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啊,血抽的多,是为了化验的仔细,化验的仔细,才能把您的病情查清楚,病查清楚了,才能对症治疗,对症下药,您说是不是”话语说的轻柔婉转,说的徐风霞无话可说,只得乖乖又伸出自己的胳膊。
针头扎进,内芯后拔,股粗粗的血便从针管里涌进大玻璃管内,徐风霞又想:这要吃多少米,多少肉才能长这么多血啊。
上午十点,医生也来诊治过了。量血压,量体温,吃药,抽血,护士们也都在病房给病人们做过了。早饭也吃了,午饭还没到,病房里的几个病人,有百万\小说的好,看报的还有在楼道里遛脚的,徐风霞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便手按自己的脉搏,看着表,数分钟跳动的次数。
“老王呀,几个月没见,咱又见面了。”徐风霞听到屋里的位女病人在和另位女病人谈话。
“李姐呀,咱们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第五次了吧,十年前,我刚得肾炎,住进这医院病房第二天,你就住进来了,瞧你当时吓得那个样,以为得了肾炎就和长癌样,活不了了,长吁短叹的,这不也活了十年了吗”那个被称为李姐的女人说。
“李姐啊,我得这肾炎真是活不如死,吃饭不香,干活无力,天天吃药,老来透析,还不如长癌,下死了也图个痛快,像这样好不了,死不了,活活的折磨死人。
原来星期透析次,现在星期透析三次,刚透析完精神好些,第二天头就疼,眼就晕,第二天夜里就昏昏沉沉,你说咱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半死人啊,要不别说慢性肾炎就是变相不死的癌症。”那个被称为老王的女病人说。
“咱们但透析,咱这命啊,就是医院管着呢,透析机如果能使,咱们的命就能活,如果哪天打仗了,颗炸弹把医院的透析机炸坏,三四天修不好,咱们的命也没了。”那个被老王称李姐的说。
这么可怕啊。徐风霞本是无意识地听了两句,但听了几句话,便吓得她不得不认真听下去,于是她侧过身面对那个老王和李姐问:“大姐,肾炎真这么可怕啊”
“可怕,好了就不可怕,不好就可怕”满头白发,脸孔发黑有些浮肿六十来岁被称为老王的老女人说。
“不是说,透析之后还可以作肾移植么”徐风霞问。
“肾移植,先得有配型的肾源,自己也得有钱,另外病人身体要好,要经得起手术。像我们俩,年老体衰,风刮就倒,就是找到肾源了,医生怕我们自己吃不住,也不会轻易给我们做肾移植的,我们现在时星期透析三次,凑活活吧,活天算天,也没得想了。”那个被称为李姐半白发且缺颗门牙也是黑发涨面孔的女人对徐风霞无力地说。
徐风霞心里更加害怕了,便问:“肾炎到什么时候要透析啊”
“肾衰竭就要透析。”那个被称为老王的老女人说。
“怎么是肾衰竭”徐风霞问。
“肾衰竭就是尿不出尿了,另外从片子上照,你的肾变小了,般中国男人的肾是十三到十个厘米长,女的肾是十个左右厘米长,如果你的肾变成五个厘米长了,或就是肾衰竭了。像黄瓜放干了,蔫了样,缩小了,里面血管也不起作用,拍不出尿,自然就排不出毒。你不透析,你等死啊。”那个被称为老王的女病人惨淡地说。
“真可怕”徐风霞自语。
“你现在到什么程度了”那个被称为李姐的老女人问。
“我刚得,前两天烧了天高烧,又几天低烧,洗了个澡,烧退了,尿了盆血,还起泡。”徐风霞诉说自己的病情。
“看来你还是不太严重。”那个老王说。
“为什么”徐风霞问。
“能尿出血来,就不是太严重,什么都尿不出来,才是严重,姑娘,你好好治,兴许能治好。五六年是个坎,得肾炎五六年后,如果还治不好,容易转向尿毒症,如果五六年后好转了,就有治愈可能。”那个被称为李姐的老女人补充说。
徐风霞躺在床上字字认真地看着家庭百病问答这这是王大力在家里找到的唯本有关医学的书。她字字认真地看着,这才使她了解到:人的肾,也是和人们常吃的猪腰子样,分表皮,肾实质,肾盂肾炎,就是表皮和肾实质中间发了炎,肾小球肾炎就是肾实质发了炎,也就是吃的炒腰花那个红色肉部位,而这红色部位,都是由个个蜷起的毛细血管组成,人吃进食物,进胃磨碎,进肠吸收,吸进血液里,流到肾,肾那毛细血管有个特殊功能,遇到对人身体有害的物质,像渔网似的血管壁就张大,把有害物质排出,排到尿里,随尿排出体外,遇到对身体有益的物质,便把像渔网似的血管壁缩小,使其排不出去,留在体内。
而肾炎是把这操作程序打乱了,遇到有害物质,血管壁的孔反而缩小了,有害物质便排不出去,遇到对身体有益物质,它反而张大血管壁,把有益物质排了出去。
所以,得肾炎的人,化验尿,尿里蛋白多了,便能估计肾出了问题。自己怎么得这个病呢徐风霞自怨自艾道。
“明天照片子。”护士来通知徐风霞,下午又对她说:“明早不能吃饭,吃了饭,片子照的便看不清。”晚上八点护士又找她说:“你不仅明早的饭不能吃,今天晚上,还要洗肠。”
“我得的是肾炎,又不是肠炎,洗什么肠啊。”
“医生为了把片子照清楚些,也为了便于诊断你的病情。”护士严肃地说。
洗肠,顾名思义,就是把肠洗下,说白了,就是弄盆肥皂水之类的液体,用个胶皮管子从人的腚眼里把肥皂水给灌进人的大肠里。肥皂水灌进,咕噜咕噜没几分钟,徐风霞肚里便如倒海翻浆般,波涛汹涌,直奔粪门而去。
刚拔下胶皮管,徐风霞便忍将不住,直奔厕所,也顾不上肾炎弄的脚软筋酥,跌跌撞撞便坐在马桶上,裤子刚拽下,下边就如开了水龙头般,浊浪哗啦啦不止,弄的屁声连连,熏的把自己都捂自己的鼻子了。
第二天早上,照透礻见,照片子,共照了八张片子,每张都有17寸电视机屏幕大,拿着片子,徐风霞问医生:“医生,我这肾病严重吗”
于医生把片子看完说:“照片子只是初步检查,你还要进步检查,才能确定你具体得的肾炎种类,程度,所以呢,还要给你穿刺下。”
“什么是穿刺”徐风霞不解其意地问。
“穿刺,就是用个钩针,扎你肾里边,勾出小块肾,检查下它到底是什么病。”于医生说。
“既然照了片子,又化验血,又化验尿,为什么还要勾出块肾呢”徐风霞还是不解问。
“照片子,化验血尿,都是旁观,把肾勾出小块直接观察,不是看的刚清楚吗”于医生细心地解释。
“用什么钩针勾啊”
“就和农村检验粮食那个穿子样,是个圆棍,前头有个槽,扎进肾里,拔出来,槽里就肾组织了。”
“多粗啊”
“不粗,也就圆珠笔芯粗。”
“如果是我左肾有毛病,你穿刺的是右肾怎么办”
“那右肾再穿刺下。”
“有危险吗”
“危险般没有,但这也算个小手术,既然是手术,危险还是有的。”
“什么程度”
“千分之二。”
“也就是千个人做穿刺,可能有两个人出危险”徐风霞很快理解了这个比例。
“这出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徐风霞接着问。
于医生看了看徐风霞,独自“哼哼”轻声笑了笑,继续解释说:“危险吗,就是出血,大出血,在严重些就是死亡。”于医生边说便点头。
“这么严重啊,咱们医院穿刺出过事故吗”
“咱们医院也穿刺了几百例,还没有出现事故,但以前没出过事故,不等于以后也不会出事故,病人的情况各异,医生操作也有差别,既是手术,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于医生依旧耐心地解释。
徐风霞觉得这个事要和王大力商量下,于是带王大力来时,把事情说了遍,王大力又仔细询问了医生,为了治好病,配合医生治疗,王大力终于劝徐风霞两个肾都做了穿刺。
穿刺过后,医生诊断徐风霞得的是肾小球肾炎,而且是慢性肾小球肾炎,这次发现时慢性肾小球肾炎急性
徐风霞得知这个结果后,心里仅有的丝希望也跑掉了。她心凉如死灰般,望着病房那几个病友,个个脸色灰暗的就像刚熬出来的中药汤子,黄褐带黑的,个个脸蛋浮肿,眼皮凸起。
她想,自己今后就像她们样,是个肾病患者,要两三天就透析,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了吗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的经历,犹如黄莲般,苦多甜少,便黯然泪下。
她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小腿竟如没蒸熟的馒头般,按下个指坑,便是个指坑,久久也不能平复。再看墙角堆放着准备化验的夜尿盆,都想浓桔汁掺了酱油又掺了肥皂般,酱黄色且堆满泡。
自己怎么得了这么个癞病呢,哪怕晚几年再得,等梦琼和忻钢都长大能独立生活,自己再得这病也好啊,现在得了这病,俩孩子怎么办,王大力能照顾好她们吗
星期天,刚吃过中午饭,梦琼主动把饭碗和桌子收拾干净后,便坐在桌前,手托着腮发呆。忻钢则看遍表,又看遍表,催促王大力说:“爸,咱们去医院吧,都快点中了,咱们到医院就到探视时间了。”
第二十八章 肾里肾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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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探视时间是下午两点,咱们到医院顶多半小时,那么早去,在医院干等着”梦琼看了看表
“可现在都快点了,爸,我想见我妈,咱们出”忻钢又催促。
“哪到点了,刚十二点四十五,医院外面病人多,不要你妈妈的病没治好,你们再被传染上点病。”王大力不同意早去。
于是三个人都静默无言,各自坐在椅子上,梦琼和忻钢时不时抬抬头看看墙上挂的电子表,王大力则把椅子挪到窗口,打开窗户点着支烟,抽了起来。
徐风霞望着坐在面前的丈夫和儿女,眼里又次渗出泪水。这对儿女,自小就没离开过自己,这离开的三四天,感觉好长,好似个月或年。她看了看梦琼,依然漂亮,亭亭玉立,整齐的细眉和明亮的大眼配上饱满的红红小嘴,宛然长成了个美人胚子,个头长的好像比王大力还高些了。再看忻钢,虎头虎脑,浓眉大眼,长的不太像他爸,倒八分像自己,她把忻钢拉到面前,问:“这几天想妈了吗”
“想。”忻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
“妈,我们天天都在想您,您刚住院,第二天我们就想来看您,可是爸说:医院平日不让探视,只有星期四下午和星期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可以探视,星期四下午我和忻钢还要上课,所以推迟到今天才来看您,您不愿我们吧。”梦琼说道。
“我知道,你爸来都和我说了,你们不用老来看我,在医院里有医生有护士,你爸又常来,我在这住院住的挺好,你们在家,要听爸的话,别放松学习,过些日子,妈住段时间就回去,梦琼,你也长大了,这些日子你帮爸干点活。”徐风霞对女儿梦琼说。
“妈,我知道,您就安心养病吧。”梦琼说道。
医院做了检查,照了片子,又做了穿刺后,每星期早上,抽管大的管小的两管血做化验,每天二十四小时留尿化验,其余,除了测测体温,量量血压,只吃几片小药片,其它,徐风霞便没什么事了。
住了十来天院后,徐风霞的心情也和来时的紧张害怕不样了,肾炎不疼不痒,只是脚下无力,慢慢习惯了住院生活,又见同病房的几个病友,三两天透析次,照样也该吃吃,该睡睡,心情便也释然了。
转眼住了二十多天,每天伙食只是顿个馒头或二两米饭,早饭有稀粥,菜都是素菜,只有中午菜上有片火柴盒般大的熟牛肉,但切的奇薄,用筷子夹起,对窗户看,半透明。
徐风霞尿中的蛋白也由住院时的四个加号变为两个加号了。“我哪天出院呢”徐风霞惦记家里的孩子,问医生。
“好啊,你想出院,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于医生笑容满面地说。
“可是我尿里的蛋白还有两个加号”徐风霞问。
四个加号变两个加号不是好多了吗,肾炎不可能下治好的,你回家慢慢调养,我再给你开些药。”于医生说。
“您不是说我肾里还有个结石吗”徐风霞想起于医生曾和她说起她左肾里有个小指甲肚般大的结石,可能也是引起肾炎的原因,不禁问。
“哦,你说那结石啊,那不是主要影响肾病的原因,你可以把它取出。”
“我先不出院了,先把那结石取出来吧”徐风霞想这次住院就把事办完,不禁说道。
“取那石头,不是我们肾内科的事,是肾外科的事,就是泌尿科的事,你从我这里办了出院,再在泌尿科住院,他们会为你处理那结石的。”于医生点点头说。
“咱医院肾内科是三层,楼下二层就是泌尿科,都是肾上的事,谁治不是治啊”徐风霞还是想趁这次住院把结石的事解决。
“不样,是谁的事,就是谁的事,我解决不了,你还是出院重新到泌尿科”于医生脸上现出不快的神色。
徐风霞出了医院,此时已是阴历腊月二十八,再过几天就要过春节,路边各家商店门口都已挂上红灯笼,贴上对联,亮起串串像红辣椒似的彩灯,张灯结彩,好派节日气象。
前两天下了场大雨,雪有三四寸厚,人行道上积雪虽已扫净,但树梢头,墙角处,仍堆着或托着白色的雪,空气带有种冷冰而清新的气味,吸入口,畅快淋漓。
徐风霞在医院呆近个月,直吸着医院里带有消毒水味的空气,今天,走到大街,顿觉畅快无比,深深吸了几口空气后,感觉自己有活力的生命又重新回到身上,便对身边的王大力说:“你不用搀着我,我自己走走,我自己能走到车站的。”
心畅无比,迈开大步,想得轻快,可迈步,她便觉得难了,她发觉,自己的腿怎么像灌了铅般,显得那么沉重,不容易抬起,而费好大劲抬起的腿,踩在地上,怎么又是虚虚的,好似踩在棉花上般,使不上力。
这怎么回事,自己在这路旁人行道上走,怎么感觉像太空漫步。徐风霞记得,去住医院时,自己虽然发着烧,着急,害怕,可是自己走路那时还是脚踏实地的,怎么住了个月医院,倒住的不会走路了。
她走了几步,腿软,单腿跪在地上。“姐,你怎么了”王大力见她跪倒,忙过去搀扶。
“我腿发软,和踩棉花似的。”徐风霞有些气喘吁吁。
“走不动,我背你吧”王大力说着,在她面前蹲下。
“不用”她轻拍了王大力的肩下。
“这是北京大路上,又不是在山西农村,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背你媳妇的”
“那怎么办啊”
“没多远,你扶我走吧”徐风霞说。
王大力点点头,搀扶着徐风霞步步向车站走去。
徐风霞回家后,已近中午,徐风霞挽起胳膊要到厨房做饭,王大力忙止住道:“你刚出院,在床上歇着吧,家里的活我和梦琼都能干,你的主要任务,是把病养好。”
梦琼也说:“妈,您不用干活,您住院这段时间,做饭,洗衣大部分都是我干的。”
“我闺女能耐”徐风霞赞了句。
王大力和梦琼都到厨房做饭去了,儿子忻钢也趴在桌前做作业。徐风霞靠着被半躺着,默默地观察着自己的这个家,好像初次进来样墙桌墙上镜框里儿女们的三好生奖状,甚至看看窗户外,格格铁的护栏。
这是自己的家,进来,就感到温暖亲切,外面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好,外人千亲万亲,不如自己的儿女亲,躺在自己的床上,整个身心都放松了,迷迷糊糊,徐风霞便已睡着。
王大力今天要做的是锅带鱼,是学校发的,舟山带鱼,捆十斤,每条都足有三四寸宽,银亮银亮的。
昨天,他刚到学校把带鱼领回,今天徐风霞出院,刚好做熟了为她接风,王大力收拾完带鱼,放到锅里红烧,趁空,便进屋看看徐风霞。
家人团团圆圆欢欢乐乐地过了春节,大年初七,估计医院正常上班了,徐风霞对王大力说:“我想今天到医院看病,瞧瞧我肾上那个结石如何办”
“我陪你去”王大力说。
二人吃过早饭,便奔赴医院。大年刚过,医院里看病的人并不多,挂号的人只有十来个,王大力给徐风霞挂了个泌尿科的号,便和徐风霞上了诊室。
给徐风霞看病的是位五十岁左右高个头的男医生,他看了看徐风霞的病例,又看了看片子,又听徐风霞讲明了住院的经历,然后又把张张片子挂在玻璃框前亮了灯仔细看了看,这才说:“你身体肾那个地方是有个结石,但是在肾里还是在肾外我还有疑义。这样吧,你再照几张片子,咱们重新确定下,再作结论好吗”这位姓王的男医生边思考边说。
“怎么七八张片子都看不清”王大力心中有些不快,便说道。
“这七八张片子,都是检查不同部位的,要在我这里看病,你还得照几张。”医生话说的很坚定,让人有不得不执行的感觉。
“好吧”王大力觉得王医生说的也有理,谁看听谁的么。于是带着徐风霞,又去监察室照了片子,这次照的更多,大大小小照了九张。
待片子拿给王大夫看,王大夫摇了摇头说:“这结石不是在肾里,是在肾外,你这肾病还得找肾内科看”
王大力听心中老大不高兴,心说这么大医院怎么这么大块结石在肾里和在肾外都判断不清,有心想责问王大夫几句,又怕惹恼医生,生气,不给徐风霞看病了,便说:“谢谢您了”又挂了个肾内科的号,去找给徐风霞看过病的于大夫。
于大夫正在诊室,王大力和徐风霞便坐在他面前,于大夫认识徐风霞,便说:“你肾里的结石要拿掉,要到泌尿科。”
“泌尿科医生不管看,让我回肾内科看”徐风霞语未说,王大力先说了句。
“为什么”于医生有些不解地问。
“于医生说,那结石不是长在肾里,是长在肾外。”徐风霞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他说结石长在肾外面,不可能,不可能,我看过了,是长在肾里边的。”于医生坚持说。
“您再看看片子,除了住院时您让照的七八张外,我们又照了七八张。”王大力央求道。
“我不看,我不看,我看了还看什么,他泌尿科说长在肾外,让他泌尿科”于医生突然生起气来,挥手,示意王大力他们出去。
“于医生,您再睁大您的火眼金睛给仔细”王大力继续央求。
“我相信自己的医术,我看了说结石长在肾内就在肾内,你们不要在我这里多浪费时间了,再到泌尿科”于医生极其冷淡地挥挥手,脸扭,冲窗外,不理他们了。
徐风霞和王大力又来到泌尿科找王大夫,说明于医生坚持结石长在肾内的判断,王医生沉吟了会儿后说:“既然王医生坚持说结石长在肾内,我判断是长在肾外,你们不是看病么,那么你们再到内科”
徐风霞和王大力只得又挂了个内科的号。内科给徐风霞诊断的是个矮胖已经秃顶的老医生,徐风霞坐下后,把自己的病情说了,并说了王大夫和于大夫对自己肾区部位所长结石的争论,这位内科医生听完后,站起来搓搓手笑笑说:“有意思,有意思,怎么两个专家连结石长在肾内和肾外都判断不出来了,来,把片子拿给我”
徐风霞听,位碰到个医术高明的真佛了,便把十几张片子递了过去。他把片子张张放到亮着灯的玻璃框上仔细瞧,足瞧了十几分钟,然后说:“有意思,有意思,这结石长的位置又像肾里边又像肾外边。”
这不等于没说吗王大力想,但荏苒谦恭的问:“医生您说,它到底长在肾里还是肾外”
“我觉得既像肾里又像肾外,它是不是半长在肾里半长在肾外”那医生若有所思地说。
“到底是肾里还是肾外”王大力又问了遍。
“要不,咱们把肚子拉开到底是长在肾里还是肾外,不就清楚了。”他的话出口,吓的徐风霞不自觉地右手张开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这是人,又不是西瓜,想切刀就切刀”王大力有些生气。
“这样吧,你既然不愿做手术,那么先不管结石了,你医医治慢性肾炎效果也挺好的。”
“中医在几层”徐风霞问。
“中医在五层。”那医生微笑地说。
给徐风霞看病的是位老中医。她鹤发童颜,嘴上无须,细看,原来是位老太太。只因她白色的帽子压太低,又戴副眼镜,所以刚进屋,王大力没辨出她是那男女。
坐了会儿,轮到徐风霞看了,徐风霞刚要把片子递过去,她忙摆摆手说:“咱先不看这个,你要看什么病”
“慢性肾炎。”徐风霞答。
“几个加号了”
徐风霞这才想起,刚才光讲结石了,直没化验尿蛋白,便说:“原来是四个加号,住了个月院,出院时变为两个加号,现在不知几个加号了。”
“我开张单子,你再化验下尿吧”老太太开了张化验单,小时后,化验单取了出来,徐风霞看,是四个加号,心里便是沉,走进诊室,把化验单递给老中医。
老中医让她把手放在桌上,给她诊脉,同时问她,哪时得的病,自己感觉怎么样,出院后都吃了些什么。诊完左手的脉,又诊右手的脉,然后像老母亲那样和蔼地说:“你撒尿,泡很多吧”
徐风霞点点头。“肾炎呢,中医有个叫法叫泡沫尿病,指得了肾小球肾炎的人,撒尿泡沫很多,当然,精确的是化验了,但是你在家不可能每次尿都像医院样化验,所以我教你个方法。
每次尿完,尿盆里拿水管冲下,如果盆里泡多,五分钟以内还不消失,那就证明尿蛋白还很多,如果用水管冲,尿里泡少了,而且很快起的泡就没了,便说明尿里蛋白少了。
肾病就好些了,这是个慢性病,你别着急,忌冷忌盐,忌豆腐,也少吃油,每天活动活动,我再给你开几服药,回去吃吃,慢慢病就会好的。”老中医的话说的徐风霞心里又温暖起来。
徐风霞每星期到医院老中医那里看次病,每次拿回七天药,吃完药,便又药不贵,副药材两块,这样看了有半年,病也是时好时坏,没什么太大起色。可是她由不得不去那里看,那里是她看病的合同医院,去别的医院,学校不给报销医疗费。
还有,这位老太太中医开的药也不是点疗效都没有,她开的药,熬成汤后刚开始喝完,头泡尿清清亮亮的,用水管冲,不起多少泡,好像尿里蛋白没多少,可是过三四个小时候,尿又恢复了浑浊粘稠,黄黄的,用水管冲,泡又浓浓地起来了,且长久不灭。
再吃药后,头泡尿又清亮,过几个小时后,尿又浑浊又起泡,半年下来,都是如此。到医院化验了几次,尿蛋白多时是四个加号,少时是两个加号,过些日子又是四个加号,又过些日子又是两个加号,虽然全身浮肿,徐风霞的体重却由原来的百十斤减少到九十多斤了。而且夜里睡觉腿老抽筋,弄的她难受的不得了。
梦琼和忻钢上学去了,王大力上班去了,屋里只剩下徐风霞个人,只有这时,她才敢走到大立柜上的穿衣镜前,在镜中端详下自己发黑浮肿的脸。
第二十九章 离开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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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霞端详着镜中那张渐黑,眼睑浮肿的脸,她奇怪,人只得了半年这个病,面容怎么变的这么难看,点靓丽的颜色都没有,像个得了十年痨病的患者,像个吸食大烟的烟鬼自己才刚刚四十岁,徐娘半老,也是个半老徐娘,总该还有点姿色,可是现在变成了什么了,自己丈夫本来就比自己男少,自己就怕自己面容上比他先显老气,这病,不止显得比他大两三岁了,下显得比他大了十几二十岁,像他的个病妈了。
今后,他还会像以往那样爱自己吗,还会永久地和个病人生活下去吗。徐风霞想着,心里寒酸了会儿,心里突然又想,王大力是个实诚人,他不会背叛自己,何况日夫妻百日恩,白日夫妻似海深,两人在山西就在起,插队又个村,虽说不是结发夫妻,但也是从磨难中走到起的,他不会,我还为他生了个儿子呢,我对他,对他们王家是有功劳的,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不会舍下我的。
徐风霞好通胡思乱想,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她有想到,王大力所在的食堂,还有那个自称讨厌俗人的老姑娘徐丽姗,自己得了病,她会不会高兴呢,趁机和王大力多来往,好来个鸠占鹊巢。
徐丽姗买了些苹果和桔子,准备到王大力家望徐风霞,徐丽姗和徐风霞并不熟识,只是在徐风霞肾病刚住院和同食堂的刘玉凤,赵珍去医院探视了下,以表个食堂的同事对食堂管理员爱人的关心。
在医院里,王大力介绍了她们几位后,徐丽姗感到,徐风霞向自己望的几眼,都是有些冷淡,从进病房到离开也没和自己说几句话,对刘玉凤和赵珍却是热情谈话,好似熟悉很久的朋友般。
徐风霞那时便感觉到,王大力的爱人好像对自己有什么戒心,心说:王大力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可能和王大力有什么关系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从病房回去以后,徐丽姗有意疏远王大力,不想让王大力爱人再胡乱猜忌,心说:既然他爱人怀疑自己,自己不再看她便是,省得招她瞎想。
可是淡了些日子,她在食堂的厨工中连男带女又没有和自己谈的拢的,便又想在食堂闲暇时,和王大力聊聊,电大也上了年多,也可以借问题和他聊聊,于是便想到了王大力生病的爱人。
“我是喜欢上他了,还是把他当做无聊之时谈话的个聊友”徐丽姗曾几次问自己。
“喜欢他,不可能,先不说他有爱人,有孩子,单说他长相平庸,没有清秀之气,也没有豪爽之姿,十足个俗人,谈话有时有些超俗,但想法又十分实际,有时还带几句脏话,也是半俗,自己这脱俗之人怎么会喜欢他呢,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有这个想法就十分可笑,可是自己为什么有时又想到他呢,有时想和他说说话呢,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守规矩的男人,也许是他在食堂库房顶坍塌下时,他救了自己,救命恩人,是感恩情节,是他背着抱着自己去的医院,是自己长大后唯个和自己身体有大面积接触的男人。
古人讲,沾衣裸袖变为失节,王大力背着和抱着自己走了路,虽然都穿着衣,可是湿透的夏天衣服能挡住视觉,还是能挡住感觉呢完了,今后只要自己不嫁人,王大力就是接触过自己身体的唯男人了,真倒霉,当时库房倒塌,怎么没碰上个英俊单身的老师救我背我啊,单单是他。
“大姐,病好点了吗”徐丽姗真诚地问徐风霞。
“好点了,谢谢你来看我。”徐风霞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但是态度仍有些冷淡。
“大姐,这肾炎可不好治了,我们插队那村,就有个老汉得了肾炎,后来吃什么玉米须,吃了几年,吃的快好了,后来要不是干了件错事,病又重犯,也不至于死了。”
“吃玉米须能治好肾炎”徐风霞听治肾炎有方法,忙问。
“是啊,夏天玉米刚熟时,把玉米须拔下煮水喝,喝个半年年的,就能把肾炎喝好。”
“真的”
“我亲眼见我村那个老乡喝玉米须煮的水,原先拄着棍走路,脸黑肿的像茄子,后来喝好了,能挑担子施肥了。”
“后来干甚么错事病又犯了”徐风霞记得她说的下半句,不禁问。
“这个不雅,不说了吧”徐丽姗面露羞涩,推脱道。
“你讲讲吧,为治病,我知道了,也好防着点,不干那错事。”
“不说了,你问王大力吧,也许他知道。”徐丽姗仍旧推脱。
“王大力去医院给我拿药去了,孩子们又不在眼前,你就告诉我吧”徐风霞求治病的药方心切,忘记了面前这人是自己假想情敌,急忙问道。
“这种话本不该我这种人讲,可是为了你的病好起来,我还是破了戒吧”徐丽姗有些臊臊地说。
“什么话,还破戒,有那么严重吗”
“我和你说啊,得肾炎的人是不能常和自己老婆干那事的,干次,病加重分,再干次,病再加中分,我听村里老乡讲,男人干那事,是往出流肾水的,得了肾炎,肾水就生产不出来了,把自己身体里的肾水次次流光了,人就死了。”徐丽姗贴到徐风霞耳边轻声讲。
“你怎么知道的”徐风霞听她讲完不禁问。
“我是在我们老乡讲时偷听到的。”徐风霞听她讲了这些,心想肾炎还有这忌啊,老中医怎么没跟我讲呢但想想,又觉还有疑问,便又问:“你是说男的得了肾炎要忌那事,女的得了肾炎呢”
“女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也是以少为妥吧”徐丽姗认真地说。
“玉米须,玉米须,现在玉米还没长熟呢,哪找玉米须呢”徐风霞的思绪又跳回玉米须上。
“玉米须还得几个月,可是治疗肾炎,还有偏方。”徐丽姗又说。
“还有什么偏方”徐风霞好像又要得到什么宝似的,忙追问。
“我听说,鲤鱼,鲢鱼泡也能治肾炎。”徐丽姗说。
“就是鱼肚子里那个泡”
“对,就是,把那泡泡洗净,白水煮了,每天吃两个,吃个半年年的,肾病就会好。”
“真的”
“偏方,吃了又没害,也不贵,明天让王大力到买活鱼的地方买些,试着吃吃。”徐丽姗又恢复了淡然的语气。
徐丽姗走后,望着她的背影,徐风霞想:这个徐丽姗,几句话就让自己把醋劲全忘了,和自己谈话,就像姐妹或熟识的朋友般,她挺有魔力的,看她身材修长,长发飘飘,细眉凤眼的,真有股仙风道骨的样,自己的丈夫整天和她在块工作,别真让她给迷上。
想了想,定下心来。人家在块工作,咱们也管不了人家,情况摆在那,就看他俩各自的定力了。自己是个重病缠身的人,活自己的命,乃当前第大事,玉米须和鲤鱼泡能不能治肾炎呢,不妨让丈夫买些来试试。
王大力听了徐风霞的话,便去寻找玉米须和鲤鱼泡,玉米须没找到,鲤鱼鲢鱼却买来斤。洗净,拿清水煮了,由于没搁油盐,味道寡寡的,嚼嘴里腥气十足,徐风霞几次都想把嘴里嚼了半的鲤鱼泡吐出来,但想这就是药啊,良药苦口利于病吗,于是便强忍着吞了下去。
又吃了月余,这鲤鱼鲢鱼泡也没有什么奇效,每天吃这白水煮的这东西,弄的嘴里都是腥臭,徐风霞便渐渐地吃这物少了起来,想起来吃上俩个,想不起来,十天半月也不吃个。
再说王大力自打徐风霞病后,家里又要做饭,又要洗衣,再不只徐风霞干了,多半活都要他这个大男人来做,上班,除了干活别的什么也懒得做,话也少多了,休息时,常个人坐在凳子上,默默地呆着,下了班,便回家做饭,洗衣或到医院去给徐风霞拿药,熬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整天忙的如陀螺般转个不停。
徐丽姗看到王大力这段时间,不光懒得说话,且脸小了,眼大了,头发长了,人晒黑了,便心中对他有同情之感,恰又有几道电大的题,想找他问问,犹豫了两天,终于找了个时间,约王大力去她家。
王大力走进徐丽姗家,便闻到股香味,王大力在食堂干了几年,鼻子对味觉已敏感,闻出香味是炖鸡味,便说:“炖鸡呐,怎么想起炖上鸡了”
徐丽姗指指煤气灶上的砂锅说:“买了只乌鸡,炖炖,感谢你曾救过我。”
“那是哪时候的事了,还提它干甚么”
“嗨,你忙,自你爱人病前你就不来我这小屋了,好不容易这次来,招待你吃顿乌鸡,难道不吃吗”说着,用手拢了拢后背的长发。
“你有什么题不会,我”王大力坐下说。
“是形式逻辑的道题。”徐丽姗拿出课本。
王大力心中笑道,自己上电大时,就在形式逻辑这门课上卡过壳,她也在这卡了壳,好在自己在这卡过壳够,使劲用了用功,于是接过课本看了看,给徐丽姗讲解起来。
题很快讲完,乌鸡也早已炖熟,徐丽姗把乌鸡捞出盛盘里,摆上瓶啤酒,请王大力。“算了吧,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呢,谢了,你自己吃吧。”王大力起身要走。
徐丽姗站在那里,双手叉在胸前,淡淡地说:“你爱人真的连顿午饭也做不了吗”话说的轻轻,目光中露出几丝失望的申请。
王大力最怕女人这种失望的眼神,于是坐下说:“那好吧,谢谢你了。”
“谢谢你救了我”徐丽姗倒满杯酒递给王大力。
王大力端起饮而尽。“谢谢你帮助我温习功课”徐丽姗又满上酒递给王大力。
王大力只喝了瓶啤酒,点醉意也没有,骑着自行车回家了,可是徐风霞却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于是问:“喝酒了”
“喝了瓶啤酒。”
“哪喝的”
“在徐丽姗家。”王大力想也没想地答。
“酒好喝吗”
“般吧,燕京啤酒。”
“美女伴美酒,还能不好喝”徐风霞浅浅笑了下说。
王大力知道徐风霞心里又有点酸,不禁解释:“她让我讲电大的课,讲完,为感谢我在食堂仓库倒塌时救过她,于是就请我喝了瓶。”
“你在她家呆多半天,肯定两人聊的投机吧。”
“还算聊的来。”
“以后你闷了时,就多到她那里聊聊。”徐风霞说。
王大力不知徐风霞的真意,这句话说出时既不高兴也不气恼,而是普通说话时的语气,王大力无法回答,时语塞。
自打徐风霞得了肾炎后,个星期要到医院检查次,做个化验,王大力怕她单独人去出危险,便常常陪她去医院。这样便要经常请假,天刚陪徐风霞从医院回来,王大力匆匆赶回食堂,已是上午十点半,饭菜都已做好,个个大铝盆已盛满菜,端到食堂大厅的卖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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