒村消逝于身后,前面是片小山坡。众人头晕眼花,骡马口吐白沫,程大掌柜勒住坐骑,滚鞍落地,喘息道:“累累死咯快,快埋锅子做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罗布斯挥动手臂,表示同意,已无力出声应答。

李凤歧暗觉诧异,寻思牲畜疲惫情有可原,可是骑马的人为何也如此劳累仿佛干了几天几夜的重活,随时都会虚脱。他正想着,忽而脚底打滑险些摔倒,运劲欲待站直,只觉四肢软绵绵的无从发力。

潇潇呵口气,吹进李凤歧脖子里,悄声道:“怎样凤哥哥,是不是很倦啊乖乖躺下歇息嘛,美美睡觉,所有麻烦都解决了。”

李凤歧鼻端甜香萦绕,忽觉真气不纯,无法运使神剑。他大感震惊,思忖“小妖女竟能克制我的剑气这法术真霸道,只怕上古妖兽才有如此神通。啊哟,是我疏忽大意,低估了小妖女。”念及于此放开潇潇。盘膝坐在地上,运功打通淤塞的经脉。

潇潇站定双脚,翘嘴作个鬼脸,道:“不识好人心,偏要硬撑。哼,瞧你能撑到何时”转身奔向罗布斯,叫道:“黄头发大叔,我来帮你们做饭”

那边脚夫们埋锅挖灶,舀水生火,把米放进锅子里煮。待饭香飘溢时,众人已经无力动弹,个个东倒西歪瘫软倒卧。

潇潇揭开锅盖,舀了点米汤伸舌头尝了尝,皱眉道:“味道真淡,跟白开水似的。大叔们饿成这样,怎能光喝稀粥嗯,我去找点好吃的,让你们精神百倍的上路。”蹦蹦跳跳绕过山坡,绿绸衫子宛若蝴蝶翅膀,飘然隐没于浓雾之内。

半柱香的工夫,潇潇又回来了,手里捧着黑乎乎的东西,掰成碎末扔进汤锅。程大掌柜睁大昏茫的双眼,问道:“你煮的么子咧”

潇潇道:“此物乃本地特产,鲜美无比。山里遍地都是,可是外边市面上啊,花多少银子也难买到。”

程大掌柜神智恍惚,只记得这里“遍地死尸”,乍闻此言差点吓昏,喃喃道:“你,你煮死人人肉”

潇潇笑道:“呸,呸,什么呀我采的是六叶乌金芪,山里野生的草药,补气敛神效用最好。你却夹七杂八的说成死人肉好罢,就算是人肉汤,今日小女子作东,请大掌柜赏脸品尝品尝。”盛了碗稀饭,凑近程大掌柜唇边。大掌柜横下条心,闭眼咬牙就是不张嘴。潇潇捏他耳朵猛地拧,大掌柜张嘴呼痛:“啊哟”潇潇顺势倾斜手腕,“咕咚咕咚”倾了大半碗下去,灌得程大掌柜直翻白眼。

料理了程大掌柜,潇潇又盛了数碗米粥,照料众人服用,连倒伏的骡马也喂了些汤水。罗布斯本已虚弱躺倒,喝粥后精神逐渐恢复,寻思“小姑娘懂医术。多亏她认识草药,治愈了我们的古怪病症。”

商队人畜众多,锅里药粥有限,顷刻所剩无几。潇潇自言自语道:“乌金芪不够用了,我再摘些来熬粥只怕耽搁太久,大家中毒太深哎,干脆请花爷爷帮忙,先把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打定主意,对罗布斯喊道:“黄头发大叔,麻烦你照顾大伙儿,可别到处乱走我去找帮手救助你们,少时便回来。”罗布斯点头允诺,道:“谢谢你,可爱的小女孩。”

潇潇走了几步,又象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李凤歧跟前,笑眯眯的道:“晓得凶险了吧经脉中毒不是好玩儿的,还要逞强当英雄么呵呵,乖乖莫乱动,等我回来给你解毒。”背着手蹦跳着跑远,口中轻哼歌谣,犹如雨打银铃般清脆。

李凤歧合眼凝神,加紧运气。他修炼的“伏柔天王盾”已有小成,将经脉中毒质转化为浊气,经由丹田送至咽喉,低头吐出浊气,面前的草木立时枯萎。

李凤歧仰天清啸,毒伤就此痊愈,站起身眺望远处,思忖“小妖女诡计多端,我若在这儿坐等,她在暗,我在明,时时受其牵制。不如主动寻找妖怪巢岤,将群魔网打尽”转念至此,扭头叮嘱罗布斯:“喂,萝卜丝,烦劳你照看他们。我去探探路,待会咱们再作计较。”迈开步子,循着潇潇远去的方向追去。

罗布斯愣,暗想“这少年没喝草药米粥,为何行走自如他的行为很诡秘,大大的可疑”想到这儿,冒险的劲头再难抑制,即刻追寻李凤歧的踪迹。踉踉跄跄跑过山坡,罗布斯举目远眺,唯见苍茫片,哪有李凤歧的影子

罗布斯大风大浪经历多了,处变不惊,循着风向摸索。走不多时,果见前方黑影依稀,直挺挺的立在雾中。罗布斯喝道:“啊哈小强盗,终于追到你啦站住别跑”猛扑向前,张开手臂搂抱,不料“蓬”的撞到硬物,眼前金星乱冒,泪水鼻涕汹涌而出。定神细看,“李凤歧”却是半截枯树,罗布斯揉着鼻子,嘟囔道:“中国,神奇的地方,树比石头还硬”

语未几,后腰被硬梆梆的东西顶住。他悚然戒备,暗叫:“不好,遭敌人偷袭了。”双手缓缓抬高,装出屈服投降的姿势。猛然间右手抽出短枪,半转身扣动扳机,此乃他纵横西洋诸国,屡屡反败为胜的绝招。只听“乒乓”巨响,碎石横飞,打得屁股隐隐生痛。原来“敌人”是块大岩石,刚才只是支棱的石尖抵住了腰背。罗布斯瞠目结舌,半晌没反应过来。

忽然旁边有人哈哈大笑,道:“咱们中国有句古话,草木皆兵,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罗布斯道:“草木结冰那天气定很冷”霍地惊觉,扭头观望。浓雾里钻出个身影,矫健如灵猿,正是神秘少年李凤歧。他猛然抓住罗布斯的左腕,罗布斯全身酸麻,握枪的手竟然无力抬起。

李凤歧收起笑脸,道:“玉米须须萝卜丝我叫你照看程大掌柜他们,为何擅自离开”

罗布斯拼命挣扎,手臂似被钢钳夹住,休想挣脱得开。他惊诧万分,暗想小孩子怎有这等力量喘吁吁的道:“你,你是个强盗,你是坏蛋,你要害那个小姑娘,我必须保护她”

李凤歧啼笑皆非,道:“洋鬼子大呆瓜。我告诉你,那小女孩才是妖怪,才是坏蛋,她假装落难,其实是企图混入商队谋害你们。”

罗布斯道:“不可能如果她要害我们,为什么采药给我们治病”

李凤歧冷笑道:“此地毒雾弥漫,正是妖怪布置的陷阱。但路人远远望见雾气怪异,必然疑惑不前。于是先有白老虎半路吓唬,次后小女孩乔装引诱,种种伎俩,都为驱使商队进入险地毒倒了你们,她才好召唤大恶魔来吃人肉”

罗布斯全然不信,脑袋摇得象拨浪鼓,道:“大雾,是天气的原因。小小女孩能改变天气你疯了,绝对疯了,疯得没治了”

李凤歧道:“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随我来看”拉着罗布斯疾步而行,三转两拐,不知怎地转回开初的山坡。此处地势较高,雾气较薄,空荡荡的尽览无余。罗布斯道:“怎么回事人,人哪里去了还有骡子,马,全部消失了”李凤歧放开他。罗布斯跑到山坡顶部,茫然的团团转圈,叫道:“连升,程大掌柜,你们,去哪里啦”

李凤歧跟了上来,道:“明白了么你离开的那阵工夫,他们全被妖怪抓走了。”

罗布斯眉间怒气渐盛,喝道:“你真当我是蠢驴吗明明是你抓走了他们你和你的强盗同伙,赶快释放人质”手指扣动扳机,朝李凤歧开了枪。总算他心存仁念,枪口瞄准李凤歧的小腿,只想将他击伤。

烟火闪耀,枪弹从枪管激射而出,可是越接近李凤歧速度越慢,仿佛掷入水中的石子,被周围的阻力层层阻挡。李凤歧双手环抱成球,掌心真气凝聚,化作遮蔽全身的屏障。那枪弹缓慢漂移,最终停滞于他膝盖前方。忽然“嗖”的声,闪电般反弹回去,恰好射入枪口,把枪膛震得粉碎。罗布斯臂膀酸麻,手指松,短枪“啪嗒”落地。

李凤歧道:“喂,你那玩意儿响动大,用处小,吓唬小孩子还成。”

罗布斯瞪眼吐舌,恍若白日见鬼,骇然道:“你可以控制子弹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巫师,是巫师”惊怖中脑子混乱,摇摇晃晃往后仰倒。

李凤歧飞身跃进,把按住他的脉门,道:“毒雾无处不在,你必须跟我寸步不离,否则性命难保。”指尖真气流转,将他所受的毒质吸入自己体内,运起“伏柔天王盾”化散毒伤,张嘴吐出污浊的气息。

罗布斯嘴里嘀咕:“巫师,你是黑暗巫师,魔鬼的使者”

李凤歧道:“喂,萝卜丝,我发觉你真是榆木脑袋明明那小女孩才是坏蛋,才是妖魔,你偏要跟我夹杂不清”手指紧握他的碗部,以真气护住两人经脉,右肩靠着罗布斯的左肋,搀着他朝山坡下走去。

罗布斯絮絮叨叨,只道:“巫师,只有巫师的法术,才能令天空灰暗小女孩,她那样可爱,那样弱小,怎么会是妖魔”

李凤歧小孩子脾性,听了几句不耐烦了,赌气道:“她要不是妖怪啊,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罗布斯奇道:“手板心能煎鱼那还要锅子干什么.啊,你是巫师,所以会那种魔术”

李凤歧咬牙道:“懒的跟你瞎扯,先找商队要紧”发足大步流星,径直往高处疾驰。罗布斯只觉到身子迅速升高,轻飘飘的似腾云驾雾。若非亲身经历,谁能相信小孩挟持大汉飞奔罗布斯惊疑之余,认定李凤歧是个魔力强大的巫师。

奔行片刻,几十里山路轻松逾越,两人攀上险峻的高峰,直至悬崖前才停步。俯瞰山脚黑雾滚涌,雾气只在低洼处聚集。山顶风清云淡,阳光明媚,好片远离浊世的净土。李凤歧手搭额角,凝眸眺望远处,副竭力搜索的架势。罗布斯也眯起眼张望,明晃晃的日头照得眼花,青山,云海,林木,万花筒似的乱转。他收回视线,疑惑道:“大巫师,你在看什么”

李凤歧道:“寻找失踪的商队啊这儿位置最高,可以望见方圆百里内的物事。”

罗布斯将信将疑,道:“你的手板心能够煎鱼,眼睛也可当望远镜用太不可思议了”

李凤歧解释道:“仙有仙风,妖有妖气。程大掌柜他们既然被妖怪抓走,何处妖气凝结,即是商队失陷的所在。”忽而面露喜色,指着云深处隐现的山尖,道:“对啦,西边黑气升腾,妖精定然是藏那里了”

罗布斯摇头道:“距离很远,要两天,哦不,起码三天才能走到那座山。”

李凤歧笑道:“谁说用脚走咱们从这儿飞过去,喘口气的工夫便到。”

罗布斯道:“飞怎么飞你使用魔术我们变成蝙蝠”

李凤歧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就这么飞,跟我直接跳出悬崖,好玩得紧哩”

罗布斯的胆量再大,也没到“视死如归”的程度,朝悬崖外瞄两眼,阵天旋地转,忙道:“不行这是自杀,会下地狱,我绝对不干。”发力朝后挣扯,“兹啦”下,衬衫袖子撕破半截。

李凤歧道:“喂喂,洋鬼子,你长得牛高马大,胆子却比耗子还小我跟你讲,等会我驾起剑光,保证飞得稳稳当当的。你老跟我闹别扭,上天后反而容易出岔子。”

罗布斯哪里肯信左扯右拽跺脚蹲身,死活不愿挪动半步。李凤歧年少性急,想撇下他不管。但附近毒雾旋绕,妖怪出没,凡人独处凶多吉少。如果强行带他飞腾,仙家有谚“凡体重如山”凡夫俗子浊气沉重,远比山石更难搬运。倘若罗布斯胡乱挣扎,李凤歧的剑光散乱,弄不好两人都会摔死。

纠缠半天不可开交,李凤歧按捺性子,劝道:“你说我是大巫师,法力高强,如今又怕成这样不相信我的本领了么”

听了这话,罗布斯微微发怔,道:“对啊巫师会魔法,我当然知道。可巫师要飞上天,必须骑着扫把。你的扫把呢”讲起西方民间传闻,每年某月某日,全世界的巫婆巫师都会骑着扫把,飞到德意志的布肯罗山集会云云。

李凤歧无可奈何,骂道:“他妈的,我算服了你了”从崖边树丛里找了根树枝,扯掉藤叶,捆扎枝条,勉强做成扫把式样,夹到屁股后边,问道:“巫师扫把在此行了吧萝卜丝先生,你若再罗里罗嗦,我可当你是胆小鬼啦”

罗布斯疑虑犹存,又不愿被他轻视,只好按他吩咐骑到“巫师扫把”前面。李凤歧正待施展法术,罗布斯伸开双臂,大叫:“等等”

李凤歧道:“又怎么啦你如害怕,尽可闭上眼睛。”

罗布斯咽口唾沫,道:“不是害怕,我我想问,你说他妈的是什么意思这里只有我和你,他是谁他的妈妈又是谁”

李凤歧道:“他妈的,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成语,意思意思表示很兴奋,很快活。”口中敷衍,抱住罗布斯的腰,把他往悬崖边推。

罗布斯急道:“再等等,那你为什么很兴奋,很快活你解释清楚,我们再飞”

李凤歧大喝:“还解释个屁,走也”双脚用力蹬地,带同罗布斯跳离悬崖,急速朝悬底坠落。

罗布斯“哇哇”怪叫,耳畔“呼呼”风响,身体掉落虚空,魂魄仿佛还留在山顶。过了良久慢慢回过神,发觉没往下掉了,身子飘然飞升,犹如鹞鹰乘风扶摇。罗布斯惊喜万分,低头俯视,树林,险峰,沟壑,蜿蜒的溪流,盘曲的山径,尽皆呈现脚底,大地铺开了恢弘的画卷。脚下踩着金色光芒,既坚实又轻灵,宛如轻轻滑过湖面的小船。

奇景纷呈,令人目眩。罗布斯如痴如醉,脱口赞道:“伟大啊,伟大的巫师我们,真的在飞我太兴奋了,我太快活了,他妈的,我太他妈的了”

李凤歧左手二指竖立,凝神运功,驾驭剑光飘行,叮嘱道:“别得意忘形你再乱动,我们都得摔成肉泥”

剑光向西疾飞,云雾层层翕开,远处山巅逐渐显现。罗布斯摇晃脑袋左顾右盼,忽然手指右方,惊呼道:“看啊,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奇光闪动,只巨大的蝴蝶翩然飞来,太阳映照翅膀,蓝紫色斑点耀出绚烂的异彩。

罗布斯惊叹道:“我的主啊比门板还大的蝴蝶,我从来没见过”

李凤歧冷冷的道:“你见过的。这只蝴蝶,正是方才那位可爱的小姑娘。”

第部 出世篇 第十六回 幽谷小蝶伴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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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蝴蝶扇动双翅,时而从近处掠过,时而迎着太阳旋舞,倏忽来去,姿势奇特,象是招引同伴与她比翼齐飞。

罗布斯大呼:“快追啊近点,再近些追上去捉住它”

若非顾念罗布斯的安危,李凤歧早已放剑降妖了。他识破蝴蝶的意图,冷笑道:“小妖女狡猾。明明西边的妖气最浓,她却引诱咱们向太阳飞,嘿,想使调虎离山计,也不掂量自己的道行。”左手二指低垂,调动剑光往下降落,冲蝴蝶叫道:“小妖女我先去救人,回头再来收拾你”

离了云端,两人急速降落。前方危岩叠嶂,林木茂密,正是早先看准的那座山头。李凤歧收起剑光,携同罗布斯徐徐落地。

两人还未站稳脚跟,近处猛地响起炸雷般的咆啸。只见泥沙纷扬,岩石后跳出那只白老虎,张牙舞爪作势欲扑。罗布斯寒毛倒竖,两手伸到腰里乱摸,但除了那根“巫师扫把”外,再没别的武器可用。正惶急间,身边金光激闪,道剑光径直向白虎射去。这道光威势迅猛,白老虎似被慑服,蜷缩腿爪只顾发抖,眼看金光要射中目标。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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