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 第 12 部分阅读

难色,他犹不知傅小天是有意促狭,而且事关布达拉秘密,他又不敢说明,沉吟良久方始蹙眉肃然摇头道:“至感抱歉,威侯这种交换条件,恕贫憎难以从命,事非得已更有苦衷,威侯千万谅宥。”

傅小天表现得毫不在意,捧手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道:“傅小天不敢强人所难,既是禅师不同意这项交换条件,吝于割爱,这件事只有作罢。”

说罢,作势转身登阶。

“威侯且慢”乌扎克突然扬声沉喝,环目冷芒连闪。“威侯之意,莫非贫僧不以木鱼交换,威侯便定不能掷还钗佛二宝”

傅小天郑重说道:“傅小天不敢,只望禅师三思。”

“威侯当真坚持要贫惜这只木鱼。”

“我以为禅师不该再有此问。”

乌扎克勃然变色,目射凶芒,桃眉厉喝:“你是有意刁难”神色突然又转平和,蹙眉柔声说道:“贫僧自有不得已之苦衷,威侯又何必苦苦相逼这八宝玉碟”

禅师何独吝之傅小天诧异之余,甚感遗憾”话锋微顿,冷然又道:“言尽于此,傅小天不愿为己太甚,也不愿恃官欺人,闯我侯门,伤我属下,我不追究,禅师请吧广转身行上石阶。

身后,乌扎克突然跃而起,神色狰狞,大笑说道:“有道是: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贫僧以为这件事恐怕由不得威侯。”

“是么”傅小天倏然回身,谈笑扬眉。“奉劝禅师,休要惹动傅小天肝火,禅师私闯紫禁城,侯门取闹寻衅,罪已不轻;送交九门提督足可论斩,再说,黄衣四尊者纵然威震边陲,但那只是边陲,若想在傅小天面前逞边陲之威,只怕还要差了点。”

乌扎克目射狠毒,阴阴笑道:“私闯紫禁城化缘侯府,其罪确实不轻,只是化外番憎不在乎这些,也未将这区区紫禁城放在眼内,威侯万勿以此相胁。若论傅小天神功贫僧自知难敌,不过威侯何不想想,贫憎既敢昂然而来,自必有所恃,斗胆以为,威侯尚不敢奈何贫僧分毫。”

傅小天谈谈笑道:“不劳掸师提醒,我早已想到了,何必故做神秘掸师之所以有恃无恐,只因为拙荆现在布达拉宫中,可是”

语中的,乌扎克心神大震,脸色剧变,顿时怔住,半晌方始又目射凶光,狞笑说道:“威侯既然已经知道那就更好。贫僧斗胆,就请威侯于本教二宝及傅夫人之间,做选择。”

傅小天环目深注,冷芒逼人,突然仰天纵声大笑:“钗佛二宝遗自三百年前元元圣心二圣。知者虽少,傅小天幸为其,怎称贵教遗宝掸师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更当知戒在个贪字,奇珍异宝唯有德者方能居之,因何竟高手四出,不远千里来此威迫使诈至于拙荆,傅小天借用禅师句话,万勿以此相胁”

乌扎克羞红了脸,也气炸了肺,神色益见怕人,狞笑说道:“那么,威侯是只重钗佛,视夫人安危于罔顾了”

傅小天敛威态,摇头说道:“傅小天伉俪情深,怎能置拙荆安危于不顾不过与掸师般地有恃无恐罢了。”

乌扎克神色散显诧异,道:“贫僧不懂。”

傅小天淡笑反问:“掸师是何时离开布达拉宫的”

乌扎克呆了呆,阴笑说道:“有奉告之必要么”

博小天笑道;“答与不答,悉听尊便。不过我有下文,事关布达拉宫安危,禅师似乎应该听听。”

乌扎克神情傲震,旋即哂然。

“是么那么贫僧确该听听。贫僧于个月前离开布达拉宫。”

略推算,敌踪早现京城,傅小天不得不为对方的行事隐秘而暗感震动,扬眉笑道:“那么我深为禅师遗憾,禅师若是动身稍稍迟后半月,必可碰上场热闹。”

乌扎克哪里肯信,凝注傅小天阴阴笑道:“设若威侯之言果然属实,贫僧倒是真的遗憾终生了。”

“信与不信,全凭禅师。”傅小天淡淡说道:“我可以奉告, 敝友已经兼程赶往布达拉宫,营救拙荆去了,如果我算的不错,他该在禅师离藏后的二十天内到达。”

乌扎克双目凶芒闪,道:“贫僧忘了提醒威侯,布达拉宫密宗高手近千,无殊龙潭虎岤,从来无人敢于轻涉半步。”

“我久仰厉害,不过”傅小天扬眉笑道:“那得因人而异,我傅小天尚能视之如竹扎纸糊,在敝友眼中只怕犹不及此”

乌扎克浓眉倒挑,目射凶芒,突然纵声狂笑:“威侯豪语惊人,贫僧很想知道贵友是哪位高人”

傅小天道:“掸师站稳了敝友武林人称玉萧神剑闪电手”

乌扎克神情狂震,面色遽变,禁不住倒退步,失声骇呼。

“什么是那夏”神色突转平静,仰天大笑:“威侯好高明的诈术,夏梦卿昔年葬身南荒,只怕尸骨早与草木同朽”

傅小天嗤之以鼻,哂然笑道:“布达拉宫耳目迟钝很令人失望,我提议禅师不妨与贵教做次联络。”

乌扎克神情再震,脸色再变,双目凶光暴射凝注傅小天语不发,俯身就要取地上木鱼。

石阶上,德贝勒突然撬眉冷笑:“紫禁城中,神力侯府前岂是这般任人自由来去的我可没有威侯那等容人雅量。”飞身掠下,单掌遥探,闪电般攫向地上木鱼。

德怡郡主睹状大骇,但却已然拦阻不及。乌扎克那横肉遍布的丑腔,飞快地掠过丝狠毒狰狞笑意,竟突然飘身后眼看德见勒就要抓上木鱼。蓦地里,轻喝震耳:“动不得。”

傅小天闪电探手,飞攫德贝勒右腕,硬生生地将他那飞射而下的身形拉回,注目笑道:“阁下,你大概不想活了,这岂是凡木,那是久浸剧毒,沾之无救,让我代劳吧[话落,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地上那只木鱼巳突然腾空飞起,向十余丈外株大树上撞射而去。

这下要是撞上,木鱼必然碎裂片片。乌扎克大惊失色,声厉喝,腾身而起,闪电般攫向半空中的木鱼。就在木鱼仅差发便要触及树身刹那,他堪堪把将之抓住,但已是吓出身冷汗,方自暗吁口大气。身后响起了博小天的震天大笑:

“请归告来京同伴,今夜三更,傅小天亲率本府护卫,万寿山巅恭候大驾。”乌扎克哪敢再留,足未沾地身形再起,有如黄虹划空仓皇遁去。

第十二章 为义千里送玉人

傅小天环目炯炯,望着乌扎克背影消失,脸上突然浮现抹阴影,浓眉微皱默默不语。

德贝勒如梦初醒,入目傅小天的神情,呆了呆,道:“小天,你这是”

傅小天摇摇头,叹气接道:“帝都阴云密布,危机四伏,我探为担忧”

德贝勒大不以为然,挑眉笑道:“阁下纵横疆场十余年,向叱咤风云,气吞河岳,难不成今天竟然为区区个番僧惊了虎胆我以为这件事不足为虑,大内侍卫,侯府精英,再加上纪泽众手下,倾帝都各方之力,我不相信”

傅小天听得连连蹙眉,接道:“这批人若是那么易与,乌扎克今日也不会在紫禁城中出现了,如我料得不错,此刻潜入帝都之密宗高手,绝不只黄衣四尊者少数人,布达拉宫虽不致倾其全力来扰,但所遣来者定为主力。皇上安危重于切,大内侍卫必须坐守大内,我不能调用他们;至于九门提督府,所属的所谓帝都铁骑,对付般叛乱自属可恃,对付这些武林高手,却是派不上用场。目下可用者,仅我手下十二护卫,而相比之下力量实在薄弱得可怜,兹事体大,个应付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你能怪我担心么”

傅小天那隐透慑人威严的魁伟背影,良久方始突然转移话题,有心找茬地憋出句道:“阁下,我觉得你不该轻易放走那个番和尚。”

傅小天又复回身,笑道:“你别不服气的故意找碴我没有做错,擒贼擒王,射人射马,留下个乌扎克于事何补我不相信这样便能使他们全部束手就缚,甚至退出帝都。乌扎克不过是个打探虚实的喽罗角色,留着既然无补干事,何不索性大方点,纵他回去你若认为我放得不对,那么请,他此刻尚未出得紫禁城,你尽可再把他抓回来。”回身负手,大步走入府内。

德贝勒再次碰了鼻子灰,俊面煞白,怔立着作声不得。

美郡主德怡幸灾乐祸掩口窃笑,朝他扮了个鬼脸,扭动腰肢,跟在傅小天身后,袅袅登阶走进府门。

任燕飞不敢惊动,悄悄拍开两个黑衣大汉受制的岤道,也自进入府中。

石阶下,只剩下垂手怔立的德贝勒

夜色深沉,紫禁城中万籁俱寂。

钩冷月,静静地悬挂枝头。

神力侯府沐浴在片略显昏暗的月色里。

今夜的神力侯府中,似乎有异于往日,显得特别静,静得出奇。

四下听不到丝声息,有的只是树丛中轻柔夜风拂动细枝,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整个神力侯府内也看不到条人影,但如果仔细地看,花树丛中,亭台楼榭的暗影内,却到处都是憧憧人影,潜伏着许多威猛的黑衣大汉。

这些,显示出戒备森严。

后院小楼中,红烛高烧,珠帘低垂,由外内望,无法窥见楼内有何动静。

其实小楼内,神力威侯傅小天凭几端坐,左手捋髯,右手执书,似乎正全神贯注于部“春秋”中。

神态肃穆中适着悠闲。

唯和往日不同的该是他劲装未卸,与几头横放柄斑斓长剑。

夜凉如水,时间在寂静中悄悄地遭过

蓦地,梆柝声划破夜空,更鼓敲出了二更。

就在这时候,庭院中霍然响起暴喝:“什么人胆敢夜闯侯府。”

暴喝过后,随即又复归于寂然。

傅小天像尊石像,连动也没有动下。

片刻后,小楼下有人恭谨扬声道:“禀侯爷”

余话犹未出口,博小天已然放下手中“春秋”,急急道:“请客人上来。”站起身子。

楼下恭应了声是随即,橙梯上响起步履之声,紧接着小楼内走进个蓬头垢面衣衫槛楼胡须如猬的中年化子,睁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向着傅小天微微躬身为礼。

来的赫然竟是那丐帮北京分舵主火眼狻猊郝元甲。

博小天含笑迎了过去,执起郝元甲双手:“阁下,辛苦你了。”

郝元甲神情恭谨,微挑双眉:“不敢,能蒙侯爷差遣,丐帮深感荣宠。”

“差遣”傅小天浓眉微皱:“郝狮子,你这岂不是骂我,像这样,以后找还敢劳动大驾么咱们相交已非日,对我,你应该了解得很清楚,你是我朋友,朋友用不着来这套,丐帮眼中不会有神力威侯这四字头衔,我能劳动你,凭的是傅小天这三个字,说得更明白点,是靠着夏梦卿的面子,因此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来,放轻松点,咱们坐下谈。”拉着郝元甲向几旁走来。

威侯铁腕,容不得郝元甲推拒,他望着傅小天那豪迈随和的神色,颇为窘迫地赧笑说道:“侯爷,我谢座了,我觉得你有点言之过重,虽然我听侯爷差遣并不是因为当朝的神力威侯。

却的确是敬佩侯爷你英豪盖世,作风超人,可绝非看在你和夏大侠交称莫逆分上,这点,我不得不说明。”

傅小天浓眉微轩,笑说道:“好啦,有完没完,郝狮子不管你冲着谁,总之丐帮对我大义伸手,鼎力相助,这个你总不能否认,是吧”

郝元甲浓眉挑,还待再说,傅小天却已轻轻掌拍上他的肩头,微笑说道:“阁下,你忙了天,晚上跑到我这儿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抬杠的吧”

郝元甲不便再说,只好赧然笑,道:“侯爷,我这就向你禀报”

随即皱起双眉:“未出你所料,这次潜来帝都的,虽不能说是已倾布达拉宫所有高手,但为数的确不少”

傅小天点点头,微笑接口:“除了号称黄衣四尊者的那几个,还有些什么人”

郝元甲神色越显凝重,道:“八大喇嘛十二殿三十六坛各出其半,连同黄衣四尊者共是三十二名番僧,而黄衣四尊者还只是这三十二名番僧中身分最低者,由此可知,其他各僧的功力定比他们更高。”

傅小天笑容擞敛,蹙眉点点头道:“以我日间观察所得,似乎还不只此数。”

“侯爷高明”郝元甲道:“千毒门已现灯使,据此推断,断不会就这两人,另外,布达拉宫二流喇嘛尚未计算在内。”布达拉宫高手已出其半,再加上神秘诡谲残忍毒辣的千毒门,以及那难以数计的二流喇嘛,布达拉宫何异已倾巢来犯

问明这种情势,纵然傅小天铁胆傲骨,英豪盖世,身具莫测功力,也不禁心神震动,大为动容。他默然不语,沉吟良久方始恢复他那超人镇定,淡淡笑,道:“都来了也好,本未出我所料,可笑皇上和那些大员们犹在梦中而不知大祸之将至这么看来,今夜委实不宜力敌,只有采取我那非不得已,不肯轻易采取以备万的下策了。”

话锋微顿,扬眉又问道:“看见莫洪他们几个么”

郝元甲呆了呆,惑然道;“怎么侯爷以为”

“不”傅小天摇头说道:“罗刹诸君心高气傲,绝不会就此俯首认命供人驱使,也不会受人延揽,我担心他们会趁火打郝元甲道:“听说莫单卫三魔早离北京。”

傅小天道:“焉知这不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我宁愿证实他们现在北京,这些人俱都心智深沉,阴狠狡诈得可怕,对付他们三个,只怕要和对付那些布达拉宫的数十密宗高手,付出同样的精力和代价。”

面对高明,郝元甲只有为之心折,深为叹服,肃然点头,道:“侯爷高见,郝元甲现在请令,若是莫洪等三魔届时突现,并果然有所图谋,可否由我负责应付”

傅小天环目中异采闪动,难掩心中激动,对于诚恳好意,他只有点头:“郝狮子,傅小天生平从不欠人人情债,除了夏梦卿,你是第二个,我不敢言谢,你也不会喜欢听,就这么办。不过,我希望你别和他们正面冲突,只须设法把他们引开去,越远越好,待我料理好这边,再去招呼他们。”

郝元甲自然听得出傅小天是不愿因己累人,使丐帮遭到任何损伤。而事实上,他也清楚,就是烦出丐帮北京分舵全部实力,也未必能与昔日罗刹三君对抗,满含感激地望了傅小天眼,咧嘴笑道:“侯爷,郝元甲敬遵令谕。”

傅小天扬眉笑道:“别开玩笑了,现在,我想听听对方的布署情形。”

“他们谈不上什么布署,侯爷。”郝元甲道:“他们只准备分出部份人,赴侯爷今夜三更万寿山巅之约,另部份,则按兵不动,似有所待。”

傅小天浓眉突皱,沉吟说道:“你可知道赴约的是哪些诚,手抚郝元甲肩头,淡淡笑道:“老弟,用不着瞒我,傅小天虽属满人,任职当朝,却不是人间贱丈夫,们你我纵是朋友,立场毕竟有点不同。我适才说过,事关满朝,你没有伸手出力的义务,甚至可以站在他们那方;不过老弟,有点我必须告诉你,事情不如表面的那么单纯,这次兴风作浪的不是发于民间,而是另有异族心怀叵测,诱惑些野心人物,从中加以利用,意图坐收渔人之利。”

郝元甲心弦震动,血气翻涌,久久未能答话。

傅小天环目轻注,笑又道:“好啦,老弟,这种讨厌的话儿就此打住,天时已经不早三更将届,你请回吧深夜客来我连茶都没有准备,委实太以怠慢。”收回那只大手,缓缓站起身子。

郝元甲随着起身,神色已趋平静,满布血丝的双目凝注傅小天,惑然问道:“侯爷,你真的就这般地只身前去赴约”

傅小天淡淡笑道:“约由我订,大丈夫岂可失信于人”

“那么大内”

傅小天大笑接口道:“老弟不用担心,我早已有布置,九门提督府人手已全部调入大内,加上大内侍卫,谅来可保时无虞。”

郝元甲还想再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微微躬身。

“那么,我告辞了。”转身走向楼前窗边。

傅小天送至窗边,挥手笑道:“老弟好走,恕我不远送了。,郝元甲道:“不敢当,侯爷留步。”身形拔起,电射而去。

望着郝元甲背影远去,傅小天脸上强持的镇定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限凝重:“祸起两端,顾此失彼,我分身乏术,这该怎么办,这”。

突然他浓眉挑煞,环目暴射寒芒:“我原想息事宁人,不愿意看到血溅帝都,如今你们既然这样逼迫我”

刹那问,神色忽又转肃穆。砰然声,面西跪下下:“小天身为人臣,情非得已,恩师恕宥。”

跃而起,回身抄起几上长剑,大步下楼而去,朔风呼号,尘沙蔽天。

这是关外大漠习见的景象。

这天傍晚时分,风沙特别猛烈。

蓦地,如泣的风声中,传来阵辘辘车声,紧接着,便见如雾黄尘内,由座土岗转角处,缓缓出现了辆双马篷车与人骑。

那辆马车,厚厚油布制成的车帘低垂,遮掩得密不透风,在高低不平的黄土路上,不住地颠簸晃动,车蓬上满积的黄尘。随风飘逝,但随即又布正了新的层。

车辕上,赶车的车把式,是个身形略显拘楼的瘦削者者,衣领翻起,顶风帽拉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孔,只能看到颔下部银髯而那本该银白的美髯,也围染满尘沙而变成了黄色。

另外的人骑,紧靠马车之旁,是匹毛色白里带黄的健马,却似因经不起长途跋涉,千里奔驰,显得有点疲惫不堪, 失去了应有的神骏。

马鞍儿的人,是位俊美绝伦的文士,袭白色儒服不仅好像多日未经换洗,布满尘垢,而且多处残破,血迹斑斑,血迹已早黑紫,显然为时已久。

他入鬓剑眉紧锁,星目黠然无光,俊美的脸庞清瘦憔悴,片惨白,白得没有丝血色,白得可怕。

本来读书人体质赢弱,怎经得起长途劳顿,千里风霜

他和车辕上那驼背老车把式样,也紧闭着嘴,默默地策马赶路。

也许是风沙太大,开口便满嘴黄沙。

夜幕,垂得更低,风,终于有点转弱了。

黄尘渐渐静歇,衣袂也不再拂动,可是,这老少两人仍然没有人开口。

这荒凉辽阔的原野里,时显得十分寂静,自然,那车轮声,马蹄之声也就越发清晰,可以传出很远。

但不久之后,蓦地,个无限甜美的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为这荒凉辽阔的原野,平添分生气;这甜美的声音,轻柔地透过厚厚低垂的车帘,传自车内:“夏大哥,风停了么”

马上白衣文士闻声抬头,随即淡淡答道:“是的,夫人。”他似乎不愿多说。

车内阵寂然,未几又柔声发问:“到了哪儿啦天黑了吧”

白衣文士双目呆呆前视,依然谈淡答道:“天是黑了,夫人,前面就是吕梁山了。”

车中人“啊”地声轻呼,好象透着惊喜,去又似难掩点惆怅,低低说道:“好快,这么说我们已脱离险地,再过几天就到了”

“是的,夫人。”白衣文士微微地皱了皱入鬓剑眉:“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到北京了,只是,在我未把夫人送抵达侯府之前,我不敢轻言已脱离险境,而且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往北京”

“夏大哥。”车中人又声轻呼,生音有点激动:“你能否像以前样,叫我小妹或梅霞”

白衣文士神情微震,身形阵轻颤,而话声更为冷淡:“事过境迁,夫人何必再提往事如今,夏梦卿所护送的,乃是夏梦卿极为钦佩的神力威侯傅小天的夫人。”

车中忽归寂然,过了会儿,车中人又微带哽咽地说到:“夏大哥,可以掀开车帘让我透透气么”

白衣文士面有难色似乎有所顾忌,但终于转过头去向那车辕上驼背车把式道“老爹,偏劳下。”

老车把式没有说话,神色却极为恭谨,伸手掀开车帘。

车帘启处,车中人身白衣,花容憔悴,乌发蓬松,臻首半探,淡淡地叹了口气,噙泪的美目略做环顾,最后停留在白衣文士身上。

正是那傅小天夫人薛梅霞。

那白衣文士,薛梅霞口中的夏大哥,也自然就是宇内第奇才,玉萧神剑闪电手夏梦卿。

入目他那身为她所负的伤势,为她所溅的血迹,清瘦的娇靥上,像不久以前地,涌现片怜惜感激歉疚之色,以及些复杂难解的束西,颤抖着失色香唇,无限柔婉地轻声说道:“夏大哥,你可觉得好些了么”

夏梦卿没有看她:“多谢夫人关注,我现在很好,伤势已无大碍。”

“夏大哥,你何必瞒我”她听得出他那勉持平淡的声调,也深知夏梦卿伤势不轻,短期内绝对无法痊愈;强忍心中如绞悲痛,却忍不住垂下早已孕满眼眶的泪水:“你该记得,受先父母的熏陶,我也颇懂点医道,你的外伤也许已无大碍,内伤却断非短期内可以复原,普天之下,谁能使你负伤如此这是第二次了,又是为了我,上次也许值得,这次你实在不该来的。

夏大哥,你知道我有多”

“夫人”夏梦卿突然侧首轻喝,声音有点颤抖:“天时不早请早些安歇,路程尚有数日,再下去,夫人会支持不住。”

“不”薛梅霞连摇螓首,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肉体上的任何痛苦,我自信能忍受得了,也支持得住,唯使我受不了的,是你这令人心碎的称呼,我求你改改,我求求你。”

夏梦卿身形骤起阵极其轻微的抖颤,对她这几句话恍若未闻,也没有说话。

薛梅霞那失色香唇,阵剧烈的抽搐。为免徒乱心意,她只有转移话题:“夏大哥,我可以听听你如此急着赶抵北京的理由么”

夏梦卿早已恢复平静,点头淡笑道:“很简单,这次我们得能脱险,可说十分侥幸,因为布达拉宫大部份的密宗高手均已 外出他往,否则后果实难想相。而那些密宗高手外出他往的目的当是北京,他们的用心很明显,傅小天虽然英豪盖世神功莫测,但个人的能力到底有限,我担心他不能兼顾;再说护送夫人,肩负重大,布达拉宫不会就此甘休,沿途难免再有惊险,能早日把夫人安然送同侯府,我的责任才算完了,不然”

薛梅霞突然接口,竟然出奇的平静:“夏大哥怎不说想早点摆脱我,免得触人伤情”

夏梦卿神情震,镇定地道:“夫人,你想错了,夏梦卿早已心如止水,再难扬波,我说过,我送的只是傅侯夫人,对朋友之妻,我无须有此顾虑。”

他答得很高明,可是薛梅霞却仍不放松,说得也毫不逊色:“是么我以为个人的身份可以改变,但我究竟还是薛梅霞,这个应该永远也变不了。”

夏梦卿皱眉强笑:“夫人探具辩才,我自认不如,不过夫人如今是傅侯夫人,当不会有错,这也是永远变不了的”

话声方落,强持的笑容未歇,突然目射逼人寒芒,眉挑重煞,怒声冷哼:“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不相信杀不尽你们。”

话声微顿,威态敛,轻喝道:“夫人请坐好,老爹,垂帘。”

夏梦卿人虽受伤,功力犹在,薛梅霞心知他必有所见,立把螓首缩回车内。

车辕上,佝偻的年老车把式从容放下车帘,继续赶着马车驰进,竟然丝惊慌之色也没有。

转瞬间,远处蹄声急遽尘头大起,暮色中,十余匹高头大马,疾如风驰电掣般飞卷而来。

马,是清色的蒙古种罕见神驹,鞍上,则俱是身躯高大剽悍凶猛的黄衣喇嘛。

容得喇嘛们迫近十丈,夏梦卿突然桃眉扬声:“老爹,护住马车,我没有工夫和他们多说废话。”

话落,人起,身形倒射,有如银虹划空,直扑逼进车后的十余来骑。

只见白影飞闪,连声砰然,十二个黄衣喇嘛已有十个坠鞍落地,阵滚翻寂然不动。

十匹空鞍座马,昂首长嘶,铁蹄飞腾激起满天黄尘,向茫茫暮色中四散奔去。

另外两个喇嘛幸保性命,却仍不逃走,左右,拨马冲近马车,同发狞笑,就待扬掌。

蓦地忽闻豪笑震天,车辕上那身形佝楼老态龙钟的车把式,长鞭怒卷,疾如灵蛇,分点二喇嘛胸前大岤。

出手之快,认岤之准,堪称当世罕见。

两个喇嘛怎料得到区区个老弱的车把式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两声闷哼,应鞭落鞍,又是两匹空鞍健马狂奔着消逝于暮色中。

佝偻老者毙杀两人恍若无事,刚刚收鞭,夏梦卿也已折身落回马上,右掌抚胸,阵急喘,面色更形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他内伤未愈,哪堪再动真力尤其是像如此般足不沾地的凌空搏敌。为了护卫薛梅霞的安全,他不得不拼死出手,枯禅掌威力无伦,天龙身法冠绝宇内,但这两种神功也最耗内力,虽然毙杀十个喇嘛于刹那间,可是如此来,他那本就极重的内伤,又加重了分。

车辕上,那佝楼的老车把式目睹夏梦卿的伤情,难掩心中重忧,目射关切之光,轻叹说道:“夏大侠你的伤势”

夏梦卿强忍痛楚,连忙挥手向他示意。

无奈为时已晚,车帘掀处,薛梅霞已探出螓首,珠泪如泉,香唇剧颤悲声说道:“夏大哥,你,你叫我如何心安”

夏梦卿神情震,大为不忍,改了称呼,强笑安慰道:“小妹,别这样,我很好,点伤势,别担心,没有什么”

虽然改了称呼,却并未能使薛梅霞感到丝毫慰藉,反之,那有气无力的微弱话声,已使她心碎片片柔肠寸断。

玉箫神剑闪电手宇内第,叱咤风云睥睨武林,豪情万丈气吞河岳,除了八年前南荒次会战,蹈陷负伤之外,何曾遭到过任何挫折但如今他心灵与肉体两方面,却同时受到无形有形的两重巨创,这都是为了她,为了古往今来,无人能解的个“情”字,面在“情”字上,她又给了他什么时羞愧难当,芳心中百味俱陈,再也按撩不住,突然埋首车栏,失声痛哭起来。

夏梦卿身形阵微颤,不知是肉体上的伤痛,抑或是那心灵受到撞击,忍不住地发出声闷哼,却仍强露笑容,笑得令人心酸:“小妹别这样好么这样于我伤势无补,反更令我难受。”

薛梅霞听若末闻,依然埋首痛哭不已。

夏梦卿惨白的脸庞上,浮起片难以形容的神色,缓缓地转过头去,失神落魄地,呆呆地望着前方。

车辕上,那掌车老驼子,对眼前情形不闻不问,生似置身于另世界,佝偻着瘦削的身子,默默地赶着马车。

这荒凉辽阔的原野上骤归沉寂,也更凄凉,只有那阵阵令人断肠的哭声随着夜风远扬。

渐渐地,薛梅霞哭声越来越低,变成了低声饮泣,似乎已是欲哭无泪。

胸中积压已久的郁结,也似乎随泪水发泄厂不少,终于,她缓缓地抬起了螓首,乌云更形蓬松,美目业已微红,长长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几分娇弱,无限凄楚,令他触目魂销:“夏大哥万勿生气,我无意惹你心烦,实在是情难自禁。”

夏梦卿缓缓转过目光,停留在那梨花带雨的憔悴脸庞上,目光中好似有物闪闪发光,笑说道:“小妹别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永远不会,我刚才没有再劝你,那是因为我也想让你趁此机会尽情发泄下,这些日子来,你受的委屈太多了,闷在心里反而不好。扫兴的事儿,咱们永勿再提,带着泪水,眼睛红红地回去见傅侯,这样我担待不起,时已不早,原野风大露重,早点休息吧”

最后几句话儿,近乎诙谐,笑得也很开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笑得多么勉强。

薛梅霞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夏梦卿这时已收回目光又转向前方,她那失色双唇微微地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终于退回车帘内。

功力虽减,目力犹健,何况还有那昏暗的星月之光。

入目堪怜,薛梅霞已似受不了长途行车劳累,再加适才哭得声嘶力竭,在车身颠簸摇晃中,不知何时已然昏昏入睡。

秀眉轻锁,憔悴娇靥上泪渍犹存,似乎睡梦中又凄惋哀绝地流过伤心之泪。

婉约娇躯微微曲蜷,显然是因为衣衫单薄,不耐秋夜寒凉。

夏梦卿轻轻叹,探身拉过车内袭风氅,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凝注那张娇靥良久,才缓缓放下车帘,驰了开去。

就在这个当儿,他突然又有发现,转向车辕上老驼子,星目寒芒连闪,挑眉冷笑:“老爹”

“我听见了。”车辕上老驼子点头接口,话声中难掩心头重忧地接着说道:“犹在里许之外,是不是还很难说,夏大侠不宜再动真力,老驼子不自量力,拼命效命。”

夏梦卿略作沉吟,微笑点头:“好多年未睹大漠驼叟无影神鞭之威,适才那手太快,我正在遗憾未能尽饱眼福。”

车辕上老驼子咧了咧嘴,银髯颤动:“无影神鞭,威震大漠,但那只是大漠,比诸中原武林,那地方实在太小,假如再当着夏大侠之面老驼子这条鞭就更要变成提不起的烂草绳了。”

入耳这轻松诙谐的话儿,夏梦卿禁不住哑然失笑。

老驼子话声方落,突然抖色变,目射奇光,凝注前面远方:“老驼子业已听出来人只有两个,功力俱都不弱,犹在老驼子之上。”

夏梦卿双目突现异采,挑眉笑道:“老爹好俊的听觉,这两人所用身法我听来颇为熟悉,只怕老爹的无影神鞭不能大展神威,我也饱不成眼福了”

话未说完,远方那茫茫夜色中,已现出两条淡淡人影,昏暗月色下看去,直如随风飘来的两缕轻烟,身法之快世所罕见,也错非是宇内第的夏梦卿与那毫不起眼的风尘异人无影神鞭大漠驼叟,换了别人,纵然竭尽目力也难有所见。

夏梦卿注目远方来人,淡笑发话招呼道:“佛门禅功,道家心法,来人莫非霍岑二弟。”

话声不大,相隔也足有半里,但远方那两条人影却似已有所闻,同发龙吟长啸,身形如疾,直如划空长虹,闪已至近前。

车马倏停,夏梦卿含笑离鞍,马车之前微风飒然,个衣黑人黑,全身俱墨的精壮少年和个身着青衫的俊美书生联袂射落。

足方沾地,黑衣少年便大步奔过去,把抓住夏梦卿双手,万般激动,无限欢欣地叫道:“夏大哥,多年不见,差点没把我和小岑想死,设非适才夏大哥神功传话”

青衫书生闪身上前,沉声喝道:“小霍,放手你难道没有看出夏大哥身负极重的内伤”

黑衣少年这才注意到夏梦卿那色呈惨白憔悴不堪的睑庞,与那残破儒衫上的斑斑血渍。倏地收手,霍然变色,垂首说道:“夏大哥,原谅我无心,并恕我两人接应来迟。”

夏梦卿目注青衫书生,皱了皱眉,笑道:“小岑,你怎么们然难改你那多嘴的脾气”

话锋微顿,伸手反握住黑衣少年双腕,含笑道;“小霍,别难过,我们交非泛泛,谊同手足,你不该这么说。身在武林,难免搏斗,哪有不负伤的夏大哥又岂会在意这区区伤势。若说接应来迟,那该怪我没有事先通知”

黑衣少年突然抬头,目射奇光浓眉挑煞:“夏大哥神功举世无匹,我不相信那些番和尚能伤得了你,有机会,我必要”

“你也想斗斗密宗高手,是么小霍和小岑样,你也末改火爆性子。”夏梦卿含笑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霍,不可坐井观天把我捧得太高,须知捧得高掉得重,密宗我见识过了,果然不凡,能全身而回,已属万分侥幸,不过,小霍也不要难过,我身中三记大罗印,布达拉宫却赔上了十大高手和许多二流喇嘛,应该很划得来了。”

大罗印密宗秘技绝学,掌力阴柔歹毒中者无救,夏梦卿幸好有大静神功护体,但身中三掌,也难免受了内伤,而且受伤的程度,颇为严重。

青衫书生神情大震,急形于色,突然接口道:“夏大哥,大罗印非同小可,你怎能”

“小岑”夏梦卿声轻笑,道:“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们放心,夏梦卿若是死在大罗印下,岂不辜负了那宇内第的头衔来,让我替你们引见位前辈。”

向站在车旁的老驼子微举手:“这位就是大漠驼叟无影有什么顾虑,有话快说”

霍玄黑脸飞红,颇为窘迫,摸着双大手,赧然笑道:“我口齿笨拙,辞难达意,夏大哥还是问小岑吧”

夏梦卿探深地看了他眼,剑眉微扬,转注青衫书生,含笑不语。

岑参略迟疑,目注低垂的车帘,没有说话。

夏梦卿睹状了然,点头笑道:“小岑,你很机警,车内是神力威侯傅小天夫人,薛梅霞,说来你应该知道她”

岑参仍然面有难色,示意夏梦卿离开车旁找地方谈话。

夏梦卿淡淡笑道:“昔年我不能分身驰援武当,便是因为作客薛家,彼此交称知己,她不是般世俗儿女,对她对我,不必有什么两样,说吧”

岑参领悟绝世,点就透,不再犹豫,立刻探怀取出封函帖,双手递了过去。

夏梦卿接在手中,略注目笑容尽敛,神色骤转靛重,目光投向岑参,蹙眉问道:“这,你接自何人之手”

岑参俊面微红,赧然说道:“不认识,个黑衣人送来就走了。”

夏梦卿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接到的”

“半月之前。”

夏梦卿沉吟着说道:“时间不差,该是我离开断魂谷以后,到达布达拉宫之前,他们行动很快,有点令我佩服,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意见。”

岑参很郑重说道:“武林帖非同小可,这件事更是关系重 侯,我只是敬他为人中英杰,虽然惺惺相惜,但彼此立场毕竟不同,更不会因为他而有所顾忌。我要你们置身事外,回去闭门读书,自然有我的道理在,否则我期待多年,怎会放弃这大好时机但这道理,目前我还不愿说明,而且也没有告诉你们的必要,我只要你们听话。小霍,他暴躁而容易冲动,你比他冷静得多,我以为你应该了解我的苦心”

后面的话,说得有点激动,也因此牵动了伤势,阵微微轻喘,住口不言。

霍玄的头,垂得更低。

岑参却满面愧歉不安地毅然答话:“夏大哥顶天立地,奇男第,我不该有那种渎冒不敬的想法,不敢再问理由,我和小霍听话就是。”

夏梦卿苍白憔悴的脸庞上,浮现丝谈淡笑意,笑得很安慰,目射友爱,微微点头:“那么,这帖子放在我这儿,你们走吧”

岑参星目凝注,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夏大哥,我和小霍这就遵命告辞,只是你伤势严重,我和小霍实在放心不下”

夏梦卿突然朗笑挥手:“须眉汉子丈夫气哪里学来的婆婆妈妈女儿态再不走我可下手赶了。”

岑参霍玄四目深注这位身傲骨的夏大哥,泪光闪烁,终于同时扬声:“夏大哥多多保重莫使我两人终日挂怀,寝食难安,恨会短离长,愿早日见召。”躬身拜,相率飞驰而去。

夏梦卿再也难忍满眼热泪,向着夜空频频挥手。

望着岑,霍两小身形消逝不见,那憔悴的俊脸上突然浮 差别,而且差别很大。如今置身此处,遥望那静峙于晨曦下的太原城,在意识上,令人觉得已归自异域,返回故土,轻柔的晨风中,似乎还微送带土的芳香。

夏梦卿仰首晨空,深探地吸了口清气,再呼出时,那心头郁结与大漠风沙,多日劳累,似已随之尽消,那严重的内伤也好像减轻了不少,精神为之振。

独孤奇闻声侧顾,双眉微轩,弹丁弹满身黄尘,也自心情朗,笑道;“夏大侠,是否在太原略事歇息后再过太行山”

夏梦卿时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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