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能成魔能成疯》 第12部分阅读

身子头枕着胳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聪聪的额头,从侧面凝望着他的睡颜,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可是,今后她该怎么办?温从安没有答案。

早早便睡醒的聪聪,看到同时躺在他床上的爸爸和妈妈,一下子睡意全无,穿着睡衣在床上兴奋的蹦起来。

很快,温从安和莫时容便被聪聪蹦跶的动静吵醒,两个人皆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一脸兴奋蹦的不亦乐乎的聪聪,都是满满不解。

后知后觉的温从安偏头看向旁边,恰逢莫时容也正看着她。在一个明媚的清晨,他们的儿子在旁边撒欢儿,他们顶着邋遢的睡脸和乱糟糟的头发,一言不发的望着彼此……

身上安装了弹簧似得,温从安从床上一弹而起,慌乱的她一手摸着脸,一手拽着身上的衣服。

莫时容倒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慢悠悠的坐起来,微眯着眼睛,声音还有着初醒的沙哑,沉声道:“莫温原,你在做什么?”

聪聪疯了似得继续蹦跶:“跳蹦蹦床。”

“不许再蹦。”莫时容蹙眉喝止。

可是聪聪并没有因此停下,好像跳得更加有劲儿,这显然挑战了莫时容的威严。于是莫时容单手拦腰将聪聪抱起来,大步走向隔壁洗手间。

聪聪双手双脚凌空挣扎着,嘴巴里还喊着:“妈妈,救命。”

可是话音刚落,温从安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洗手间门已经关上,父子俩已经和她处于两个不同空间。

温从安抚着床沿在床边坐下,一夜之后,她依然没有头绪,她依旧进退两难。不想伤害聪聪,又没有自信继续面对莫时容。站在父母和她的角度来说,她不应该和莫时容又任何牵扯和瓜葛,可是偏偏他们有一个孩子,一个让他们两人都放不下的宝贝。

莫时容昨晚那番话,对她不是没有触动,可那又如何?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还指望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吗?可是明明经受那么多的伤痛之后,她还是不能将他从心上彻彻底底的抹掉。她记得他对她的坏,也清楚记得他对她的宠,最坏的、最好的,他让她悉数经历,让她爱不得又放不下。

北京站的演出已经结束,舞团还未动身前往下一站东京,在其他人怀揣这一颗热切好奇的心爬长城、走故宫、逛颐和园的时候,温从安前往墓地看望陈妍。

温从安迈着沉重的步子穿过墓地,停在母亲墓前,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几乎是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

温从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孝极了,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母亲去世这么多年,她竟然也没有来扫过墓。照片中的母亲笑着,温柔娴静,一如多年来望着她那般,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她甚至可以记住母亲都说了什么话,这让温从安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母亲还活着。

温从安跌坐在墓碑前,失声痛哭。想到早晨,李阿姨同她说的那番话。

陪着聪聪吃过早餐,李阿姨找了理由和借口留下了她。昨晚发生在客厅的争执,李阿姨都听到了。

李阿姨握着温从安的手,却不敢触摸那被丝带缠绕的手腕,只是看着,她都会觉得难过。

温从安仿佛猜透了李阿姨的心思,笑着安慰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李阿姨偏头擦掉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说:“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来龙去脉,唯独一件,我想应该告诉你。

“那晚是平安夜,你在家里布置圣诞树,亲自准备晚餐等着时容回家。而他之所以回来晚,正是因为你母亲病重。时容从医院归来,原本打算告诉你,并且带你去探望母亲,可是从安,你病了,记得吗?那晚你忽然宫缩,差点保不住孩子。医生建议你卧床,不建议你受到任何刺激。圣诞节那天凌晨,你母亲便去世。从安,不是时容有意的隐瞒,而是那一切太突然,让时容措手不及,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着想。”

温从安想着李阿姨的话,哭着笑起来:“为我着想的话,在我去伦敦后就不该和我再有任何瓜葛;为我着想,就不应该将我软禁似得关着。”温从安说着,变成了嘲讽:“可这一切,我又怪的了谁?是他的作为,可也是我的选择,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那时候在伦敦,她不应该为他每日一株白玫瑰感动,不应该在他忽然出现在伦敦而触动。那时候的她远不如现在这般强硬,若没有那时候的软弱无能,她也不会遭遇那么多痛苦,而没有那些痛苦,也没有今天的温从安。今天的温从安,也不会指责昨天的温从安懦弱、不堪。这一切,因果循环,到底孰是孰非?

温从安在墓地陪了母亲很久,从墓地离开,她前往关押父亲的监狱。这一次,她依然没能见到温尚良。并不是温尚良再一次拒绝和她见面,而是病重的温尚良,已经没有办法接受探监。

温从安从警察哪里了解到温尚良这几年在监狱的情况。温尚良一直患有糖尿病,这几年在狱中没有得力的医疗条件,只能接受非常简单的医治,温尚良的病况越来越严重。而且,以现在这种情况,温尚良已经可以办理保外就医。

保外就医办理的程序复杂,可是温从安又即将动身前往东京,温从安只能拜托警方尽快办理,□□乏术的她明白在京城,尤其是和警方打交道,没有人脉有多么困难。监狱中病重的人,是生养她的父亲,不管他做了再多的错事,是他给了她生命,冲这一点,她也要竭尽所能的救他。

温从安刚刚从监狱出来,莫时容就来了电话。温从安看着屏幕,关掉声音,选择置之不理。

莫时容在京城有太多耳目眼线,她去监狱的消息,八成他已经知道,这通电话说不定也于此有关。她在这种时候,实在不想听莫时容说任何话。是莫时容,亲手将她的父亲推入如今的境地。尽管,这一切是温尚良咎由自取,然而让温从安无法接受的是莫时容做了这一切。任何的借口、任何的理由,都如同鸡肋。

温从安不接电话,莫时容便发了一条短信。并非和温尚良有关,而是询问温从安4点钟是否有时间去接聪聪。

温从安看了看时间,轻咬着唇,编辑短信回复:“好。”

这是温从安第一次接聪聪,而且很巧,这一天在放学之后,有三十分钟的兴趣小课堂,孩子和父母亲一起,做手工。

第一次参加的温从安显然紧张,从未陪聪聪做过手工,温从安很心虚,而事实上她的确搞砸了。不懂聪聪对彩笔的划分,不明白聪聪所讲的到底是什么,看着其他孩子和父母配合默契,而她和聪聪却越来越乱,温从安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失败。

虽然聪聪什么都没说,可是温从安看出他的失落。为了补偿,温从安带着聪聪去吃甜点。聪聪隔着玻璃看着琳琅满目的甜点,却说:“爸爸不准我吃甜点。”

“为什么?”问完为什么,温从安便后悔了。聪聪身体不好,从小总是生病,所以莫时容格外关注聪聪的饮食健康,对于甜食更是严格要求。

温从安在聪聪面前蹲下,将小小的聪聪抱进怀里,心里大片的苦涩,还有非常多的抱歉,她几乎失声的哑然问:“妈妈是不是很坏?”

聪聪在温从安怀里摇头,可这让温从安更加觉得自己差劲,差劲到极点。

莫时容忙完工作,和温从安联系。

温从安抱着已经睡着的聪聪出现在酒店大堂,莫时容早已经等在那里。

莫时容接过聪聪,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并非是早上出门穿的那件。温从安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有意闪躲着他的目光。

把聪聪交给莫时容,温从安便逃似的转身走开,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多待。莫时容看着她低着头,电梯门打开后,却依然毫无察觉。

莫时容抱着聪聪走出酒店,将聪聪在安全座椅上安置好,交代司机:“先送聪聪回家。”

“是,”司机颔首,并问:“等会儿要来接您吗?”

莫时容抿着唇抬头望着酒店大楼,捕捉到温从安的房间,却没有亮灯。

“不必了。”莫时容说完,便再度大步走入酒店大堂。

温从安的房间门,竟然没有关。莫时容眼光一紧,心上瞬间便被浓浓的不安充斥,不分由的推开门闯进去,房间没有电,只有走廊灯映照进来小小一片。

莫时容站在黑暗的房间中,听到从卫生间传出的哗啦啦的流水声。

温从安曾经在伦敦自杀,躺在浴缸中,开着水龙头,被血染红的水流的到处都是。当他得知消息,整个人真的是崩溃了。这种事情,他没有自信再经历一次。被浓浓的害怕冲击,莫时容大力推开浴室的门冲进去,努力尽快的适应黑暗,终于,看到蹲在角落里的黑影,花洒流出的水不停落在她身上,她蜷曲着抱着双腿,头埋在膝间,无助极了。

莫时容心痛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关上花洒,在温从安身边蹲下,已经湿透的她在颤抖,细微的啜泣着。

莫时容快速找到大毛巾,不停擦拭着她湿透的头发,努力将她抱紧,不让她感到冷,并且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从安,有我在不会有事。”

温从安放纵自己斜倒在莫时容怀里,哭的无助又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我不是好妈妈,更不是好女儿,我的人生一塌糊涂,照顾不好儿子、照顾不好父母,我太失败了,什么都做不好。刚刚才在你面前夸下海口可以照顾好聪聪,可是事实上我根本没办法独自照顾他,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不知道什么食物他不可以吃,甚至将整杯水都洒在他身上。临时抱佛脚又如何?根本抹不掉我从未照顾过他的事实,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我太无能了,什么都做不好,根本不配做聪聪的妈妈。”

莫时容脱下外套包裹住温从安,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否认她的话,她无助的哭泣对他来说是残酷的刑罚。

“做什么错什么,什么都不对,都是错的。一走那么多年,对儿子不管不问,对我爸也是,连他生病,我都不知道。我真的太差劲了。”

“不,你很好,是我不好。”莫时容心疼的抱紧她,亲吻她的头顶。她这样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一定会生病,莫时容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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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安抬眸看向莫时容,努力忽视他那双眼睛中浓郁的情绪,再度偏首挪开目光,继续说:“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没有所谓的隐不隐瞒。”

“从安。”莫时容依然紧扣着她的手腕不愿松手。

温从安垂着眼睑,等着莫时容放手:“聪聪要醒了,看不到我他会哭的,我要去找他。”

莫时容紧抿着唇,目光紧紧锁住温从安,隐忍情绪的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半晌后,才不甘心的松开她的手腕。

感受到稍稍有松动的温从安便迫不及待的挣脱,绕开莫时容朝着大门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她猛然回身,一改刚刚的平静,情绪激动的冲着莫时容吼:“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不要打着这样的旗号来伤害我。”

不给莫时容解释的机会,一转身又走开。莫时容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抬腿大步跟上,可是这时,温从安又忽然停住回身:“不要跟着我!”

莫时容凝望着她,却再不敢挪到半分,温从安气鼓鼓的拉开门,再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出去。

温从安还没走到电梯旁,电梯门便打开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是聪聪,大的自然是钟静言。

聪聪拉着钟静言的手,一直手不停揉着眼睛,像是刚睡醒,又想没有,总之表情有点儿委屈,鼻头红红的。

钟静言一眼便看到温从安,松了一口气同聪聪说:“找到妈妈了。”

“聪聪。”温从安轻唤一声,聪聪便甩下钟静言,朝着她跑过来。

温从安抱起聪聪,笑着同钟静言道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过,”钟静言犹豫的顿了顿,微微笑着看着温从安:“聪聪非常缺乏安全感,睁开眼睛看不到你,就开始哭着找你。从母亲的角度出发,我希望你多考虑,不要做伤害他的决定。”

聪聪紧搂着温从安的脖子,小身子趴在问从哪怀里,那姿势仿佛在害怕妈妈离开一样。温从安搂紧聪聪的小身子,笑着同钟静言说:“谢谢,我会的。”

温从安抱着聪聪走回房间,虽然怀里抱着他,看着他完好无损,可是回想着钟静言的话,温从安还是觉得难过。聪聪的不安,都是作为父母的他们造成的,既然生下了他,就要为他负责,不能因为自身彼此的原因,而再度伤害到无辜的孩子。

钟静言莫易坤一家继续留在岛上度假,莫时容和温从安带着聪聪现行回国。飞机上,聪聪和温从安坐在一起,莫时容与温从安之间隔着过道。

温从安一直关注着聪聪,为她吃饭、陪他画画。聪聪拿着一套画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玩的不亦乐乎。偶尔聪聪会提出要求,温从安得按照要求在纸上画出来,这让毫无绘画天赋的温从安觉得为难。

聪聪终于累了,温从安收起画笔,为他安置好一切,好让聪聪睡得更舒服。

这时,从左手边,忽然出现一张纸。温从安瞥了一眼,看到纸上写着两个字:“无聊吗?”

温从安没有理会,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将纸对折一下让在小桌上。跟着,有一张纸递过来:“聊天?”

温从安依照之前,把对折的纸放在桌子上,她的态度一目了然,可是莫时容仿佛看不出来一样,继续我行我素。这次递过来的,是一张律师行出的简单的资产统计单。

温从安瞥了一眼,看到莫时容的名字,还有好多零,先是一惊,随即四顾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便赶紧将单子对折几次,叠好之后放进随身的小包里。这之后温从安依然心有余悸,缓缓松了一口气,轻咬着唇偏头看莫时容,他正好整以暇望着自己,眼睛微弯,唇角含着笑意。

这个疯子怎么能随便把身家资产往外拿?万一被有心人看到,打击报复不太可能,但是绑架勒索谁能说得准?万一聪聪别盯上怎么办?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温从安依稀看到他有很多房产,还有不少的持股和投资,具体的数她没有看清,但是不会是小数目。

莫时容说要自己的一切都向温从安坦白,那么第一步就是让她清楚他们家有多钱。莫时容挥动着马克笔,将写好的纸又小心翼翼隔着过道塞给温从安。

“这一切都是你的。”

温从安冷哼着假笑。面对温从安这样的态度,莫时容依然不急不躁,以前的温从安很少看到他笑,可是现在他温柔含笑的样子频频出现,这满目的似水柔情,温从安压根不敢多看,怕自己会慌乱,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莫时容连续写了好几张,分别一一塞到温从安面前。温从安没有阻拦,但是也不会主动接过来,总是垂着眼皮不动声色的看完,再不动声色的一一收起来。

“莫时容就是陶睿。”

温从安轻抿着唇,虽然已经知道,可是莫时容亲口承认,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些冲击。比如,她开始觉得莫时容当真要对她坦白一切。

“十岁之前,我一直是陶睿,十岁之后,我才是莫时容。”

这话让温从安忽然觉得摸不到头脑,还没等她细细发掘其中蕴含着什么意义,莫时容已经将另一张纸递过来,上书:“我是莫家的私生子,母亲死了之后才被接回莫家。”

温从安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莫时容会是这样。她缓缓的偏过头,看到莫时容握着马克笔,正在写着什么,眉眼间认真尽显。

“我绝不会让聪聪成为第二个我,不会让他成为私生子,更不会让他认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做母亲。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对聪聪的。”

温从安握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与莫时容,隔着过道凝望着彼此。温从安再无不屑和冷漠,而莫时容收起笑意,神色认真,紧抿的唇像是在努力像她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对她的心也是真的。

所以说,她曾经的那些担心都是不存在的,可是,他从未讲过啊,让她这些年生活在痛苦之中。他还有多少事情在隐瞒着她?她从过去到现在,都不了解他,她不敢妄想以后。过去发生的一切痛苦与苦难,让她根本没有自信畅想与他的将来和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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