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在黄土高坡》 第 60 部分阅读

“卖什么呢”赵亮想。

“咱们刚开张,先卖点小东西吧,进点酱油,进点醋,花椒大料,烟什么的,先做做试试。”

赵亮的小食品店开张了,厂外溜的小店铺也都开张了,这些下岗职工有卖早点饭食的,有卖玩具,塑料枪气球的,有卖蔬菜水果的,还有卖衣服被面的,五花八门。卖小食品的,却只有赵亮他家。

头几天买卖还可以,买酱油,盐,花椒,大料的都有,从第二天以后,买这些东西的就少了,因为这附近只有个家属院,就是汽车厂家属院,而家属院也有个小店铺,赵亮的小食品店刚开张,家属院里的人们好奇,便来见赵亮店铺里的酱油,醋,每瓶都比院内的小店铺便宜二分,便觉便宜了,有人便买个瓶两瓶的,盐和调料也都多少便宜了点,顺便也买了些,这些都不是天能吃完的东西,吃不完,便也不再来买。且便宜又不多,三五日后,吃完了这些东西也图个近,在院内买,也懒得绕路费鞋的来赵亮小铺了。

怎么买卖刚火两天就凉了呢赵亮想,可能是自己竞争不过院内的小店铺,因为这里路远,又便宜的少,能不能便宜多呢胡雪花和他算计了下,如果再往下调价,利又太薄了,就赚不到什么钱了,好在厂里职工出入都走这个厂门,厂门离他的小铺又不远,抽烟的工人经常在他这里买烟,他的纸烟销售不见减少,倒是日日渐多起来。

纸烟虽小,但是挣的并不少,纸烟成了他这个小铺挣钱的主要货物。他正在为此庆幸时,厂里的保卫科长老丁找到赵亮,见面说:“赵亮,不错啊,小买卖干的挺火。”

“借您吉言,还凑活能糊口。”赵亮应道。

“我和你说个事,”丁科长说:“咱是汽车厂,最怕着火,厂里是禁止吸烟的,你在厂门口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卖烟。卖烟,上班工人买了偷偷带到厂里去抽,容易引起火灾。咱们厂要着把火,那可不是件小事。汽车净是易燃的东西,汽油,油漆,塑料,橡胶,所以我通知你,明天不要再卖烟了”

“我又不是在厂里卖,是在厂外。”赵亮申辩。

“在厂外,也是在厂门口不足五十米。”

“你管厂里,怎么也管到我厂外了,我在这做买卖,只有工商公安能管我,你也要管我,你手伸的也太长了吧”赵亮气愤的把下岗以来的鸟气下骂了出来。

第十六章 花样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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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店的店主吗”两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的人问。>

“是,有什么事”赵亮问。

“你这儿卖烟吗”

“卖啊”赵亮以为二人买烟,忙答。

“你这儿都卖什么烟啊”其中的高个子问。

“大前门,八达岭,大婴孩,支笔,天坛的都有。”

“从哪进的货啊”那个矮个子大檐帽问。

“安定门外香烟条街啊”赵亮回答。

“有发票吗”

“有什么发票啊,和人手里批的。”赵亮有些胆怯了。

“我们是北京市烟草专卖局的,你看看我们的证件”说着,那个高个拿出个蓝塑料皮的工作证,递到赵亮眼前。

赵亮看,果然是北京市烟草专卖局的,大红印章和相片清清楚楚。

“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这私自卖香烟,不合法,烟草是国家专卖品,不能私自卖”

“商店和小铺里都在卖啊,他们能卖,我们为什么不能卖”赵亮反问道。

“他们都有腌菜专卖证,你有吗”

“卖两盒烟还要证啊”赵亮疑问。

“当然,卖盒也要有烟草专卖证,你没办吧”那个矮些的大檐帽问。

“没办。”赵亮点点头。

“没办就赶快办,办好了,再卖烟,另外你这烟囱私人手里批发的,不知真假,也是违法的,也要没收”那个高个子说。

不待赵亮说话,那个矮个子已到柜台里,把柜台里面条大前门和条八达岭香烟拿在手。“这个没收了”说着,把烟装进黑色的提包里。

赵亮看到这些,心里暗自庆幸,亏得自己进的二十条香烟全放家中,只拿了两三条放小店,要全拿来,还不全被没收。

“快办照去啊”二人说着走出屋。

“哪办照啊”

“海淀镇。”那高个子头也没回地说。

赵亮跑到海淀镇烟草专卖局问询,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要想把卖烟的营业执照办下来,首先要有卖烟的场地,也就是要有固定的店铺,要有店铺主人同意卖烟草的证明,要有街道办事处的证明,还要有自己的申请等等。

赵亮想:自己本身就有小铺,去厂里开个证明就行了,顶多到所在地域的街道办事处再去开个证明,现在自己又是北京人了,又不是外地人,去办事处开证明,估计也不会太难。于是他到厂里开证明。

赵亮跑到厂办公室,厂秘这种证明他不给开,让他去找保卫科,保卫科如果同意,他才考虑是否给开。

赵亮又到保卫科,保卫科科长老丁说:“为了厂里的安全,他首先就不允许厂门口的小铺卖香烟,他怎么会同意给开这种证明呢。”两句话给噎了回来。

赵亮想,先绕过厂里,到办事处开个证明。可是到了办事处工作人员接待他倒是笑呵呵的,但是说:“我们只能拿到厂里的证明后,才会考虑给你开证明,厂里的证明没有,那溜小铺是你们厂的三产,我们怎么能开证明,厂里不让在厂门口卖烟,你甭卖不就是了,和他们置什么气啊。”

跑了几趟,不是碰软钉子就是碰硬钉子,如果挣钱的烟不卖了,小店靠什么挣钱啊。

从办事处出来,赵亮心灰意冷。个骑着自行车后车架上立着捆成二尺高的立柱,上面插满油亮鲜红的糖葫芦,左晃右晃骑到赵亮面前,骑车人偏腿,用只脚支住地:“大哥啊,来两串糖葫芦吧,这东西贼甜,可好吃了。”个乡下人,戴着个旧蓝栽绒帽子,立在赵亮身边。

赵亮心底突然现出丝亮光,人家起个就自行车都能做买卖,外地来京,住房都要花钱,自己有屋住,有个小店铺,怎么不让卖烟就气馁了呢

于是他问道:“伙计,你卖糖葫芦有几年了”

“有个五六年了。”那个脸颊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汉子说。

“你年能挣多少钱”

“挣不了多少,先前串糖葫芦五分毛的,现在贵了点,两三毛的,除了糖,山里红,竹签,也挣不了多少,每年就卖个冬天,夏天还要回去种地呢。”

“挣不多钱,你为甚还要卖呢”赵亮问。

“挣不多,也比地里种稼多吧,来北京卖个四五个月,买盐打醋的钱有了,三个孩子上学的钱有了。”

“也不少嘛,小买卖。”那汉子憨厚地笑笑。

“这糖葫芦好做吗”赵亮问。

“不难做,就是把糖熬了,用串好的山里红在锅里粘上糖,放板上,凉了就行了。”

“这么简单”

“大哥,我不和你说了,你光说又不买我的糖葫芦。”那人骑车要走。

“我买你五串,你们不卖糖葫芦时,我孩子想吃,我想给她穿几串,作了给他吃。”

“这好做,关键是看把糖熬的如何。”那卖糖葫芦的又讲了几句。

“看爸给你买了多少糖葫芦”赵亮举着五六串糖葫芦对女儿说。

“怎么买这么多,有两串就行了。”妻子胡雪花说。

“我爸心疼我呗,想给我多吃,妈,您来串”已经十二岁的女儿从父亲手里拿过串糖葫芦,举到母亲面前。

胡雪花接过,用牙轻轻咬掉上面的颗,嚼了口说:“好甜啊”

“你知我买这些糖葫芦是为什么”赵亮问。

“为甚”胡雪花露出山西口音。

“是想串糖葫芦卖,咱们小店门口中午下午都有队队小学生经过,咱们串点糖葫芦,卖给小学生,那不就是笔好买卖。本又不多,挣的也不少,也不用什么专卖局批啊,开证明盖章啦,怎么样”赵亮兴致勃勃地讲。

“你会粘糖葫芦吗”胡雪花问。

“怎么不会,就不能学会”赵亮耸了下鼻子。

“好,赵宝儿,你爸心灵手巧,学粘糖葫芦了。”胡雪花嘴里说着,心里也蛮高兴,因为丈夫必然也在学门手艺,不是整天找厂领导申诉,告状,没完没了的。

第二天,赵亮便去大钟寺农贸市场买了二十斤山里红,去山货店买了两根竹子,又去副食店买了五斤白糖。把山里红去核,把竹子劈成竹签,削尖,把糖到铁锅里熬,就等糖熬好,拿穿好的山里红粘糖了。

铁锅里的白糖开始变颜色,开始融化,又开始变成糖稀状,正在赵亮盼望糖稀出现金黄色时,突然发现熬的糖没有出现金黄色,而是点点的变黑了。开始时缕缕的黑,后来全锅的糖稀都变黑了。

赵亮忙用串好的山里红去粘,拿出来看,红红的山里红包着层黑黑的皮,好像买的糖葫芦掉在了墨汁里,拿出来染黑,又用水冲了几遍样。

“口味怎么样”赵亮尝了尝,比街上卖的口味点不差。

“行啊。就是颜色差点,没准也能卖动。”赵亮喃喃自语说。

“卖当然能卖动,就是要天黑又没路灯的情况下卖,人家分不出颜色时,好卖”胡雪花笑着说道。

“或者卖给盲人,便宜点。”赵宝儿也开起爸爸玩笑。

又试验熬了两回,糖稀只要变透明色时,便慢慢变黑了。怎么回事呢赵亮琢磨。

胡雪花也看着黑色的糖稀沉思,想了会儿说:“糖是商店买的,不会有问题,水是自来水,也不会有问题,锅是咱们家的锅,也不会”

她刚说到这儿,马上高声说:“亮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在忻县食品厂时,看到工人熬稀糖,都用铜锅,我曾问他们,为什么用铜锅熬啊,他们告诉我,熬糖稀用铜锅不变色,可能是这么回事”

“真的”赵亮喜出望外,可是转念又想,哪找铜锅去啊,现在的人都用铁锅,铝锅,不锈钢锅,铜锅不好找了。他问:“哪找铜锅啊”

“奶奶家里不是有个铜烟袋锅吗”赵宝儿戏耍父亲。

“你别添乱了,你爸正在想哪找铜锅呢。”胡雪花斥责宝儿句。

“新铜锅不好买,咱买个铜火锅行不”胡雪花突发奇想。

“可能不行,铜火锅里面都罩着层铅,不行。”赵亮给否了。

“新的买不到,买个旧的”宝儿又添了句。

“对啊,买不到新的,买个旧的”胡雪花也应声道。

可是旧的哪卖呢赵亮想了下,他突然想起十几天前的个星期日,他曾陪和气到西直门立交桥下自发的古董市场去过,那里人山人海,摊位摆出里多地,他似曾见过铜盆之类的物件,也许那能淘换来呢。

果然,星期天赵亮在西直门立交桥下的自由古董市场,买到个直径有四十公分的大铜盆,黄澄澄的,虽是旧货,但样子像金子般闪亮,只花了三十元钱。

回家,用盆烧了开水,把盆烫烫,便开始熬糖,随着糖的加热,赵亮的心也挺紧张,两眼直直盯着盆里的糖稀,也是怪,同样是白糖,铁锅里熬出来发黑,铜盆里熬出来却是金黄透明的。

赵亮兴奋劲起来了,忙用串好的山里红沾上糖稀,放在刷过油的厚玻璃上,几分钟后拿起,红红的,裹满闪亮糖稀的冰糖葫芦完成了,咬口,甘甜清脆。

“成功了”赵亮高兴地在屋里蹦起来,转身抱住胡雪花亲了口。

“干甚么呢”胡雪花忸怩地推开丈夫,向女儿赵宝儿望了眼,赵宝儿忙用手捂住眼,把头扭向别处。

第二天,赵亮的小铺门口就立起根人高的杆子,杆子头有二尺长是长圆形个杯子粗的长塑料泡沫,上面像刺猬背样插满红红的串串糖葫芦,放学的小朋友路过,便争相来买,没多长时间,棍子上插的糖葫芦便卖没了。

“糖葫芦卖的真棒,我再想开发点山楂糕。”赵亮乐呵呵地对胡雪花说。

“山楂糕怎么做,你会吗”胡雪花问。

“不就是山楂打碎了,拌上糖吗”赵亮付懂手艺的样子。

“可能也不那么好做吧。”胡雪花问道。

“大众食品,估计也不难,咱先买几个罗,把山里红煮烂后过滤,把籽和粗的东西留罗里,拿细货做山楂糕。”赵亮琢磨道,于是他买了几个罗,罗眼有大的小的,他准备先试验下。

把山里红煮烂后,筛去渣滓和籽,他便往里搅拌糖,可是冷却后,煮熟的山里红并没凝固,而是像粥样,稀稀的滩在盆底。

这是怎么搞的,往里放点淀粉,卖凉粉的就是淀粉煮的吗,他又把淀粉和山里红粥起煮,放凉了,倒是稀里糊涂地凝固住了,可是由于淀粉放的过多,山楂味又不浓了。小手艺,小诀窍,可是于赵亮来说却是个大问题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于是他跑到个卖山楂糕的柜台,买了块山楂糕,边交钱边和那个女售货员说:“我女儿最喜欢吃山楂糕了,前两天,买了块,稀晃晃的,拿都拿不住,比南豆腐还软,不知怎么回事”

那女售货员望望他说:“可能山楂放少了吧。”

“不是,是矾放少了”个正在弯腰收拾柜台的老售货员说。

“山楂糕放矾啊,是白矾么”赵亮问。

“是啊,”那老售货员直起腰,挺瘦,约莫五十来岁,说:“山楂糕,不放白矾,怎么成形啊,房矾才能凝固呢,夏天做肉皮冻,怕化了,也往里放矾,肉皮冻倍结实,扔地上能蹦二尺高,都摔不散,跟皮球似的,砸人脑袋上能砸个包。”

赵亮知道这个秘方后,做了几回实验,终于把山楂糕做成功,自此,他的小店玻璃柜台上,便有个白搪瓷盘子,白盘子里放着块红色半透明长方形的山楂糕,瞧着就惹人馋,进小店的小学生好多人都买小块,用油纸托着,大嘴吃着。

赵亮的小店自做了糖葫芦和山楂糕后,营业收入有了提高,但每天晚上关门结账后,抓着把把零零碎碎的小票子,数目不少,但算起来,天仍然只有几十元,干了两个月,赵亮又有些心烦了,这样,光卖小孩的吃食也没有大赚头,想个什么办法能赚的多点呢,想来想去,他又在爱人胡雪花的身上看到曙光了。

他想:胡雪花在忻县时,就在食品公司卖猪肉熟食,对于怎么做肉熟食,肯定也懂,不是十分精通,但在那肉食门市部当了那么多年主任,大致也懂得,于是赵亮便找胡雪花商量,看是否能做点熟猪蹄,猪头,猪大肠什么的。

下午上班时,生个炉子,拿个大铝盆,把煮熟的猪下水放在里面,冒着香味,腾着热气,下班的职工经过,闻两口香味,勾醒肚里的馋虫,保不住买个三二斤的,家属院里那个小卖部也不卖这些,家属们知道这里卖猪下水,也可能要买些,这比起卖两毛钱糖葫芦毛钱山楂糕肯定要挣钱,个猪前肘两斤,个猪后肘三斤,天卖上七八个,就顶卖星期卖糖葫芦和山楂糕的钱。

能挣大钱,为什么不挣呢想到此,他问胡雪花:“这主意怎么样”

“还行,只是卖熟食,卫生要把严”胡雪花说。

“你会炖猪头,猪蹄子,猪肘子吗”

“多少会点,不是太会。”胡雪花口气迟疑。

“会些就行,咱们可以边摸索边干吗。”赵亮信心十足。

“哪进货啊”

“大红门不是有个屠宰场吗”赵亮说。

可是他到大红门屠宰场去问时,人家却告他:“这是国家正规企业,猪下水只卖给单位,不卖给私人。”

得,费了半天劲,等于猫逮猪尿泡,空欢喜场。“您知道哪卖给私人猪下水的地方吗”赵亮给位屠宰场的工人递了支烟问。

“在门头沟那边,有个屠宰场,是公社办的,他那的猪下水也许卖私人。”赵亮听到这消息,第二天便感到北京四面的门头沟,多次打听,终于找到那个屠宰场,问,果然猪下水卖给私人。

“天长长,路遥遥,蹬着三轮车走四方。”赵亮边哼着自编的歌,边用力蹬着三轮车,车猪下水二百来斤不重,可是,路远无轻重啊,去时,空着车高高兴兴,四十来里路,两三个小时就蹬到了,回来时,是重车,再加身体疲乏,三四个小时才回来。弄得浑身像散了架般,下三轮车,便坐在地上。

晚上,赵亮家整个成了个大厨房,桌子成了案板,椅子成了案板,连地上铺几张报纸,上面也堆着摞猪蹄。

赵亮退猪毛和蹄子上的毛,又是拿火烧,又是拿开水烫,又是拿菜刀和刮胡子刀刮,又是拿镊子夹,可忙活了个遛够,才把猪头和猪蹄上的毛弄干净。又烧热水洗猪肠子猪胃,赵亮和胡雪花挽起袖子不停的干,干到晚上七点,好歹算把煮猪下水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第十七章 卖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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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火炉上坐上个大铁桶,把猪头,猪蹄等放进去,把火桶旺,放上花椒大料,桂皮,葱姜蒜和盐,酱油,料酒,再加满水开始煮。

收拾几个钟头,两个都困了,胡雪花到床上睡了,赵亮还坐在凳上看锅的,煮到四五点钟,头锅煮熟了,捞出,再煮第二锅,早上七点多,雪花和宝儿起床,第二锅肉才煮熟,宝儿吃早饭时只吃了点点煮熟的猪头肉,赵亮问:“不香吗,怎么才吃那么点”

“从昨晚就燎老猪毛味,夜里又闻了夜煮猪肉的味儿,呛都呛饱了,哪还能吃的下啊。”赵亮和胡雪花相识眼,两人便双双苦笑。

猪下水摆到小店门前的大盆里,冒着腾腾的热气,酱黄色的,又是刚出锅,香味传出半里地,下班的职工走过,无不吸下鼻子,把肉香味使劲吸上几下,寻香找肉,来到那个大铝盆装的酱肘子前,你买个肘子,我买个肺头,他再买斤猪头肉,仅个来小时,百来斤猪下水便全卖光。

赵亮看着柜台后纸盆子里的钱越堆越满,心里乐的像开了花。

买猪下水要去门头沟,路途遥远,去就差不多要天时间。赵亮不在的时候,胡雪花请几个钟头假帮住照看下,请了两三次,车间主任便不允许了,发出话来,在车间要干就好好干,不想干,就回家买猪头肉去,不要工厂领着工资还老抽空回家挣卖猪头肉的钱。

话说的很难听,胡雪花没说话,强忍住了。赵亮又去门头沟拉猪下水,胡雪花不敢再请假,赵亮只得临时把小店关张天。

几次下来,两人商议道,老关门,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买卖现在做的大了些,月有千来块钱收入,自己忙不过来,雇个人吧,雇谁呢,想来想去还是请在忻县农村胡雪花的姨妹韩淑清来帮忙。

信写回忻县个月后,胡雪花的姨妹韩淑清来了。赵亮以前见过她,那时她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红棉袄,围着绿头巾,鼻涕半截还露在鼻孔外边,脸蛋子上颧骨部位有两块高原红,粗看,十足个农村小脏孩,细看倒也眉目清秀,韩淑清比胡雪花小十来岁,今天也才二十二三岁。

韩淑清提着个提包来到赵亮的小铺前,叫了声:“姐夫”立刻就把赵亮叫懵了,瞅着眼前这个漂亮大姑娘,惊讶张大的嘴竟然久久没有合上。

“你叫我”良久,赵亮才指指自己的鼻尖说。

“姐夫,我是淑清吧,接到我姐的信,和家里商量了下,父母都同意我来,我便准备了两天,打上票就来了。”赵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漂亮大方,说话又说普通话的姑娘竟是雪花的表妹,怎么想也和那个十岁农村的小丫头对不上号。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也变的太玄乎了,变得像电视剧里的薛宝钗,那般靓丽,那般大方。衣服虽然穿的普通,但窈窕的身材,好像漂亮衣服架子,只要像点样的衣服挂上都漂亮。

“你是淑清啊”半饷,赵亮的心才平静,又问了句:“你怎么口音也改了,不说山西话了。”

“我们小学就教的普通话,中学也学的普通话,现在哪个地方的年轻人还说那当地话啊,除了在家和奶奶,爷爷聊天,再说几句当地话。

“你直在村里”赵亮又问。

“我上完中学就上师范,毕业后,在镇里的小学教书。教了两年,觉得没意思,就和小姐妹们出外打工,去过太原,石家庄,张家口”

“你打工都干甚么”

“在服装厂做衣服,饭店当过服务员。”

“你来北京之前在哪”赵亮又问。

“在忻县家里。”

“你不是打工么,怎么回家了”赵亮继续问。

“家里给介绍个对象。”姑娘不好意思起来。

“成了吗”

“没成。”

“为什么”

“那小伙子太土了,纯粹像农村个土包子。”韩淑清说。

韩淑清来赵亮小店上班,小店的营业额好像加了热的水银柱,蹭地下窜起老高,真是西施坐门前,武士头扭断。为什么回头看美人呗。

汽车厂里那些光棍职工,中午休息时,下午上班后,有事没事的都要往赵亮的小店钻,要串糖葫芦舔舔,买几毛钱酸山楂糕尝尝,买个猪耳朵或猪蹄嚼嚼,这个刚走,那个又来,这两个时间段,小店人流便如流水般,连绵不绝了。

去小店买了吃食,当场吃,为的是和坐店的漂亮女店员聊聊,扯上几句要咸不淡的风情话,像鲜花开了必然招蜜蜂样,韩淑清人长的漂亮,话说的,绵软,耐听,口个师傅啊,口个大哥啊,把汽车厂里这帮小爷们儿,心里也给摩挲的舒舒服服,眉开眼笑。

赵亮每每看到表妹韩淑清身边围老多大小光棍,心里便五味陈杂,为多卖货物而兴奋,为这么多男人围着年轻女人而担忧,也为自己为什么没晚生个十年而叹气。

如果自己晚生个十来年,现在也是二十来岁的棒小伙子,也就可以加入追逐韩淑清的队伍了。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仍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就好比自己看到个长的十分水灵的鲜桃,粉红嫩绿的,还挂着露珠,自己想摘却够不到。这时,又有几个人来摘了,自己便不愿让他们摘到样。

他私底下对妻子胡雪花说:“你表妹长的挺漂亮啊。”

“我们家女的没难看的。”胡雪花白了他眼。

“她到店里,咱们的营业额可长了不少,但是你表妹待人太随和了,见到每个买东西的年轻男人都笑,也不知道严肃点。”

“严肃点能卖出东西吗,我在忻县食品公司那时候,我们售货员的口号就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你整天搭拉着个哭丧脸卖东西,头回来了见你人家还能忍受,第二次来了见你还能坚持,第三次见你要是面色不变,人家可就受不了了,谁还来啊,那不是来买东西,是来吊丧的。”

“她这样个大姑娘家的,不怕出事”

“没事,我这表妹能拿捏的住,何况她外出打工好多年了,又去过好几个城市,干过好几种工作,我想不会出事的。”

“她长的太漂亮,太招人。”赵亮重复说。

“要不,咱不雇他她了,让她走,咱们再找个腰粗腿壮,脖子颌的女人来咱店,那样女人,你肯定放心。”

“不用,我宁愿费点心。”赵亮说。

店里多了人手,买卖也要扩大点,再干点什么呢赵亮和胡雪花又商量了下,又买了台豆浆机,买些黄豆,晚上泡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把泡过的黄豆往豆浆机里放,兑上水,合上电闸,哗哗的,乳白色微黄的豆浆便从豆浆机中流出,流进桶里。

韩淑清和赵亮早起共同弄豆浆,早上六七点钟,买豆浆的人便来了,提桶拿盆的,买了豆浆高高兴兴地回去。

韩淑清虽然长的清秀,腰板也不粗壮,但挽袖子,洗豆,端盆,舀豆浆都挺麻利,让边看着的赵亮心中老大不忍,便问:“你在我这儿干活是不是觉着挺多挺累的”

“也不算太累,你以前在饭店打工时,不比这舒服,也是从早忙到晚。”

“你教书好好的,为什么不教了”

韩淑清仰起连,眨眨长睫毛的大眼睛说:“要是让我在北京教小学生,我肯定欢喜的不得了,可是,那是在乡镇小学,是农村,连县城都不是,你就让我辈子呆在那儿啊。”

“忻县现在也不错啊。”赵亮说。

“不错是不错,比以前好多了,可是比北京,那可差远了,谁不想来北京啊。”韩淑清眨了下眼睛。

自从韩淑清来店里后,赵亮便不怎么回家睡了,般都在小店睡。家中的屋只有间,十六七米,屋外自己搭了个小厨房,韩淑清没来时,家三口住上刚好,虽说不太宽敞,但是摆张双人床,张单人床,个桌子也能放下,赵亮和胡雪花住双人床,女儿赵宝儿住单人床,现在,韩淑清来了,她是个女的,是个大姑娘,又是胡雪花的表妹,赵亮不敢让她半夜住在店里过宿,给她找个旅店住又费钱,又不方便。因为每天早起晚归,怕影响其他住店人。想想,还是让韩淑清和胡雪花住家里,和宝儿起睡,自己单身人住在小店里。

窗外冷风嗖嗖,屋里冻的难受,这厂里盖起的小店,是临时建筑,都是单片砖砌的,很薄,房顶又是石棉瓦的,薄薄层,屋里虽有个大炉,但烧的是蜂窝煤,白天敞开烧时温度还可以,夜里火封上,便觉得凉了。

赵亮在店里看着九寸电视,看到夜里十点,电视节目没了,屏幕上出现跳动的雪花,赵亮才把电视关上。

冷床,冷被,寒气袭人,赵亮躺了会儿,睡不着,冻的瑟瑟发抖,怎么这么冷呢,推开门看,外面飘着雪花。

“下雪了,怪不得这般冷,早知下雪,多抱棉被来便是。”赵亮冻得无法,只得把封好的炉子打开,重新让它烧热起来。

“孤寂无聊啊”赵亮叹道。“看看钱吧”赵亮心里想道。他把柜台底下纸盒子里的钱摆到炕上,重新数了遍,掂着捆在起几捆花花绿绿沉甸甸的票子,赵亮心满意足起来。

把钱放好后,他从柜台上拿了瓶二锅头,对着瓶口喝了口,有些火辣,有些醇香,有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像轻柔的小火样,轻轻地从口中温热了食管流进肚中。

不会儿,小半瓶白酒已下肚,赵亮睡意朦胧,这时他听到敲门声,他好奇地问:“谁啊”

“我。”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你妹”那女人柔声答。

赵亮忙拉开门,只见个年轻女子抱着床被走进门:“淑清,你来了”赵亮说道。

“你醉了,人家淑清大晚上会给你送被”胡雪花的声音响起。

“雪花,是你啊,我正想你呢”赵亮歪身抱住了胡雪花。

自那日后,赵亮觉得妻子胡雪花似乎对姨妹韩淑清产生了提防。口里没说,姐俩仍亲亲秘密,但暗中却对表妹不那么十分亲热了。话少了,自然微笑也就少了,而躲不开要说的话也是长话短说,笑时也不十分自然,时常有挤出来的感觉。

赵亮看出来些,但想:她们是姐妹俩,耍个小脾气,生点闲气家家都是常有的,老婆雪花吃什么醋啊,自己除了夸她表妹漂亮几句,其他的并不越轨之事。吃醋从何来,醋酸味如何呢心里想着,便觉可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时值夏日,日早上,磨出豆浆后,韩淑清低头端豆浆盆,盆大豆浆又多,没端稳晃荡了下,豆浆从盆里溅起,把韩淑清的外衣打湿了。

韩淑清忙脱下外衣,去甩上面的豆浆,身上只穿着个无袖的花背心。赵亮站在门口,看到情况,正想过来帮忙,见雪花表妹脱了外衣,露出白嫩的脖颈,便立住了,没敢走近。

“姐夫,你快点帮我擦擦后脖子”韩淑清喊道。

听到此话,赵亮也顾不了其他,从柜台里拿出条新毛巾走上前,便在后面替她擦脖子后面,毛巾擦脖子,赵亮的手并未触到韩淑清的皮肤,可是赵亮的心却像野狗追逐猎物飞速在跑样呯呯跳个飞快。

赵亮知道自己心里有邪念了,忙在心中告诫自己,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淑清又是爱人的表妹,自己可不能产生这种邪念啊,念遍“阿弥陀佛”心中杂念便会消失。他便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谁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是没有用的。念阿弥陀佛只对信佛的人管用,对他这个平时连八大金刚的名字都记不清的人,显然没起作用。

他强忍住不去看韩淑清脖子下的部分,可是随着毛巾的擦拭,他的眼睛还是从韩淑清的背后看到了她前面背心里耸起的白乳粉峰,赵亮心里忙道:“罪过啊,罪过,不该看的是不能看的,你看我这双眼,这么没有道德,心里责怪着自己,闭上的眼睛又偷偷睁开,急速又看了眼。

“姐夫,你干吗呢,快点”韩淑清喊道。

“我我”赵亮时着急,说话都不连贯了。

“怎么,姐夫,你还不好意思啊,我是你表妹,有什么害羞的”韩淑清说完,脸红了下。

汽车厂又进行改革,精减第二批职工。胡雪花也榜上有名,被精减下了岗。

胡雪花很坦然,也没埋怨,也没牢马蚤,在家只歇了天,便到赵亮的小店里来上班了。小店生意虽说红红火火,但两个人干刚好,三个人干便觉人手有些多了。而且,猪下水制品由于旁边几家小店也开始卖,赵亮的小店这方面的销售便减少了,盆猪头猪肘子,能卖好几天。

头天热了没卖完,第二天再热再煮再卖,第二天没卖完,第三天再热再煮,第三天必须卖完,大减价也要卖完,如果没卖完,拖到第四天再卖,便有异味,不能吃了。

卖不出去多少东西,挣不了多少钱,买生猪下水不远处有个早市,每天早上四五点钟有两个卡车到那里批发,不用再去门头沟取了,路近,也省了人力。

三个人都窝在小店里,人显的多,胡雪花对赵亮说:“亮子,要不让淑清回山西吧,我下岗,咱人手够了,不用雇她了。”

“那多不好啊,咱从山西把人叫来,刚干年多就把人打发了,不合适,不合适。”赵亮忙摇头。

“可是咱小店就这么多营业额,你不让她走,每月要给她开工资,咱们负担不是重了吗”胡雪花为难地说。

“是啊,要不咱们再开家店”

“还开家店,在哪”

“我前几天路过西单,见路边有个小店转让,我问了下,租金不高,咱把它盘下来,开个面食馆你看怎样”

“行,明天我和你起到那里”胡雪花说。

西单小店位置就在西单商场边个胡同的入口处,紧临大路。赵亮和胡雪花走进店里看,屋子不大,只有十二米,里面挂着几件没卖完的衣服。店门挂着个招牌,写着夕阳服装店。

胡雪花看招牌笑了。“你笑什么”赵亮问。

“夕阳服装店,店名就没取好,太阳快落山了,你的店还有几天蹦头名字不好”

“人家这夕阳是卖老年服装的,老年人不是被称为夕阳无限好吗。”赵亮说。

“可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胡雪花说。

他们和店主商量了下,店主就是房东,自以为卖服装挣钱,可是客人来西单商场都去商场里买服装,少有人到他这里买老年服装,卖了年服装,也就卖了二三十件,没赚到钱,于是想,把小店出租,自己不用劳累,收个租金得了,于是贴出告示。

店主要租金并不多,月三百,年三千六,最少租年。赵亮说想租半年试试,能赚钱再续租,赚不到就退租。

胡雪花到店外看了看,回屋后说:“我们租租三年,三年租金万整。”

房东想了想,抑制住心中兴奋,马上把合约签了。出了屋,赵亮问:“你怎么下签三年,挣不了钱怎么办”

“能挣钱啊”胡雪花低声说。

“人家挣不了,你能挣”赵亮有些忐忑。

“我看了下,这周围都是卖服装的,没有卖饭的,只有个饭店。我想,咱把小店变成小饭馆,逛商场的人饿了,要找饭吃,太饭店价又贵,人又多,咱小饭馆人少路近,便宜,逛商场的外地人,见咱小饭馆在眼前,还不进来吃碗面啊”胡雪花说着心里的计划。

“小饭馆卖面啊”

“卖面方便啊,西单这里不让生蜂窝炉的,咱弄几个高价煤气罐,在家弄好肉卤,鸡蛋黄花木耳卤,炸点肉酱,切点黄瓜丝,香菜,买上切面,来这只煮面,他们要吃什么面,咱给他浇什么卤,不是挺好吗。”

“行,到底是做过主任的人,脑瓜就是灵啊。”赵亮赞道。

西单小面馆开张了,吃饭的人川流不息,屋子不大,后小半间拦了道板子,做成个伙房,其实就是两个煤气灶,上面放两口头号大铝锅,后墙打了个大窗户,走烟走气,卤是早上打好的,客人来了,只管煮面,三张桌子,放在前半间屋里,从早上九点多到晚上八点,桌前的客人就没空过。

面便宜啊,不管炸酱面,肉丝面,鸡蛋,黄瓜,木耳卤面,律五块碗,吃饭的大多是外地来北京出差或旅游的人,逛完西单商场,饿了到饭馆吃面,五块钱不贵,歇歇脚,顺便还能喝碗不要钱的面汤。

胡雪花在家里留守照顾孩子吃饭和上学,又要经营厂门口的小店,所以西单商场的小面馆就是赵亮和韩淑清俩人经营操作了。

赵亮想到了西单环境好,小面馆的生意可能比较好,但没想到生意好的竟是如此,天忙的手忙脚乱,连喝杯水抽颗烟的功夫都没有。中午两三点种,才能草草地吃碗面,刚放下碗又要忙活。

他煮面,韩淑清往上端面和收钱。干了几天后,个食客说:“你又收钱,又端面,干净吗”韩淑清便不再收钱,赵亮便又煮面又收钱了。

每天晚上食客走光,小店刷完碗筷关门,赵亮便送韩淑清回汽车厂宿舍的家里去。赵亮留在小店里睡,把折叠床打开,找个地摊开,把被褥卷打开铺上,他便单独睡。

韩淑清是女人,不能和赵亮单独同室而居,晚上尽管路有些远,她也要回去和表姐起睡。

第十八章 食堂三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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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赵亮都要送爱人的表妹去不远的汽车站,看到韩淑清上了汽车,他才独自返回。

柔和的路灯光,把西单商场前面的大路照的亮亮的,韩淑清穿着粉色的薄呢子大衣,围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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