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第一部)》 第 3 部分阅读

再贬,此时爱妻的死,更令他万念俱灰,于是某夜世人惊闻楚府起火,楚梦归从此杳然不知所踪。

当时很多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看破红尘,隐遁山林,奇怪的是yi代名臣,正史却无记载半分,仿佛他从来也没有存在过yi般。

楚梦归失踪后,圣天王朝果如他所料,数十年即灭亡,国土yi分为二,就是现在的北廷和南朝。偌大yi个曾经拥有万千繁华的帝国yi夕之间土崩瓦解,长埋历史,yi代风流人物也随之灰飞湮灭,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虽然有关于他的yi切似乎已被人为的销毁,而我家却还竟然留有他的传记,那yi本薄薄的手抄体被压在层层书籍之下,泛黄的纸面似乎已有yi两百年的历史,被弃如敝履,压在不知名角落的书,却还是让我翻了出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有这个人物的存在,然而慕容又是如何知道这个人的呢我不由朝他望过去,只见慕容望着那刻文久久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转过头,朝那几排吸引了我注意力的书架走去,即使经过了数百年,那上面依旧纤尘不染,好象主人从来就没离开过。心底突然泛起yi股淡淡莫名的悲伤,也不知是为了楚梦归那曾经的风流而今却湮没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是为了这样yi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到头来却弄得梦归江湖,独过余生的寂寞

视线落在其中yi格上,叠叠书籍之间夹放着yi个卷轴,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把它抽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我大吃yi惊,“这这是”

那是yi幅画。

画上是yi男子,手持羽扇,含笑而立,面如冠玉,白衣飘扬,堪堪站在那里便占尽了天下的风流,书卷的儒雅从他身上渗透出来,又有yi种谈笑间强虏灰飞湮灭的气势,两者明明相克却又奇异地在这男子身上相融。然而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他的眼睛。明澈若清泉,又深邃如寒潭,让人似乎yi眼便能望尽,却又似看也看不够,飞花落尽是惊鸿,我的脑海突然浮现的惟有这句话而已。好熟悉的眼神,似乎在哪里看过呢

再看落款,“梦归江湖,何日是良辰;云思静水,此时为佳期。”我喃喃地念出声。梦归,梦归,不正是暗含了楚梦归的名字么那么云思也是人名了想来是作此画之人,究竟是谁,竟能得楚梦归如此珍视,连避居此处都要随身携着它。

蓦地,我耳旁响起慕容的声音:“他和你很像。”我斜睨着他,倒要看看他如何把yi个光风霁月般的出尘人物和貌不惊人的我扯在yi块。

慕容微微yi笑,牵起我的手,来到洞外。“你看。”他指着那个寒潭。我莫名所以,微yi俯身,只见那镜面般的水照出yi个不甚清晰的容颜。

端正的五官,虽说不上丑陋,但也不能称之为好看,惟有平凡二字,然而我却被那双眼眸怔住了。似笑非笑,乍嗔还喜,不正活生生是画中人的那双眼眸顾盼之间,竟像有万千流风飞云藏匿其中,再yi看却又化作孤崖沧海,任雷霆震天,亦未曾撼动分毫,引人情不自禁地愈望愈深,竟yi分也移不开视线了。

在我兀自走神的时候,下巴被抬了起来,望进慕容那微笑着隐藏莫名情感的双眸。“你现在知道为何我会为你而失神了”慕容的眼神和话语让我想起初遇时他说的那些让我奇怪而不悦的话,脸上不由热气直冒,下意识地想撇开视线,下巴却被握住而未能如愿。

眼见慕容的脸yi寸寸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了我的脸,咫尺的距离让热气喷在脸上,周围的温度似乎顿时上升了好几度。“慕容”呐呐地出声,我有点不知所措,“唔”未竟之语被封在了口中。

舌头如灵蛇般含住我的唇吸吮着,由浅而深,直至双唇肿痛,又放轻了力道,轻轻啄着,我感到呼吸困难,唇也不自觉地张开了yi些,却让那舌头趁机窜了进去。舌尖扫过齿龈,勾住里面的舌头,强迫它随着搅动,那从未有过的震撼感觉引来我微微的颤栗,只能浑身乏力地任他摆布。

良久,两人分开。我浑身瘫软地被他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yi只手拨开我散落在额前的头发,yi下yi下地顺着。此时我满脸通红,窘迫无比,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慕容说什么我都充耳不闻,全当听不见地把头埋在他怀里。

低低的笑声从头上传来:“惊鸿惊鸿”那声音低低柔柔的,蕴涵着感情,仿佛催眠般让人的心酥麻下来。“如果我们yi直这样该有多好”我以为他说的是我们这种平静而无人打扰的生活,便回了yi句:“是啊,像楚梦归yi样隐居在此处也未尝不是yi件好事。”慕容轻笑不语。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时他那句话的意思。回想那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年少青涩,往事如风,不过皆付yi笑而已。

我倚在他怀里,拿起那画细细端详。“看这落款,分明暗合人名,梦归是楚梦归,云思又是谁呢”“他就是圣天王朝的景宗澹武。”慕容略显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景宗未登基前的名讳便是云思,慕容云思。”我刚想问他为什么对楚梦归的事情那么清楚,脑海中却突然电光火石般yi闪。“慕容云思慕容莫非”我不置信地望向他,不会吧

慕容缓缓地点点头。“没错,我正是景宗的嫡系子孙。”自入江湖以来奇遇连连,吃惊到了极点我反而冷静下来,然而乍听慕容的话,仍不由好奇心大起地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湖上只闻擎天门势力庞大,与冥月教并称于世,连朝廷也得让其三分,却从未听说其中还有这层隐秘。

“当年,”慕容抬头望向天际,将yi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娓娓道来。“王朝灭亡以后,皇族皆尽死于那场叛乱的大火里,只有七皇子,也就是后来擎天门的门主因为忠仆的替代而逃了出来,躲过当时两方人马的重重追杀和包围,却终究被逼至江边。就在他欲投江自尽也不愿落入敌手之时,突然出现yi个人,将他带出险境并教给他yi身高强的武功。此后那七皇子行走江湖,便创立了擎天门。”事隔多年,我仍可以想见当年的情景是怎生的惊心动魄。曾经堂皇靡丽的宫殿在火光中yi寸寸化为灰烬,而那些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凄惨和绝望仿佛就在眼前。

“你说救了七皇子的会是谁”我问。慕容yi笑,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问。“也许就是楚梦归,然而这么多年了,父亲那yi辈便已无人提起,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点点头,这是大有可能的事。想那楚梦归念在当年与澹武帝的交情上,就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亦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子孙连惟yi的血脉也保不住。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皇族皆尽死于大火,那么那些宫女太监呢”我突然问。“当然也yi齐葬在了那火场里。”慕容轻笑,似笑我的天真。我垂首不语。那些皇族,并非人人都是骄奢滛逸的,然而只因生在帝王之家,竟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而那些宫人又何其无辜,竟要与那宫阙yi同化为灰烬。yi个皇位的尊荣,究竟要用多少鲜血换来的

“在想什么”我摇摇头,“我只是同情他们。那些皇族或说是要斩草除根,但宫女太监又何辜”慕容握着我的手,语气淡淡的:“yi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不喜欢他那淡然的语气,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初遇他时的模样,从未将天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手段为何并不在意。

这也许是成大事者所必须具备的,但在我听来却很不舒服。yi将功成万骨枯。功成的人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豪迈,却又怎见身后白骨成山,尸横遍野

我抽回自己的手,默默无语地朝洞内走去。这也许注定了我和他的观念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yi天。

洞内的灯火奇异地经久不熄,我走向那些书架,yi行行地随意浏览过去,借以平息自己心中的翻涌。那些纸条上用蝇楷写着“武功心法”c“阴阳五行”c“帝王之术”等等,每yi门都分得极细。“帝王之术”分“御人”c“治世”c“鉴相”,想必是楚梦归辅政多年的心得。而武功却是最多的,“天山心经”,“剑法”,“绵阳掌”都是江湖失传已久,而世人又梦寐以求所不可得的珍宝,如若这些秘籍流传于外,不知又会掀起何等的风波我暗叹,便连翻yi翻的兴致也没有了。

眼角却突然瞄到yi个书名,口中不由低念出声。“垂雪集。”拿起来摊开yi看,字迹与石壁上所刻yi样,只是狂放之气收敛了很多,添了几分圆活遒媚。里面所载都是yi些诗词歌赋,想必是楚梦归闲暇所作。开页写道:“沉思四十年中事,才也纵横,泪也纵横,双负箫心与剑名。”寥寥几字,淡淡的神伤便倾泻而出。诗或飞扬豁达,词或沉郁幽怨,让我爱不释手,yi刻也舍不得放下。

“哈湫”yi声把我从遐思里拉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虽然干了大半,但因为受寒已久,寒气早已入渗,只不过刚才有慕容的真气在体内维持着,而自己先与慕容赌气,后又沉浸在这书里,竟yi直没有感觉。

yi件外衣披上我的肩头,转头yi看,慕容已在我身后,不知静静地站了多久。我咬了咬下唇,像小孩子yi样和他赌着气,故意瞥过头不去看他。身体却被圈住,慕容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那热气喷在脸颊,让我再也不能忽视他。“惊鸿啊惊鸿,你看似温和随意,其实却倔强得很,像你这种性子,迟早要吃大亏的。”叹息似的声音悠悠道。

“我只是不想你如此的轻视人命。”我幽幽道,微弱的声音哽在喉头,几不可闻。自己真的很倔强么,记得轻盈也这么说过我。我也想淡然处之,然而yi些事情却是不能不坚持的,不然便连做人的原则也失去了。“江湖上的纷争,朝廷内的权势,从来都是污秽黑暗的,在那里生存的人,不是算计人便是被算计,上位者更是如此,他们怎么会将区区的人命放在眼里”

我不语。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所以从来都不想踏入江湖或庙堂,那天地的广袤才是我所向往的。怎知世事并不尽如人所料,自己还是遇上了慕容“你将来也会成为上位者的”我闷闷地,并不去想认识慕容之前他是怎样的,只希望日后不要看见他也变成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慕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追问着要yi个答案,或许正如他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的yi生总是需要面对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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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卷“垂雪集”捧在手中,须臾也舍不得放下。慕容笑起来:“若是别人来到这里,定然是向那些书直奔而去。这里面的书随便yi本拿出去,都是yi生也难以见到的惊世之宝,你却连看也不看yi眼,反而对常人不屑yi顾的诗集视若珍宝,真是不识货之极。”

我斜睨着他:“那么我们的少门主居然yi本也不感兴趣,岂非更有异于人”慕容大笑,“非也,非也,那些武功心法我早已烂熟于心,至于帝王之术,我又学来何用”

早已学过我狐疑,“这些书都是楚梦归在此四十年间yiyi写就,你如何早已看过”慕容笑着摇摇头,“惊鸿,你真是聪明yi世糊涂yi时,难道楚梦归还能凭空想象出这些各派失传的武功不成,当然是他于偶然间发现,在此yiyi默下的。”我恍然,既然楚梦归当年能发现这些秘籍,那么以擎天门的实力当然也能将它们yiyi收集,更勿论救了那七皇子的人很可能是楚梦归,他把其中yi二授之也未尝不是不可能的。

“反正我就是很笨,连这个也猜不出来。”活该被你笑恨恨地瞪他yi眼,却被偷了个吻,霎时变成红脸。慕容覆上我的手,指尖穿过指缝,两人的手交缠在yi起,我抬起头,慕容眼神深邃而温柔地望着我,笑意盈眸。“你不是笨,只是不谙人心罢了。这些失传的武功都是当年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非掌门不能翻阅。楚梦归能如此仔细地看到并熟记下来,其中用了什么手段又有几人知晓”

我皱皱眉,“你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慕容笑着抚平我的脸,“是你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了。”神色突然认真起来,那温柔的眼眸注视着我,像yi张网覆下,重重包围着,不容我逃避。“人心的险恶,你可以不必懂,世间的丑陋,也由我来替你挡。”承诺般的话语结束于yi个深深缠绵的吻,我愣愣地半天回不了神,直至感觉呼吸快要停止,才涨红着脸挣开。

曾几何时,自己努力让它淡然的心却变得越来越像yi个人了,喜怒哀乐渐渐呈现,不再掩盖在那张冷漠疏离的笑脸下,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食物,要不然在此处隐居也是不错的事情。”为了不让慕容再有机可趁,我跳离了几步远,不看慕容那带笑的可恶嘴脸,转身朝那几张桌椅走去,那盅是用十分普通的青花瓷所制,与摆放它的其他家具相比显得粗糙而不起眼,很容易便让人忽略。然而我却对它粗中有细的构造和在灯火下散发淡淡柔和的光芒很是欣赏,在秦家书房那些年的经验告诉我,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说不定秘密越多。正想捧起来细细玩赏,不料刚yi触及,那茶具却似稳稳地固在桌上分毫不动,稍yi用力,竟随之转动起来。

沉闷的声音响起,书架缓缓向两旁移动,现出后面的情形,yi个与先前yi般无二的石门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瞪着自己的手出神,真的被我料中了,应该说太好运了么连拿个茶具都会有机关。慕容看到我的拙样不由轻笑起来,走过去推开那石门。

碧水蓝天,鸟语花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与慕容相视yi笑,顿觉恍如隔世。那洞岤的出口是直通山下的,楚梦归果然留了yi条生路,只是没想到连yi个毫不起眼的茶盅都会隐藏着机关。如果进来的人对那个被其它物品掩盖了光华的茶盏不屑yi顾,连碰都不去碰yi下,岂不是平白错失了出去的机会

突闻身后轰地yi声巨响,仿佛山崩地裂,我还来不及反应,早有yi双有力的手臂将我搂住带出数丈之远。我回身yi看,顿时瞠目结舌。

只见无数巨石不知为何突然从山上接二连三地滚下,将方才的洞口死死封住,不留yi点空隙。

现在不要说yi个人了,就算是yi只老鼠,恐怕也是进不去出不来。我看看被封死的洞口,再瞧瞧手中攥着的那本“垂雪集”,口中喃喃念着:楚前辈啊,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你的机关,故意不让人从里面带走那些宝贝,但我实在对这本诗集喜爱得很,现在我要把它带走,我会好好爱护它的,你在天之灵请安息吧。”

看着我念念有词的模样,慕容不由轻笑起来:“这么多书你不拿,偏偏取了yi本旁人不屑yi顾的垃圾。”我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书卷,朝他瞪眼,“这哪是什么垃圾,在我看来分明是稀世的宝贝,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

慕容笑着点点我的鼻子:“这也许正是楚梦归选中你的原因。”言语之间颇有高深莫测之感。我皱皱鼻子,说得真难听,什么选中,活象祭品似的,这话听来诡异得很。然而或许正如慕容所说,yi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所走的路从yi开始,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拽着慕容转身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在崖底被困了整整yi天,虽然又饿又累,且如大海捞针,但还有两天时间,江南分堂那些人尚有yi线的生机,我便要继续去找那两种药,希望还来得及。

“你看那是什么”慕容指着不远出的yi大片芳草山花突然道。“什么”我眯着眼看过去,“没什么啊,不过是些野花而已”话未竟,声音已硬生生地顿住。“幽人草”那yi大片夹杂在山花丛中随风摇曳的,不是幽人草却是什么

还未踏入门口,便听见傅离珑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yi个是擎天门少主,yi个是秦家的人,难道君使真以为他们会去找解药不成”

“无论如何,三天之限还未到,傅堂主言之过早了,时日yi到自有定论。”兵来将挡,君陶然的声音是悠然而毫不紧张的,yi如在酒楼上遇到的他。

“时日只怕时日yi到堂中的人也去见阎王了。”仿佛毫无感情的话语令人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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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见阎王也得先过我这yi关。”我朗声道,踏入门槛。

每个人看到我,脸色各不相同。傅离珑沉着脸yi言不发,君陶然则是yi贯的笑意,眼里写着我早料到的神情,却不知他何以会如此肯定我能找到解药。其他依旧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动弹的人显是yi脸惊喜,那眼中闪过的期盼更令我下决心尽快医治他们。

“秦公子找到那两味药了”我摇摇头,又续道:“不过我找到了足以取代梦溪藤和五炎石的药引,事不宜迟,请君左使尽快请两位本地有名的大夫来此。”君陶然点点头,无须赘言。“我知道了。”

我拔出最后yi根针,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摇摇头甩去多日未眠的晕眩。yi旁协助着我的仙风道骨的老大夫捋须而叹:“公子针法医术之精,真令我们这些老头子自叹不如啊”我闻言赧然:“惊鸿只是自小读过yi些医书罢了,至于医术则是万万谈不上的,这yi次也因为是曾经见于书上才会如此侥幸。”老大夫更加惊奇了:“只是自学医书而无人教导便能如此厉害,公子真是天纵奇才啊”我只笑不答。yi个在秦家被视为废物的人居然在外头被赞为奇才,这句话如果在江湖上说出去,只怕会笑掉很多人,尤其是秦家人的大牙。

“大部分毒已经清了,只剩下yi些余毒,虽无大碍,也不能掉以轻心,等擎天门的解药yi送到便需立刻服下。”副堂主萧宁点点头,带着感激和担忧:“秦公子你已多日未曾合过眼了,快去歇息yi下吧。”我朝他笑了笑:“不妨事的,还有最后几个人。”萧宁叹了口气,话语里有着钦佩:“秦公子非我教中人,且又素无瓜葛,竟能救人至此,这才更令萧某叹服,试问天下有何人能做到此步实在无以回报,请受萧某代本堂中人yi拜。”目光掠过他身后,那些已被我施过针的人纷纷现出与萧宁yi样的神情。

萧宁说罢yi撩袍子便欲跪下,我见状立即手忙脚乱地扶住他:“萧堂主这是干什么,人命关天,我不过是尽力而为。”这是实话,今天换作别人,我也yi样会如此做。萧宁摇摇头:“尽力而为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只怕真正能做到的人却是没有几个。”还是很坚决地朝我yi拜,他以内力相压,让我无力相扶。这yi拜不要紧,后面立刻刷刷地跪下yi大片人。我拦也拦不住,只得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硬生生受下了。

为最后几人施完针,我头重脚轻地走出去透气。谁知道刚yi出门,便被猛烈的日光照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眼看就要yi头栽下,身后yi双手及时扶住了我。回头yi看,是慕容温柔而心疼的眸子。我朝他yi笑,挣开他的手欲自己站稳,却不料眼前天旋地转,双腿yi软就要跪下,突然被yi双手臂打横抱起。

我低呼yi声,面红耳赤。“快放我下来”我挣扎着,边心慌意乱地四下张望,生怕被人看了去。“别动”慕容沉声道,抱着我的力道更紧了些,两人穿过跨院,引来无数好奇暧昧的眼光,让我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却还要怕摔下去而紧紧揽着他的颈项。这可是冥月教的地盘啊他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我不由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宁愿当那逃避的鸵鸟。

感觉过了很久,身体被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我抬起头,看见慕容平静脸庞下隐藏着的暴风雨,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却不想去当这点燃火药的引子,乖乖地垂着头没有出声。慕容看见我这个样子,再大的怒火也化为乌有。我诡异于这宁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蒙混过去,却被yi把拥入怀,头上传来叹息般的声音:“我知道你救人心切,连自己的身体也顾不上,但你不心疼,我却心疼。”

心里yi股暖流缓缓淌过,也许自己就是被这如网般温柔的凝视和话语yi步yi步重重织住,才会再也逃脱不开的吧。我暗叹,抛却心中最后yi丝羞怯,将头轻靠在他肩上,低低说道:“对不起,我会注意的。”声若蚊呐,慕容搂着我的手臂却紧了紧,分明是听见了。劳累了几日终于停歇下来,我的眼皮yi下子变得沉重,意识片刻便陷入黑暗

yi觉醒来,神清气爽,房内无人,外面却传来兵刃舞动的声音。推开房门,只见梨花树下,白衣翩然,剑气纵横,恍若天人。那是我第yi次看到慕容舞剑,他舞的是擎天门yi套很普通的剑法,然而在他yi挽手yi抖剑之间却如雪云翻涌,气势万千,身形飘逸却暗藏霸气,隐隐有睥睨天下的气势,想来这才是慕容真正的性情吧。我不由想起了那夜在镜湖上见到的陌生男子,那种霸气,分明与慕容不分轩轾,只是慕容较他要深敛yi些。若是那人亦身在江湖,只怕yi山不容二虎,江湖自此又要兴起波澜了吧,此时只是突然冒出的念头,却没想到后来会yi语成谶。淡紫色的剑光将慕容重重围住,身影几不得见。那被剑气削下的梨花漫天纷飞,浑然无暇,染不得人间半点污秽,yi时看得我竟痴了。

“好剑法”朗笑声伴着轻轻的拍掌将我从失神中拉了回来。君陶然yi袭青袍踏步而来,那带笑的眼眸又让我忆起了君融阳,江湖上还未传出他与千晴表妹的喜讯,不知自己还是否有机会去沾yi杯喜酒喝,略带惆怅的想着那秦家小院里无忧无虑的日子何时才能重温呢

这边君陶然的声音已响起:“近日堂内琐事繁多,君某不得不应付yi下,怠慢了两位真是过意不去。没想到今日yi来,却有幸yi睹少门主卓绝风采。”慕容含笑收剑,“君左使过誉了,慕容的些微伎俩哪堪与冥月教相比,倒是君左使没有误会擎天门乃下毒之主,真令慕容欣慰万分。”言语中不无挖苦。说着话,人却向我走来,拉起我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不多睡yi会”

我摇摇头:“再睡就变成猪了。”眼睛扫过君陶然,脸红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慕容紧紧握住。

对我们的动作恍若未见,心知先前失仪,君陶然摸摸鼻子,只作不闻地笑道:“多谢少门主将解药相送,君某今日不正是前来谢罪。”“谢罪不敢,只怕君左使又要多忙yi阵子了。”慕容笑如春风,眼睛瞟过门外。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彤云红影yi闪而过。那不是来不及讶异,又闻君陶然道:“哪里哪里,君某只盼少门主不要插手便好。”慕容微微yi笑:“本少主对冥月教的内讧没有兴趣。”“好极。”君陶然合扇而笑,略yi躬身,“那君某就在此谢过了。”

这两个人我皱了皱眉,转身就往外走。“惊鸿”“秦公子”这yi走倒好,又被身后两人盯上了,怎么不继续说啊,我无奈停住脚步。“什么事”

“你去哪里”“出去走走。”“我和你yi起去吧。”慕容道。我摇摇头,慕容是擎天门少主,就算现在身在冥月教,也同样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让他陪着我浪费时间,何况我现在要去做的事只怕也正是极消耗光阴的。

慕容yi皱眉:“不行,我不放心。”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失笑,只是去逛个街而已,又不是打家劫舍,莫非我已成了人人追杀的江洋大盗

君陶然接口笑道:“少门主未免也太保护过度了,真当秦公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不成,这样好了,君某派两名弟子贴身跟着,少门主总该放心了吧。”慕容不语,用奇怪的眼神盯了君陶然半晌,直看得他不自在地打哈哈,“少门主怎么这样看君某,莫非爱上了在下不成”这俏皮话说得我忍俊不禁,现在总算知道他和君融阳最大的区别了,这两人同出君家,无关心机,虽然君融阳亦是性格爽朗之人,却不会像他这样不正不经。

“多谢君左使好意,我看这两名弟子也不必带了吧。”我婉拒了他。“不行。”慕容开口,脸色严肃,“yi定要有人跟着,不然就不能出去。”我闻言也沉下了脸色,无论是谁,我生平最不喜受人束缚和强迫,慕容明明知道,却还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既不是你的属下,又何必听你的话“惊鸿”声音低沉下来,温柔如水含着淡淡恳求,让我yi向吃软不吃硬的心顷刻又软了几分,只怕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我颓然地想,点点头,“我带上好了。”那边的君陶然抚掌大笑:“这古人说yi物降yi物,果然是不错的。”

我瞪了他yi眼,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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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路穿过冥月教江南分堂的重重楼阁庭院,所到之处遇到的堂中弟子无不对我热情招呼,与先前的冷淡仇恨大相径庭,完全将我当成了自己人看待。我分明从他们眼中读到了满满的感激和崇拜,心里既感动又惭愧,事莫大于人命,自己也不过是尽其所能而已,脚下未停,脑海早已萌生的yi个想法更加坚定了,我朝街上走去。

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真不是普通的怪异,看来自己实在非富贵中人的料,我自嘲地想着,转过身,对着那两个人说:“你们可以不用再跟着我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两名君陶然派来保护我的人yi脸为难,其中yi人道:“秦公子,这是君左使的命令,要保护您的周全,我们也无法违抗。”我无奈,“那这样吧,你们远远地跟着就好,不要走得这么近了。”那两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好笑地点点头答应了。我舒了口气,仿佛周围也立刻清新了很多。

街上熙熙攘攘,日复yi日的热闹景象,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或欣喜,或哀伤,或欣喜,或平淡,无不在透露着自己的经历,对他们来说,柴米油盐就是整个人生,然而这种理所当然的幸福也时时成了奢望,天灾,战乱,统治者总要通过生灵涂炭来表现他们的功绩。眼前再次浮现起冥月教那些人被治愈时的欣喜神情,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活了过来,二十年来深植心中的秦家人那种事不关己的观念正yi点yi点地被销蚀掉,不想再做那个冷漠的旁观者,就算无法消除世间的种种魔障,也要尽自己所能,既然对医术有所涉猎又情有独钟,那么,就从医人开始吧。

走进yi家四周弥漫着药香的铺子,立即有掌柜的笑容满面迎上来,“公子是来看病的么,请那边排队吧。”他指指yi旁长长的队伍。我摇摇头,径自走至那垂首开着药方的白发老人身前,老大夫抬起头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咦,是公子您啊,怎么会来到这里,是不是要抓什么药”

我微微yi笑:“不是的大夫,我是有事找您商量。”老大夫哦了yi声,复又垂下头行笔如飞。“那先请公子到yi边奉茶,老朽得把这里的病人都看完。”我笑应了声,便在yi旁坐下静静看着。这位大夫每日都有许多病人,忙不胜忙,然而他却从头到尾无yi丝不耐,很细心地询问病情,无论贫贱,yi视同仁。

那份温柔和细致,令yi旁的我深深触动。为人医者便当如此吧。老人不仅须眉飘飘,神仙容貌,而且整个人yi坐在那里,便顿时给人yi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没有什么病是他不能医的,没有什么人是他不愿意医的。

从早晨到黄昏,我已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茶。那大夫终于送走最后几位病人,正在收拾着东西。他转头朝我歉意yi笑:“连累公子久等,早知道就让公子明日再来了。”“只怕我明日再来也只是空等而已,迟早会把这里的茶全部喝光。”我笑着调侃。老大夫闻言哈哈大笑:“公子只管喝好了。”复又似乎想起了正事,“对了,公子早上说有事与老朽商量”我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请大夫指点惊鸿医术。”“哦”大夫惊奇地道,“早前协从公子医治那冥月教中人的时候,老朽见公子的医术堪称惊艳,为何还要向老朽询问这种普通拙劣的救治方法”我摇摇头:“大夫有所不知,我对医学所知仅仅限于看过的几本野书杂记,今日之举只是侥幸而已,若是真正论起救人,我还远远不如。”

大夫皓首直摇:“老朽听公子谈吐不似寒门子弟,何以要学为世人所不齿的医术呢,公子还是另寻门道吧,以公子的才学大可读书科举以图金榜题名或是练yi武艺名扬江湖。”我微微yi笑:“大夫此言差矣,若是人人高坐庙堂,驰骋沙场,那寻常百姓的疾苦病痛又有谁来关心,我虽不能救万民于水火,惟愿以己身尽微薄之力罢了。再恕惊鸿无礼问yi句,大夫若真觉得医术鄙薄,却为何当初还要入此行呢”大夫闻言捋须大笑:“公子辩才无碍,让老朽无话可说,好个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公子心志,假以时日,必成yi代圣手。老朽虽不才,却愿将这yi身所学倾囊相授。”我喜出望外,yi躬及膝:“多谢师父”

老人连连摆手:“我只是从旁指点而已,算不得你的师父,我也不想当公子的师傅。”我急了,“莫非大夫看不上惊鸿这个徒弟”老大夫大笑:“非也非也,公子惊才绝世,迟早必成大器,老朽当公子的师父是糟蹋了公子啊”语气诚恳,无yi丝作伪。我自小在秦家受尽种种轻视,除了轻盈的软言安慰,何曾听过yi分yi毫的激励之语然而踏入江湖以来,先是慕容对我说过,现在又听到了这种话,心里不禁涌起如见亲人的温暖,然而无论如何恳求,老人终究是不肯收我为徒。我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么大夫请告知惊鸿姓名,纵然未拜大夫为师,惊鸿也必在心中将大夫视为良师。”老大夫捋须微笑:“老朽姓齐名彝。”“啊”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呆了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遇到了yi代名医齐彝。先前君陶然将他请去帮忙,我也只当他是当地有名的大夫而已,后来再在铺子里见到他对待病人的态度,更加没有在意,谁料得到这位衣着简朴,面容慈祥的老人便是江南圣手齐彝。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句话的意思我总算理解了,再次深深yi揖:“多谢大夫赐教,令惊鸿茅塞顿开。”齐彝含笑:“公子明白了什么”我肃容道:“待人至诚,虚怀若谷。”齐彝点点头,笑意更深:“孺子可教也。”

齐彝答应我以后若是去到那里,会时时指点我,我兴奋不已,又缠住他问了很多从前在医书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时间缓缓流过,我却浑然不觉。

回到分堂,天色已差不多全暗了下来,只余下几抹白丝般的流云嵌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伴着初升的明月。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人在等着,走近yi看,发现是萧宁,我有些奇怪,萧宁已迎了上来:“秦公子,有两位姑娘正在瑟院等你。”瑟院是我在这里栖身的地方。我yi愣,姑娘,什么姑娘萧宁忽地凑近我耳边,神情暧昧:“那两位姑娘yi娴静yi娇媚,站在yi起相互映衬,真是俏生生的佳人,秦公子艳福不浅啊”我闻言苦笑起来,自己哪有什么艳福,麻烦倒是不断,心中蓦地yi动,yi娴静yi娇媚,莫非是想到这里,我匆匆向萧宁告了声,往瑟院而去。

yi脚刚踏入庭院,便见月光下,那娉婷的身影亭亭若兰,佳人轻偏螓首,露出半边皎月般的脸庞,不是正是留衣么

19

“留衣”我惊喜地喊起来,迎了上去。留衣转身也看见了我,水眸同样闪过yi丝喜悦。“惊鸿。”佳人轻移玉步,翩然上前。我握住她的柔荑,颇有他乡遇故知之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与留衣的相识不过始止于那辆马车上,然而我却有种已经认识了她许久的熟悉,yi如我在秦家看见娘亲那幅画时的感觉。她脸yi红,却没有挣开。两人默默无言,交换着重逢的喜悦。

“莫怪人家说有了情郎就忘了姐妹。”我闻言转头,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yi名黄衣少女,面容娇俏,眼眸流转,声如黄莺,正是初见慕容时与留衣在yi起的少女,yi副看好戏似的口吻,想必yi直站在那里,而我只顾着与留衣说话竟没有发觉,想起她方才的话,不由脸yi红,连忙松开手。“留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是来找慕容么”留衣脸上掠过yi抹忧色,欲言又止,终于点点头。“惊鸿你不准备离开这里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奇道,听留衣的口气竟像是在赶我走。“待得我把这里的事办好,再说”慕容也还没走。我顿了顿,脸yi红,却没有说下去。留衣看了我的神情,忧色更甚,她轻瞥了身旁的黄衣少女yi眼,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看出留意似乎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我心领神会地笑道:“留衣,最近我采了不少莲花香片,你与我yi起去尝尝吧。”说罢转头望向那黄衣少女:“黄衣姑娘可也愿同行”黄衣少女跺脚恨恨道:“什么黄衣姑娘,难听死了”我含笑:“可是姑娘从未告知惊鸿芳名。”黄衣少女眼波流转,煞是动人:“记住了,我叫黄裳。”“衣者为裳,惊鸿刚才叫黄衣姑娘并没有错啊。”我眨眨眼道,引得那少女扑哧yi笑:“算你能掰。”美眸瞥过留衣,“也罢,我看留衣姐姐的神情分明是相思已久,我就成全了你们吧。”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留衣像是暗暗松了口气,对我说道:“惊鸿,你以后不要和小裳走太近了。”“为什么”我yi愣,虽然从未与黄衣少女多加接触,却不知留衣为何忽道此言。留衣轻咬下唇,心中似有隐忧重重,全化作脸上的愁,看得我不忍,正想让她别说了,留衣的声音已经流泻出来:“小裳她是少主的人。”“慕容的人,难道她”我屏住气息,惟恐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不是的。”留衣明白我的意思,摇摇头,“她算是少主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有点迷糊了,留衣也是慕容的人,为何慕容还要在她身边派人监视着莫非“你不是为慕容做事的”我张了张口,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留衣犹豫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从门主那边调过来的。”门主,门主不就是慕容的父亲么留衣为何分得如此清楚想到自己已经开始窥视到天下第yi门不为人知的秘辛,我不由苦笑了起来,自己究竟踏入了yi个怎样的旋涡啊

摇摇头,甩开脑中的絮乱,我开口道:“留衣,这是你们擎天门内部的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留衣叹了口气:“惊鸿,我这是在提醒你啊,你涉世未深,太容易迷失。擎天门的内部纷争你可以不用管,我只是想告诉你,少主的心计太深,却不可深陷呵。”

yi直以为清明的心被留衣的yi句话弄乱了湖水,不可深陷那个在我耳边喃喃情语,温柔关心的人,那个在我落崖时奋不顾身和我yi起堕下去的人我迷惑地望向留衣略显焦灼的脸,与我yi见如故,给我轻盈和母亲般感觉的留衣,她是慕容的侍女,又是擎天门主安排在慕容身边的眼线到底该相信谁

我深吸了口气,对着留衣微微yi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留衣蹙着黛眉,水眸盈盈地望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未曾出口,却终究化作yi声叹息:“惊鸿,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而言太复杂了,总而言之,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无论是擎天门或是冥月教,皆非久留之地。”

我对留衣的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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