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弟弟被老母亲顿斥责,不再说话,可是赵亮却想:弟弟们的责怪也有些道理,自己自从回北京后,确实没给父母弟妹们带来丝毫荣耀与好处,带来的只是忧心和麻烦,如今又把老父亲给气死了,自己难道就这样被社会抛弃,让家里担心吗
自己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五尺男儿,难道就这样窝囊地过辈子吗不行,自己还要想办法,佛挣炷香,人争口气,和厂领导反正也闹上了,开弓哪有回头箭啊,自己要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不信我赵亮就整不垮他们
“咱们怎么办本来咱们被下了岗,被剥夺了劳动权利,弄得生活没保障了,只因霍大僚揣了把菜刀,就把我们拘起来了,闹得我们倒没了理,咱们能忍的下这口气吗”赵亮对十几个下岗工人说。
“咱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和气说。
“来软的怎么办”赵亮不解。
“来软的,咱们十几个人齐跪在厂办公室门前,打个横标,上写:求求你,厂长大老爷,给我们条活路吧,我们没饭吃了,每人头上系白布条,上面也写上字,写的是我要工作四个字,怎么样”
赵亮本不想这样装扮,像吊丧是的,又给人跪下,太失尊严了。可是想,除了此法暂时又没想出别的方法,于是问:“这样行么”
“行”十几个人竟然大多数都同意,把横幅掏出,两人拉好,十几个人齐跪在厂办公室门前,这十几个人组成的奇怪队伍,头系白布条,横幅也是白布坐的,齐刷刷跪,果然十分惹眼,不会儿,他们便被厂里的工人围的严严实实。
人们纷纷议论:“这些人也怪可怜的,都被下了岗。”
“就是,下岗为什么都是工人,干部怎么没个人下岗,只有两三个转岗的。”
“你说咱们工人凭什么养家,就凭那点工资,不上班了,哪还有工资,怎么养家糊口啊。”
“干脆让他们上班得了,厂里也不至于发不出他们十几个人的工资吧。”
“缺德,哪天他们干部也被下了岗,看他们也跪在这。”
“干部下什么岗啊,干部不贪污就是好干部了。”围观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
厂办公室秘书几次在窗户里向外看,但始终都没开门,后来见围观的人太多了,他便走出办公室,对跪成片的下岗工人说:“你们别跪这里,跪在这里多不好看,让外人看见,影响咱们厂的声誉,你们的问题,厂长和书记不是说了,研究研究解决吗”
听了他的话,和气低声问赵亮:“怎么办”
“别理他,他又什么事也做不了主,等厂长书记来了再说。”于是这些跪下的下岗工人好似没听到他的话,如泥胎石刻般,仍旧跪在那里,默默无语。
厂秘书见说不动跪下的下岗职工,便亮起尖细的嗓子说起围观的工人:“你们都是厂里工人,是没下岗的,是有工作岗位的,工作时间跑出来看他们,你们觉得合适吗”
围观的工人听了他的话,有几个人暗暗离开了。“让你们走,你们怎么还不走啊擅离岗位,就是怠工,你们也想下岗啊”不知何时,厂工会主席突然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对围观的工人大声吼道。
“怎么哪都有他。”“他就是厂长养的条狗”“也不知谁裤裆松了,把他掉出来了”围观的工人小声议论。
“围观的律回岗位上班,谁继续围观,处分,你拿本记下名啊”老徐大声说道。
厂秘书赶快回屋取了笔记本,望下围观的人,记下人名,又望下,在本上写写。围观的工人见此,便个个都散去。
办公室前只剩下赵亮他们跪着的十几个下岗工人了。“这个工贼,把围观的工人全都吓跑了,怎么办”和气低声问赵亮。
“咱们继续跪,不理他,坚持到底”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工人互相看了看,咬牙,闭嘴,梗脖子,依然跪在那里。
半小时过去了,办公室门打开,厂党委书记老周走了出来,他站在办公室门前,用苍老的声音说:“你们都起来,都起来,我们正在研究你们的问题,要解决你们的下岗问题,现在不是厂里就能解决的了,要报上级主管部门,我和厂长不会让你们长久没有工作的,你们应该相信厂领导。”
“怎么办”和气又低声问。
“光听好话不行,咱们要看行动,他哪天让咱们上班,咱们那天再不跪了。”赵亮低声说。
“可是,我膝盖都跪疼了。”和气小声说。
“疼就疼会儿吧,膝盖疼也比不让上班好受些吧。”
“咱们今天跪倒什么时候”霍大僚低声问。
“跪倒他答应咱们上班。”
“如果他直不答应呢”霍大僚又问。
“咱就直跪下去”
赵亮他们只跪了小时多,便站起来跑了。不是他们听了老书记的话,感动得站起来跑的,是老天看不下去了,从西边飘来团乌云,“哗哗”下起了大雨,淋的他们浑身湿透,又湿又冷,弄的直打哆嗦。
他们这十几个下岗工人不知哪个说了声:“我不跪了,我回了”说完起身,往场外便跑。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第个人起来跑了,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兵溃如山倒,眨眼的功夫,赵亮扭头看,泥水中跪着的只剩自己,和气和霍大僚三人。
整理布。
第九章 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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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怂包软蛋,怪不得厂里叫选这些人下岗呢,瞅准了,你们都是软柿子好捏赵亮想着,单是自己三个人跪着也没多大示威作用啊,十几个人跪着,跑了大多数就剩仨,不是让他笑话。
于是他招手:“算了,咱们也走吧,别丢人现眼了。”三人便起身出了工厂。
浑身湿漉漉的,他们跑到个小饭馆,霍大僚说:“咱先进去喝杯酒吧,顺着也想想下步棋该怎么办”于是,他们便进了屋。
由于个多月没上班,工资也只领百分之七十,三人兜里都没什么钱,兜被掏了个底朝天,才凑了八块多钱,买瓶酒,要了盘花生米,个炒鸡蛋,盘土豆丝,三人便痛饮起来。
酒下肚,身上热了些,赵亮说:“哥俩,咱们下步该怎么办”
“我看有松动了,厂书记不是说不会长久让咱们没工作吗,说明他们也在研究,不如咱们再等等,也许过段时间再让咱们回厂上班。”霍大僚说。
“我看希望不大,老书记虽是好人,可是他有胃病,三天两头住院,现在厂里的事他能主多少,他在,他说话可能顶点事,他住院了,他的话谁还听,我看,咱们还得继续和他们战斗,咱们得不见鬼子不挂弦,不见胜利不收兵。”和气说。
“怎么和他们继续战斗”霍大僚问。
“今天,咱们跪,厂里工人便围观不少,后来让那个工贼老徐给吓唬跑了,下次,咱们选择个在厂里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的,影响更大的地方跪,厂里估计就让咱上班了。”赵亮说。
“干脆,咱们跑厂房上,装出要往下跳,那影响不是更大吗”和气说。
“厂房才多高啊,最好爬四十米高的烟囱上”霍大僚说。
“不行,那可是真玩命,那不是吓唬厂领导,是吓唬咱们自己,咱们目的是为了上班工作,如果把命玩出去了,玩完了,还上什么班”赵亮坚决反对。
“厂房才多高,才十米多点。”霍大僚说。
“也挺高的,够吓人的。”赵亮说。
“现在咱们开始抓阄,抓到写有上字的,明天早便爬上厂房顶上,装作要往下跳的模样,抓到白纸的便下厂房地下吆喝助威,现在开始抓,我第个抓”赵亮把十几个蚕豆大小的纸团堆到桌上,用右手把小纸团搅乱,装作抓了个,攥紧右手,从纸团堆离开,那左手抱住右手,顺势把左手内的小纸团转移到右手,然后对着抱住的双手吹了口气说:“但愿让我上厂房顶,去和他们拼命。”说罢,慢慢松开双手,把小纸团用手指拿出,认认真真地打开,嘴里还不停地祷告说:“上,上。”
小纸团被打开,是张没有字的白纸。赵亮把白纸往桌上摔说:“怎么会没有字呢,不可能不可能我再抓张”说着就要再抓桌上的纸团。
“赵师傅,没抓上就没抓上,算你命大,咱们抓阄哪能抓遍没抓到,再重抓呢,抓着了,就上厂房顶,抓不到,在下面站脚助威,为了大伙能重新工作,咱们哪个也不能做缩头乌龟是不是”和气脸视死如归的神态,大声说。
“对,对,谁也别当缩头乌龟”
“怕什么,又不是真往下跳”又有几个人嚷叫。
“大家起抓吧”和气说。
于是大家人抓个小纸团,个个把小纸团打开,竟然都是白纸张,最后只剩下霍大僚和和气两人的小纸团没打开了。
“就剩咱哥俩了,不是你上就是我上,打开吧”霍大僚说。
两人把小纸团打开,霍大僚那张是白纸,和气那张纸上写着个上字。和气看到纸上那字后,嘴角抽搐了下,声音有些发抖地说:“真让哥们赶上了,哥们有福啊”声音说的毫无悲壮之气,倒充满悲凉。
“你要是害怕,我替你上”霍大僚说。
“不用,我抓到就是我上,有什么,不就是吓唬他们吗,我又不是真跳。”
“哥们,戏可不要演的太真了。”
“我能掌握分寸。”和气对赵亮说。
“哎呀,我的妈妈呀,汽车厂逼的我没法活了,我可怎么办啊”大早,工人刚上班,便见底盘车间高大的厂房房脊边临空坐着个人,用似哭似唱似嚎的声音在上面叫着,声腔拉的老长。
“这是谁啊,怎么跑到厂房顶上了,别掉下来”进厂的工厂有人担心说。
“他就是想从厂房顶跳下来,不想活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前几天那十几个下岗工人在办公室门前都跪下了,怪可怜的,你说咱们厂领导那么狠心,愣让人在大雨里跪着,让人上班得了。”
“他们不好好干,人家可不是让他下岗”
“什么叫好好干,什么叫不好好干,干轻活的呆天什么都没干,也叫好好干,干累活的少干点,也叫不好好干,他们干部让人下岗,就是整人,让干部自己下岗,让他自己到外面找获取,瞧他们干部能找到什么。”上班的工人陆陆续续在厂房前停了大堆,边议论,边仰头往上看。
“和气,你想开些,千万别往下跳,你跳,厂领导就顺心了,不用精减咱们,你自己就把自己减下来了”赵亮好似对房顶上的和气说,又好似对围观的工人说。
“和气,你可千万别跳,你还有老婆,还有孩子,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你如果往下跳,你死了,你八十多岁的老母无人养活,在家也得活活饿死,你七岁孩子没了父亲,也要街头流浪,如果让街上的疯狗咬上口,也得了狂犬病,你那如花似玉年轻的老婆,你死了,她守不住寡,看见别的小伙子有钱,漂亮,再和别的男人跑了,你的死冤枉不冤枉啊”霍大僚大声说。
“和气,你可千万别跳啊,你想不开,也得往开了想,领导让咱们下岗,并没有逼你跳楼啊,你下摔死倒好,命呜呼,眼闭,腿蹬,见马克思去了。如果你下没摔死,摔个要死半残的,谁伺候你啊,胳膊摔断了,你拿不了碗,没法吃饭,只能碗放地上像狗似地趴在地上吃。腿摔断了,你走不了路,只能爬着上厕所,你的脑袋摔傻了,管你爸爸叫哥哥,管厂长叫小资,那怎么得了啊。”赵亮也在大呼大叫,如泣如诉,围观的工人听得,不知是悲不知是笑,哭笑不得,闹得班也顾不得上了,都在底下围观。
半小时后,只见厂长,书记,厂秘书和工会主席老徐都赶来了。厂长和老周书记忙对厂房顶上的和气喊:“你先下来,有事好商量”“你下来,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下来吧,你这样做可不对,你是在威胁领导。”“问题总是能够解决的,什么重要,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厂长和老周书记不停地对厂房顶上和气叫喊,和气不但没往后退,反而更往前坐了坐,两条腿竟然搭在厂房脊背外面。
“赶快,赶快拿几个垫子,垫在下面,防止他跳下来”老周书记说。
“谁上去,把他拉下来”厂长对他身边的干部说。
人多力量大,会儿,工人们便抬来几个厂活动室练蹦高的大棕榈垫子,几个码到块,也有半尺多高,垂直地放在和气要跳下的地方。
“我要跳,我要跳,不让我们上班,就是要我的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和气边在上边叫着,边装出要跳的样子。
赵亮正为自己导演的这场闹剧沾沾自喜,以为再过几分钟就要收效,这时突然见和气的后面老徐拿了根粗竹竿,悄悄地在房脊上向和气靠近。
赵亮忙用手向前指了下,和气见赵亮的动作,以为让他往下跳下面,俯下头,又忙把自己身体坐直,摇摇头,意思是说:“太高,不敢跳。”
“我不是说让你跳,我是让你看后面”赵亮心中急道,用手指指自己背后,和气好像明白了,忙回头看,没料想工会主席老徐拿的那根竹竿头上,用绳索系了个索马套。赵亮回头,那套马套刚好罩下来,罩在赵亮胸口,赵亮两只胳膊被紧紧套在胸口,动弹不得。
“咱们是屡战屡败”和气说。
“不对,咱们是屡败屡战”赵亮纠正说。
“咱们的事好几次都是工会主席老徐给搅黄了,咱得治治他“和气说。
“怎么治他啊,他个子又高,力气又大,又当过兵,打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领导又给他撑腰。”霍大僚发愁道。
“总不能咱们下岗难受,他屡屡替厂长卖力,在底下偷着笑吧”和气又说。
“咱们不舒服,让他也别舒服,像个办法治治他”另个下岗工人说。
“什么办法”赵亮问。
“也没什么高招,就是个损招,让他晚上睡不着觉。”那个工人说道。
“学夜猫子叫,学狗叫,还是拿砖头往他们家窗户里扔。”霍大僚问。
“这些都不太好,夜猫子叫,狗叫,咱们费了半天嗓子,他把门窗关严,不理你便是了,如果听的不耐烦,往耳朵里塞个小棉球,什么也听不到,任你窗外喊破喉咙,把咱们厂家属楼里的人都喊出来,他也没少半根汗毛,反而把家属楼住的咱厂职工吵烦了,同情咱们的人更少了,这个办法不行。”和气说。
“往里扔砖头”霍大僚继续问。
“这也不行,扔砖头砸人家玻璃,是违法的事,他报公安局,公安局会插手管的,咱们不要弄个刚出公安局没几天,又进公安局,弄个二进宫,不好。”赵亮不同意这个办法。
“这几个法子都不能用,那用什么办法呢”霍大僚接着问。
“其实办法也很简单,只是晚上夜深人静时候,照老徐他们家的防盗门踢几脚,然后咱就撤,连踢他几个晚上,他不烦,他老婆也烦,他老婆不烦,他孩子也烦,让他家不能安心睡觉,等他开门出来找人,咱早就跑了,即使他报告公安局,警察也不会为他这点事整夜在他家门外守候,他是谁啊,那警察又不是他爸爸。”那个工人说。
“万被他抓住呢”和气问。
“抓住就抓住了,送到公安局,咱们只说气不过,踢了脚,只踢他防盗门脚,也判不了刑。”赵亮很坦然。
“他说踢的不止脚,连续好多天防盗门都被人踢呢”霍大僚又问。
“咱们不会今天你踢,明天我踢,后天他踢,十好几个人呢,每天或隔天个人去踢脚,轮圈下来也快个月了,他能忍受得了个月吗,兔崽子,这回让你看看马王爷几只眼。”赵亮忿忿地说。
厂工会主席老徐看完电视刚刚睡下,只听自家的防盗门“哐哐哐”响了三下,声音很大,震得睡着的爱人也醒了,问老徐:“是敲咱们家吗,这么晚了,是谁啊”
“好像是咱们家。”老徐说,忙开灯穿衣,拉开门,打开防盗门看,楼道里只有盏昏黄的灯亮着,个人也没有。
“见鬼了”老徐说了句,便回屋里掀被睡觉。
“谁啊”爱人问。
“没人,可能找人敲错了门。”老徐应道。
老徐睡意渐浓,“哐哐哐哐”自家防盗门又被人踢响,而且还多了声,老徐立刻又穿衣出门,开门看,楼道里又是昏灯盏,寂静无人。
“谁啊”返回屋,爱人又被吵醒,睡眼稀松问。
“不知道是谁,踢了咱家门几脚就走了。”
“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报复你了”爱人问。
“我没得罪谁啊,只有那几个下岗工人前些日子和我干了仗。”老徐心里边想边说道。
“你也是,你是个工会主席,也不是厂长,你管他们的事干甚么,他们被下了岗,本来肚子里就有火气,你还和他们吵,和她们打,他们能不报复你吗”爱人埋怨道。
“我看不惯他们那无赖行为,所以才出手的。何况,你是个干部,领导在危险和困难时,你不去救驾,表现自己,你还有往上走的可能吗。”
“是个官迷,为了你当官,咱们家人都得陪着你担惊受怕,今后别想睡个安心觉了。”爱人越发埋怨。
“今天他们踢了两回门了,不会再来了,你睡吧。”老徐说。
老徐睡到三四点钟,睡的正香时,“哐哐哐哐”防盗门又被踢了好几脚,在寂静的家属院里,这防盗门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谁家啊,半夜老响”楼里不知哪家有人开窗喊了句。
老徐被梦中吵醒,忙看爱人和孩子,见孩子睁着大眼睛望着屋顶发呆,爱人也木木地瞅着他,心里便有几分怒气,忙披上衣,开开防盗门,看,楼道里仍是渺无人影,亮着盏昏黄的灯。
“他妈的,狗日的,我抓住他,非扇他几个嘴巴,然后再送公安局去”老徐愤愤地说。
第二天夜里,家里人都睡下了,老徐拿了根木棒,躲在楼外的树荫下,心想等踹门的出现,只要踹门脚,他便用木棒敲他的腿,敲不断,也要把他敲肿,让他这支踢门的脚再也抬不起来。
他心里想着,藏在树干后,禁声闭气,只等那踢门的人出现。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出现,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出现,三个小时又过去了,仍是没有人出现。老徐躲在树后,身上觉得有些冷了,虽然是秋末,树叶还未掉光,可是入了夜,天气已经寒凉,加上老徐在树下站就是两三个小时,动也不动,便觉得身上有些瑟瑟发抖了。
这发抖不要紧,把身体里白天喝的茶水都向下抖到膀胱里了,膀胱就那么大地方,装满了水,就要排出来,老徐便有了尿感,这玩意得找个地方尿啊,自己是厂工会主席,不能像狗样在干净的家属院里歪腿就尿吧,可是不尿,又憋的慌,回自家洗手间尿吧,自己在外蹲这几个钟头又白蹲了,思前想后,想大人物是不重小节的,于是在树下,扯开裤子便尿了起来。
“哗哗”水浇地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太大,他便往树干上尿,由于缩短了距离,尿声果然笑了。正这时,他听到阵脚步声,向家属楼走上来。
“来了,兔崽子”他心里狂喜,忙把尿了半的尿憋回去,紧靠树干蹲下,脚步声走近,他看到个黑影向自己走来。
别让他发现自己他缩到树干下,脸紧贴着树干,嘿,股热烘烘的马蚤味由鼻传入口,熏的他几乎呕吐。他知道那是他自己身体里刚排泄出的,便强忍着。
第十章 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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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怎么蹲在树底下,想偷东西”那人竟壁纸向老徐走来。老徐见被人发现,只好站起,接着月光看,来人不是下岗职工,是楼上李师傅的二儿子,是开公交车的,可能刚下晚班回家。
工会主席老徐回到家,爱人还没睡,黑着灯躺着,见他回来,问:“逮着了”
“没逮着,估计他们今夜不来了。”
“我怎么听见你在院里跟别人说话”
“那是楼上李师傅的二儿子,刚下晚班回家,撞见我了,只好和他应付几句。”
“那小子也够辛苦的,开个公交车,要跑晚班,每天差不多夜里十二点钟才能回家。”
“他们跑公交的现在好啊,月能挣四五百块钱,比我这个处级工会主席挣的多,世事难料啊。”老徐感叹道。
“睡吧,他们今天不来踹门了,咱们睡个安稳觉。”老徐爱人说道。
夜里那么静,风是那么凉,月是那么圆,只有两声发颤的蛐蛐叫声,在这静寂的夜里声声叫着,老徐家正睡的香甜,“咣咣咣”防盗门又被人踹了三脚。
“老徐,老徐,又有人踹咱家门了”爱人从梦中惊醒,忙去唤老徐。
“我醒着呢,你小声点,瞧我去逮住兔崽子们”老徐恨的咬牙切齿。
他悄悄穿上衣,拿起门后的棍子,站在门后,老徐屏声静气,静候着再次踢门时,猛地拉开门,冲将出去将那踢门的人抓住,狠揍顿,然后将他押往公安局。
他在门后等,等了足足个小时,腿都站麻了,踹门声仍没响起。
他们真贵啊,怎么我站门后,他们就不踹门了,难道他们长了顺风耳,千里眼,能从门外老远的地方看到屋内我正在静候他们,怪了,再等等,老徐劝慰自己。又等了半个小时,屋外还是没有人踹门,老徐这时是不是不怕他踹自家的门,反而希望这时有人踹他的门了。
但是,事情都是怕它来它偏来,盼它来它偏不来,要不有句成语叫事与愿违呢,可能人们的许多事都是和人们的想象相背的。
老徐又等了半小时,已经夜里三点钟了,爱人在床上说:“算了吧,别在那守株待兔了,人家踹你门后早回家作春秋大梦了,你还在门后瞎等,等什么啊,快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老徐无奈,只得搁下木棍,回床睡觉。第三日,晚上九点多钟,老徐刚想拿上棍子到外面蹲坑,爱人叫住他说:“到外边蹲什么啊,天怪凉的,没抓到踢门的,再把自个凉病了,值不值啊,你要想逮住他,不如在屋里门后候着,他如果在踹门,咱拉开防盗门就追出他能跑到哪,即使追不到他,瞭他个背影,也能认出甲乙丙丁来。不外乎就是他们那几个下岗工人,明天到派出所告他去。”
老徐想也对,他踹两脚就跑了,前后不过几分钟,加上来回路程,小时也够了,自己为了抓他要等几个小时,从时间上算下来,还是自己付出的功夫多,不要再说在外风寒露宿的,自己躲在屋里门后,风吹不着,雨打不着,自己搬个椅子放在门后,坐着候他,几个小时自己也不受罪,和他耗未见得耗不过他。
于是老徐搬了把椅子,椅座上又垫了个海绵垫,靠椅背坐着,手拿着棍杵在地上,像武僧持械打坐般,等待踹门者的到来。
话说,功夫不负苦心人,老徐坐到夜里十二点半,果然听到楼道里响起阵脚步声,这回老徐聪明了,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索性悄悄把防盗门的锁打开,让门虚掩着,只要防盗门被踢,不用开锁,他推开防盗门便能追出去。
他把椅子搬到边静候着,这时脚步声果然在自家防盗门前停住了,随后“哐哐”几声踹门声,老徐大吼声:“兔崽子,你还踹门啊”推开门就追。
也怪,老徐动作不能说不快,可是门外的黑影比他还快。“蹭蹭”几下,两道黑影便在他前几步蹿出楼道,奔向院门,向小路上跑去。
守了几天,憋着肚子气,老徐哪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呢,于是望着黑影拼命追,三追两追,便上了公路,公路上路灯晃晃,虽是深夜,仍是车来车往,簇簇车灯的亮光闪的人睁不开眼。
老徐正懊恼寻不着人时,忽然看见前面百来米外的路灯下,有两个人在往自己这边看,并窃窃私语。不看还好,看老徐几乎气炸了肺,路灯下那两人竟是赵亮和和气二人。
老徐想都没想,疾步来到他们面前,扬木棍,大声说:“你们两个兔崽子,站住,可逮住你们了”
赵亮和和气边往后退,边说:“你要干甚么,你要打人啊”
“我打你们,就打你们,你们跑到这里,我就逮不着你们了,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抓住你们”说完,抡起棍子便打。
“打人啊”和气喊。
“抢劫了”赵亮喊。
没喊两声,刚好辆巡逻警车经过,见大汉抡棍追着两个人打,又见那二人高喊:“打人啊,抢劫啦”忙停下警车,跳下两警察,个箭步,将那黑大汉扑倒,夺下他手中木棍,说:“胆大狂徒,怎敢拦路抢劫”边说,边麻利地给老徐戴上手铐。
“我是工会主席,你们不能铐我”老徐边挣扎边喊。
“你是哪的工会主席”个警察问。
“我是汽车厂的工会主席”老徐理直气壮。
“哪个汽车厂的,谁证明”另个警察问。
“第二汽车厂的,他们俩能证明”老徐指指赵亮和和气。
“她是你们厂的工会主席吗”先前问话的警察问。
赵亮和和气对视眼,两人暗笑下,赵亮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上来就拿棍子打我们,还说什么此树是他栽,此路是他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赵亮边说,边自己都笑了。
两个警察也被逗笑了,说:“这是水浒里的话吧,你们说清了,他是不是抢你们了”
“他拿棍子打我们,你们也看到了,他半夜三更,拿棍打我们,不是抢劫,是干什么”和气接上说。
“他们两人踹我家门,我才追出来打他们的。”
“怎么,他们踹你家门,你家住哪”
“就住那,汽车厂宿舍”老徐指指不远处的家。
“是吗”警察问赵亮。
“我们不认识他。”赵亮口咬定。
“走,到他们家”三人刚进汽车厂宿舍大门,和气便高声喊:“工会徐主席拦路抢劫,被警察逮住了,戴了手铐了”赵亮看到,个个窗户都亮起了灯,许多窗户都探出了头。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个警察把工会主席老徐的手铐打开,老徐揉了揉被拷了个多小时的手腕,委屈地说:“事实证明了吧,他们俩就是我们厂的下岗职工,为了报复,每天晚上到我们家踹我们家防盗门,我憋了几天,终于让我看见追了出来,才打他们的。”
“你怎么证明我们踹你家防盗门了”赵亮问。
“不是你们踹的,是谁踹的“老徐反问。
“不是我们踹的,是谁踹的我们怎么知道,你平时净干缺德事了,你的仇家不知道有多少,保不住你二十年前结的仇家回来踹你家门脚呢。”和气也冷声冷气地说。
“要重证据,你们双方讲话都要讲证据”审问他们的个年轻警察敲敲桌子说。
“当然讲证据了,”老徐气愤地说,“我家自从被踹门,不到分钟我就追了出来,后来到大路上就看见他俩,不是他俩踹的,是谁踹的”
“你在大路上见的我们,并不是在你家门前看见我们,怎么证明我们踹你门呢,大路人多了,车多了,踹你门的人踹完后跑了,或是坐车溜了,都有可能,不能因为我们站在大路上,就说我们踹你家门,你当时为什么不在你家门口或院里抓住他呢”赵亮又问。
“他们跑的太快了,我没追上。”老徐喃喃地说。
“没追上,还是根本没追啊,如果你想陷害我们,看见我们在大路上聊天,回你自家哐哐揣了防盗门几脚,又假装追人,拿棍子出来,你在你家门口和院里当然抓不住嫌疑人了。没准你自个在导演贼喊捉贼的把戏。”赵亮冷冷的说。
“你们两个别胡搅蛮缠,查看下门上的鞋印,印证下,不就可以分清是谁踹的了吗”老徐终于找到个验证办法,斜着眼看看赵亮和和气,点点头,充满信心的模样。
“门上没脚印”个老警察说。
“怎么会呢”老徐说。
“因为踹门的脚套上了塑料袋。”那老警察解释。
“真没准是他自己踹的,踹之前脚还套上塑料袋。”赵亮和和气言语地说。
工会主席老徐自从被抓到公安局那件事后,凡是下岗工人的事,他便不再主动出头了,而是见下岗工人的事,便往后退缩,照他的话说:“懒得搭理这帮无赖”
赵亮和和气他们,便也似打了个打胜仗般,心里美滋滋的,可是美是美,下岗的问题仍然没解决,下步怎么办呢,下岗工人又商量商量,决定让家有小孩的下岗工人晚上吃晚饭时到厂长,书记家去蹭饭,就说:“下岗了,没的吃了,请领导给口饭吃吧。”
大家商量了下,谁带孩子去厂长家,谁带孩子到副厂长家,谁带孩子到书记家。厂长家,副厂长家都有人去,可是去书记家,下岗工人都缄默无语了。
大家觉得老周这个书记人还是不错的,对下岗工人也没冷眼相看,没有恶声恶语,又有胃病,到这么个老头家去闹是否有点过了,于是有些不忍,但同情是同情,办事是办事,为了下岗工人能重新工作,大家最后决定,还是要到党委书记老周家去要饭。
霍大僚的儿子刚四五岁,晚上六点钟,霍大僚便领着儿子到了厂长家,厂长家人正在吃饭,霍大僚敲门进去,厂长放下碗说:“大僚啊,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嘛,厂里正在研究你们下岗工人的事,你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霍大僚说:“厂长呀,我实在没办法了,不上班,我就没工资,家里的钱都花完了,饭也吃不上了,大人饿些还好忍,孩子饿的顶不住了,吵着嚷着非要饭吃,我只好把他带您这里,给我们口饭吃吧。”
厂长和厂长夫人听,竟愣在那里,束手无策。霍大僚给儿子使眼色,那个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儿子便跑到饭桌前,拿起饭碗便吃,夹上盘里的菜往口里送,霍大僚见儿子吃上了,也可怜兮兮地说:“厂长,我也饿的厉害,是不是也让我吃两口。”
“吃吧”厂长回过神来,说道。
霍大僚听了这句话,无疑听到了命令,便也到桌前自己盛了碗饭吃将起来。
和气的儿子大些,有七八岁了,说是到人家讨饭吃,死活不去,和气说:“你要不去,爸爸就没工作了,也没有钱给你交学费了,你到那如果不想吃他家的饭,我拧你,你便哭,也可以。”
儿子拗了拗,终于被父亲说动,便和和气起去了个副厂长家。进门,副场长家菜刚上桌,饭刚盛好还没开吃,和气进门,副场长见他领着儿子进屋,便客气说:“吃了吗,饭刚盛好,在我家吃吧”
本是句客气话,心想我客气地让你下,你总不会说没吃,真在我家吃饭吧。不曾料想,他的话音刚落,和气还未曾答话,和气的儿子便说道:“爷爷,我们家没钱了,没饭吃了,爸爸要我和他起到您这里要饭吃。”
童言无欺,和气七八岁儿子的话出口,,立刻让副厂长傻了眼,自己让人家吃的,话又不能吞回去。“没吃,那就上桌吃吧,只是饭菜不太好。”
“比我们家强多了。”和气的儿子见主人让他吃,便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菜便吃,和气假装谦逊地说:“瞧着孩子,也听不出真假话,人家只说让你吃,你还真吃了,连人家的客气话都听不出来,唉,也是饿的,我如果不下岗,孩子也不会饿成这样。”
“吃吧,你也上桌吃吧。”副厂长黑着脸,无奈地说。
和气便也客气地坐到桌前,往嘴里夹了几口菜说:“你们别光看我们吃,你们也吃啊。”
赵亮今晚要去的干部家是厂党委书记老周家。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可是下岗工人谁都不愿意去,他无形中是下岗工人的小头头,责无旁贷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去。“赵宝儿,跟爸块到厂书记家要饭去”赵亮对十岁的女儿说。
“什么,叫我跟你要饭,我不去”女儿口反对。
“你不去,爸就没有工作了。”赵亮开导女儿。
“你没工作,我妈有工作,你要饭自己去,我可不去,丢人现眼的。”宝儿坚决不去。
“你算了吧,你去丢人现眼,也拉闺女和你丢人现眼,得了吧。宝儿,你爸愿意干甚么,让他自己干渠,我闺女是好闺女,绝不跟着他爸胡闹,不去”胡雪花边炒菜边说。
女儿不去,刚好合了赵亮的意,他心底还真不太愿意让已快长大的女儿去抛头露面。“不去就不我个人去”赵亮假装生气地说。
“书记,您让我下岗,我没饭吃了,请您赏口饭吃吧”赵亮进屋,便对书记说。
老周书记只有人在家,桌上摆了饭菜,见赵亮进屋忙说:“请,请”笑容可掬。
“您家里人呢”赵亮问。
“听说你们要来,他们躲出去了,怕妨碍你们吃饭。”
“您怎么知道我要来”
“厂长副场长都打来电话。”老周书记说。
“书记,我们下岗生活确实很困难。”赵亮忙解释。
“知道,对了,你爱人不是还上班吗”老书记问。
“她上班,她的钱不给我花,嫌我不上班没出息,说如果我再不上班还要和我离婚呢。”赵亮装作欲哭状。
“胡雪花是个不错的同志啊,不会吧。”老书记疑惑地问。
“不信,您问她去”赵亮胡诌道。
“你有困难,就在我这吃吧,两顿饭我还管的起,我们正在想办法,回厂上班时不太可能,咱厂是精减试点,把你们精减的事已经报上去了,不好更改了,如果让你们做点小买卖,你们能行吗”
“行啊”赵亮下兴奋起来。
王大力又跑了趟昌平,还是没要回钱来。原来半年前,校服务公司王主任的个亲戚,来学校找到服务公司,说是他在俄罗斯接了单生意,就是千件手织大花粗线毛衣,客户三个月内要,每件可以卖百块。
他做了两件样品,拿去给客商看,客商很满意,他估算了下成本价,毛线带手工件也就三十五元左右,加上运费价上税钱,也就和四十元件。
第十章 食堂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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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笔买卖,需要四五万元,他手头只有三万元,还需万五,想向王主任借下。王主任考虑了下,自己个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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