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这天擂台上,两个持剑的歹徒状好汉正比得火热,你来我往,金属相交的声响铿锵有力,单莓看着看着,却想到很久之前的事情。
每当她蹲在黄瓜藤下面浇水唱歌的时候,左风总是在院子里卖力地练剑。剑是双刃的武器,使不好便要伤了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刀可以没有鞘,但剑却不行。左风练剑的时候表情总是认真,单莓欣赏黄瓜和菊花的间隙,瞥到他专注的眼神,除了欣赏小受的愉悦,偶尔也会有些迷惑。
是不是自己活得不够单纯呢
总觉得左风那样专注看向某件事情的眼神,让人钦羡。在过去的世界她是宅女,假期必定闷在家里挂在网上,除了同人展和游戏展,少有事情能将她勾引出门。她觉得自己很专注于耽美这件事情,但二次元的世界却无法接纳所有的她。还是需要念书需要工作,需要因为三次元的交流,同真实的人类虚与委蛇;有时候甚至会厌烦这样的自己,在人前笑得那样开怀,背地里却又隐藏着完全不同的面。
因为要活下去,而无法完全地投入二次元,也因为厌恶三次元的不单纯,而无法完全地融入外面的世界。她并不完全地属于任何边,显得不伦不类。
所以左风才这样的吸引她,单纯无污染,总是对认准了的事情根筋通到底,因为心思简单,也就不容易受到诱惑和外界的影响,就算是闹别扭也是让人想要微笑的类型。再加上小鹿样的眼睛,浓浓的睫毛,说话的时候表情总是很认真,容易被骗却总相信别人对方拥有的切特质都是她所羡慕的,是单莓活在原本世界的时候,努力想要拥有,却无法实现的东西。
这么说自己还真是个悲哀的存在单莓看着擂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忧郁地嚼着嘴里的油炸蚕豆,肚子忽然“咕嘟”作响。连忧郁都不能尽兴,单莓暗自叹气,将蚕豆往边上放,起身欲去茅厕。刚站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正被什么人盯着看,单莓抬头环视圈,确定自己所坐的这个角落地方偏僻,周围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如同看球赛般对场上两人指手划脚。
而主看台在很远的地方,她眯眼看去,刚好看到原本侧脸对着她的龙洋转头,与她对上视线,对方愣,随即皱着眉头很快地又避开了视线。刚才是龙洋在偷看她撇撇嘴,还是决定捂着肚子先去茅厕。
古代的茅厕说白了就是上搭木板,下挖化粪池的地点,鉴于设于室外的茅厕大多条件恶劣气味难闻,般不受大众欢迎,单莓看着空荡荡的茅厕,随意挑了间冲进去。
脑内太多的结果,就是导致她拉出来的“吡”巨大且很臭,从臭气熏天的茅厕中遁逃,单莓的脑袋终于恢复正常,不再纠结于那些有的没的。所以说,每天适量且规律地排泄,对维持身心健康据有很大益处。
走了没几步,忽然脖子疼,被人前臂制住脖子便往暗巷里拖去。
搞什么单莓被拖着走的时候,心里纠结:为什么对方会连动作之前的残音都不留下还有肉体经过形成的风压呢至少给她留个躲避的机会,不要如此轻易地便被劫持吧不过幸好,对方显然并不是想杀她灭口,虽然被钳制住的脖子因为淤青被压迫,造成了很刺激神经的持续疼痛,但是没有刀刃也没有毒药,对方把她倒退着拖回茅厕旁的死角之前,都没有采取任何攻击行动。
最后,茅厕的墙角终于到达了。
单莓脑袋被制的死死的,看不到背后的人长什么摸样,但从自己被劫持的力道和角度来看,此刻她靠着的这个人身高绝对超过自己个脑袋,身板结实力气很大,最重要的是下手快准狠,就连自己的耳朵都没有听到丝毫动静便被袭击,并且下手还挑茅厕这种既不浪漫又没有情趣的地方,属于极其不华丽的人格。
对方不开口,单莓便也不开口,静静等着此人准备说些什么。
“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冰冷。
既然不知道她是谁,那干吗要捉过来没想到对方开口第句话,就让她无力,果然是高人。单莓被掐得不舒服,扭了扭说,“在下善眉,不知阁下咳咳咳轻点轻点”
没想到她自我介绍刚开了个头,对方的反应就这么强烈,勒住她脖子的手忽然加力,“我脖子有伤,阁下这么掐要出人命的”没想到话刚说半,对方竟然真的怕伤到她似地松了钳制。单莓缓缓地喘了口气,还没淡定下来,却闻“撕拉”声,白色的上面绣了菊花的长袍连带里衣被爽快地拉扯下来,单莓没有料到古代的采花贼居然这么豪气,大白天的居然就对善眉公子这种虽算不上绝色,但也不差的少年下手。口气堵在胸口,若不是此刻被非礼的是她,真想鼓掌为对方喝彩。
连衣服都撕了,她没道理再坐以待毙。猛地跃起,头顶对方下颚,乘着自由的秒空隙掏出板砖,晃出匕首,单莓带着半裸的肩膀华丽转身,前冲抵上对方咽喉多么漂亮的连串动作,原本甚至没有意料到自己会成功的单莓不禁洋洋得意,却在匕首成功就位后,傻眼。
胡子拉茬,眼圈发黑,头发凌乱切都被定位在“不美形”的阶段,但唯独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小鹿般,长长睫毛垂下,如此熟悉。
只是过去总仰视她的角度,如今却成了俯视。
“你”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方憋了半天,只出来个你,盯着她的左肩猛看。左肩上除了道丑陋的伤疤之外什么都没有,单莓被对方见面即扒衣的作风惊住,又想到那句“你是谁”,这下终于明白易北那信笺里,所谓“微不足道的小瑕疵”,指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后,收匕首,拎衣服:“你怎么会在这里伤好了还痛不”单莓说罢,便开始上下其手,戳戳这里按按那边。看对方傻乎乎的没什么反应,还垫脚费力地揉了揉他脑袋,“看来易北还是有点用处的,左风,看来你长高了不少”
左风石像般,任凭单莓像只猴子上蹿下跳,只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不言不语,单莓摸得差不多了,鼓捣着左风长长的头发开始数落,“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头发那么乱胡子也没刮虽然我以前的确没教导过你要刮胡子,”但是不爱惜自己的外形,如今活脱脱看起来就是个大叔摸样的左风,实在让人捶胸,“上次太匆忙没仔细观察,但是既然我重出江湖了,那规矩还是要立的,从今天起天天都”
左风忽然倾身抱住了单莓,结结实实,丝毫空隙也不留的。单莓有些结巴地说完“要刮胡子”,左风听在耳中,只觉得师姐总是喜欢教训人的口吻这样让他想念。他胸前的伤口还没好全,这下拥抱撕扯到伤口,疼痛却让他无比清醒,觉得切再没有如此真实。
那天晚上去刺杀肖龙的记忆模糊,左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啸龙堡的,也不记得自称是易北的男人如何救了他,醒来时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医治。方才,他就坐在武林大会围场的屋顶,听从师父的指教前来观战。场上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打斗上,而是记挂着那天夜里,究竟被他忘记的事情,有多么重要。然后,便看见了单莓。
先是脑海片空白,呆愣之后心跳得让他几乎开始疼痛,皱眉看着单莓的身影,他只怕这是另次的幻觉。上天故意让他误以为师姐回来了,就像当初家人被害,师姐的出现给他希望,然后师姐消失,上天便将这希望无情碾碎。他已尝过次绝望的滋味,已经浑浑噩噩地用报仇和鲜血,支持自己过了很多年,不想再经历次。
但倘若这真是师姐呢为他挡刀教他微笑,告诉他菊花阳光黄瓜,给了他个全新世界。左风不能够抵御这诱惑,就算是上天想要再次折磨他,让单莓出现,这折磨便必定降临得轻而易举。
只可惜,两人的重逢不是琼瑶剧。
既不是双双下马奔跑飘泪拥抱;也没有左风摇晃着单莓的肩膀咆哮“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里里里里里里”;更何况正式重逢的场景是在茅厕外的小巷中,偶有人经过,瞥到善眉公子被黑衣大叔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惊奇之余,连茅厕都忘记了要进,立刻奔回大赛现场传播“善眉公子是断袖”的消息去。
单莓被左风抱了半天,有些尴尬地伸手拍拍他后背,安慰状,毕竟长这么大,男男抱来抱去倒是见过不少,自己被男人抱倒还是第次。终于左风抱够了,松开,极认真地看着单莓说,“师姐,跟我回魔教吧,师父在等你。”
“你确定”单莓黑线,说谁在等她她都信,唯独那位师父大人,随着魔教道销声匿迹,说他在等她,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嗯,”左风止不住嘴角温暖笑意,“师父和我,还有师兄们,直都在等师姐回来。”
“好好。”单莓踮起脚,再拍拍左风的脑袋,“小受很乖。”
反正本来就想去找魔教的下落,左风自己找上门来,自然再好不过。单莓跑去跟龙洋和龙旖旎道别,龙洋这两天看着她的摸样总是若有所思,单莓觉得他大半是察觉了啸龙堡事件的那夜,她也有份,却又碍于“兄弟之情”,不愿接受现实。龙旖旎倒是很典型地又了回,连声说着“善眉公子以后定要多多来龙府探望人家哦。”将单莓雷得体无完肤,外焦里嫩。
主看台上除了盟主,四大长老也悉数在场,其中位眼见单莓脖子上的4很是别致,颇有兴趣地聊了两句,单莓看这位长老年龄虽然挺大,不过气质非凡,长相超群,明显是个年上攻,便很有耐心地说4是偏僻小镇上拣来的便宜货,据说能驱凶避邪。年上攻长老很感兴趣地又问是哪个小镇,貌似很感兴趣,单莓担心多说露馅,便打哈哈地先行离去。
听到背后几个长老互相聊天,“西门长老对这项链很感兴趣”
“呵呵,觉得外形很是别致罢了。”
原来那位年上攻叫做西门单莓总觉得这名字听上去不太爽,路思考到龙府后门,这才猛然地想起来,“我知道了”
“师姐”左风很配合地感到疑惑。
“西门啊西门不就是那个怂恿堆人攻击魔教,结果弄得我们不得不从西山搬走的罪魁祸首”怪不得听到那家伙的名字有种莫名的不爽感,原来是仇人难得长了张这么漂亮的大叔脸,但是腐女都是护短的固执存在,就算自家师父比不上美大叔万的美貌,也不足以构成其毁坏良家魔教的借口
单莓哼声,决计不能让这大叔再次破坏魔教的平静安宁。
没想到魔教改装版居然藏在这么窝囊的地方。
单莓站在乡下地方的小院子前,看到经过门口的村妇正对躺着晒太阳的师父打招呼,“季师傅,这么早就出来晒太阳啊”村妇有些别扭的乡音,和师父放在同画面中浑然天成,显得如此和谐。院门口的篱笆上,晃晃悠悠地挂了块小木牌,上书“魔教”二字,埋没在丛生杂草之中,难以辨认。单莓回头,看看这半山腰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偏僻无比,绿意盎然,丝毫没有当初西山上风沙滚滚,赫然碉堡的雄壮感,顿时无力。
“是啊,刘大娘你今天也很早。”师父躺在破破烂烂的躺椅之上,手里半根黄瓜,啃得正舒坦,猛抬头见到左风,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哟,三号回来啦我听说肖龙死得很惨,做得好,不愧是我季东篱的徒弟,扬名立万啊哈哈哈”随即又瞥见他背后单莓,眨了眨眼,“阁下哪位”
“”单莓无语,回头看左风,“师父真说了天天都等我回来这种话么”
左风微笑,“说过的。”
单莓叹气,环视小小院子里,菊花飘香,角落的的黄瓜藤刚刚冒出新芽来,她几步上前,对躺椅上的季东篱说,“师父,我是二号,我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深夜。
龙洋个人在院子里喝酒,酒冽味苦,入喉若灼烧。杯接着杯,直到满怀的愁绪都入酒,沉得提不起心思再思索其他。他是武林盟主,家世显赫,从小养尊处优,武学天赋又极佳,唯需要犯愁的事情,不过是父母总叨念着要早早抱孙子,而催着他成婚。但龙洋自觉不过二十有三,尚未到急着成婚的年纪,平日里也不把男女情事放在心上,因此不知碎了多少少女心。
最近让他烦恼的事情不过件。说到底,切都因为几日前啸龙堡堡主深夜被刺。
啸龙堡乃是武林非常有威望的门派,掌门年轻时凭借本传说来自“左剑门”嫡传的剑谱声名鹊起,又与最近风头正劲的“旖兰至宝”扯到起,武林中觊觎之人必定甚多。但对方居然胆敢独身人夜闯啸龙堡,在如此多武林高手皆借住其中的情况下,杀了肖龙,并且成功逃脱
先勿论那人功夫如何,单凭这行为本事,便是对武林龙家的莫大挑衅
虽说行刺者当晚言行多次扯到左家,这点让人横生疑窦,但他杀了肖龙却是不争的事实。龙洋作为武林盟主,又正值武林集会期间,四方基于此事,对他施加的压力之大自然不用说,最让他烦恼的个原因,却与啸龙堡刺客左家统统都没有关系。龙洋的烦恼,全因为个叫做善眉的少年。
善眉曾对他说“当然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群众的眼睛哪里比得上自己的雪亮。”
他当然想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善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过是个不爱笑羞涩,文弱而细心的少年,就连稍微多喝了些酒都会吐上很久的身子,也绝对算不上硬朗;怎么想都不会做出帮凶杀人的事情。但是目击者口中描述的刺客伙伴,实在与他太过相似,就连出现的时间都如此刚好。龙洋口接着口烈酒下肚,已然有了醉意:
若是长醉不醒,该是多好的事情醉了,便不用去想武林诸派给自己施加的压力,不用去想西门长老微笑着对自己说,“龙洋,你便是这年轻代的表率,就算对方是你的至交好友,该出手时,便不应有丝毫犹豫。更何况,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了旖旎,也不过是为混入龙府。”
“赵先生,你说个人该是信自己的眼睛,还是信自己的耳朵”龙洋眼看轮圆月光影朦胧,叹息般问默默出现在身后的男子。
“少爷自当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说得和他样,”龙洋叹息,只觉酒醉后的世界朦胧片,隐在月光下美不胜收,“若是人只长了双眼睛,倒也罢了,偏偏双眼可以闭上,双耳,却要永远张开。”
“少爷不过是太累了”赵先生企图安慰他。
“赵先生,是否为人在世,必定要被欺骗”善眉那样美好的人,竟然也不过是他的伪装
赵先生这回沉默了许久,方才回答,“少爷,有时骗人与被骗,其实都是无奈。”
“骗人与被骗,都是无奈么”龙洋在月下杯接着杯。若是真的如此醉去,便也不用烦扰了。
但偏偏越是酒醉,脑中却越是清醒。他想见见那个少年,想知道他淡然面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但若下次见面便是刀剑相向,他倒宁愿善眉永远消失,再不出现。
“啊欠”单莓鼻子发痒,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抬头看天气晴朗,风轻云淡,怎么就喷嚏了呢说不定是谁在说她坏话。
回到魔教,手里拿着小铲子,蹲在初生的黄瓜藤蔓边,嘴中喃喃着“绿坝娘之歌”的时候,单莓差点被自己感动得哭泣。带泥的手抚摸着黄瓜架子底端刻上的小菊花,切都回到原点,和谐美满,被妖孽操劳再女扮男装又骗饭票还顺便勾引上武林盟主不小心目睹小受杀人现场,切的切过后,她终于还是回到了心爱的黄瓜藤边上,做个早睡早起的好腐女。
虽然师父遣散了魔教众人,就连零号和号也因为如今“魔教”所在址占地面积过小,而不得不云游四海去了,但单莓知道至少她和左风还在,师父也还在。
背后院落的小门“吱呀”声打开,师父大人打着哈欠,挠着肚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或许是阳光太强烈的缘故,师父砸吧砸吧嘴,喃喃着“不是个好日子啊。”预备回去再睡。转身到半,忽见单莓脖子上挂着的垂饰,二话不说上前拎起便看,嘴里喃喃,“咦,哪里见过呵”
“师父你见过”单莓激动,沾满泥巴的手直接扯上师父袖子,师父居然见过4,多好的巧合。
“昔日无事夜探时瞥见过,不过当时觉得这玩意不够好看,我就随手拿了另样东西回来”师父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上面,说完便要转身回屋,却觉得衣摆忽然变重,声惨绝人寰的呼号响起:
“师父”
“嗯”
“那东西,你你还在身边么”
“唔”季东篱很认真地想了会,道,“床不太稳当,我就拿去垫着了。”
“咻”声,单莓居然施展轻功蹿进屋子里去,屁股撅,便开始掏床角。半天,却只挖了片厚厚的金属板出来,手掌大小,却不是4的另半。单莓当然有些失望,翻弄了半天不明白手里的是什么,便又顺手塞了回去。
4的另半仍旧在啸龙堡但如今肖龙挂了,后继无人,啸龙堡名存实亡,那“旖兰至宝”的消息,难道就这么埋没人间
单莓不甘心,武林中对此觊觎的各方势力更是不甘心,纷纷扬言要为肖龙讨回公道,又正值武林集会期间,这样的正义声浪顿时越传越高,当人们自以为站在“正义”这边的时候,对“讨回公道”的热情自然就特别高涨,很快,几大高手组成的队伍便自然生成。据当晚目睹整个刺杀过程的武林人说,当晚的杀手,与多年前刺杀金刀门的那个十分相像,虽然那人当晚用的是刀,而金刀门事件中,用的却是柄剑,但无论是打扮还是举止,都十分相似。
并且,这个杀手两次都提到了“左剑门”左家,或许是有预谋的事件。两件事情相隔不过两年,却可以见得杀手耐心极佳,为了击必中,能够忍上许久。“或许”那人推测,“对方真是因为左家的事件,而在报仇。”
但这想法并未获得所有人的支持,许多人认为,这次的事情仍旧与多年前销声匿迹的魔教有关,但如今的魔教名存实亡,众多教徒大隐于市,很难再找出凶手。武林间时都在寻找魔教如今所在地,啸龙堡的众多子弟更是扬言此仇不报非君子。
外界水深火热,单莓他们却对此无所知。仍旧过着整天逍遥自在的闲散生活。
这天心血来潮,单莓扬言要给魔教大扫除,居然被她发现左风的枕头底下藏着本小册子。用厚实的牛皮纸前前后后包裹许多层,似乎主人生怕这册子有丝毫的损毁,单莓看着这本连封面都被包裹得小心翼翼的册子,心下明了:少年毕竟是少年,居然把传说中的春 宫 图,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塞在枕头底下,未免太不专业了。单莓盯着小册子思索了秒钟,随即毫不犹豫地翻开了封面:18,朝着我汹涌而来吧
第页,上面写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墨字,因为在时间久远而略微发黄的纸上,倒是稍微带了些文雅的味道,上书:“良夫守则若干条。”
单莓手指顺着那七个字摩挲而过,觉得那些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东西,全因为这本册子而跃然脑海。上面写着要勤洗头发,要勤剪指甲,经常洗手,不准邋遢,头发要厚薄适中,说话要温文尔雅,永远记住最喜欢的花是菊花,并且必须对黄瓜保有崇敬而美好的向往云云薄薄本,因为某人的恶质而写得七零八落,从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忽大忽小的字迹来看,书写者是个念头不断的忙乱家伙。页页往后翻,快要接近结尾的时候,出现了另外的陌生字迹,从初始的稚嫩,点点变得遒劲有力。
“定期为黄瓜藤施肥浇水。”
“最喜欢的花是菊花。”
“保存好师姐留下的东西。”
“心上只此人。”
最后句写得潦草,“此”和“”的中间,因为书写者的停顿而沾染上了滴小小墨迹,像是无意落下的泪滴,决绝又悲伤。
单莓记得自己曾对小受说过,爱上个人,就需要付出所有的身与心,两方都不能背叛彼此。虽然和小三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但既然是交给她培养,她便只允许出现个完完整整的全心全意的小受,左风是张白纸,将其培养成妖孽,单莓自认没这个本事,清纯无比的天然受,还是很有潜力的。
没想到左风竟直将这本册子保存得这样好
原本以为会看到爆菊春 宫图的单莓捧着良夫守则若干条,说不激动,当然是骗人的。心底浮现的温暖感觉,就好比看到治愈系
那是种,为人师表教人成长,终见成果的成就感吧单莓这样想,忍不住左风走进屋子的时候,便看到师姐人有些纤瘦的身影,背着光站在床前,手里捧着那本不知被他翻看了多少遍的册子,长久地站着,听到他进屋的声音,猛地抬头,两人对视。
“我我来打扫卫生。”单莓不知为何忽然心虚,有种养成游戏玩到半,却猛地见游戏主角,顿觉手足无措之感,抬头看到左风仍旧胡子拉茬的脸,走出去没几步又绕回来,“怎么都好几天了,你还没刮胡子”
“师姐,我习惯了”左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纯良无害的张胡渣脸。
“第,先给我去刮胡子去”说罢,雷厉风行地打了水,挂了毛巾,这才气势汹汹地补道,“第二,我现在女扮男装呢,叫什么师姐,要叫也是叫师兄”
“师兄,”左风看着面前矮自己个头的单莓,挠头,“难道,要我用绝世好剑刮胡子么”
“啊”
“我没有匕首之类的东西”
就师父那从来不刮胡子的邋遢大叔样,单莓怀疑他从开始长胡子起便没动过刮胡子的念头,魔教中自然也不会备着刮胡刀之类的东西,单莓垂泪,只好直接从板砖里掏出匕首,递给左风,“喏,自己动手。”
“哦。”左风接过匕首坐在铜镜前,单莓看看左风脸上认真的表情,再看看那模模糊糊,连个鬼影子也照不出的烂镜子,左风抬手,匕首直往脸上去单莓终于受不了,烦躁地把抢过匕首,“笨蛋,先用热水敷脸我帮你刮”
“哦。”左风听话地拿过布巾敷脸,丝毫不觉得师姐帮他刮胡子这幕有多么惊悚,反正他习惯了,从小就是师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今以后,仍旧是师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布巾的热量让整张脸的毛细孔都张开,左风抬脸闭眼,听到锋利匕首在脸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觉得安心。比手里握着绝世好剑的时候还要安心,比亲手将仇人的血管撕开的时候还要安心。师姐总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从十年前,她第次出现起,便能够让他身体里奔流不息的嗜血黑暗统统沉寂,只留温暖色调的安然宁和。
大功告成,单莓满意地看着脸上干干净净,丝胡渣也没有的左风,拍拍他肩膀,“去去,回去把头发扎好了再出来,顺便换套淡色的衣服。”小受就该有小受的样子。
“师姐”
“师兄。”纠正道。
“师兄”
“干吗。”
“我没有淡色的衣服。”淡色的衣服太容易沾染血腥,太容易被污染,自从多年前第次挥刀杀人,他便不再穿淡色的衣服了,左风如今只着黑衣,袖口绣朵淡淡血菊。
单莓抬头,刚好看到左风脸无辜,黑衣称得他脸色愈发白皙,忽然之间被这种不同于传统的美景征服,便也不再纠结于衣服的颜色。
“少爷,”赵先生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看着这样的龙洋,心下惶然。
“赵先生,骗人与被骗都是无奈,我却宁可自己不是被骗的那个,”龙洋手里的信笺已被他手握得潮湿,长久地站在月下,他只觉浑身疲惫:武林驰骋的规章,便是血债血偿。不知是何人放出的消息,啸龙堡众人已然决定明日攻上魔教,诛杀刺客。而他,所谓盟主,说到底不过介傀儡,被放在风口浪尖的表面统领,背地里却必须受诸势力牵连,就算武功盖世如何就算侠义心肠如何,却连个孱弱少年都守护不了。
江湖是个杀人的地方,也不过就是个杀人的地方。
“明日早,召集啸龙堡与诸位英雄,同上山讨伐。”说这话,龙洋不过希望自己在场,多少能护住那少年些,或许,可以留下他性命,求得丝彻查的机会罢了。
“是,少爷。”背后的赵先生深深看了龙洋眼,眼中深沉晦涩:“那位”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要说出魔教如今的位置,为何要将事情,牵连到小南的身上他满手血腥灵魂污浊,却唯有小南,是此生不容许伤害的珍宝。胸中涌起的杀意来势迅猛,赵先生只觉胸口痛,涌起股血腥气,诡异的青色图纹顺着他胸口蔓延至前臂,奇美无比。
赵先生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没入黑暗,掏出胸前瓷瓶中的药丸吞下,那药丸带了曼妙的淡淡甜香,呈现青蓝色。服下那药丸许久,赵先生方才支着墙,缓过气来,边树梢上跳跃的灰色鸟儿轻鸣,似是对他非常担心。
赵先生挥挥手,示意自己安然无事,“替我传话给那位,就说我的命早已不值钱,若小南受到伤害,我即使暴露身份,也绝对会出面。”
第二十五章
单莓大早醒来,推开门便见张薄薄的纸晃晃悠悠飘落面前。阳光耀眼非常,单莓伸手遮住阳光,眯眼晒了会太阳,才懒洋洋地蹲下身拾起那纸片。相当寒蝉的小小张,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堆字。
“老夫思量许久,决定还是独身闯荡江湖,以弘扬我魔教教宗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待到老夫恶名重新远洋之时,方是老夫归来之日。此致。勿寻。”
“”单莓盯着手里的纸片看了很久,抬头,恰好见到从院子外采购蔬菜回来的左风,见她低头呆愣的摸样,“师姐”
单莓木讷半天,方回答,“魔教的教宗你听说过”
左风想了想,摇头,“师父从未提起过。”
单莓晃悠了下手里的纸片,把塞到左风怀中蔬菜的顶端,“师父离家出走了。”说完,转身豪迈地脚踹开师父的门。
“嘭”声,原本便只有薄薄片的木板门轰然倒塌,单莓豪气万丈地站在扬起的尘土中,蹲下揉脚趾。揉罢,在床前阵翻倒,从床底拿出那片薄薄的金属片。上次没有仔细观察,金属片上附着奇怪的凹槽,图腾华丽,似乎组成某种文字般,单莓手指顺着这粗糙的金属面摩挲,有种奇怪的灵感浮现起来
“师姐”左风抱着篮子蔬菜冲进门来,语调有些不稳,“有人”
单莓手里还握着那金属片,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回,“大白天的当然是有人,不然是有鬼吗”
“但是师姐”左风将怀里大筐蔬菜往地上放,拉起单莓的手便要出门去。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最近这么奇怪”单莓手被拖着,另手捏了那奇怪的金属片,师父离家出走,如今这小院子最大就是她,左风作为小受兼师弟,理应任劳任怨听话乖巧才是,动不动大惊小怪的,可不好。
不过走了没几步,单莓凝神细听,果闻不远处大堆人马上山的声音,她转头看左风,“上来买蔬菜的”
左风摇头,“师姐进屋后不久,便以极快的速度出现,来者皆是武功高强之人。”
左风是个诚实严谨的好孩子,所以当他用“武功高强”来形容对方的时候,对方的武功,绝对已经到了不止“高强”的地步,单莓浅浅地呼了口气:大清早的便拉帮结派攻上魔教除了所谓正道之人之外别无其他可能,只有所谓“正义人士”才会挑早晨而不是半夜袭击,也只有“正义人士”才喜欢成群结队地玩群攻。
“鼠鼠,走人了。”单莓声令下,原本窝在菊花丛中的仓鼠抬起脑袋,“刺溜”声窜上她袍子,快速地爬至肩膀。单莓环视了这个破落的小院,黄瓜藤长势良好,刚刚发芽的几片新叶子活得很健康,她只能寄望对方不是欺花负草的无聊之徒,逮不住他们,至少也不要伤害这些无聊的花花草草。
边凝神细听,那大群来人中,领头的几个似乎功夫特别出众,跑着跑着,便已然超过身后众人不少,时间仓促,单莓进屋随便扯了些衣物银两,左风带他的宝贝绝世好剑和良夫守则,两人便躲进了院子边上的柴房里。
为什么不跑
人家兴师动众呈包围之势攻上半山腰,要是单凭轻功就能飞出迎面而来的高手包围圈,这篇文就该是修真不是武侠了。
为什么不正面迎击
都说了人家是“兴师动众呈包围之势攻上半山腰”,要是打得过的话,这篇文连修真也轮不到,直奔奇幻。
因此,单莓遵从脑袋里经验不多的小说桥段,准备先躲在柴房里,等先到的那几个高手查探不到自己,再从他们后方溜走,剩下那些还未到山顶的废柴,相信应该追不上自己的轻功。也唯有这个办法,最省时省力,保险安全。
他们躲进去没多久,对方几个领头的高手便已到了院中。单莓刚找好了靠下去的位置,左风手力握着横刀,下意识地守在单莓身侧。对方不愧是高手,直接省略了敲门的动作,连踹门都不屑,直接翻墙头跃进了小院,单莓透过柴房不算小的门缝朝外看去,正巧见到个不长眼的,脚踩在柔嫩的菊花之上。
那脏兮兮的靴子,在盛开的小菊花上碾来碾去,看得单莓怒火中烧,决心下次有机会绝对要把此人整得欲仙欲死
“人呢”踩菊花的仁兄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看来是有人事先走漏了消息”另个立即深沉状回应,“盟主,你怎么看”
盟主单莓往柴房里更靠了靠。没想到龙洋也来了,要是他知道自己是魔教,会作何反应虽然其实对此人的反应很保有期待,但单莓绝不想冒被人围攻的险,还是老老实实地缩在柴房中。
“诸位确定那封密函里的消息没有错么”龙洋的声音听上去倒是颇为冷静,似乎对此次群攻并不很上心。
做得好单莓想,对魔教抱有恻隐之心的武林盟主,乃是成就段的良好素材,对待万事万受,我们都要用颗平等的心去看待,不能因为对方是正派而认为他就是受,也不能因为对方是魔教而认为他就是攻,“攻和受”,乃是世界上最博大精深的问题。有的人,遇攻则受,也有的人,遇攻则更攻。这般就要取决于此人的生活背景,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乃至天生性格因素等等,乃是言难尽之理论。
柴房里的单莓躲得安稳,屋外的众人早就已经焦躁不堪,手里拿着武器东翻西找,开始大肆搜查起来。
轻点啊轻点啊单莓眼看着他们把菊花和黄瓜藤糟蹋得不成样子,心中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能冲出去,很是憋屈。
此刻的龙洋,看着这空无人的小院,心中倒是莫名的轻松不少,那少年不在,真是太好了,若是他就此消失这人世间,再不要出现,或许倒是能解得了他心中郁结。不用见,便不用刀剑相向。
跟在边的赵先生,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被踢翻的门板,再看向屋檐上那只蹦蹦跳跳的灰色鸟儿,心下已然有了算计。
几个高手已经分散到各间屋子里去搜查,院子里时只有龙洋和赵先生,凭借单莓的耳力,可以听出剩下的那些武林人,恐怕离这里还有些距离。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单莓回头和左风对视眼,从后腰掏出板砖来,深深吸气。
“吱呀”声轻响,建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柴房门板大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里面迅速蹿出黑白两道人影,朝着山下疾奔若不是那黑衣人的背上背了大包有些离谱的行李,这情景,该是相当酣畅淋漓,气呵成。
“”龙洋承认他从看见那两人,到做出反应,故意延迟了数秒,或许下意识就是希望那少年能逃脱。逃脱便不用面对彼此。
“有人跑了”屋子里搜查的数人立刻冲出小院,拔出武器,便顺着那遥遥山路追寻而下。路崎岖,那黑白两道身影轻功竟如此上乘,几乎是脚不沾地,没命似地跑。身后追着的数人好说也算是当今武林年轻代里的领军人物,奈何虽然单打独斗的近战本事自认超群,偏偏轻功不及人,看得见追不着,眼看就要让那两人逃脱。
“他们二人的轻功,竟是连龙盟主都追不上么”其中个瘦巴巴的人狠狠地开口。
龙洋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没有用尽全力,所以是否追的上,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就这样让他走罢,龙洋看着那轻盈瘦弱的白色身影,在丛林山巅翩然疾行,如同只欲飞的鸟儿,丝毫不留恋,丝毫不回首。他是属于笼中的兽,光鲜的毛皮,佯装的吼叫,就连利爪也是伪装。而鸟儿本就不属于华丽的笼,鸟儿是寻求自由的生物,若是强留在笼中,就会像当初那只躺在旖旎手里的兔子,奄奄息,最终死去;渴望自由活得自由的生物,似乎就注定了与他无缘。即使心中再是期盼,也只能遥遥相望。
单莓不敢回头,高手过招,哪怕过的是逃跑的招,也容不得半分犹豫,她快过左风三步距离,撒了欢地狂奔,生平第次使出浑身解数的跑,虽说心脏狂跳,却不得不承认此种在高手面前逃跑的经历,刺激万分。
跑着跑着,眼看到面前已然迎头遇上剩余的正派人士,单莓脚下更是卖力,乘着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便冲过了最前面是十数人。疾跑中所有的景物如同过眼云烟,稍纵即逝,脚下被自己借力的几人正张大了嘴发愣,自己便已冲了过去。
身后几个高手似乎是急了,那踩菊花的死胖子居然放声大吼,“他们是魔教的人”
这下身前身后所有的正派人士纷纷回神,抽刀的抽刀,有暗器的摸暗器,也不怕错伤了自己人,瞅准了单莓两人便通乱攻。单莓凭借着直觉左躲右闪,虽然疾跑中的躲闪稍微狼狈了些,倒也躲开了大部分的暗器,有些偶尔漏网的,也会被断后的左风刀劈开。真安心啊。单莓想,家养的到底不比野生的,就是质量有保证
逃跑中好歹没被那些三流货色白花花的银针扎到,鬼知道那些绿盈盈的针里加了什么佐料,中毒这种狗血的事情,她可不想经历。
眼看着对方打也打不道,追又追不上,正派众人憋气得很,古往今来听说过魔教总坛机关密布,吃人不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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