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透入的微弱夜光,他一眼便看清了房内的布置摆设。
这是一间女子闺房,家具装饰均为上等,看得出房间主人的品味雅致,用度却也奢华,然而黑衣人对房内的贵重物品不屑一顾,直接来到了床边,床上躺着的是一仅着中衣的女子,几缕乌丝覆在略带苍白的脸上,看似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黑衣人眼中闪过疑惑,这样的女子会是在江湖上秘密收购赤炎宫毒药的人?
许灵儿虽没有武功,却向来浅眠,朦胧中,惊觉房内出现陌生气息,她立刻睁眼,居然见一黑衣人立于床边,内心大惊,正欲呼喊出声,却被黑衣人一下捂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架在她雪白的颈子上。
柔顺的大眼闪现惊呼,却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听说你在收购赤炎宫毒药?”黑衣男子刻意掩去了原本的声音,沉声发问。
许灵儿没有回应,她还不知此人目的为何,断断不可能暴露了自己的计谋。
“我这里有赤炎宫的毒药,只要你跟我合作,这药就是你的了。”
许灵儿内心疑惑,却听出对方并非傅尔焰的人,便眨了两下眼睛,示意他放开自己说话。
见她已冷静,并不抵抗,黑衣人松开了闷住她的手,但并未放开匕首。
“是我派人暗中收购赤炎宫毒药,但你怎么知道?”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知道。”黑衣人眼中略显不耐,匕首压低了几分。
“你要怎么合作?”
“我要你重创赤炎宫宫主,将她赶出上官府。”黑衣人虽努力维持声音平稳,但微微颤抖的嗓音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仇恨。
许灵儿的目光闪了闪,虽然对方和她的目的一致,但为了套出他的底牌,她并未答应,:“你说笑呢吧,她可是赤炎宫宫主,我一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能拿她怎样?”
“你别装了,你以为我今晚来之前会没调查过你的事?”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要男人,而我要赤炎宫宫主的命,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你上官府内,比我更好下手。”
见黑衣人已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许灵儿却不甘受制于人。
“就像你说的,若我们合作,身为同伙,你对我一清二楚,我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这似乎……”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再想些什么。”黑衣人双目微眯死盯着许灵儿,片刻后,放开架在她颈子上的匕首,残虐地笑道:“让你知道,也无所谓。”
他掀开自己的面巾,只见一张十六七岁,原本清秀,犹带稚气的脸上,遍布着数道狰狞的肉疤,像是被人残忍地划开后并未医治而留。
大家闺秀的许灵儿何时见过如此可怖的脸,顿时就要惊呼,却又被黑衣少年闷住嘴。
“你找死吗?”
许灵儿害怕地摇摇头,明亮的双眸浮现泪光。
“不许叫,不然杀了你。”少年沉声威胁。
许灵儿急忙点头,少年满意地放开她,取出一红一蓝两个瓷瓶。
“红色的是你要的赤炎宫独门配方,遇火挥发,中者立倒,若无解药,便会在随后的十天受尽折磨而亡,就算是赤炎宫宫主,若不知里面各种成分,也未必能及时调配出解药。蓝色的是天下至毒,无色无味,我要你下在赤炎宫宫主身上。”
少年自身上取出一丸丹药。
“事成之后,只要碾碎这药丸,洒在院子里。其他事你不用管。”
“这……”许灵儿依旧犹豫,倒不是犹豫要对付傅尔焰,而是不知如何将蓝色瓶子中的毒药下到傅尔焰身上。
“你没有退路,若你不做,事情暴露,你在这上官府可待不下去了。”手中握着许灵儿的把柄,少年强硬地说。
许灵儿垂眼,细细思索了下可行性,随后,心中已有算计,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对少年说:“合作愉快!”
第一卷 o34 意外孕事
虽然依旧以蛊维系着三日之约,但傅尔焰与上官轻云之间的互动愈发亲昵,然而这几日,她却鲜少出现在上官轻云周围。
“姑娘,快午时了。”青衣一早出门办事,回来之后却发现以往这个时辰早已起床的傅尔焰,今天还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
娇贵的身子地趴伏在床上,锦被缩至腰下,雪肌上零落地印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不难看出前夜经历了怎样的激|情。
“唔……什么?青衣,把帘子拉起来,太亮了……”迷糊地嘀咕完,抬眼看了看天色,傅尔焰一脸疲惫样儿,倒头又睡。
“姑娘,别睡了。”青衣忧心上前,先是整了整被子,盖住主子一身的明媚春光,这才问道:“姑娘,你最近似乎特别嗜睡。”
“嗯……好像是吧。”傅尔焰连睁眼都懒,慵懒着声音虚应。
“姑娘。你最近吃东西的口味貌似有变化。”青衣继续暗示。
“唔?有吗?”依旧一副昏昏欲睡,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精明干练。
青衣轻叹一声。
“姑娘,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嗯……啊!”傅尔焰突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睡意全无,“已经迟了半月了!”
双眉微蹙。
难道是……
“姑娘,需要我去请大夫吗?”
“慢。”傅尔焰神色凝重地阻止了青衣,右手搭上自己左手的脉搏,凝神诊断着。
果然是喜脉!
但她的脸上却不见喜色,显得有些矛盾,这矛盾似带着欣慰,更多的却是忧虑。
“姑娘不高兴?”青衣谨慎猜测着。
“不……”傅尔焰双手轻柔地贴着小腹,幽幽道:“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姑娘,难道你要拿掉……”青衣暗暗吃惊。
“不,只是有太多事情需要考虑。我现在还在服用增进内力的毒,体内有毒药残余,这样是否已经对胎儿造成影响,紫花迷情蛊也还种在体内,这种蛊虽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但若继续三日一次的行房,怕是不妥。”
傅尔焰突然安静垂眸,眉宇间带着忧郁。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把握上官哥哥是否能真心接受这个孩子,毕竟他依旧是受制于蛊与她发生关系,他会爱这个伤及他男性尊严的孩子吗?若是孩子的父亲并不期待孩子的出世……那她有权利让孩子出世来受苦吗?
青衣并不明了傅尔焰内心的纠葛,但跟随她多年,已然能从她表情中窥知一二。
“姑娘若有苦恼,不如找人聊聊?即便不能找出解决办法,能纾解下压力也是好的。”
傅尔焰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微笑。
“谢谢你,青衣。”
起身,披上青衣已经准备好的红锦金绣的鱼尾曲裾,由着她细细打理整齐,傅尔焰取过青衣递上的软绸包裹的手炉,微微一笑:“今天去风儿那儿坐坐吧。”
已近腊月,几场大雪后,整个皇城银妆素裹,一片茫茫白色,上官府自然也不例外。
遣了青衣前去市集买她最近爱吃的点心,傅尔焰信步来到上官轻风的松涛阁,并未找人通报,便推门而入。
上官轻风正就着日光在书桌前练习丹青,见傅尔焰到来,十分欢喜,却见傅尔焰虽微笑着,却略带愁容,忙差了小婢前去准备茶点,自己与傅尔焰在罗汉床边坐下。
“焰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你巴不得天天占着大哥,一刻都不想分开呢。”上官轻风调侃道
“你这小没良心的,明明是你自己不愿去看我,却成我了见色忘义了。”傅尔焰轻笑着,以他无法闪避的速度往他脑门一弹。
“痛!”他往后一缩,不敢再捻虎须。
“少爷,尔焰小姐,茶来了。”小婢送上茶水,正欲离去。
“有点冷,把窗关了吧。”上官轻风嘱咐道。
小婢的眼神闪了闪,应声过去关窗,顺便点上了房内的两根香薰烛。
熟悉的味道充斥着房间,是带着浓浓暖意的肉桂味儿,然而傅尔焰却不确定地仔细闻了闻。
“这味儿是?”
“是焰姐你之前送我的肉桂儿香烛呀。”
“是肉桂的味道没错,只是……”她再次闻了闻,但却没能闻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味儿有些怪,似乎还有别的味儿。”
“是吗?”上官轻风了用力闻了闻。“我觉得一样呀。”
傅尔焰依旧有些心神不宁。
“我送的肉桂儿香烛到现在还没用完?”
上官轻风眨眨眼,心里疑惑。
焰姐糊涂了,明明前几日刚让人送来几根新的,怎么可能用那么快?
但,他依旧笑着回答:“是呀,还没用完呢。”
见没什么可疑的,傅尔焰便放下心来。
“焰姐,你今个儿来是?”
“啊!差点忘了,我来是有事找你商量。”
“焰姐请说。”
不安的转动着温暖的手炉,傅尔焰说得有些支支吾吾。
“我、那个……我、我有了。”
“嗯?有什么了?”上官轻风一脸不解,毕竟比起十七的傅尔焰,他还要小上两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怀上了。”深吸口气,傅尔焰冷静道出。
第一卷 o35 燃烛藏毒
“哦……啊?”上官轻风惊跳起来,“你说什么!”
第一次道出之后,剩下的便好说多了。
“我怀上了,孩子是你大哥的,不过我现在还没告诉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而说了那么多,上官轻风只听进去第一句。
“哈哈,我要做叔叔了!”
傅尔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进去这个?”
“呃……不然呢?”
“我问你怎么办呢!”
上官轻风一脸怪异地看了傅尔焰一眼。
“什么怎么办啊,我觉得你第一个选择告诉我才奇怪呢,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哥?他一定会很欢喜的。”
傅尔焰忍不住垂目,一脸黯然。
“他,会么?”
“为什么不会?”上官轻风怪叫道:“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儿,他怎么会不欢喜!”
“但是……”
望着傅尔焰忧郁的小脸,上官轻风心中了然,他伸手拍拍傅尔焰的肩,宽慰道:“不要担心了,你和大哥现在不是相处很好吗?大哥也已经把传家玉佩给你了,自然是认定了你的身份。就算不是这样,退一百步来说,孩子是无辜的,大哥对所有人都温文有礼,怎么可能会无视自己的孩儿?”
“这样说……也有道理呢。”
“焰姐,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平时的聪慧跑哪儿去了?”
傅尔焰无奈笑笑。
“大概被野猫叼走了吧。”
“少爷,我备了燕窝,给小姐暖暖身子。”小婢通报后,捧着托盘,靠近茶几,手颤抖地送上燕窝盅,只是抖动的幅度有些过大,将些许燕窝洒在了桌面上,引得两位主子侧目。
上官轻风不似他的兄长,骨子里冷清,他是位爽朗亲切,心地热忱的少年,没什么主人架子,对下人极为关怀,见小婢手抖似有疾,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而傅尔焰却冷眼看着小婢,常年的血雨腥风历练了她的警觉敏感,见小婢一脸心虚紧张,内心顿时浮现疑窦。
“回、回少爷,奴婢没、没事。”小婢诺诺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傅尔焰突然冷然问道。
“我、奴婢名唤紫鸳。”
“紫鸳么?好名字。”突然她话锋一转,淡淡地问:“这燕窝盅里有什么?”语气平淡得如同里面只有燕窝一般,然而这般淡然询问却惊掉了小婢半条命。
以为事情败露,紫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傅尔焰刚要继续追问,鼻尖却掠过一丝异样的气味,只听身旁咚的一声。
“风儿!”傅尔焰惊呼。
只见上官轻风双眼泛白,面色铁灰,侧躺在地上,毫无响动。
“风儿!”
顾不得同样躺倒的紫鸳,傅尔焰跪在地上,往他嘴里硬塞了一颗解毒丹药,双手急点,封住他周身大|岤,阻止毒素在体内游走,但即便如此迅速地采取措施,却还是唤不回上官轻风的神智。
她颤抖着手,伸指探向上官轻风鼻息,虽然微弱,却确实存在。
傅尔焰高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起身,到窗边打开窗户,吹熄了蜡烛,仔细检查着。
蜡烛,果然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暗藏着空心药丸,暗藏的毒药已经随着蜡烛燃烧挥发。
她近日未曾派人送来肉桂儿香烛,明显有人欲加害于上官轻风,只是究竟谁这么狠欲加害一个与世无争的少年。
傅尔焰的眼中浮现狠戾,柔荑紧紧握住香烛,在心底暗暗起誓要这个敢下毒谋害她身边的人不得好死。
傅尔焰的性格便是这般,封住了上官轻风的|岤道,让他服下了药丸,知道他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之后,便冷静地查起蛛丝马迹,以便尽快找到线索,更利于她替他解毒。
然而这样的行动在旁人眼里看来,却像极了凶手迫不及待地毁灭证据。
听到傅尔焰惊呼,上官轻风院落的婢女护卫都赶了过来。
见有人过来,傅尔焰冷着脸沉声命令:“别进来,房间有毒!”
下人们都被她强大的气势所震慑,唯唯诺诺,一时间竟无人敢反驳她,然而当他们看到房间地上躺着自家主子和奴婢,怎么也忍不住了,忙让两个脚程较快的侍卫前去通知上官轻云和请大夫,剩下的则入门扶起上官轻风和紫鸳,将上官轻风移到床上,紫鸳则半坐半倚地安置在罗汉床上。
傅尔焰正要进入里屋为上官轻风仔细诊察,却被一婢女拦下。
婢女抖着声,眼中带着惊恐地说道:“你、你别、别靠近我家少爷!你、你别想加、加害他!”
懒得与婢女多语,急于救治上官轻风的傅尔焰,小手一挥,将女婢扫至一边,来到上官轻风身边,扣住他的手腕,仔细把脉。
侍卫见傅尔焰强硬靠近自家小主子,急忙出招上前阻止,怕她继续加害小主子,却不想傅尔焰单手把脉,另一手轻而易举地拆解了自己的招式,用巧劲将他带至一边,失衡跌倒,压烂了上好的鸡翅木椅。
“怎么回事?”上官轻云听闻幼弟晕倒,心急如焚地施展轻功飞奔而来,正好在此时赶到,只见屋内打翻在地的燕窝,跌了一地的婢女侍卫,傅尔焰却安然无恙地坐在上官轻风床边诊脉。
而自家小弟一脸死相,灰白着脸,躺在床上。
第一卷 o36 百草之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轻云震怒地低吼,却得不到专注于诊断验毒的傅尔焰的回应。
一屋的婢女侍卫急忙七嘴八舌的禀告他们的看到的结果。
“我们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屋内三个人两个都倒了,就她没倒,还在那边开窗,吹蜡烛。”说话的人不愿称傅尔焰为小姐。
另一个人接着说:“还有还有,我们刚才拦着不让她接近小少爷,怕她还要害他,但是她却把我们推倒在地。”说完看了忠厚老实的侍卫一眼。“刚才侍卫大哥请她离开小少爷床边,也被她打出去了……”
收回诊脉的手,翻开上官轻风的眼皮仔细瞧了瞧,傅尔焰起身,倨傲的眼一一扫过大嚼舌根的下人们,强大的气场逼得他们一一噤声,最后望向上官轻云。
“风儿中毒了。”
“什么!”
“风儿中的毒是百草,说是百草,其实只含十几二十种毒草,性状一一相克,一一抵消,最后留下的那一味才是致命的。中者在毒性抵消阶段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少则数日多则十数日,直到留下最后一味药,才痛苦死去。”
上官轻云震惊地望着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会对高风亮节,威望素着的上官家下手,而且还是针对完全无害的上官轻风下如此狠毒的药。
傅尔焰悲恸地闭眸,说:“百草,是赤炎宫独门秘药,但却没有固定配方,除非知道他所中之毒的成分,否则……”
“否则什么?!”上官轻云一个箭步上前,掐住她的双臂,厉声问道。
“否则无药可解,受尽折磨而亡!”傅尔焰崩溃地朝他吼出声,失声而泣。
上官轻云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抵住鸡翅木桌沿才止住身形,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下手。
小婢的哭喊声惊醒他。
“是你!”一个平日里与紫鸳交好的小婢,冲到傅尔焰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冲她喊着:“是你,肯定是你下的毒,如果不是你,为何只有紫鸳和小少爷中毒,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如果不是你,你为何不救紫鸳,先急着毁灭证据!”
傅尔焰冷厉地盯着眼前的小婢,出手如神地折过她的手,让她不敢再指着她。
“我毁灭证据?你敢再说一遍么?”傅尔焰娇柔着声音,带着威胁地问道。
下一刻,她的手腕突然被上官轻云扣住脉门,只能无力撤手。
女婢重获自由后,恐惧地闪至上官轻云身后。
她死瞪着上官轻云,恨恨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信不信是我下的毒?”
不信。
上官轻云在心中默默回答,然而他环顾四周,却没法将答案说出口。
“你当真不信我?”傅尔焰瞪大明媚双眸,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
上官轻云紧紧握住她的手,盼她能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并非不信她,只是众口铄金,他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为她辩解,这要他如何服众,将来她又能如何光明正大地立足与上官府?
然而,他的心意终究是被愤怒的她忽略了。
她甩开他的手,悲愤地望着他,嘶吼:“你居然不信我……所有人都可以不信我,唯独你不行,你真以为我能冷血无情至此,去伤害一个从小疼爱的弟弟?”
见她情绪渐渐失控,上官轻云再次握住她的手,口中却是吐出让傅尔焰失望之极的话语:“你先回屋休息,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
傅尔焰的心突然有被浇了桶冰水的感觉,霎时冷了下来。
“你不信我,也不让我医治风儿?”她失神地问道,无法置信他的抉择。
此时,侍卫请的大夫已经赶到,在上官轻云的示意下,紧忙上前为上官轻风诊断。
“你明知道我是谁,宁可让庸医治,也不让我碰他?”
知道自己的心意没有传达到她那儿,上官轻云暗暗心急,担忧地望着情绪失控的她,却不得不艰难地吐露:“因为你是赤炎宫的。”所以必须要从这件事撤手,这件事太过蹊跷,分明是针对轻风和她两个人来的。
为了让她宽心,他补充道:“我师弟精通医理,近日正要上门拜访,我已差人前去路上迎他,盼他能早日赶到。”
但是,他的解释却如同闷雷轰上她的心房。
“你不信我……你宁可舍近求远,也不愿让我救风儿……”傅尔焰喃喃说着,转身,沉痛地闭上双眼,压抑住即将盈出眼眶的泪水,“你不信我啊……”
失望地叹息一声,如苍魂般离去,无尽沧桑。
第一卷 o37 大家闺秀
青衣刚从市集回来,却见自家主子阴沉着小脸坐在外厅。
“姑娘,你的点心。”
青衣将怀抱的油纸包地上,只听傅尔焰冷淡地说了句:“搁这儿吧。”
此时,两道女子倩影摇曳生姿地走入了院内,是许灵儿与她的心腹夏怜。
青衣放下手中的点心,上前,横臂将两人拦在门外。
“尔焰妹妹,你家下人似乎有些失礼呢?”许灵儿朝门内的傅尔焰娇柔地开口。
傅尔焰冷目看去,细细观察了两人的表情,突然狷狂地笑了,随后吩咐。
“青衣关门,待会儿,不准任何人进出这道门。”
“是,姑娘。”即便心中有些疑惑傅尔焰的命令,青衣依旧遵从地退出门外,将门带上。
屋内一片寂静,傅尔焰嘴角带着邪笑,像是明了了些什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许灵儿主仆,明明是她应允她们入内,现下,却并不急着出声招呼她们。
许灵儿被她异样的眼神盯得有些忐忑不安,最终却也镇定下来,亦扬起一抹温柔的甜笑。
“方才,听闻妹妹被轻云哥哥赶出了松涛阁,姐姐心知妹妹心情必定不好,特来探望。”
“哦?是么?”傅尔焰以帕子掩面,轻笑出声。
刻意用帕子掩去笑声的行为,顿时让许灵儿自觉如傻子般被傅尔焰耍着玩,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笑的,甜笑顿时僵在脸上。
“许灵儿,你这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么?明明平日里温柔娴淑装得挺好的,却在此时暴露。”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现在风儿中毒的消息怕是整个上官府都传遍了,你不去探望他,却偏偏来我这儿探望一个被赶回自己院落的人……这怕是怎么都说不过去呢。”
“我有去探望过轻风。”许灵儿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阴谋并未被识破,却不知傅尔焰已从自己心腹的脸上窥得些许蹊跷。
“是么?看过之后却迫不及待地过来我这儿,是想知道对我下的毒有没有发作么?”
“你、你怎么知道?”
被傅尔焰点中心思,许灵儿还在思索如何蒙混过关,夏怜却胆颤地露了口风。
“果然如此。”仅凭这一句,傅尔焰便定了她们的罪。
许灵儿脸色一沉,卸下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伪装,直面傅尔焰。
“你怎么知道?”
“呵呵,其实我方才只有两分把握,没想到真让我套出来了。”她取过茶杯,饮了一口。“现下上官府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风儿那边,你却一反常态地来这边,这就够引人怀疑的了。我知道你心狠,从你这边必然套不出什么,只是,你身边养的狗却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以帕子压了压嘴角的茶渍,傅尔焰突然冷下脸。
“说吧,要我怎么收拾你们。敢伤害我护佑的人,你们做好受死的准备了么?”
“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呢。”许灵儿此时却不见任何惧色,与傅尔焰对视而笑。
“哦?怎么说?”
“毒是夏怜买通了轻风身边的丫鬟下的,这是成。让你发现了真相,这是败。只是,这样的对峙若是到了轻云哥哥面前,你觉得他会信谁?”
傅尔焰脸色一变,却来不及阻止许灵儿出手。
只见许灵儿自袖底抽出一把短剑,反手便送入了夏怜的胸膛。
夏怜只觉胸口一凉,接着便是炸胸般的疼痛,难以置信地望着没入胸口,只留下一节剑柄在外的凶器,顺着执剑的手,看向平日里温柔优雅的小姐,依旧是那般温文尔雅的笑,她却只感觉到一片冰凉,生命迅速从身体里流失。
“小、小姐……”她瞋大的双眼看不清照顾了近十年的人,不明白她为何要亲手了断自己的性命,然而她终究是无力问出心底的疑惑,向后倒去。
许灵儿漠然地抽出短剑,自己的亲信这样死去,她的脸上却不喜不悲。
“这样,就只剩下你和我了。”她笑着说。
“好,很好。本宫终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你的狠毒竟不下于本宫。”傅尔焰突然大笑,眼中渐渐染上嗜血的兴奋。
“让本宫好好想想,用蜡烛在风儿身上下毒嫁祸于本宫,让那婢女在银耳汤中下毒要毒杀本宫。只是本宫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是毒杀,为何要多此一举地嫁祸呢?”
许灵儿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
“也对,答案已经不中要了,你注定要死在本宫手上。”傅尔焰正欲起身,朝许灵儿走去,却见许灵儿挽出一朵绝美笑花。
“现在知情的人只剩你我,你说轻云哥哥会相信谁呢?”
傅尔焰眼神细眯起来,这答案是她一直逃避不愿面对的。
“又如果,我被你重创,你说他会信谁呢?”瞬间许灵儿将短剑插入心窝下方半寸的位置,剧痛让她一双黛眉拧得死紧,她向后退了几步,靠着身后的门柱,娇弱的身子缓缓滑落,嘴角不住地溢出鲜血。
傅尔焰黑沉着脸,看着她的自导自演。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她轻嘲地开口,“好一个大家闺秀,好一个温婉贤淑。只是……人流多了血,也是会支持不住的。虽然你没有直接刺中心脏,让你慢慢流血而亡,看着自己生命慢慢流逝,却无力回天也是不错的选择呢……”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在赌,赌有人能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发现你,只是你觉得我会让人把一心求死的人带走么?”
许灵儿眼中闪过惊慌,世人皆知赤炎宫宫主武功高绝,若是她出手阻止……然而她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第一卷 o38 错手伤人
许灵儿忍着剧痛,小幅呼吸着,保存体力,身上的剑还没有拔,相对减缓了流血的速度,然而让她心惊的确是,傅尔焰像是在欣赏一幅珍品般,嘴角噙着冷笑,悠哉地品着茶,看着鲜血晕红了她的衣裳,在地上形成浅洼。
出手杀人或自杀简单,但细细体会这死亡的绝望,却是令人恐惧的。
许灵儿感觉到神智渐渐模糊,正要开口求她救自己一命,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对话声——
“焰儿在里面?”看着如门神般立在屋外的青衣,上官轻云不确定地问着。
“姑娘说,不让任何人进出。”
小弟的遭遇以及先前傅尔焰的误解,让上官轻云已失了耐性,他蹙眉要求:“我知道你家姑娘在生气,我现在必须要见她。”说完,便要推门,却被青衣出招阻止,心知上官轻云的武功在自家主子之上,青衣不敢大意,出手便是狠招。。
“姑娘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出。”
上官轻云轻松闪避,并不出手伤人,只是迂回着靠近门口。
屋内,听到来人是上官轻云,许灵儿精神一震,连忙疾呼:“轻云哥哥,救命!”她虽自觉用尽力气呼喊,其实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却如奶猫般无力。
然而,对于五感敏锐的上官轻云来说,这已经够了。
容不得多想,他运起三成功力,拍向青衣肩膀,青衣顿觉喉头一甜,飞了出去,跌在花丛中。
上官轻云一脚踹开房门,鼻尖充斥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见傅尔焰安然自若地坐在正中喝茶,许灵儿与夏怜则躺倒在地,而许灵儿的胸口正插着一把没入半截的短剑。
“师妹!”他惊呼,忙扶住她,又伸手探了探夏怜的鼻息,发现她已经香消玉殒。
傅尔焰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看一出闹剧,她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以往,若是她动的手,她从来不否认,不是她动的手,她自然也不会急着顶罪,然而这般她向来执行着的信条,却说服不了此刻内心涌起的深深的无力感。
不辩解,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注定的结局,已经预料到了他迎向她的眼神。
突然,她有点痛恨起他来,为什么他不能再晚来片刻?至少让许灵儿死透了,也好对得起在床上受苦的上官轻风。
许灵儿倚在上官轻云怀中,抽疼着喘息,说:“轻云哥哥,她杀了夏怜,还要杀我……我好怕,好冷。”
毕竟是师妹,师父唯一的孙女,上官轻云忙柔声安慰:“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抱起许灵儿。
这样温柔的嗓音却刺激到了傅尔焰。
“我不准!”她猛地一拍桌子,借力飞身至门口,堵在门前。
紫檀木桌应声对半而裂,一如他与她的对峙。
“焰儿,别闹了,让开。”上官轻云的眼渐渐冷了下来。
“休想。”傅尔焰强硬拒绝,展开双臂,坚决不让。“她要死,我便让她死,任何人都别想救她。”
“你!”见双方说不通,上官轻云欲抢身闪过傅尔焰,闯出房门,却被傅尔焰抢先一步拦住他前进的方向,起手攻向他怀中的人。
上官轻云急忙向后退了几尺,避开她的出手夺人。
“你当真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不放过?”上官轻云痛心地望着傅尔焰,眼中是一目了然的失望。
她终究是还是那个月夜在群尸间媚笑的她呵……
傅尔焰可以面对他的怒火,却无法面对他的放弃。
她苦笑着说:“就这一次,求求你,不要救她。”
“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她是我师妹啊!”上官轻云断然拒绝。
“如果我说,她是给轻风和紫鸳下毒的元凶,夏怜也是她杀的,连她胸口的短剑,也是她自己插入的,你能不救她吗?”傅尔焰有些软弱地哀求。
“不能。”
即便觉得体力在慢慢流逝,见到自己预计的结果,许灵儿心中一片欣喜,虚弱地说:“轻云哥哥,我好痛……”
见许灵儿小脸煞白,心知不能再拖,上官轻云放下许灵儿,面对傅尔焰。
“焰儿,让开。”
“不让。”
话音刚落,上官轻云闪电般出手,欲擒住傅尔焰,逼她让开。
傅尔焰没料到他真的对她出手,心中一惊,直觉地祭出杀招抵挡。
上官轻云并不想伤了傅尔焰,却不想她的抵抗来的如此犀利,救人心切的他渐渐提高了出招的速度和力度。
“你当真为了她要伤我?”傅尔焰心痛欲绝地望着他,内心泣血地问道。
上官轻云没有回话,依旧与她缠斗,以期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带许灵儿离开这里。
“轻云哥哥,救我。”许灵儿的声音让他分神,见傅尔焰虚晃一招,闪过他,竟毫不在意背露空门,杀向许灵儿。
上官轻云心中一紧,一时间忘了控制劲道,一掌拍向傅尔焰后背,却没想到她居然对他毫无防备。
傅尔焰只觉一阵凌厉的掌风扫过,背后一痛,身子失控地撞向茶几,小腹恰好撞在茶几的尖角上。
瞬时,她眼前几乎一黑,小脸惨白,一手扶住肚子,一手竟无力撑住坠落的身子。
她抽吸着靠着茶几,剧痛像是凌迟般一刀一刀地自小腹内刮过,即便是咬紧牙关也无法抵抗任何一波痛楚。
原本因腹中的小生命而产生的犹豫,似乎根本不曾存在过,她突然由衷地希望孩子能坚强地继续在她腹中生长,然而她能感觉到的却是腿间悄悄溢出的温热。
不,别走,宝宝!别离开娘!
第一卷 o39 绝望出走
上官轻云见傅尔焰神情不对,怕自己已经伤了她,忙上前蹲下,查看她的伤势,却被傅尔焰勉强躲过。
她猩红着双眸,瞪视着上官轻云。
“你居然为了她,伤我!”伤了我们共同孕育的娃儿。
胭脂染红的双唇,在此刻惨白的脸色,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我……”心知自己失手,这次怕是既伤了她的人,又伤了她的心,他心疼至极,却找不到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又不敢擅自触碰她,只能心焦地问:“焰儿,你还好吗?”
然而,傅尔焰却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关切,额间青筋暴露,美目盈满恨意,恨声道:“你居然伤我!”
上官轻云刚想解释,却听见一旁许灵儿痛苦地咳血,发出微弱地呻吟。
心知师妹已撑不了多久,上官轻云咬咬牙,忍住拥傅尔焰入怀的冲动
“我先带师妹去看大夫,等会儿就来陪你。一定要等我。”艰难地别过眼睛,在傅尔焰震惊与愤恨的目光中,上官轻云抱起许灵儿,朝门外飞奔而去。
他消失的决绝背影,如同从她身体里渐渐消失的生命,碾碎了她的心魂。
哀,莫大于心死。
忍着身体与心灵一波波袭来的双重痛楚,傅尔焰朝门外,哑声喊道:“青衣!”
“姑娘。”刚自上官轻云一击中缓过气的青衣忙进入房内,却见傅尔焰虚弱异常地跌坐在地上,急忙上前,却见她闭上双眸,语气充满绝望地命令:“带我走……带我离开上官府!”
“姑娘!”惊见傅尔焰双腿之间出现的濡湿,青衣以往冷然的脸也出现焦急的神情:“姑娘,使不得,若是再动,怕是胎儿……”
“带我离开上官府!”傅尔焰嘶哑地吼着,一刻也不愿在有他的地方多待。
青衣咬咬牙,终是作出决定,背起傅尔焰,朝上官府大门掠去……
“青衣?尔焰小姐!”恰好送走大夫而路过上官府大门口的杨6,看到一身黑衣的青衣居然背负着傅尔焰,刚要拦下询问,眼前黑影一闪,已经失了她俩的踪影。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片银白的积雪上,那刺目的点点红艳。
“姑娘,去哪儿?”青衣一边运足内劲,背着傅尔焰,全力施展轻功,一边问道。
“琼花楼。”
自大破琼花楼以来,琼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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