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缠绵悱恻》 第 18 部分阅读

北方传递了消息。那么你和玉大人就有危险,而贵国国内情形也会出现巨变。所以朕决定今夜就将火炮和铸造书籍装船,明日我双方在船上签定盟约,二位就可从水路尽快归国。不知石将军意下如何?”

石梦泉惊了惊: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露声色,只是道谢:“陛下考虑的如此周详,在下先代玉大人谢过了。”

武德帝道:“我西瑶边陲小国,得贵国皇帝陛下赏识也是荣幸。今后我两国互市,必定造福万代。”

都是场面上的话。石梦泉也就以场面话作答。两人又絮絮客套了阵,武德帝便起身告辞:“玉大人有伤在身应该多些休息。朕叫人装船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明日巳时出发,石将军看如何?”

石梦泉道:“全凭陛下安排。”直恭敬地将武德帝送出了门口。

武德帝出了西宫体元殿天已全黑,他又往中宫慈安殿来。临渊虽然以四季如春而著称,但是秋夜还是凉意袭人,人间月色像是片白茫茫的霜。冷风吹过,他的亲信太监不禁打了个喷嚏。武德帝道:“这么晚了还要你跟着朕东奔西跑,实在辛苦。”

太监道:“万岁说的哪里话?这是奴才的本分罢了。”

“本分?”武德帝笑了笑,冷风吹得他牙齿疼,直颤到了心里,“世上有多少人是甘心谨守本分的呢?”

太监不待体味他的话,忽然指着前面道:“哎呀,那不是太子殿下和晋王妃么!”

武德帝随他所指看去,果然看到穆成雪和段青锋并肩而来。两人到了跟前都同他行礼。他就问:“你们是从太后那儿来么?”

穆成雪道:“正是。”

武德帝又问:“那么现在要回去了?”

穆成雪点点头。武德帝望着儿子,绿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冰冷:“你呢?”

“儿臣送皇嫂回去。”段青锋回答。

“哦。”武德帝道,“时候也不早了,快去吧。”

两个年轻人便又欠了欠身,朝他们的去路上去了。武德帝出神地望了会儿,心中发寒:父子之间竟然是无话可说的!如果当初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去——世上岂有这种“如果”?切都只是“眼前”,此后才能讲“将来”。

于是加快脚步来到慈安殿,因为走得急了,出了身的汗。

宫女通报进去,孝文太后升座接见,乃是在佛堂中——孝文太后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人,武德帝也常年在枯云寺中礼佛,母子二人在蒲团上相对而坐,没有半分皇家风范。武德帝干脆叫太监和宫女都下去。他的亲信太监遵旨即去,而孝文太后的宫女却似乎不放心老太后个人,犹豫着不动。还得孝文太后来吩咐:“晚了,你去吧。”她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里面只剩武德帝和他的养母。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儿臣也有很久没有给母后请安了。”

孝文太后道:“你心中有母后,不请安也是孝顺。心中没有母后,便是请了安又如何?”

武德帝不答。

孝文太后又道:“再说,世间万物皆空。你心中有没有母后,你来不来给母后请安,有何分别呢?都是虚幻而已。”

武德帝道:“母后潜心修佛,果然佛学造诣高于儿臣。”

孝文太后道:“我和皇帝怎么可以相比呢?皇帝就算是身在枯云寺,还是国之君。这都没有放下,说什么修佛?你若真有心,就把国家交给锋儿,这样来,自然心思澄明,对佛法的领悟也会更上层楼。”

武德帝怔了下,道:“锋儿这些年在母后身边,果然有些您老人家的风范。朕起初见他贪玩,还怕他将来会误国,原来朕的担心是多余的。朕看他再磨练些时候,将来国家交给他,朕也总算对的起祖宗。这都是母后的功劳。母后辛苦了。”

孝文太后道:“皇帝何必这样说。我嫁入你们段家,就是段家的人。我为段家教养子孙,那是应该的。”

武德帝道:“母后教训的是。就连儿臣多年来也多承母后手把手的指引,西瑶才能有今天。”

孝文太后轻轻笑:“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是几十年母子,何必说话还拐弯抹角?你深夜来找我请安怕不是为了向我道谢吧?”

武德帝望着养母,没有立刻回答。

孝文太后道:“西瑶能有今天不能说跟我点关系也没有,但是西瑶的明天如何,你希望跟我没有关系,是也不是?”

武德帝依然不回答。

孝文太后道:“牟希来几十年前就想杀了我,当时你没有答应,后来是不是很后悔?今天他没有杀成我,你是不是很遗憾?”

武德帝不能再沉默了:“老师和母后之间有误会,儿臣也很为难。”

孝文太后的表情似乎是在冷笑,但是并没有笑出声:“你很为难?我同你都是段家的人,西瑶是我段氏的天下,有哪个姓段的人不想国家好的?自家人同外人之间起了纷争,你需要为难么?”

武德帝咬了咬嘴唇:“儿臣知道母后所做的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老师我所做的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儿臣不是小孩子,可不可以有自己的判断?”

“哦?”孝文太后扬了扬眉,“皇帝这是在怪我独断专行了?”

武德帝咬了咬牙:“儿臣不敢。”

孝文太后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怪就是怪了,而且我老太婆也的确是独断专行——记得当初我建议你脱离楚国而独立,牟希来是带头反对的。他说,你也就跟着动摇,是我坚持,这事才定了下来——你说我这不叫独断专行,叫什么?”

武德帝垂着头,感觉汗水正从自己的额头上淌下来:“母后英明。”

孝文太后道:“你不要口里说我英明,其实你心里直怪我这样做太冒险,使西瑶同楚国结怨。你恐怕楚帝会怪罪下来,影响两国贸易,所以你就积极寻找新的靠山——赵王爷上门,你立刻就答应了他。你又怕我再干涉这件事,所以干脆就不说给我知道,是不是?这就是你自己的决断了?”

武德帝道:“儿臣儿臣知道这次和赵王爷结盟的决定太轻率才惹出许多麻烦,所以儿臣”

“所以你就听了牟希来的建议,现在要转和楚国的那个什么公孙天成立约么?”孝文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像是钉子似的,钉住了武德帝不许他回避。

“不。”武德帝道,“儿臣儿臣知道母后派锋儿去过樾国,所以儿臣猜想,母后应该是想和樾国皇帝结盟,所以儿臣已经叫人按照原来的盟书照样准备了火炮和《铸造秘要》,今夜就装船给玉石两位大人。明日巳时,送他们从水路归国。”

“哦?”孝文太后略感意外,微微地眯起眼睛想把养子看得更清楚,好从他的神情来分辨他是否撒谎。不过武德帝半垂着头,房内的光线又昏暗,他的脸因此显得很模糊。孝文太后站起了身,亲自去拈灯,同时道:“这是锋儿同你说的么?”

“不。”武德帝回答,“儿臣是看到法会之上玉石两位坐在母后身边。而公孙先生就是混在戏子中才得以入宫——还是让儿臣来吧。”他从孝文太后手中接过灯。

不时,灯火变得明亮了,照着他面上佛像般的表情。孝文太后解读不出什么来。“公孙天成是因为差点儿被人杀了才要混在戏子的队伍中。”她道,“他也是锋儿请回来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儿臣,”武德帝咬了咬嘴唇,“儿臣知道母后素来不信任楚国人。”

孝文太后面色变,脸上显出诡异的光影效果:“怎么这样说?”

武德帝淡淡地:“知母莫若子。儿臣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过儿臣想,母后是绝对不会和楚人结盟的。所以所以儿臣已经敷衍好了公孙先生。他明日早也会坐船离开。儿臣本来想干脆杀了他,但是毕竟现在还不是得罪楚国的时候擅做主张,请母后示下。”

“是么”孝文太后喃喃道,“那么牟希来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老师怎么看并不重要。”武德帝道,“重要的是,儿臣想最后次依照母后的意思办事。”

“最后次?”孝文太后蹙眉。忽然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了蒲团上:“你你做了什么?”

武德帝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将灯放在两人中间:“儿臣斗胆,母后身在佛门却放不下朝中的事,儿臣无奈出此下策,好将母后请回慈济庵去。这是无色无臭的碧蚕香。若母后愿意从此潜心修行不再过问政事,儿臣自然每年将解药奉上。若是母后不答应”

“如何?”孝文太后冷着脸,“你就要弑母么?”

武德帝道:“儿臣情非得以。儿臣不能让母后把国家卷入战争之中。相信父王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儿臣的。”

孝文太后哈哈大笑,甚是阴冷:“你所做的都是为了国家,我所做的就不是么?几十年母子,我问心无愧,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

武德帝咬着嘴唇,想来是趁着方才捻灯之际将毒药放在灯中,这时又将灯擎了起来,举到了养母的面前:“母后,儿臣对你十分敬重,决不想害你性命。母后年事已高,理应安享天年。儿臣可以在宫中为母后兴修庵堂,只要母后答允儿臣不再过问国事。”

孝文太后冷冷地看着他:“皇帝,你太令我失望了。”蓦地,她手挥,将灯台抚到了地上。灯油流动,立刻就在烧成了片。附近的蒲团也就着了火。武德帝惊,连忙去扑。不想孝文太后“倏”地站了起来,脚踩住他的衣袖:“你既然想我死,还灭什么火?你快快逃了出去,留我老太婆个人在这里岂不干净?”

“母后”武德帝愕,只听身后门“喀”地响,玄衣已经扑了进来,苍翼朱卉白翎紧随在后。“娘娘,您没事吧?”

孝文太后挪开了脚,整整衣衫:“我没事。”朱卉和白翎紧步上前,三两下踩灭了火焰。玄衣和苍翼则边个夹住了武德帝。苍翼吸了吸鼻子:“好家伙,这不是碧蚕香么?竟敢谋害太后,快把解药交出来!”

武德帝面色惨然,似是存了和孝文太后同归于尽之心,所以闭口不言。

孝文太后摇摇头:“不用了。我是不怕毒药的。你们几个自己可以把毒逼出来么?”

苍翼道:“这点儿雕虫小技,还难不倒我们——娘娘不怕毒药,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小的时候位长辈送的礼物,”孝文太后回答,“吃下之后自然百毒不侵。”

“啊,莫非是翦大王留下的灵药?”玄衣问。

“不是。”孝文太后道,“是先父的位好朋友。陈年旧事了,恐怕他也早就不在人间。我们不必再提这些——皇帝,你没有想到吧?”

武德帝苦笑:“母后果然总是比儿臣棋高着,儿臣无话可说了。全凭母后处置。”

孝文太后瞥了他眼:“处置?你以为我要如何处置你?你要弑母,莫非我就要弑君么?”

武德帝知道计划失败,副引颈就戮的神气。孝文太后摇了摇头:“国之君因为谋害母后而被废,这种事情传了出去百姓会怎么想?你不怕去见你父王,我还怕他怪我没将你教养好呢!”她转头吩咐朱卉:“帮我取文房四宝来给皇上,他要下圣旨。”

朱卉道:“是。”即刻就拿了笔墨纸砚来。

玄衣和苍翼押武德帝到桌边。孝文太后即道:“我说,你写——你是国之君,却醉心佛法。你想要出家为僧,却觉得太子经验尚浅,不足以独立治国。所以你决定先回到宫中,亲自辅佐太子三年,然后禅位于他你又思念母后,所以请求我回到宫中,共度你出家前的最后三年时光”她看了看脸惊诧的武德帝:“为什么不写?难道要我个字个字地报给你吗?”

“母后是想软禁儿臣?”

孝文太后道:“什么软禁?只是请你替锋儿扫清继位前的障碍啊。”

武德帝抓着笔的手在颤抖:“我不写。我不能写。母后想借我操纵国家母后,您收手吧!”

孝文太后冷冷而笑:“要是你自己能治理好国家,我老太婆何必揽这麻烦?你写得写,不写也得写——牟希来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太后,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即日起革去切职务,抄没家产。本来应该诛九族,不过太后笃信佛理,有仁爱之心,特准全家发配桂洲矿山,永世不得回京。”

武德帝的眼中流下泪来,滴在纸上,先写好的“奉天承运”四个字被晕得模糊片。

“娘娘,这封圣旨要什么时候发出?”玄衣问。

“明天早上吧。”孝文太后道,“这才显得我和皇帝商讨了夜,方斟酌出这样的决定——不过要在巳时之前。我要让玉旒云看到。”她又转向武德帝:“母后的苦心你总会明白——多谢你为樾国使节准备船只。你慢慢写吧。”

第五十三章

? 其实玉旒云并没在体元殿休息。她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待段青锋走,就决定要去见孝文太后。

“夜长梦多,”她道,“此事越早结束越好。”

石梦泉拦她不住。恰有两个宫女前来送茶点,玉旒云就将其中个打晕了,换上了她的衣服,逼另个带自己去太后寝宫。石梦泉本来要跟着,但是玉旒云以为他应该留下照应,以防突然有人闯来,撞破机关。石梦泉只得答应。果然后来就遇到了武德帝。

玉旒云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慈安殿。时段青锋和穆成雪也都还在。只听孝文太后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们不必替我老太婆担心。倒是你们两个很少有机会见到,应该好好聊聊。”

穆成雪低着头:“皇祖母说哪里话?您先前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而太子殿下也应该皇上那边有什么事这时候宫里应该很忙吧?”

孝文太后道:“宫里忙就让该忙的人忙去。皇上回了宫,天大的事情都有他撑着。”

穆成雪道:“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也许皇上有许多事要他协助呢皇祖母要人陪着说话,有儿臣就好了。”

“太子?”孝文太后叹了声,“成雪,你难道不怀念锋儿还没做太子的那段日子么?你不怀念当初你们两个起在我身边无忧无虑的日子吗?有刻功夫可以抛开身份,就抛开吧。将来这样的时间还有多少?”

“皇祖母”段青锋颤了颤,“不要再说下去了。”

“孱头!”孝文太后瞪了他眼,“如果你早年争气些,怎么会让你父王硬把成雪许配给你大哥?这么些年来成雪受了多少委屈,你却连提都不敢提么?”

段青锋不语。

穆成雪道:“皇祖母不要骂太子了1(是儿臣自己命薄,跟旁人都没有关系。”

“唉!”孝文太后长叹声,“我不是骂他我是算了,锋儿,你心里其实也很苦的。奶奶知道。这些旧事”

才说着,门外宫女怯生生道:“启禀娘娘”

“什么事?”

“在下玉旒云,来探望太后娘娘。”

“哦,玉大人?”孝文太后叫请进来。看玉旒云的宫女装扮,皱了皱眉头,既而淡淡道:“本来应该是我去探望玉大人,怎么反倒劳驾玉大人跑趟?”

玉旒云道:“素来只有晚辈拜见长辈的道理,哪有长辈看望晚辈的?”

孝文太后虽然得她挡了箭,但是并不怎么领情,冷冷道:“玉大人说的太客气了,你我之间非亲非故,讲什么长辈晚辈呢?”

玉旒云见她并不请自己坐,显然是不想留客,正暗骂着老妖婆可恶,却见玄衣等人走了进来,她心中不由喜:我且看看这“翦大王”是何人!因笑道:“太后的话玉某人可不太赞同——出生有早有晚,因序长幼,就好像入门有早有迟,当排资历,何论亲疏?”

她此言出果然就把苍翼的话头引了出来:“嘿嘿,听见没?入门有早有迟,当排资历——老尼姑,我比你先入师门,所以就是你的师兄,你还不来叫我声?好师妹?”

玄衣立刻就抓住了他言语中的毛病,冷笑道:“奇怪了,你分明就是我的师弟,为什么要我叫你‘好师妹’?”

在场众人不由都是笑。苍翼怒道:“老尼姑,出家人竟然油嘴滑舌,将来下了地狱小心被钩出舌头来!”

玄衣嘿嘿笑道:“贫尼每日虔心颂经,将来自然是要去西天极乐世界2(师弟你成日都犯嗔戒,才要小心将来下地狱。”

“哼!”苍翼冷笑,“师妹啊师妹,你们出家人不是成天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么?怎么你反而说要去西天极乐世界呢?”

他性子急说话快,不料又被玄衣抓到把柄:“对呀,正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弟终于悟了。”

苍翼气得嗷嗷直叫:“老尼姑,你是不是死也要和我争?”

“你们人都少说句吧!”孝文太后沉声打断,很是不快,“时间地点都不顾,提到这事你们就吵个没完。刚才差点儿连我的老命都搭进去了呢!”

玄衣道:“娘娘,刚才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不过都要怪师弟。虽然我入门是比他迟,但是我师父比他师父先入祖师的门,而我祖师比他祖师先向翦大王学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他师姐。还请娘娘定夺。”

“定夺!定夺!”孝文太后不耐烦道,“你们都争了几十年了,烦不烦啊?当年先父也没有想到后辈中会出这样的事,要不早立下规矩也省得你们天天争吵!”

她果然就是那个翦大王的女儿!玉旒云心下大喜,却不露声色,只是道:“容我插句嘴——我在樾国曾经听过个子孙争财产的案子。因为这家的主人死时只说众子孙如果继续住在他家大宅中当如何如何,却没有讲过旦要分家,财产当怎样分配。所以当子孙们打算分家时,就闹得不可开交。县老爷个脑袋都变了两个大,没有办法,便叫那些子孙都到他们祖父的坟跟前去,烧香磕头,请祖父的鬼魂显灵来分配财产”

“切!”苍翼嗤笑道,“小丫头休要胡说八道,鬼魂哪会真的显灵的?如果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有人背后安排的。”

玉旒云笑道:“前辈请先听我说完——这些子孙到了祖父的坟前,焚香烧纸,本来只是想祖父鬼魂显灵,可后来才想起自己其实有很久没有去祭拜过祖父了,实在是不孝3(他们又想起祖父在世时家和睦,其乐融融,于是就断了分家的念头,大家回去,再也不提此事。时在乡里传为佳话。”

苍翼愕了愕,嘟囔道:“好你个死丫头,竟然拐着弯儿骂我不孝!”

玄衣道:“人家没有骂你,是你自己心中有愧。不过说起来,师父当年交代我们的任务,是要保护太后,二是要寻访翦大王尸骸的下落,我们却唉!”

孝文太后皱了皱眉头,大约是嫌他们在外人面前毫无避忌地谈论往事,但是又清楚这几人的脾气向如此,只有转向玉旒云道:“玉大人来探望我,应该不是就讲讲故事吧?”

玉旒云道:“自然不是,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想向娘娘确认——娘娘可知玉某人方才为何要替您挡箭?”

自然是为了和我国结盟的事,孝文太后心想,但是并不言明。

玉旒云道:“我在楚国曾经受过位武林前辈的恩惠,为了报答他,我答应帮他寻访位故人。如果太后就是这位故人,那么玉某人这箭总算没有白挨。”

太后眯起了眼睛:“我长居西瑶,而且年纪也大了。我的‘故人’应该都早已不在人世,怎么还会在楚国呢?玉大人看来真是白挨了这箭。”

玉旒云笑道:“能救人命总算是功德。再说,娘娘还没听我说这故人是谁,怎么就断定我认错了呢?其实要说起这个人,他已经六十年没有踏入江湖了,我看他今年总也有八九十岁呢!”

孝文太后身子颤。

玉旒云接着道:“虽然他不以真姓名示人,但是他却告诉了我这位故人的姓名。他的故人姓翦——我听到几位前辈说到‘翦大王’,不知是不是当年的栗佤族大祭司也即楚国武林盟主翦重华翦大侠呢?”

她话音还未落,苍翼已经跳了起来:“小丫头,祖师爷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朱卉也道:“你从哪里听到翦大王的事?那位前辈是什么人?在哪里?”

玉旒云并不答他们的话,只是看着孝文太后。老妇人的面容犹如雕塑,眼珠子动不动地盯在她的脸上:“你们先出去下,我想和玉大人单独谈谈。”

“哈?”苍翼正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但是玄衣不管三七二十,就把这嘟嘟囔囔的家伙推出了门去。朱卉白翎和穆成雪都相继告退。只段青锋还站着不动。

“你也出去。”孝文太后道,“把你皇嫂送回去——玉大人,请坐。”

玉旒云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谢了座,静静等着孝文太后发话,自己好随机应变。

孝文太后待段青锋出门,就道:“玉大人可是遇到了阕前辈么?”

“老前辈没有告知姓名。”玉旒云回答,“原来他是姓阕。”

孝文太后沉默了下,手指在茶几上有下没下地敲着。玉旒云暗想:不知她下面是要问我那瞎老人的近况呢,还是试探我对翦重华的事究竟知道多少?事关重大,我要留神应付才好!

“哼!”蓦地声轻轻的冷笑,孝文太后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也不需要绕弯子了。你想要跟我老太婆提什么条件,只管说来!”

玉旒云愣了愣:倒真是直接!她便轻轻笑:“我如何是来跟娘娘提条件的?我只是想来问问娘娘,您觉得楚人如何?”

孝文太后瞥了她眼:“黄毛丫头不要想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你就是为了要和西瑶结盟,联兵灭楚而来的,你打量我不知道么?有什么条件快快提出来。我没时间跟你胡扯。”

玉旒云收起了笑容,只是顷刻间,她的脸就变得像冰霜般的寒冷。“不错。”她道,“我就是要灭了楚国。无论得不得到西瑶的兵力支持,我都要灭了楚国。”

孝文太后似乎被她这阴鸷的表情所震慑,朝后靠了靠:“那你何必还要来西瑶?你就不怕会死在西瑶么?”

玉旒云道:“我当然怕,不过在灭楚国之前我定不会死。”“

孝文太后冷笑了下,仿佛是笑年轻人狂妄。

玉旒云并不在乎,径自说下去:“我来西瑶,是因为如果得到贵国兵力支持,攻破凉城的日子可能会提早些。另个原因是”她顿了顿:“我希望太后知道,我要灭楚国的原因和您是样的。”

“什么意思?”孝文太后沉着脸。

“家破人亡。”玉旒云字字道,“此仇不共戴天。”

“你”孝文太后掩饰不住惊讶之色。本来她应该厉声呵斥,“小丫头休得胡说八道”,但是面对冰峰般的玉旒云她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本针锋相对的气氛变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还是几十年来自己并没有改变过,现在是看到了□?

过了许久,她才回复了太后的气度:“哼,玉大人毕竟还是年轻。天下大事岂是私人恩怨?有不共戴天之仇,就去找仇人便是,为此要灭了个国家,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玉旒云未料她有这种说法,但只是略愣了愣,即道:“太后说的的确没错,那么敢问您若是要报仇,该去找楚国武林中的哪位呢?凭着您身边的四大高手去把楚国武林八大门派的掌门人杀死么?”

孝文太后不说话。

玉旒云道:“恐怕连您自己也不认为这是个好方法吧?要不然六十年过去,您怎么都没有去找这些只识争权夺利的武林匹夫算帐?”

孝文太后依然不说话。

玉旒云就接着道:“玉某人的情形同您也差不多。楚国正是这种伪君子太多,所以根本不知道要去找谁报仇才好。”

孝文太后冷哼声:“你不用激我。我看不出帮你灭楚国和为先父报仇有什么关联。楚国换了皇帝,于武林中人有何影响?再说,我的事情你并不是全知道。不要自以为聪明了。”

玉旒云道:“太后的事情玉某自然不能全部知晓,但也无需知晓。不知太子殿下当初跟玉某商定的盟约条件太后您有否过目?我已答应他,旦攻下楚国,西瑶将得到楚国半壁江山。届时我樾国和你西瑶将以云岭和汉河为界南北分治。我想,太后娘娘对天江畔秦山上的些东西定会非常感兴趣。”

孝文太后做不毫不在意的样子:“我老太婆老了,打下江山也只是孙子的,跟我有何干系?”

玉旒云道:“秦山上靠近白虹峡处有座坟墓是阕前辈所立,墓碑上写着‘华重翦’三个字,难道太后不想把次序调过来么?”

“什么?阕叔叔他”

玉旒云知道孝文太后终究还是放不下往事,便接着道:“如果西瑶军队助我攻下楚国,战后划分天下,顺理成章。但若是西瑶军队想作壁上观,恐怕最后这杯羹是分不到的。到时秦山和山上的切也自然都成了我樾国领土,我樾国皇帝可没有义务为个不认识的人大修陵墓。如果周边小民不小心掘坏了依我樾国律例,无心之失,最多罚个百两吧。太后以为如何呢?”

孝文太后的十指都抠进了太师椅扶手的雕花中。让个后辈抓到自己的短处,她实在心有不甘。

玉旒云则是暗暗有了得意之感。可偏偏这个时候,外面太监尖声通传:“皇上驾到!”

孝文太后的神色随即变:“玉大人,看来你不可在此久留了。”

玉旒云还是直留到武德帝和孝文太后到佛堂里坐下,她才不得不离开慈安殿。边往体元殿走,边埋怨武德帝出现的真不是时候。这个皇帝是站在赵王那边的,她想,现在泰和商号公然刺杀太后,不知他要如何收场呢?

回到体元殿,见到石梦泉正在门前焦急地踱来踱去,便笑着上前道:“怎么?还怕我被皇宫里的草包侍卫抓了去?”

石梦泉当然是担心她的伤势,但看她精神尚好,这问就不必出口,只道:“大人回来就好了,刚才西瑶皇帝到这里来找大人。”即将武德帝来访之事大略说了回。

玉旒云皱起眉头:“这母子二人玩的什么花样?”也将自己在孝文太后处的情形告诉了石梦泉:“若不是皇帝老儿突然跑来,孝文太后估计已经答应了我的条件——不过也好,她真的是翦重华的女儿,就怎么也不会和公孙天成那老家伙结盟的。”

石梦泉道:“武德帝说已经派人去缉拿泰和商号的人,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和赵王爷自然只有撕破脸来。如果是假的那明天在船上就得多加小心。”

玉旒云点头赞同。不过,明天的事只有等到明天再说。两人都十分疲倦,便各自回去休息——全不知道这晚上,西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次日早用了早膳,太监就来请,说是武德帝在前殿召集群臣议事,也顺便给玉石二人送行。两人便跟着前来。到殿上看,见武德帝端坐龙椅上,旁边是段青锋,后面挂着珠帘,隐约可以看到孝文太后。玉旒云轻声嘀咕:“咦,这是垂帘听政了么?”

武德帝的表情还和前日样好似佛像,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众人到齐了,旁边的太监就道:“皇上有旨,听宣——”

大家经过昨天的场变乱,早也盼着有个说法了,全都跪下,连呼万岁。

那太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虽为国之君,但心在佛门。历年来在枯云寺修佛,更感佛法之博大精深。朕有出家之念久矣,却不能置祖宗基业于不顾,踌躇再三,决意禅位于太子。然太子年少,恐其不熟治国之道,故朕意回宫三载,教导太子,三载之后,再行禅让。”

群臣听及此,不由面面相觑。

太监接着念了武德帝“思念母后,故劝其返宫居住,共叙天伦”,以及孝文太后禁不住皇帝苦苦哀求“终于应允”,并且经皇帝恳求再三,答应辅佐太子,这就解释了垂帘之事。

位列大臣之首的牟希来立刻跳了起来:“皇上,垂帘听政有违祖制,万万不可!”

群臣之中多是他的学生,也纷纷发出附和之声。

可太监把圣旨继续念下去:“太师牟希来,虽为国之重臣,却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其勾结凶徒,意图谋害太后”

牟希来“哎呀”声:“皇上这”立刻明白这是孝文太后搞的鬼,对前夜的政变也猜到了几分,摇着头,厉声喝道:“你你挟持天子,你残害忠良如此诬赖老夫,有何证据?”

珠帘纹丝不动,仿佛孝文太后根本不屑与他说话似的。

太监尖着嗓子继续念下去:“太后洪福齐天,牟希来阴谋败露。其人不思悔改,命人诛杀泰和商号同谋。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其同谋已先为禁军所得。凶徒对此谋逆之举供认不讳,指认牟希来为主谋”

“哈哈哈哈哈哈”牟希来狂笑起来,“老夫是主谋?不错!老夫就是主谋!老夫后悔没早些杀掉你这个祸国殃民的老妖婆!”他对左右的御前侍卫喝道:“你们怎么不来护驾?你们看不出皇上被太后挟持了么?”

侍卫们动不动,只有个人微微转过了脸来。玉旒云瞥了眼,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白翎。

牟希来顿足:“废物!废物!诸位,如果是忠臣的,就快快随老夫勤王护驾!”

众大臣中确有不少觉得事有蹊跷的,才要起身,却听龙椅上武德帝道:“谁说朕被挟持?”大臣们不由都愣。武德帝又道:“继续宣旨。”

太监躬身答应,读了下面对牟希来的处置,自是孝文太后交代的“抄家”和“发配”两条:“着刑部尚书立即执行,不得有误。钦此!”

尾音落下时,满殿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寥寥几个叩头呼“万岁”。牟希来好像在瞬间已经化为死人,呆呆地站着,连呼吸的痕迹都看不出。那刑部尚书正是他的门生,朝前爬了几步,颤声道:“臣遵旨”当太监把圣旨交过来时,他仿佛接到块千钧重的红烙铁,手颤,就落在了地上。“啊,臣”他赶忙去拾,也顺势跪倒在牟希来的脚边:“大人我”

牟希来见他如此,心中动:啊,万岁特意让他来办我,就是知道他不会加害于我啊!只要我不死,事情终有线转机!精神不由振,望了望龙椅上的武德帝,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他即倒身拜,道:“陛下要办老臣,老臣无话可说。老臣只想陛下知道,凡过去陛下交代老臣办的事,老臣没有件不尽心尽力办到的。”

武德帝微微点头并不说话。

牟希来直起了身,对刑部尚书道:“还迟疑些什么?这就把老夫押下吧。”

刑部尚书颤声欲泣,却也无法,只好叫殿外禁军士兵来将牟希来带了出去。这时,珠帘微微动,好像是孝文太后和武德帝说了什么话,后者就宣布:“退朝。”在禁军侍卫和太监的簇拥下到后殿去了。

群臣跪送君上。他们知道国有巨变,那些向日和牟希来交好的,个个自危,还有素日对牟希来阳奉阴违的,想要议论番,但又不知三位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怕招来杀身之祸,只有在心里盘转着无数的猜测。

玉旒云和石梦泉则互望了眼:这看来并不像是做戏。除掉了牟希来,就少个支持赵王的人。却不知公孙天成这老狐狸跑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太监从殿后转了出来:“两位大人,巳时将近,该出发去码头了。”

好,玉旒云暗想,就看看到底有什么花样!

从皇宫里抬了五乘八抬大轿,前有禁军开道,后面依次是段青锋武德帝孝文太后玉旒云和石梦泉。接着有十数辆彩车,装着各式礼品。临渊的老百姓沿街看热闹——他们只听说是送外国使节,却不知道究竟哪国使节有如此大的面子。

到了运河在临渊的码头上,见有二十来艘高大如活动堡垒般的福船,大部是西瑶水师的军舰,挂着“白龙营”“黑龙营”等不同的旗帜,也有商船,上面彩旗飘扬,简直可以用“花枝招展”来形容了。

队伍到了这商船的跟前就停了下来≡有卓思远从船上迎下:“皇上,娘娘,太子殿下,两位大人”他自昨夜起就领了武德帝的命在此准备,早晨没有到朝会上去,还不知道宫里的事。

武德帝淡淡地叫他平身,心中很想把切都说出来,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孝文太后望了望船:“哎哟,真是漂亮。可惜我老太婆年纪大了,经不得这摇晃。我就不上去了。皇帝在这里陪陪我。太子,你送两位大人上船吧。”

段青锋恭敬地答应,接着就向玉石二人做了个请的动作。由卓思远陪着,三人从铺着织锦地毯的跳板登上了福船。

先下到船舱中看火炮。每尊都以大红绸缎覆盖】思远为玉旒云揭开展示,果然和那日试炮时所见相同:长约两丈,重八千斤,威力无比。玉旒云忍不住要深手拍拍炮身】思远赶忙拦住:“大人,炮身上擦过油,仔细脏了大人的手。”

“哦”玉旒云笑了笑,“多谢大人提醒。”口里这样说,待旁人转过身去时,她还是在炮筒上按了按,生怕其中有诈。然而只是摸了手油而已。石梦泉看到,暗暗好笑:大人就是这个脾气,改不了。他便悄悄递过方帕子去。

卓思远又带两人来到舱房中。因为原先是军舰,所以这里本是舰船上将领的指挥之所,匆忙布置后,看起来像是个厅堂,所有放行军图册的架子都成了博古架和书架,放了许多花瓶香炉之类——素来没有船只这样布置出海,因为旦遇到风浪,这些花瓶香炉就会掉下来。摔碎东西事小,砸伤人事大。可玉石二人从来也不曾坐船出过海,是以并未起疑。

卓思远从桌上取过本书双手交给玉旒云:“大人,这就是《铸造秘要》,请过目。”

玉旒云油污还没擦干净,两手背在身后不能拿出,因示意石梦泉收下。石梦泉就道了谢,接过来浏览了回,道:“大人,正是你要的。”

玉旒云笑道:“好极,好极,旅途无聊正好可以研究研究。”

卓思远也笑道:“大人满意,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引了玉石二人到桌前,见上面有式两封帛书,其内容和给赵王的盟书相同,正是前夜武德帝和石梦泉所说过的,西瑶提供火炮和铸造技术,而樾国承认西瑶独立,且不收商品关税,对联兵攻楚之事只字未提。玉旒云不禁略略有些失望:她倒希望是当日绿窗小筑中段青锋给自己看的那份盟书呢!

卓思远道:“怎样?玉大人看过若无疑问就请和太子殿下同签字用印。”

“好。”玉旒云暗道:孝文太后既然如此死硬,跟她耗下去也没有意思。拿起笔来挥而就。

段青锋也签好了。双方各留份,接着焚香祭拜天地,表示若有违?br />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我的青春缠绵悱恻 倒序 正序

《我的青春缠绵悱恻》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